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阉臣当道【完结】>第273章 信封

  童怜睡醒的时候车厢内除去他便没有其他人了。他抬手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颜,刚想朝着外头吩咐些什么,可当他掀开车帘的那一刻却是直接愣在了原地。

  童怜眉头微皱,扭头便准备去寻拾六的身影,可见他醒了原本赶车的车夫心跳却是停滞了一瞬,随后又像是担心童怜的责罚一般,立刻开口道:“童大人,之前小的在公主府门口敲了许久的门,只是里头却一直没人应答。眼见着天就要黑了,拾六大人便说……便说先来云来客栈。”

  三两句话之间,倒是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不过童怜原本也不打算跟他计较这些,他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又问道:“拾六人呢?”

  见童怜没有同自己计较,车夫也松了口气:“拾六大人已经进去了,说是先替童大人尽尽地主之谊,还说等童大人醒了直接去老地方寻他便好。”

  凌白虽说算不上土生土长的上京人,可毕竟也是在上京城待了七八年的,哪儿还需要拾六尽什么地主之谊?

  这显然也是拾六应付车夫时的说辞了,不过就算知道了,童怜也依旧没有追问什么。他从一旁的坐凳上把自己先前准备好的薄斗篷披在身上,只随口应了声就走下马车,向着“老地方”去了。

  拾六离开之前,他应该就和凌白说过了,是以凌白见童怜来了的第一句话,并不是什么寒暄,反倒笑着反问道:“童大人那一觉睡得可还舒服?”

  童怜自然是听出了凌白语气中的打趣的,可只要他面对的人不是季越,童怜也不会因为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有什么情绪波动。就好比现在——

  他停顿了片刻,像是在回味着什么似的,待回过神了才意犹未尽道:“不错,若非今日与你约好了,我该是直接回府继续睡觉才是。”

  凌白也是好长时间没见童怜了,得到回答不由愣了一小会儿。凌白失笑地摇了摇头,叹气道:“时间久了,倒是忘了大人这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性子了。”

  对凌白的话,童怜也只是但笑不语,不对此做丝毫评价。

  两人就像是忘了今日小聚的目的似的,气氛融洽地将桌上的菜吃了小半,等感觉自己差不多饱了,童怜才放下筷子,问:“世卿这一趟可还顺利?”

  “算是顺利吧。至少活着回来了。”凌白说着,脸上也没了之前的平和,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闻言,童怜也不由僵持了一息,反问:“是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什么么?”

  在童怜的注视之下,凌白缓缓点头:“应该是死侍。”

  他回忆着先前事情的经过,深吸了一口气道:“是我们准备返程当天的事情。因为有些事情还需要转告交代汪将军,是以当日过了酉时我才回到自己的营帐,只是就在我方才踏入营帐的瞬间,我的面前便闪过了一道黑影。”

  说着凌白自嘲一笑,他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脖颈在衣领交叠之处,还隐约能见到一抹未能痊愈而留下的浅粉色。

  “就在这里。”凌白说,“我只是一个文官罢了,先前哪儿蹭见过这样的场面,后来军医也曾说,如果那刀痕再深半寸,我怕是等不到他们救治了。”

  童怜眉头紧皱,他不禁开口询问道:“后来汪自明寻到主使了么?”

  “没有,至少在我回来之前还没有。”凌白长叹了口气,紧接着从袖中取出一个信封,放在童怜面前:“这件事我未曾在递交上去的奏折中提起,同时还有这个也是。”

  因为手边没有能拆信的工具,是以童怜并没有将信件拆开,只是看了看那平平无奇的信封:“这是……”

  凌白没有直说,只是摇头道:“等大人回到府中再看不迟,这东西大人打算如何处置,我也不会多问。”

  听到这话,童怜也大概明白这或许就是凌白遭遇刺杀的原因了。他笑着说:“世卿你这算是祸水东引么?”

  这自然也是其中一个缘由,凌白点头道:“童大人身边的侍卫自然比我一个小小大理寺卿来的多些。再者,以我们之间的交情,童大人也不会瞧着我被那么多人追杀,继而见死不救吧?”

  “不会。”童怜回道。说着他就将信封放入了自己怀中,起身道:“为保世卿能平安到他们知晓东西在我这儿,这段时间我会让人保护你的。”

  这也算是凌白今日来找童怜的用意了,所以听见童怜主动这么说,凌白当然是不会拒绝的,他起身朝着童怜行了一个后辈礼,说:“如此便在此谢过童大人了。”

  “我可担不起这一句‘谢’。”童怜笑骂道,“马车上还有些茶叶,一会儿你带回府中吧。姜之渔离京南下了,现在也没人与你抢茶喝了。”

  听到姜之渔离京的消息,凌白还有点儿震惊。

  在他看来童怜的身子极弱,是只少穿了件外袍,又吹了一小阵凉风就会病倒的人。从他认识童怜以来,姜之渔便一直负责着童怜的身体,时不时诊脉,换季了也要随着换药,凌白见过无数次姜之渔将童怜从鬼门关内拉回来,便自以为地觉着没了姜之渔,童怜随时都会命悬一线。

  可回震惊之后,凌白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两年童怜的身体好了不少,至少不会再和之前一样时不时便病倒,而比起之前也确实更会照顾自己了。

  这么想着,凌白不由将视线投向童怜起身后又重新披上的薄斗篷。只是也不知时不时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件斗篷有些不像是童怜的……

  察觉到凌白略带探究的视线,童怜询问道:“世卿,怎么了?”

  “啊,没什么。”被童怜叫了声,凌白才回过神来,他忍了忍自己的好奇,可半晌后还是觉得不知道答案不罢休,于是又改口问,“这件斗篷原先没见大人穿过,而且……这颜色有些不太像是大人会穿的。”

  凌白所说不假,童怜对穿着并无偏好,衣衫大多也都是婥月替他准备的,可婥月准备的衣服基本也都是比较素净的,极少数会出现如这件斗篷一样明艳的颜色。

  闻言,童怜拢了拢斗篷,浅笑道:“是别人替我准备的。”

  虽然童怜没有明说,可凌白脑中却是蓦然闪过了季越的脸,他脱口道:“是陛下……”

  他尚未说完,童怜就抬手做了个噤声的表情。见状,凌白立刻会意露出心领神会的笑:“那位也算是终于得偿所愿了。”

  听着凌白的话,童怜不由一怔,他没想到凌白也知道。不过看见童怜的片刻呆愣时,凌白也明白了他在震惊什么,他摇了摇头无奈道:“童大人啊,那位看您的眼神就差直接把你活吞了,但凡是有眼睛的,怕都是知道他对您的感情了。”

  童怜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他反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凌白也是难得看见童怜这么迷瞪的时候,现在瞧见了还觉得挺有意思的,他说:“在如巴尔特来上京谈和的时候吧,我的大人啊,您别是知道的还不如我早吧。”

  虽然童怜也大致知道凌白只是这么随口一说,可自己还真就知道的比他晚些,若非是后来季越在自己离宫前和自己袒露心迹,怕是现在童怜也不会知道季越对自己怀揣着那样的心思。

  瞧见童怜不说话了,凌白也大概猜出了他沉默之后的意思,一时间更加惊讶了:“童大人不是吧……”

  “我先回去了。”不等凌白将后半句话说完,童怜立刻道。他的面颊羞红了些,随后又像是欲盖拟彰地说,“等我上了马车,你若是还没下来,那些茶叶我就直接带回去了。大不了派人给姜之渔送去。”

  童怜不说后面那句还好,这方才说出口,别说是凌白就连他自己都察觉到了一丝怪异。然而事到如今,要再想将先前的话咽回去,或是让凌白装作没听见也是不可能了,童掌印也感觉出了自己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对,于是干脆不说话了省得自己多说多错。

  凌白跟童怜的关系虽好,但也没到跟拾六似的,能逆着童怜的毛摸的地步,听见童怜的话,他立刻就不说话了,只是闭着嘴朝童怜点了一下头——可也不知道凌白是不是故意的,这样的举动反倒让童怜更加羞恼了。

  最后凌白还是赶在童掌印离开之前拿到了御赐的茶叶,又因为终于把东西送给童怜了,一身轻松地上了自家的马车回府去了。

  马车上,童怜将凌白先前交予自己的信封拿了出来。

  信封被特殊的胶水封了口,哪怕只是拆开了一点儿,也不可能再原封不动地再粘回去,而现在信封尚且完好无损,显然是凌白他们得到了这封信就未曾拆开过的。

  这样的密封手法,童怜也只在一个人那边见到过。

  他将信封收回袖袋中,以手指摸索着自己的手腕,轻笑一声。

  作者有话说:

  爪子受伤了,所以来晚了不好意思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