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令月歌>第111章 旧梦:2

  令歌从梦中惊醒,他梦见自己在遇仙山的所有往事,只是梦境在遇到令楷夜闯遇仙山时便戛然而止。

  自从令楷遇刺以来,令歌便如行尸走肉一般,已经忘记今日是何日,起身后他简单地换上衣服,用了些糕点,便独自一人前往令府。

  今日天色阴沉,穿过竹林时,有秋风掠过,竹叶和兰花花瓣四处凋零,令歌只觉满目萧然,不忍再看。

  清晨的光线透过窗户照入房间,令娘守在令楷的身边,房间里静谧无声,不显任何朝气,令歌看在眼里,心中愈发凄凉。

  “婶婶,阿楷怎么样了?”令歌来到令娘身边询问道。

  令娘这几日苍老憔悴不少,两边鬓发似乎一夜骤白,落入令歌的眼中,只叫令歌哀婉不已。

  “还是老样子,也不知何时能醒来,太医说了,若是今日再……”令娘不忍再说下去,只是用手帕拭了拭眼角。

  令歌微微颔首,他对令娘说道:“婶婶您也守了一夜了,换我来吧,您快去休息,我在这守着阿楷。”

  看着床上日益消瘦憔悴的令楷,令娘心中酸痛,她不忍再看,答应下来:“那我就先去睡一会,有事你要记得叫我。”

  “好。”令歌答应下来,他和令娘又如何不知如今希望愈发渺茫,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令娘离去后,周玉和耿善便端来热水和毛巾,让令歌像往日一样亲自为令楷擦拭身体。

  握着令楷的手臂,令歌发现令楷的手已经瘦了一圈,脸颊也渐渐凹陷下去,不见往日的丰神俊逸。

  擦拭完令楷的身子后,周玉和耿善先行离开,令歌坐在床前,开始为令楷说着最近发生的事。

  “阿楷,我和你说,你昏迷三日了,算上今天已经是第四日了,这几日发生了好多事,当日皇兄派人去捉拿鬼影双虎的同伙,却发现他们都已经死了,淮阳王真是心狠手辣,听说他在嘉定王的葬礼怎么也哭不出来,真是讽刺。”

  “还有,太子妃那日从围猎场回来便动了胎气,说是因为被刺客所惊吓,不过多半是因为太子和雨洁的事,你还不醒过来去为太子出谋划策吗?”令歌继续喃喃道。

  “你要是今日再醒不过来,我就……我就把你以前是飞贼的事情都说出去,让别人笑话你,让皇兄不授予你官职。”令歌强颜欢笑地说道。

  然而令歌发现自己越笑,一颗心便越发疼痛,泪珠又一次在眼中徘徊打转,压抑几日的伤心也在此刻释放。

  只听令歌抽泣着继续说道:“阿楷,你知不知道?若是你今日再醒不过来,你可能就再也不见到我,见不到婶婶,见不到苍竹村和遇仙山,我们说好还要去参加辰玉师姐和侍辰师兄的婚宴……”

  “我答应你,不管你在何处任官,我都陪着你,你醒过来好不好?”

  令歌擦拭一番眼泪,静静地靠在令楷的枕头上,继续喃喃自语地说道:“阿楷,我好想你,明明你就在我面前……”

  “令歌……令歌……”

  不知过去多久,令歌突然听见床上的令楷开始呼唤自己的名字,他一惊,立即起身握住令楷的手,回应道:“我在,阿楷我在,你听见了吗?我一直在,我没走。”

  “娘……不要打我娘……我求你……我会报仇的……”令楷的呼吸愈发急促,眉头也紧锁着,梦中的一切让他痛苦不堪,“令歌……救我……”

  令歌一时慌了神,他立即为令楷注入翎羽真气,以平复令楷的情绪。

  好在翎羽真气注入后,令楷不再呓语,呼吸也顺畅均匀起来,同时,令歌注意到令楷的手指亦开始动弹。

  “阿楷,你要醒了是吗?”令歌又惊又喜地问道,他希望令楷可以给他更多的回应,让他悬着多日的心安然落地。

  渐渐地,令楷睁开双眼,令歌见状竟有些恍惚,他不确定这是梦境还是现实,直到令楷疲惫的双眼看向他的时候,他才确信这并非梦境。

  “阿楷,你醒了?”令歌欣喜不已,“我去找婶婶。”

  刚想离开,令歌却发现令楷不愿松开他的手,他回头一看,只见令楷尽力地微微一笑,用沙哑的声音轻声说道:“水……”

  “好,我去倒水。”令歌立即站起身,为令楷倒上一杯温水,随后小心翼翼地将令楷搀扶起身,并用枕头给令楷当靠背倚着。

  “阿楷,小心伤口。”

  “水不烫,可以直接喝。”令歌将水亲自喂到令楷的嘴里。

  令楷喝了一些水,神色也逐渐舒缓过来,他倚在令歌的怀里,说道:“先别去……别去告诉我娘。”

  “我想先和你待一会,方才我梦到你了。”

  令楷无力地说着话,此时的他只觉脑袋昏沉不已,心中也还充斥着恐惧和无措,直到感受到令歌温热的体温,他这才逐渐安心下来,让梦魇散去。

  令歌低声对令楷说道:“好,我陪着你,一直都会陪着你的,你刚醒来没力气,我们少说话,好吗?”

  “好。”令楷闭上双眼,静静地倚在令歌的怀中,他何事都没想,只是感受着当下安心的时刻。

  不一会,周玉端着一盘糕点走进来,口中说道:“殿下你先用一些……楷兄?楷兄醒了?”

  周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眨眼几下才确认令楷苏醒过来,只见此时此刻的令楷脸色苍白,憔悴不已,正静静地倚在令歌的怀里。

  “我这就去请老夫人和大夫!”周玉将糕点放在桌上后就立即转身离开。

  “令歌……”令楷轻声唤道,“我还是有些不舒服……”

  “宫里的太医按时辰待会就到,我还写信给许伯伯了,想来今日他就能到长安替你医治,你不必担心。”令歌安慰道。

  “好。”令楷点点头,随后他闭上眼睛,继续在令歌的怀里安静地休息着。

  众人听闻令楷苏醒,纷纷前来探望,宫中太医为令楷诊脉之后,说道:“虽然令大人已经醒来,但身体还是极为虚弱,需要卧床静养,每日按时服药。”

  “有劳太医。”令歌感谢道,“待会回宫时,还请太医向陛下转告令大人的病情,想来陛下这些日子也是挂念着的。”

  “臣遵命。”太医答应下来,替令楷写下药方后他便告辞离去。

  令娘坐到令楷的身边,安慰着令楷也是安慰着自己,“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阿楷,我们好好调养,会好的。”

  这会令楷已经在令歌的照顾下喝了一些清粥,气色稍微变好一些,说话也有了力气,他坐在床上,开口对众人说道:“这几日让诸位担心了。”

  “令楷你醒过来就好,”辰玉开口说道,“令歌这几日连眼睛都没怎么合上过,你可要养好身子,以后好好报答令歌。”

  令楷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暖意,他微微颔首,只是握着令歌的手不愿松开。

  这时白栈期开口说道:“好了,既然令楷已经醒过来,我们也算是放下心了,我们都先回去吧,让他好生休息。”

  令娘站起身来,说道:“我送送你们,刚好我也去厨房看着煎药——令歌你就留在这陪阿楷。”

  众人离开后,房间只剩下令歌和令楷,未等令歌开口说话,令楷已经重新投入令歌的怀抱里。

  “令歌,我好想你,我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

  令歌闻言,鼻子一酸,低声道:“那你以后不准做这么危险的事,我宁愿那一刀在我身上……”

  “若是你在我面前有性命之忧,我只会比死了都难受……”令楷眸色沉沉地说道,他缓缓地闭上眼睛,再次感受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令歌默然不语,只是轻柔地抚着令楷的发丝。

  “令歌,我的匕首呢?”令楷问道。

  “我给你带回来了,就在你书桌的抽屉里。”

  令楷微微点头,陷入沉默。

  “对了,阿楷,有一件喜事我要告诉你,龚祁考中了,还是洛阳秋闱的第一名,”令歌告诉令楷,“昨日我收到他的信,他听说你受伤,准备前来长安看望你。”

  “好,恭喜他了,他也不容易……咳咳……”正说着,令楷便突然咳嗽起来,一时间不免扯痛伤口,眉眼紧皱。

  “阿楷。”令歌有些着急地唤道。

  令楷的唇角微微上扬,安慰道:“没事,只是咳了一下动到伤口……”正说着,令楷便注意到一边桌案上的铜镜,里面正倒映着他此刻的样貌。

  “令歌,我现在这副样子是不是很难看,很狼狈?”令楷自嘲地问道。

  令歌摇头,安慰道:“我不觉得难看,你若是想早点变回从前的模样,就好好地治病喝药,定能比从前还好看。”

  令楷一笑,道:“那就得有劳令歌你照顾我了。”

  “我自然会照顾你,我答应了婶婶,阿楷你还不知道婶婶对我说了什么,我慢慢地说给你听。”令歌告诉令楷,他的脑海中回忆起令娘那日的肺腑之言,令人感触颇深。

  “你说,我听。”

  “那日送你回来,婶婶哭了好久,她对我说,从前你吃了很多苦……”不知为何,令歌停下话语。

  令楷抬眸望了令歌一眼,只见令歌正端详着自己。

  “然后呢?”

  令歌微微一笑,说道:“你好好养病,这样我每天都会告诉你一点,如何?”

  “好,都听你的。”令楷含笑应下,他垂眸看着令歌腰上的兰花草香囊,并用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轻嗅着兰花清香。

  当日下午,许凌来到令府看望令楷,随行而来的还有无忧和洛疏风。

  在令娘的带路下,他们来到令楷的房间,无忧一看见令歌和令楷,便欣喜地唤道:“令歌!令楷!”

  和无忧一别半年之久,如今一见,令歌甚是惊喜,他立即站起身来拱手拜道:“师伯,许伯伯,无忧,好久不见。”

  许凌率先拱手拜道:“见过王爷。”

  无忧见状也立即跟着拜道:“见过王爷。”

  令歌立即搀扶起他们父子,说道:“这里都是自己人,不必行这些礼,事不宜迟,还请许伯给阿楷诊脉,看一下太医开的药方如何。”

  “好。”许凌应下,他来到床边替令楷把脉。

  许凌和无忧见到令楷疏瘦憔悴的模样时,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叹惋不已,昔日如春风和煦般的人,怎么就遇到如此劫难变成这般模样?

  一旁的疏风见状,当即湿红眼眶,令楷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他自然挂念,听闻令楷受伤,他和许家父子便马不停蹄地朝长安赶来。

  “解开衣服让我检查一下伤口。”许凌吩咐道。

  当令歌帮忙将令楷的上衣解开后,那触目惊心的深深伤口便出现众人面前,无忧见状不免倒吸一口凉气。

  “那刺客下手太狠了……”

  许凌将令楷的伤口细细地检查一遍,说道:“伤口缝合没什么问题,只是因为昏迷多日,所以恢复得并不好。”

  “许伯伯,我们该怎么做?”令歌担心地问道,“伤口久久不能恢复,是会引发众多病症的。”

  同时,许凌拿起太医开的药方,颔首说道:“如今令楷脉象虚弱,用药不能过多过猛,只能温和用药,我看了太医开的药方,没有什么问题,待会我再去调制一些和这药方不冲突的温和良药,抹在伤口上助早日愈合。”

  “虽说令楷不宜用药,饮食也得清淡为宜,但是也可以逐渐往膳食里增添一些滋补的食材,让体力逐渐恢复,才好增添药量,争取伤口早日愈合……还有就是要每日为他擦拭身子,按摩穴位。”

  令歌将许凌的话牢牢记下,应道:“许伯您说的我都记下了,之后我就按照这样做,助阿楷早日康复。”

  无忧看着令歌和令楷,只觉他们的关系似乎更胜从前,虽然他不知发生何事,但他心想待会见到梦珏之后总能知晓真相。

  “许伯父,”令楷开口说道,“如果一切顺利……我大概要多久才能康复?”

  许凌思忖半饷,最终开口说道:“如今天气转凉,顺利的话,少则半年,得明年开春之后。”

  令楷微微点头,神色并无异样,只是说道:“有劳许伯父。”

  许凌自然知晓令楷在担心官员任命之事,但是现在以令楷的身体状况,这定是行不通的。

  “听伯父一句劝,从今天开始,你就不要操心劳累,保重身体才能以待来日。”

  令楷颔首,道:“多谢伯父,令楷定谨记伯父教诲。”

  此时,疏风开口说道:“你好生养身体,你还得来参加侍辰和辰玉的婚礼,知道吗?”

  令楷温和一笑,应道:“好,我定会参加的,洛伯放心。”

  “许伯和无忧就宿在我的府上吧,就在隔壁。”令歌邀请道。

  无忧眼前一亮,许凌即使不看无忧,也知道他此时的神色如何,遂答应道:“那就有劳了。”

  “阿楷,我先送师伯他们回去,待会再过来。”令歌回首对令楷说道。

  令歌沉静一笑,点头示意。

  前往王府的路上,令歌端详着无忧,说道:“半年未见,无忧似乎长高了。”

  无忧一笑,说道:“我不仅长高了,而且医术也有了长进。”

  许凌在一旁说道:“还是得多亏令歌你们,我家无忧的心性才有长进,终于肯沉下心来研习医术。”

  无忧挠头一笑,问起令歌:“令歌,之前我自己做的凉茶如何?好喝吗?”

  “好喝,我们大家都赞不绝口。”令歌夸赞道。

  无忧闻言愈发喜上眉梢,说道:“那以后每年夏天我都会给你寄凉茶。”

  “好,一言为定。”

  正说着,他们便在小竹林里迎面遇上梦珏,梦珏见到疏风和许家父子的时候甚是意外惊喜,她说道:“呀!我刚才还是听周玉说,师伯,许伯你们来了,所以就赶紧过来看一看。”

  无忧笑了笑,他上下打量着梦珏,今日天色转阴,只见梦珏一身藕荷色襦裙,外套同色褙子,相比从前,梦珏的发髻上有了更多精致好看的发饰,这些都是雨洁带她去自家商铺便宜买的。

  无忧调笑道:“梦珏,你这才来长安几个月?看样子你这日子过得不错啊。”

  “彼此彼此,许公子在洛阳的日子肯定也过得不错,整日与医书相伴。”梦珏一如往常没好气地嘲讽着无忧。

  令歌微笑摇头,对疏风和许凌悄声说道:“师伯,许伯,我们先走。”

  许凌微微点头,带着笑意跟着令歌走上前,留下无忧和梦珏继续斗嘴。

  良久,两人才注意到这竹林里只剩下他们。

  “我懒得和你计较。”无忧轻哼一声,拂袖而去。

  梦珏紧紧跟上,道:“你真是小家子气。”

  无忧停下脚步,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盯着梦珏。

  梦珏不甘示弱,朝着无忧瞪回去,问道:“你要做什么?想打架吗?”

  无忧一时语塞,只是稍稍地往后挪了一下,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说!”

  “我想问令歌和令楷的事,这传得沸沸扬扬的……”

  未等无忧说完,梦珏已经回怼道:“你没长眼睛吗?看不出来吗?”说罢,她便扬长而去,不再理会无忧。

  无忧一边追上去,一边说道:“我要是能看出来什么,还用得着来问你吗?”

  ……

  送疏风和许家父子回到王府,令歌陪着他们用过晚膳,之后他才动身来到令府。

  此时天色已暗,令楷的房间里灯火通明,当令歌走进房间时,令楷正躺在床上安然入睡。

  令歌轻手轻脚地往床边走去,未等靠近,躺在床上的令楷便睁开眼睛,开口低声道:“令歌你可算来了。”

  “我也没去多久,怎么就这般说?”令歌笑道,他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本自己尚未看完的书走过去,并坐在床前。

  “因为想你。”令楷的唇角微微上扬,满目柔情地看着令歌,“这是什么书?”

  “是我之前被你没收的小说话本。”令歌回应道,“你是不是已经看过了?”

  令楷一笑,没有否认,“你看的书都很有意思,分我看看。”

  闻言,令歌便将书拿低一些,与令楷同看。

  刚看没多久,令楷就低声问道:“你方才回去的时候就没有想我吗?”

  令歌看着令楷病弱无助的双眼,心中顿感忧伤,于是回应道:“想,从你昏迷后我就一直在想你。”

  “书上写道,相思本是无凭语,令歌就不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这番相思之情吗?”令楷眉眼带笑,甚是期待令歌的回应。

  令歌闻言,心中的忧伤之感顿时烟消云散,他不再分令楷看书,而是无奈地看着令楷,说道:“看来令大人恢复得极快,都有力气说这些了。”

  令楷微微一笑,未等他回应,令歌已经俯下身,在他的嘴唇上轻轻一吻。

  “好了,我已经证明了,你好生休息吧。”

  令歌侧过身,用书遮着脸,避开令楷含情的目光。

  “你放心,我一定会养好身子的。”令楷握住令歌的手,口吻像往日一般自信乐观。

  令歌将书本放下,低垂眼眸看着令楷握着自己的手,柔声说道:“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之后,令歌也不再看书,只是俯下身子,枕在令楷的身旁,感受着此刻心中的温意。

  良久,令楷开口说道:“令歌,你去帮我叫一下周玉或者耿善。”

  令歌直起身来,佯怒地说道:“那会许伯伯才说你不能操心劳累,怎么这会就……”

  “不是……”令楷似有难言之隐一般,犹豫再三,他才继续说道:“我只是想方便一下。”

  令歌一愣,他轻挠发丝,随后歉然道:“我误会了,我帮你就好,无需劳烦他们。”说罢,他便站起身去拿夜壶。

  “传出去不太好……”令楷欲言又止地,神色也变得颇为不自在,“还是去叫他们吧。”

  令歌已经将夜壶拿到床前,他小心翼翼地将令楷搀扶起来,说道:“我们传出去的事还少吗?你试着慢慢下床……手搭在我肩膀上……我扶着你。”

  “唉,实在狼狈……”令楷一边叹道,一边照着令歌的指示慢慢地挪动身子。

  令歌开始感到脸颊滚烫,他抬眸的瞬间注意到令楷苍白的脸颊也变得红润,有了血色。见令楷一只手不方便解开寝裤,令歌强忍着心中的羞涩,往令楷的腰上伸出手去。

  “我帮你。”

  替令楷解开寝裤之后,令歌便立即偏过头去,只是说道:“好了叫我。”

  半饷,令歌的耳边传来流水声,他愈发涨红脸颊,忐忑不已。

  “我好了。”令楷说道。

  令歌闻言,回头看去,却又立即闭上眼睛转过头,嗔怪道:“你……你不是说你好了吗?”

  “我是好了,却没说已经把裤子穿好了……”令楷一边含笑解释,一边将裤子提上去,“话说令歌你也不是第一次看见。”

  令歌转过头盯住令楷,只见令楷却满脸无辜地与他四目相对,细细回想,他的确不是第一次看见令楷的身子。

  “我是看见过,可那是无奈之举,并非我别有用心。”

  令楷一笑,他凑近令歌,低声说道:“我知道令歌你并非别有用心,可是你见到的时候就真的一点异心都没有吗?其实我认为我的身子还挺……”

  “不害臊。”令歌打断道,“快些回去躺着。”

  令歌一边送令楷回床上,一边暗叹,令楷只要保持这样的心情,这身体不愁不会康复。

  “今夜我守着你,我就睡在旁边的软榻上,你早些休息。”令歌吩咐道,随即他便伸手想将床幔放下,令楷却拦道:“不用放下,我想看着你。”

  令歌默然,他只是拿起适才放在枕边的话本,转身往软榻边走去,倚在软榻上开始看书。

  令楷也未再言语,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令歌,看着令歌的手指,令歌的长发和令歌的一切,以及身边摇曳着的烛火。

  令楷将眼前的一切印刻在脑海之中,成为一卷美丽的画,陶醉着,安心着。

  许久,当令歌放下书本再看向令楷的时候,令楷已经闭眼熟睡,眉眼温柔沉静,让人久久离不开目光。

  若是自己能够早一些遇到令楷,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好在往后的令楷他都能遇见,令歌心想着。

  此时此刻,令歌只能听见令楷绵长的呼吸声,他不再看书,而是侧过身看着熟睡的令楷,他开始半梦半醒地睡着,享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