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昊被余弦带走半个小时后,就彻底异化成了丧尸。
但他的神智还是清醒的。
余弦就在路上顺手找了只活鸡杀了,把鸡血淋到他身上,再把人扔进了丧尸堆。
鸡血同样可以吸引丧尸,虽然没有人的气味那么吸引人,但血腥味对丧尸来说就是好东西。
几十个丧尸蜂拥而上,即便是严昊身上只有鸡血,也足够让他在无边的恐惧和痛苦中死去。
当初严昊把原主推进丧尸堆,如今余弦以牙还牙,也算是为原主报仇了。
只是可惜,这么美好的场面,孔道礼竟然没有看见。
想到严昊死前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余弦还有点小遗憾。
但中年男的手下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听到她那幽魂般飘荡的声音,先是心里一寒,随即又很快反应了过来。
“就算是你是异能者又怎么样?
“异能者能同时对付我们这二十多条枪吗?”
为了顺利带走宁秋,中年男这次是下了血本的。
他本来就没有军方背景,如果不是末世来临时见机较快,也无法为稳定局势出力。
但局势稍微稳定后,军方背景的掌权者们并没有无限度的下发枪支弹药这些杀伤力物资。
毕竟末世刚开始的时候,很多人趁机□□掠,行事张狂。
如果贸然下发武器,那A市基地好不容易得到的稳定就泡汤了。
所以现在A市的规矩是,想要得到枪支弹药,必须先组建小队出去杀丧尸清理周围或者收集物资,达到要求后才能够申请武器。
中年男没有军方背景,分配物资的事情他插不上手。
但他能找人。
末世来临的时候,世界各地到处都有人变成丧尸。
军区也不例外。
而且因为军区里人口密集,损失也是很惨重的。
很多人在经历了这种事后,心态发生变化,既妒恨那些异能者,又渴望觉醒异能。
中年男抓住空子,暗中联络了几个心理不平衡的人,让他们组建小队聚拢手下。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们已经聚集了几百人。
这几百人里,异能者比较少,大部分都是渴望觉醒异能的。
为了稳妥起见,中年男没有带上所有人,只是挑选了二十多个绝对和他站在同一战线的人前来。
他的目的很简单,抓住宁秋后,释放信号,直接带着A市的另外几百人,去其他地方建立自己说了算的幸存者基地。
到时候,他就是基地的王。
然后就可以宣扬一下基地的名声,四处聚拢幸存者,最好吸引来更多的异能者。
想要多少实验品就有多少实验品。
因为中年男特意挑选了人手,所以跟在他身边这二十多人的实力是非常不错的。
就算是只有两个异能者,可大部分人都是使枪的高手。
加上他们在A市的时候经常接任务出去清理丧尸收集物资,兑换来的武器也比较多。
从他们人手都能配备一只冲锋枪这一点,就能看出来了。
所以中年男实在是想不通,面对二十多条枪,这个名叫余弦的年轻女人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
中年男对余弦身后的人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现在就动手。
那人呲牙一笑,满嘴的口臭味都跨越空间直接扑到余弦鼻子里了。
他哗啦一声打开枪栓,枪口向前一推,狠狠推着余弦的后脑勺。
“既然你这么有自信,那我只好让你好好感受一下这把枪的威力了。”
“唉,真是无聊。”余弦顺势向前半步,看向宁秋,“宁医生,记得闭眼。”
宁秋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按照她所说,直接闭上了眼睛。
但施长河等人没有。
他们虽然知道余弦手段不俗,毕竟没有真正见识过她的实力,又没有宁秋那么信任她。
此时见余弦一次次火上浇油,心里就跟着了火一样,全都盯着她。
曹云生的眼里,甚至还有些怨恨。
大概他是觉得如果余弦没有多次挑衅的话,或许他还能安稳的活下来。
但很快,不管他们心里有什么想法,都再也说不出来了。
因为就在余弦让宁秋闭上眼的下一刻,数不清的金属刺,就从平台下方凭空钻了出来。
那些金属刺闪着迫人的寒光,速度快到了极致。
坚固的混凝土被金属刺刺穿,卡拉拉的巨响声中,砖石飞溅。
谁也不知道它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毫无疑问,没有人能够躲得开。
用冲锋枪顶着余弦后脑勺的那个人,是当先被刺穿的。
三四根一人高的金属刺从他的脚下猛然钻出,狠狠刺入他的身体。
与此同时,余弦抬手向后狠狠一砸,就将那只冲锋枪砸飞。
到处都是惨叫声。
中年男和他的手下,终于得到了同样的待遇,每个人身上都有两三根金属刺亲切照顾。
平台被金属刺穿,发出摇摇欲坠的牙酸声音。
余弦猛然一跳,一根根金属刺就像是听到王者号令的兵卒,在她脚下排成一道台阶。
她踩在光滑的金属刺上,宛如在平地上飞舞,身形纵跃之间,就跳到了对面的平台上。
等到余弦落地的时候,她身后没有死透的几个人才开了枪。
嗒嗒嗒的冲锋枪射击声在空旷的商场里回荡,很快就压下了那些人的惨嚎。
他们虽然开枪了,可金属刺太多,几乎每个人的身体都被穿透,再怎么会用枪的人,到了这个时候都无法瞄准。
子弹打到墙上,打到自己人身上,打到空中。
就是没有打到余弦,也没有打到对面的平台上。
直到这时,施长河等人才反应过来,不知是腿软还是下意识反应,不约而同地趴到了地上。
很快,枪声就消失了。
因为那些拔地而起的金属刺再次暴涨,将中年男和他的所有手下全都顶到了空中。
血腥味在瞬间变得极为浓重,让仅剩的几个活人都有些呼吸不畅。
余弦跳到宁秋身前,看着她镜片后颤动的眼睫。
“场面有些吓人哦,宁医生是要一直闭着眼睛等我带你出去呢,还是现在就好好看一看仇人的下场呢?”她调侃到。
宁秋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选择让她带着自己离开。
只是向前一扑,抱住了近在咫尺的人,“你怎么才来啊……”
****
越野车在偏僻的小路上飞驰。
那场在末世降临一百天时突如其来的黑雨已经停了。
黑雨整整下了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一个小时不多,一个小时不少。
但黑雨带来的影响,却是寻常人无法承受的。
丧尸变得暴躁无比,一些本就聪慧的动物,也对人类露出了爪牙。
这条乡间小路两边的草木,也进入了疯狂萌发的阶段。
如今已经是秋天,A市又地处北方,可目之所及的那些植物,却比草木最繁茂的夏天都要精神。
余弦和宁秋坐在越野车的后排,两人之间隔着最远的距离。
前方开车的是施长河,他浑身紧绷,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的道路,连回头都不敢。
余弦非常清楚这是因为什么。
昨天,她在商场里杀了中年男和他的所有手下,以及叛徒孔道礼之后,施长河就不敢看她了。
也是。
在这个异能者普遍只有一两级异能,顶多放个火球,凝聚点水箭的时候,余弦用异能展现出来的手段简直可怕到令人心惊。
更不要说,她出手还如此的狠辣。
二十多个人,全都被金属刺穿透,每个人身上的血洞至少都有拳头大小。
鲜血从商场的三楼平台向下流淌,都快把一楼覆盖了。
余弦并不在意施长河等人的态度。
或者说,她甚至比较喜欢这样的结局。
展现出足够强大的实力之后,这些人就再也不敢造次了,不是吗?
只是余弦不明白,为什么宁秋和自己也生疏了起来。
明明在商场里见面的时候,还抱了自己。
可不等自己有什么回应,宁秋就跟被烫到一样松开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去那中年男身上翻了翻,除了一个信号弹之外,没有找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便让施长河等人包扎好伤口休息了一个小时,然后就急匆匆出发了。
余弦知道她是担心A市那边出现了什么意外。
可现在都在车上赶路了,宁秋又不用开车,为什么还是不理会自己,而且还坐的这么远?
她还想再抱一下呢。
抱着宁秋的时候,她心中那份属于丧尸对宁秋的渴望,似乎都消失了。
只剩下一种无法形容的美妙满足感。
但余弦还没来得及将这种美好的感觉完全感受清楚,宁秋就松开了。
这让她心里就跟有只猫在磨爪子一样,痒极了。
所以从那之后,余弦一直想找机会再来一次。
可宁秋不配合。
她又变成了初见时那种冷静自持的样子,不和余弦说话,也不和她进行眼神交流。
余弦勾着自己的一缕头发绕来绕去,目光则直白又坦然的落在宁秋的身上,还带着几分灼热。
便是木雕石塑在这种眼神之下都要动摇了。
宁秋也不例外。
她看着窗外,似乎是在观察那些异常繁茂的植物。
但余弦看不到的地方,她的右手紧紧捏成拳,心里又是懊恼又是羞怯。
当时自己怎么就做出那种动作了呢?
虽然她被困住时,确实期盼过余弦会出现。
可她并没有在余弦身上寄予太多希望。
为什么在余弦救了自己之后,会那么冲动的抱上去?
又为什么,抱住余弦之后,自己会那么开心?
正是察觉到了自己心中的变化,宁秋才在余弦反应过来之前松了手。
她相信余弦的实力,也相信余弦想要终结末世的念头,却不相信余弦这个人。
她的实力太强,出现的太突兀。
再多的相信都无法抵消余弦带给她的危险感。
但同时,不管余弦有多么危险,宁秋仍旧无法压制抱住余弦时那从心底涌出的欢喜。
若不是非常确认自己和余弦之前根本就没有交集,也从没有见过面,宁秋都要觉得自己和余弦不是萍水相逢,而是久别重逢了。
两种截然不同甚至冲突的念头在她心中翻滚。
等到发现余弦一直看着自己的时候,这两种念头冲撞着,反而变成了一种难掩的期盼。
宁秋希望余弦看着自己,最好是长长久久地看着自己。
沉迷实验不代表宁秋不通情爱,她知道自己现在这种想法是因为什么。
正是因为知道,才觉得羞恼。
她出手救了你一次,又把随身空间交给了你,你就这样动心了吗?
不要忘记,她已经光明正大地承认自己是丧尸了。
宁秋不断告诫自己,好像只要握紧拳头转过头不去关注余弦,就可以把心里繁杂的念头压制下去。
唯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耳朵已经红透了,甚至热的有些发疼。
只是被头发遮住,余弦看不见。
余弦确实没有发现。
但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宁秋身上的草木气味仍旧在不断变得浓郁,也在不断吸引着余弦。
不过对现在的余弦来说,草木气味带给她的诱惑似乎没有那么强了,她更想抱一抱宁秋。
唉,她怎么就是不把头转过来呢?
余弦遗憾得很,但一想到这次她会和宁秋一起回A市,以后还有很多见面的机会,余弦又没有那么急迫了。
或许等到了A市,自己可以和宁秋一起住?
反正理由是现成的,就说自己担心她泄露随身空间的存在好了。
失去记忆后的余弦直白了很多。
自从来到这个小世界后,她就有一种心头大石终于放下的感觉。
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余弦选择率性而为。
简单来说,就是心里想要什么,就去做什么。
队伍里的其他人没有发现余弦和宁秋之间的不对劲。
施长河和曹云生都被余弦杀人的那一手吓破了胆,施长河还敢坐在余弦前面开车,曹云生直接不敢靠近余弦身边的五米范围内。
张雯也怕,但她想法直接,认定是余弦救了自己一命,因此偶尔还能和余弦说几句话。
只是说话的时候难免会想到那些被鲜血浸透的金属刺,估计等她淡忘了那天的场面之后,才能够和余弦正常交流。
一行人就这么保持着比较沉默的氛围,行驶在赶回A市的路上。
好在越是靠近A市,周围的情况就越好。
虽然也会有些被黑雨催发而变得暴躁的丧尸出现,但A市周围一直都在被清理,又有许多人逃命到A市这边,道路周围的丧尸比较少,不需要余弦出手,其他人就可以解决。
就这么又过了一天多的时间,他们终于在傍晚到达目的地。
如今的A市幸存者基地,不久后的朝阳基地。
其实说是A市基地,有些不够恰当。
A市是末世前的一线城市,人口众多已经到了稠密的地步。
所以末世来临时,这里受到的摧残也是非常严重的。
即使有军方出面,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就控制整个A市。
甚至连A市的主要城区都无法控制。
因此所谓的A市基地,其实是在A市的边缘。
由于A市一直在不断扩大,两年前,更是直接吞并了郊区的一个县,将其划为了A市的新开发区。
新,代表着一切都需要建设。
所以这块开发区常见各种建筑工地,人口比A市的老城区少了不是一点半点。
人少,丧尸也少,这才成了适合幸存者驻扎的地方。
不过现在这里已经看不到那些建筑工地正在施工了。
基地耗费了大量人手,在他们划定的区域边缘修筑了一道简单的高墙。
墙不是很高,只到成年人的胸口,但这种高度,丧尸是无法跃过去的。
如今余弦就和宁秋等人,站在这面高墙的一座大门前。
门外站着六个胸前别着通行证的人,正在有序的安排投奔A市的几个幸存者进入其中。
余弦听到施长河吐出一口气,肩膀也放松了下来。
回到A市,好歹就是回了家了,自然就不用那么紧绷。
但想到站在他身后的余弦,施长河又开始胆战心惊。
他看了看宁秋,嘴巴动了几下,似是想要询问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宁秋视若无睹,只是缓步向前,对守门人出示了手中的一个卡片。
那人顿时满脸喜色,“宁医生,您回来了?”
说着,就让同伴继续工作,他自己则离开工作岗位,过来引领宁秋等人入内。
“宁医生您也知道,现在从外面投奔过来的幸存者比较多,所以基地有要求,所有进入基地的人都需要在隔离室里观察十二个小时,基地里出任务的小队也不例外。
“您先跟我来,我给您找个人少的隔离室。”
这种事情不算冒犯,仅是为了安全的应有之义。
宁秋自然不会反对什么。
她回头看了余弦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余弦还是看懂了她的意思。
这是离开商场后,宁秋第一次和余弦对视。
余弦一点都不计较她之前的忽视,加大步幅快走了几步跟在宁秋身后,与她隔着一人的距离。
“宁医生,这是您带回来的同伴吗?看上去像是生面孔。
“如果是第一次来咱们基地,需要先登记一下,比如来自哪里,有没有异能,异能是什么之类的,这个应该没问题吧?”守门人亲切地问到。
余弦点点头,没有拒绝。
反正以基地现在的水平,也无法通过外在判断出一个人是不是丧尸。
她已经异变完成,再多上一百二十个小时的观察期也看不出她有什么问题。
那人见状,脸上笑容更加亲切,“那就好,谢谢你配合我们工作了,来来来,这边走。”
一行五人被领到了一排简单的铁皮房前。
房子修建的都很宽大简单,一看就是匆忙建成的。
用来暂时隔离倒是足够了。
守门人领着他们走到最尽头的铁皮房,打开门请他们进去。
这里不只是人少了,而是直接没人,空荡荡的只有几排凳子。
又拿来一桶清水、一袋面包,交给施长河。
“基地物资不丰,暂时只能提供这些了,你们先填饱肚子,明天早上可以去大食堂看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施长河等人都以为回了基地就可以摆脱余弦,结果还要和余弦在同一个房间里待上一晚上。
现在都有些发愣,只是木然的接过食物和清水放到凳子上。
那人见施长河没有拒绝,又叮嘱这里晚上没有电,无事可做的话可以把凳子排起来好歹休息一下。
他大概有事要忙,安排好后没有扯闲话,就快速离开了。
这人一离开,施长河和曹云生就跟要远离炸/弹源头一样,直接窜到了房间角落,闷坐在角落的凳子上。
张雯欲言又止,想翻白眼又翻不出来,最后叹了一口气,拿了两个面包坐到凳子上啃面包去了。
余弦笑眯眯地看着宁秋。
进了隔离室后,她又不理会自己了。
但没关系,余弦有的是办法让她看着自己。
她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同样想要离远一点的宁秋,把人拉到窗边。
虽是末世中仓促修建的隔离室,但配置比较齐全,铁皮房外侧的墙壁上是一排宽阔的玻璃窗。
有这排窗户,想必晚上不用开灯,也能用月光照明。
宁秋被她突然一拽,心里发慌,脚上却不自觉地跟着。
一直到两人站在窗前,才平定了心绪问:“余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余弦挑眉看着她,“不做什么,就是有件事想要和你商量。”
宁秋:“什么事?”
“当然是我住在哪里的问题了,”余弦手掌滑下去,捏住宁秋的手指把玩,“我不想和别人住在一起,不知道宁医生能不能收留我?”
被捏住的手指像是着了火,火焰从指尖飞速上窜,烧得宁秋的脖颈耳朵都泛出薄红。
她从来没有被人捏住手指,但她也知道,这个动作过于亲密。
比之科研楼里那个名为亲吻实则威胁的接触,更加令人难耐。
宁秋动了动手,想要从余弦的控制中挣脱出来,然而她的力气又哪里比得过余弦?
余弦不仅不放,反而捏得更紧,将宁秋的手指完全禁锢。
宁秋只能别过脸去不看她,低声问到:“那你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