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阉臣当道【完结】>第283章 习惯

  壹拾是所有暗卫中最听话的一个,可这一次在童怜说完后壹拾却一直没有开口,只是一直保持着垂头的模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壹拾气得,童怜只觉得自己的头有些隐隐作痛,就连心脏也先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拿捏把玩着一样,带来一阵阵疼痛。他握着季越的手不自觉加重了几分力度。他近乎是一字一顿道:“壹拾,我让你说话!”

  察觉出童怜是真的生气了,壹拾直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见状童怜只觉得自己要被气笑了,以前他怎么从未发现壹拾在气人这方面有着这么高的天赋?

  季越察觉到童怜的情绪,立刻帮他抚着胸口顺气,随后将视线落在了壹拾身上,说:“即使你不说,我也有能力查到。但是如果因为你一言不发而让拾柒陷入困境……壹拾,这便是你希望看到的么?”

  “我没有,我不是……”听到季越的话,壹拾下意识反驳,可就算如此他也知这么说了几个字,触及到童怜的目光之后,他又重新将头低了下去,就跟个闷嘴葫芦似的。

  童怜拍了拍季越的手,示意他自己好多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微低头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壹拾,开口道:“是拾柒让你什么也别说的,对吧。”

  发现壹拾在自己说完后挺了挺腰背,童怜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怕是对了一半。他继续说:“拾柒还跟你说过,她去偷信是我交代给她的任务,而她在端乐公主府潜伏那么久也是为了偷信。她是不是还说过,这是她的任务,不想你因此受伤?”

  童怜每多说一句话,壹拾的头就更往下低了几分。而他的这些动作也正巧证实了童怜的猜想,可也正是因为这样童怜才不免更加泄气。

  他松开了季越的手,忍不住揉着眉心,语气无奈道:“其实你也发现拾柒是故意这么说的了吧?壹拾,我想听实话。”

  “是。”随着这一声回答,壹拾的脑袋甚至要直接贴在胸膛上了。

  或许也是因为童怜已经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于是壹拾也没有继续隐瞒下去,只是将童怜还没猜到的事情说了出来:“属下到端乐公主府的时候,端乐公主刚刚才带着几个婢女出门,然后属下就去寻拾柒了。拾柒当时在书房找信,当属下把拾六转告的事情告诉拾柒后,拾柒也只是说那是她的任务。”

  说着,壹拾微微抬了一下头,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童怜的脸色,注意到季越在看自己又重新把头低下,继续道:“原本找到了信属下就打算和拾柒一起回去的,但是我们还没来得及离开端乐公主府,就突然被一个人拦下来了。”

  “他的武功很厉害,属下和拾柒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他用的武器也不是长剑而是类似于弯刀的东西,和普通的弯刀还不太一样,是一个圆形,除去握着地方,基本都是它的刀刃。”

  壹拾说着,语气也从最开始的歉意与自责转为了严肃,“在打斗的时候拾柒不小心被对方伤到,他似乎还在武器上抹了什么东西。然后拾柒把信交给了属下,让属下尽快交到大人手上。”

  “嗯。”应完童怜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了壹拾一眼,“去找红药吧。”

  听到童怜的命令,壹拾点了一下头,可在应完他又忍不住开口:“大人,拾柒她……”

  童怜是知道壹拾要说什么的,可是就算如此他也没有准备回答,只是摇了一下头,随后就像是不愿和壹拾说太多一样,又道:“去吧。”

  壹拾哪儿会不知道童怜的意思,可同样的他也知道这是自己的选择,也属实怪不得别人,于是只好行礼后也就转身离开了。

  虽然季越并不知道童怜最后和壹拾说了些什么,但是他也没有怎么过问,反而继续了自己先前被拾六打断的话题:“我已经派人去童府拿药了,怜怜一会儿可不准跑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也要先把药喝了。”

  “好。”童怜点头应道。随后他转身,抬手抱住了季越,将头抵在了季越的肩侧,“明安,让我抱一会儿吧。”他的声音中满是疲惫,光是听着就让季越心疼不已。

  季越叹了口气,抬手将童怜抱住,一下一下地轻拍着还哼着童怜曾经哼着的小调——就像是之前童怜哄自己睡觉时那样。

  “好难听。”童怜轻声吐槽道。

  闻言,季越有一瞬僵直。

  如果说绥宁帝有什么不擅长的,那么音律一定是榜上有名。不管是乐器还是小调歌曲,但凡需要些节奏的,季越都能给出一份与正确答案截然不同的答卷,如若没有别人提醒,他甚至会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宛若当世伯牙。

  感觉到季越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有片刻呆滞,童怜终于笑了。过了会儿他又说:“明安,再唱一遍给我听吧。”

  季越语气无奈道:“怜怜是故意这么打趣我么?方才说我唱得难听,现在却还要我再哼一遍。”

  可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季越对童怜向来有求必应,即使知道自己唱完,童怜可能还会再嘲笑自己一次,可季越依旧如童怜所愿,把印象中的曲调又哼唱了一遍。

  “好了,别再唱了。”童怜抬着头一脸严肃道。

  季越面上带笑道:“先前说我唱得难听的是你;然后让我再唱一遍的也是你,现在却又制止我继续唱下去,掌印您好难伺候啊。”

  “是啊,我就是难伺候。”童怜理直气壮道。

  瞧着童怜肆意与自己耍小脾气的模样,季越心中只觉得高兴,他勾唇小声说了句“恃宠而骄”。

  但因为生怕童怜根据自己的嘴型看出他说了什么,在开口的时候季越甚至微微低了点儿头,唯恐童怜知道了不高兴。

  看见季越低头,童怜微挑了一下眉,他并非猜不出季越背着自己在嘀咕什么,但是却也不甚在意。童怜看了眼手中的信纸,随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后知后觉道:“我方才是不是忘记问壹拾,与他们缠斗的人长相如何了?”

  别说是童怜,就连季越也是听见了童怜现在说的话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回事儿的。他摇头道:“我也忘了,不过既然是壹拾与拾柒都见过,一会儿等零九他们找到拾柒,直接问拾柒也是一样的。”

  两人其实都知道拾柒怕是凶多吉少了,可是现在他们谁也没把这个“显而易见”的事情说出来,只当做拾柒是与壹拾跑反了方向。

  童怜知道季越这是在安慰自己,当然也不会特地拆穿,只是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继续道:“那就过会儿问拾柒把。”

  说着他将手中那封带着血色的信纸展开。血迹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转成了黑色,与信纸上的其中几个字糊成了一团,但是好在并不影响整体阅读。

  两人一目十行地看过去,待将几张信纸全部看完才确定,拾柒应该是错把季婕欢和其他人的往来书信错拿了出来,不过这些信件倒也算是一份意外收获了。

  原因无他,这些信件都是季婕欢与另一个人互通情报的内容,而瞧着字迹与凌白先前交给他们的那封信,应当是同一个书写者。

  季越将视线收回,摇头感慨道:“这或许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童怜点了点头,随后便将所有信纸都交给了季越:“这些你收着吧,往后应该能用得着。”

  季越当然不会在这会儿跟童怜客气,结果信纸后将它们全部放到了一个木匣内保存。等把木匣放回博物架上时,季越说:“我记得,这习惯还是从怜怜这儿学来的呢。”

  将一些重要的书信情报放在博物架上确实是童怜的习惯,左右自己的书房除去自己也没什么人会去,暗中还有人守着,童怜自然不会担心有人潜入书房中将东西偷走。而御书房也只可能比童府的书房更安全。

  只是,听见季越的话后,童怜的思绪却不由飘到了几个月前,他把季越所有写给自己的书信都烧掉的那一晚。

  童怜不知道季越为什么会突然说到这件事,但是他觉得如果季越知道自己将他写的信全部烧了,就算心里觉得没什么,也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打趣自己的绝佳机会。

  虽然因为与季越相处久了,童怜的脸皮也变厚了些,但是这也并不代表他会主动将自己的把柄往季越手上送。

  童怜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脑中却思考着无数转移话题的方法。然而季越却像是真的只是随口提了一嘴似的,说完这句话也就没了后言。

  他像是终于想起了自己尚有奏折还未批完,走到桌案后的椅子上坐下,又对着童怜说:“怜怜,来替我研墨吧。”

  童怜当然不会拒绝,起身走到了他身边开始专心研墨。

  又过了会儿,他突然听见季越问道:“对了。怜怜,我之前给你写的信你可还有留着?”

  童怜:“……”

  好吧,他就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