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
还是原地等迪卢克吧。
估计要不了多久。
乔希这才知道，两人是来拜访自己的，意出望外，直言没想到迪卢克会主动过来。
雪后晴霁，目之所及皆明亮。
乔希抄起话题。
十几分钟后，迪卢克还没回来。
乔希明显不安，询问他干什么去了要这么久；又说冬天附近常有野兽出来觅食，要不要去接应；昨晚迪卢克才遭遇袭击，只怕有不怀好意人士的埋伏和袭击。
那维莱特被一说，心也悬起来：
“我刚才让影卫跟着了。”
乔希立刻让随行的保镖沿路看看，别出什么意外，焦急溢于言表，恨不能亲自上阵去找。那维莱特一看，一个个的送，这不行，就将腿脚不便的乔希好歹劝说回到别墅等。
他留下来等影卫汇报情况。
不一会儿影卫回来了，拿着红衣服，那维莱特吓一跳：
“发生什么了？”
“他可能被袭击了。”
当时，迪卢克追蓝衣服去了。影卫得了命令，追过去时已不见红影。后来沿着雪地的痕迹，影卫在一处山坡上看到脚印纷乱，很多机械的脚印。在附近找了找，人没找见，但在一处树下看见迪卢克的红衣服，多处毁损，从断裂处能看出机械的撕扯痕迹。
“带我去看看。”那维莱特说。
翻过山谷，来到脚印杂乱的地方。注意到机械脚印也不像警卫机关的——「像警卫机关的那种机器人」——可能是昨晚袭击迪卢克的那种。他仔细查看周围，在一棵白梣木旁，发现刮了少量鲜亮的柔软毛绒，一眼孔雀蓝，绝对是凯亚那件裘衣的。
莫非刚才看错了。
一闪而过的蓝衣服就是凯亚吗。
从现场痕迹看，人的脚印和机械的足印踩踏得遍地都是，可见打斗得很厉害，有少量血迹。那维莱特和影卫继续沿着痕迹走，机械脚印飞速减少，最终只有迪卢克和两行机械足印，除了血迹，还有红衣服的残片纤维。
「一台机械机器人，劫持了迪卢克？」
这样的猜测涌上心头。
沿着山路往前走，树木变少，地势变得崎岖多石。临近山崖边，有一棵低矮的枯树，当时红衣服就扔在树下，还沾染了不少鲜血。那维莱特往悬崖下看看，不算高。
影卫说：“下面我看过了，没有人也没有痕迹。”
看来不是跳崖。
崖边风劲，那维莱特闭目凝神，没听见什么异响。稍等，衣服扔这里，可能想引开影卫。两人往回走，发现有一处凹陷下去的山地，枫丹很多这种地形，被树枝掩映，但进去后别有洞天。
影卫说：“我先下去看看。”
消失在白雪绿枝中。
那维莱特没闲着，原地找寻，看有没有什么痕迹。功夫不负有心人，看见了地上几滴血，血是往下渗的状态，很奇怪。他拨开沾血的石头，发现是平整的石板。
地面上有石板？
看上去，还有点光滑。
踩两脚看看，又抓着权杖杵了几下。突然，就听到咔嚓声，正琢磨是什么动静。
轰——
地面裂开，原地下陷——
糟糕，石板是机关。
那维莱特啊啊的惨叫，连人带衣服一起往下掉。慌忙想抓住什么，没有树，也没有任何能抓的东西，随手抓到的小石块没有任何作用。浑身失重，从明亮的地方一瞬间掉进了黑暗，即将狠狠砸到地上时。
突然绿光一闪有什么飞过来。
将他的手抓住。
下一秒那维莱特掉到地上，屁股着地，啊的一声。幸好有那个抓力当缓冲，只是摔疼了屁股而已。他龇牙咧嘴，还没适应这黑暗，就听见熟悉的笑和说话声。
“你怎么下来了？”
“啊？”
怎么可能？那维莱特循声看过去，没错，黑暗轮廓中真的是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
那维莱特刚跳起来，又按住屁股。
“嗯。”
“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研究这个机关山谷，突然机关就开了。”艾尔海森爬到高处，打开一个照明装置，啪的亮了，又跳下来，拍拍手，映出高挑的身影，他比秋天时仅多穿了一件灰色风衣，底下依然是浅绿的贴身薄衣，“我还以为要被活埋了呢。”
以一个地下山谷为大密室。
整个儿活机关。
“你不是在沙漠考察吗？”
“对，这是上一个考察的延续。”
艾尔海森是知论派出身，主要研究语言学、符文学等。几个月前，被邀请参加一项重要的古文字研究项目，接连解读了许多石板文字后，最终被指引到了这里。
“为什么没来找我？”
“呵，毒蝎子咖啡不是去找你了吗。”艾尔海森用神之眼照明，四处探探，“很好喝吧，可惜你享受不了这种口福。”
“谁说的，我喝了。”
暂不闲扯了，正事要紧。
不知道迪卢克是不是也一样掉下来了。
“在我之前，有人掉下过来吗？”那维莱特问。
“嗯？怎么了？”
那维莱特眨着眼睛，努力适应黯淡的光，讲述迪卢克消失的事。艾尔海森一手托手臂，沉思数秒：“我不确定，我一直在试验机关，十几分钟前我在机关密室里临摹壁画上的示意图。”
说着，他启动了机关。
只听见一块大石板往前推动，发出沉重的轰隆声。
也就是说如果艾尔海森恰好启动机关，或者人在厚厚石块砌成的密室里，掉下来一个迪卢克，可能听不见动静。
赶紧找找吧。
真要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非得摔出个意外。
两人并肩而行，找人的过程中，艾尔海森顺带讲解了山谷的各个机关和禁区。这个小山谷也不大，不进密室，溜了二十几分钟就找完了。
好消息是没看见迪卢克。
坏消息也是。
证明受伤的迪卢克还在地面上，得赶紧回去找。艾尔海森却没着急，扬起头，看了看山谷上空，再环视周围。在山谷里，有多个石屋嵌进山体，这些都是机关密室。
“我们进密室看看。”艾尔海森建议。
“啊？”
迪卢克受伤的情况下，没精力研究密室并跑进去吧。
“不排除劫持他的人有精力。”
“那是机器人。”
“穿着男性皮鞋的不一定是男性，看上去机械足印的也未必是机械。”语气平淡。
“呃，好吧。”
石屋外，有雕刻着符文的石板。艾尔海森没直接启动机关，将神之眼靠近一块大石板，上面雕刻着许多歪歪扭扭的文字。那维莱特睁大眼睛辨认，一个字都不认识。
“这个是机关说明书，太长你看不懂。”艾尔海森说。
“=_=，那你就别照着啊。 ”
艾尔海森轻笑，将神之眼挪到大石板下方的小石板上：“都是有规律的，注意看。”他挨个儿解释每个字符的含义，顺带讲解山谷机关运行的关键。那维莱特记性好，强行记住了虽然还没理解。
随着沉重的石门移动声。
密室被打开。
里边空空如也。随后，又进去好几个密室，也什么都没有。来到最后一个，艾尔海森娴熟地启动，谁知，石门纹丝不动。他一愣，扫过符文，琢磨一下正要再输一遍，又收回了手。
“怎么了？”
“我想起来，昨天我就没打开这个密室。”轻描淡写的语气。
艾尔海森这种行家都进不去，估计一般人也进不去，两人离开。路不好走，山谷里青苔也多，湿滑，艾尔海森腿长，倒是走得挺快。不一会儿，来到出口。
艾尔海森回看一眼山谷：“我们出去吧。”
“唔。”
出口机关沉重地打开。
又关上。
听见石门开启又关闭的声音，密室中藏匿的人冷哼一声，松开捂嘴的手，收起闪着寒光的武器。迪卢克终于能缓一口气，咳了一下，红发散落脸颊，凌乱而长，衣裳上沾着鲜血，手脚和腰上是长锁链。
“你是凯亚吗，你是谁？”
“……”
这个人没说话，手臂往下滴血，地上已经一小滩了。密室里的东西不少，但没有能包扎伤口的。他环视一圈，走到迪卢克跟前，二话没说直接上手剥衣服。转眼，高领毛衣被脱去挂在手腕上，露出白衬衣。
“你清醒一点！”迪卢克怒了。
“……”
稀薄的光线下，映出的脸庞正是凯亚。但此刻，他神色癫狂，眸子猩红，看样子是没法清醒，他抬起手中利器一划。
白衬衣被划下一大片。
露出腰际。
凯亚将划下的衬衣片划成条条。单手包扎伤口，不太方便，用牙扯住一端，牙齿极白。迪卢克只穿一件薄衣，天气冷，冻得打寒颤。他艰难抬起手，想把手腕上的毛衣套回去。
下一秒，迪卢克的手被抓住了。
脸被掰过去。
“我要上你！”声音沙哑。
“？？”
话音刚落，人压了上来，呼吸炽烈。迪卢克又惊又怒，举起带链条的手朝凯亚砸过去。一个压，一个反压制。两人在密室中搏斗了起来。虽然迪卢克行动受限，但凯亚失血过多，浑身滚烫，加之之前耗费了大量体力。
终究，迪卢克抢占上风。
将凯亚压在身下。
迪卢克准备揍醒他时，凯亚双眼一闭，浑身颤抖，竟陷入半昏迷状态。迪卢克起身，他身上的链条就是密室的机关，有一定活动空间，但挣不脱，也不知道机关怎么开启。
迪卢克套回毛衣。
越想越气，蹲下，捏正凯亚潮红的脸，咬牙切齿：“你是不是忘了为什么我学大剑，你学单手剑？呵，当初力气都比不过我，还想上我？我……信不信我……”
咔嚓。
从外面传来声音。
迪卢克一惊，不确定是什么人来了，下一秒听见熟悉的声音：“迪卢克，是我，照着我们说的办法就能打开啦。”是那维莱特，他竟然回来了，心瞬间安定下来。
按照石门外所说的办法操作。
门沉重地打开了。
下一秒。
死寂。
看着地上衣裳不整且昏迷的凯亚，那维莱特结巴：“那个，希望我们没来迟。”
迪卢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