他没有打开监控去验证这件事情是不是真实的。
现在的他只想回到那所充斥着顾引气息的家里。
去亲眼看看那个人是不是真的醒了，是不是正在拿手机给他打电话，神色一如既往的温柔和纵容。
贺锦城三步做两步地赶到办公室，拿起放在办公室很久的黑色箱子离开了偌大的办公楼。
黑色的轿车在车流里飞快行驶，贺锦城看着即将到达的目的地，双唇很慢地动了动，“顾引，我回来了。”
顾引挂掉电话，头脑还有些不太清醒。
他靠在床头仔细回想是什么时候把戒指给贺锦城的，却怎么也想不清楚，依稀猜到自己可能昏迷了很久。
他打开房门出去，嘴角抽了抽。
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一高一低的摆件和两只完全不一样的拖鞋。
打开冰箱拿出一瓶水，顾引看见了阳台上放着的轮椅。
脸色骤变。
他病发了。
而且贺锦城已经知道了。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距离他拿戒指的那一天已经过去将近一年，也就是说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陷入昏迷或者无意识。
甚至还是在贺锦城亲眼见证的情况下。
顾引头一次不想看见贺锦城。
换好衣服，刚穿上鞋准备开车出门，刚起身就看见拎着行李箱站在门口的贺锦城。
“锦城？”顾引问他，“你要出差？”
“没有，”贺锦城几乎是在进门的瞬间，目光就锁定了站在客厅里的男人，强行扯起一抹笑，“哥哥要出门？”
“嗯，想出去走走，”
顾引冲他招手，“过来我看看。”
贺锦城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猛的把人抱住，由于惯性两人的身体重重地陷进沙发里。
“哥哥……”
“嗯，我在。”顾引揉了揉他的脑袋，“我的宝贝辛苦了。”
“你不在他们都欺负我，”贺锦城委屈地吸吸鼻子，“他们说是我把你逼走了，还说我一个毛头小子根本担不起责任。”
两个人共同打下的江山，另一个人无缘无故销声匿迹，无论是谁都会怀疑是不是为了巩固权力进而杀之。
顾引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他的脊背，有些懊悔当初的大意，温声道，“宝贝没有，是哥哥的错。”
贺锦城把头埋进他的脖颈间，眷念疯狂地呼吸对方的气味，手越发使劲，几乎要把人嵌进骨肉里。
“可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贺锦城眼眶灼热，顾引走之后，所有的伪装都在这一刻崩塌，趴在他的怀里抽泣哽咽，“我以为你掉进江里了，怎么都找不到你，每天晚上我都把自己埋进有你味道的衣服里，可是那些衣服很快就全都是我的味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从哪里去找你，只能祈求你平安无事，你做什么事都不跟我商量，受委屈了也不告诉我，我也很疼的……”
顾引心疼的难以呼吸。
他只想着保护贺锦城的安全，却忘了他在等戒指的时候等到他的死讯。
贺锦城该有多么的崩溃，他低估了贺锦城对他的喜欢，把人圈进领域之后，忘了对方也有知道的权利。
锦城那些人都是老骨头，一般人难以让他们服从。
顾引不禁酸涩。
“对不起。”
“你什么都不说，”
眼泪夺眶而出，“你明明吃了那么多苦，你还说是出国深造，顾引你骗我……明明病的那么重……明明受了那么多的苦，
你什么都不跟我说，你想要我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我也想你跟我一样啊，可是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被那些杂碎欺负，我恨不得把他们全都杀了！”
顾引眼神闪烁，很多事情不刻意去想，他已经快忘了，接连的治疗他也并不是毫无感觉。
昏暗的房间，无数次电击呕吐，濒临死亡的窒息……
只是后来习惯了，也懒得去探究。
顾引叹了口气，捧起贺锦城的脸，细细擦去眼角的泪，“乖，不哭了，是我的错，贺少原谅我好不好？”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顾引主动说起过往，“比起那些无所谓的折磨，见不到你才是遗憾。”
“贺锦城，”
顾引低头看他，眼神深邃，“如果你因为这个更爱我，我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你，利用它把你捆在家里，但如果你因为这些事伤心，我便会觉得它们罪大恶极。”
“利用我吧哥哥，我心甘情愿。”贺锦城抱住他的腰，“即使要我的命我也没有任何怨言。”
“我可舍不得，”顾引亲吻他的头发，放慢了语速，带着一丝哄他的意味，“这么可爱的宝贝，怎么舍得要你的命。”
“你骗人，”贺锦城别过头，委屈嘟嚷，“你总是一声不吭的就消失不见了，我根本看不住你，连找都找不着。”
顾引轻笑，“跑再远也回来了不是？”
“一点都不好。”
顾引安慰似的亲亲他的嘴角，搂着贺锦城，“离开的这段时间，锦城有什么变化吗？”
顾引其实是想问他是不是按照他所设想那样成为第一人，话到嘴边拐了个弯。
“就那样，烦的要死，”贺锦城模棱两可地回答，话锋一转换了个话题，“陈宽接手了陈家，他们说是你教的。”
“嗯，算是，”顾引摩挲着贺锦城的后颈，问他，“郑决呢，找到了吗。”
贺锦城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僵硬了一瞬，闷声不说话，过了好一会才道，“我选择不说。”
顾引失笑，“怎么跟小孩似的，不想说就不说。”
贺锦城乖顺的点点头，“我去给你泡茶。”
说完没等顾引说话就从他身上跳下来，手指碾过掌心的温度，背对顾引的眼神有些暗沉冷厉，完全没有刚才的纯真善良。
贺锦城用热水冲泡茶叶，盯着温热的茶水看了一会，面无表情将事先备好的一小瓶粉末倒入茶杯。
直到粉末完全溶解才端着茶走出厨房。
他全程没再说话，盯着顾引接过茶盏，一口一口的喝了下去。
“怎么了不说话……”
顾引还没把杯子放稳，脑袋昏沉，茶杯从手里脱落，哗啦一声碎了一地。
贺锦城神色平淡，弯腰把人抱起。
我说过。
你如果再跑。
就锁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