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阉臣当道【完结】>第213章 河灯

  因为天色还未完全暗下,街上其实并不怎么热闹,许多小贩也只是才支起了摊子,陆陆续续地将自己的货品放上小摊。

  “怜怜,我记得之前你还给我买过一个灯笼。”看着不远处一个卖提灯的小贩,季越笑着说。

  被季越这么一提,童怜也想起来了,他笑道:“这次还要么?”

  季越摇头,只说:“晚些我们去放河灯吧。”

  童怜自然没有意见,点头应下:“好。”

  两人肩并肩在长街上走着,不一会儿就瞧见一个扛着草垛子、准备开始吆喝卖糖葫芦的小贩。

  季越抬头朝童怜笑了笑,继而道:“怜怜,你在这儿等我会儿。”

  童怜看着季越快步走向小贩,与他说了句什么,然后又从荷包中取了几个铜板出来。似乎是察觉到了童怜的视线,季越在接过糖葫芦时还扭头朝童怜笑了一下,挥了挥手中的红果。

  恍然间,童怜突然觉得如果季越不是帝王、他也不是南朝掌印,或许也不错。

  他们可以忙里偷闲地出来逛逛,可以肆意气笑哭恼,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一起出来逛个夜市也需要无数借口堆叠,担心这又担心那儿的。

  不一会儿季越就回来了,只是除去手中的两串糖葫芦,他还带回了两个面具——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趁着童怜还未回神,季越抬手直接将其中一个面具覆在童怜面上,在他耳边轻声道:“今天没有绥宁帝与童掌印,只有季明安与魏朝可好?”

  童怜已经分不清自己有多久没听见这么名字了。上一次有人这么叫他似乎也是近十年之前,先帝还在世的时候了。

  那时的他生死全凭别人的一句话,就算想要应下理智也早早将他劝住,只能回答一句“奴叫童怜”。等到他能将性命握在自己手中时,这个许久之前的名字也早就无人记得了。

  童怜并不意外季越能知道自己原先的名字,真正让他感到惊讶的是,季越又为什么要去查。若是为了寻到他的弱点,那根本没有必要。

  察觉到童怜过分纷飞的思绪,季越说:“朝朝?阿朝?兄长?”

  童怜回神,他吐出一口浊气,笑着将指尖点在季越额上把人推远了些:“说话便说话,凑这么近作甚?”

  见童怜的心情好了些,季越也笑了,他故意再次将脸凑到童怜面前,把手中另一个、给自己准备的面具往前一递,说:“我手上还拿着东西,朝朝替我将面具带上吧。”

  童怜接过面具,嘴上却故作不满道:“既然也知我是你兄长,怎可直呼为兄名玮?”

  季越的视线没有片刻从童怜脸上移开,口中很是混不吝道:“因为朝朝的名字好听。”

  “好了,离我远些。”说话间童怜已经将面具给季越带好了,他从季越手中将自己的那串糖葫芦抽走,又拍了拍季越的肩膀轻轻往外一推,嫌弃地说了一句。

  季越将手放在面具上,如同傻小子一般嘿嘿一笑,随后又走到了童怜身边。就那模样,谁能信他是现在南朝的掌权人呢?若是如巴尔特现在见到他,怕是不愿相信自己竟是与这样的人交锋时落了下风。

  童怜吃了口糖葫芦,被上头过分厚的糖衣齁得直皱眉。他依旧不喜欢过甜的食物,若是可以童怜甚至想要将外头的那层糖衣去了,只吃里头的山楂。

  “朝朝你不喜欢吃么?”见童怜只吃了两三口,季越不由问。

  童怜点头,也不和季越多说什么,直接把手中的糖葫芦递到季越面前。季越见状接过糖葫芦,又把自己那串上头的糖衣啃了,问:“这个可以么?”

  童怜也没想到季越会这么快反应过来,他犹豫了一会儿,见对方丝毫没嫌弃自己递过去的糖葫芦,最终还是将那串没有糖衣的的山楂串接过:“多谢。”

  看着童怜咬了口山楂,季越的心情又雀跃了些,至少他知道童怜不讨厌嫌弃他了,不是么?

  “明安,看路。”眼见着季越要撞上前面的人了,童怜立刻伸手将他抓住了。

  被童怜突然抓住了,季越踉跄了两下,看着眼前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他不禁问:“前头是有什么么?”

  童怜虽然对这些也不怎么感兴趣,但是对夜市怎么也比季越更了解些。他透过人群看了眼正中央的摊位,说:“应是在演皮影。明安要去看看么?”

  其实季越对皮影戏之类的并不感兴趣,但是他看着眼前摩肩擦踵的人群,他还是违背本心地点了点头,然后还将自己的手送了过去:“兄长牵着我吧,不然一会儿怕是会被人群挤散。”

  看着季越这么“合情合理”的说辞,童怜有那么一瞬怀疑起了季越点头究竟是为了什么。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只是在季越近乎如炬的目光下将他的手握住了。

  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等两人挤进人群,到能看见皮影匠人演绎的剧目时,节目也已经接近尾声了。

  “朝朝,这是在演什么?”看着幕布上的两个说不出姓名的皮影,季越不禁问。

  这还真把童怜难倒了,他对皮影了解不深,现在又是完全不知前头演了什么,突然被问剧目名称,他还真有些说不上来。好在一旁的路人见状,便主动开口为其解惑道:“这讲的是,南朝始帝联合一众将军推翻前朝暴政的事儿。”

  季越点了点头,又问:“现在分明是中秋,又为何要演这个?”

  回答他的那人显然也是看了好几场这个戏班子的皮影戏了,他回答说:“这戏班最开始的那批匠人都是被始帝与老镇北侯救下的,所以啊只要是他们的演出,第一场必定是这个。这也算是那会儿流传下来的规矩了。”

  季越还打算继续问,可是他却明显感觉到握着自己的那只手稍加大了几分力度。像是担心惊扰自己一样,童怜就算是情绪外泄时,表现也并不明显,若非季越一直有一半的心神留在童怜身上,怕也不会感觉到童怜方才那一瞬的情绪。

  他与路人道了谢,也就没多说什么了,只是静静地陪童怜看完了这一场皮影。

  他们来的时间本就晚了,就算将这场剧目看完,也不过大概一盏茶的时间。见匠人们准备替换皮影,开始下一段表演,季越凑到童怜耳边,小声道:“阿朝还想继续看么?”

  听着季越的语气不自觉转换到了年长者的姿态,童怜不免失笑道:“你还想看么?”

  这言外之意便是他并不想看了。季越摇头,随后又道:“趁着现在人少我们去放河灯吧。指不定河神现在正空闲着,刚好就能看见我们的河灯,替我们完成心愿呢。”

  对季越的这些说辞童怜自然是不信的,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反而笑着回:“好。”

  相较进来的困难,两人出去就轻松多了。只是哪怕远离了人群童怜却好像遗忘了什么似的,仍然没有将季越的手放开。季越对此自然乐于见成,也不会主动开口让童怜松开,甚至悄悄挪了挪,从童怜单方面牵着季越改为两个人相互牵着手——季越自然也想再过火些,但他却是不敢了。

  “朝朝是想到了什么?”季越边走边问。

  童怜点头,似是怀念道:“以前在镇北侯府的时候,老镇北侯是除去阿娘之外,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了。”

  季越没有多说什么,稍微捏了捏童怜的手权且当做安慰。童怜之前就发现了季越的这些小动作,松了手上的力道,将手举起在季越面前晃了晃:“陛下。”

  见童怜骤然更改了对自己的称呼,季越的双颊不由变得滚烫,他干咳了声放开了童怜的手,强行解释道:“方才我是怕朝朝走丢了。”说完,他也不管童怜作何反应,一心想将他的注意力移开,便看向了不远处的小摊,“朝朝你看,卖河灯的人在那儿。”

  童怜本就是为了逗季越,此刻看见面前人与自己想象中如出一辙的反应,不由莞尔。

  外头卖的河灯自然不比宫中的精致,季越挑挑拣拣好半晌,才终于从那一堆河灯中选中两个勉强过得去的:“朝朝,这两个你更喜欢哪个?”

  看着眼前两盏近乎一模一样的河灯,童怜沉默了会儿,而后随手取了其中一盏。看到他的选择,季越笑道:“我也觉得那个更好些。”说完他又转头对摊主说,“这两盏河灯我都要了,你这儿可有笔墨?”

  哪个来放河灯的人不是为了祈愿?是以摊主这儿除去河灯最多的便是毛笔墨块了。他一脸带笑地取了两只毛笔,将它们递给季越:“公子,给。将愿望写在河灯上,若是河神大人瞧见便会替公子实现愿望了。”

  童怜是不信这些神鬼之说的,也不觉得自己有所求,于是他虽是接过了笔,却并未写什么,只是等季越写好后与他一起将河灯放入水中。

  看着越飘越远的河灯,季越不禁问:“朝朝都写了什么?”

  “若是说了岂不是不灵了?”童怜笑着说。

  季越一想似乎确实是这样,于是也就不再过多纠结了。两人目送着河灯飘远,起身正准备往回走,季越却是突然被一个女子撞了个满怀。

  作者有话说:

  看了眼章纲,是明天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