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屋内死寂般的安静,却又有暗流涌动。

  弹幕:

  -我头一次见人喝醉了还可以这么好看。

  -啊啊啊啊老婆。

  -你们打起来吧!

  -玄蝉,谢梧这个样子,你真放心把他丢给顾昭和秋月白啊?

  -这个镜头角度,对不起我想多了。

  秋月白回过神,冷哼一声,语气带着不满,“约会就约会,把人灌成这个样子就过分了吧。”

  但他其实也能知道,玄蝉不会灌谢梧。

  就像他不会一样。

  但嫉妒与酸涩就像无孔不入的蛀虫,蚕食着大脑里的理智。

  秋月白年少时就格外不屑那些被情爱迷了眼的心机男女,但是轮到自己才知道何为失控。

  玄蝉垂眼看谢梧,没有反驳。

  顾昭眨了眨眼,起身朝外走去,“我去煮碗醒酒汤。”

  秋月白也臭着脸下了塌,“我去打盆水,你看好他。”

  屋中又只剩下玄蝉与谢梧。

  玄蝉探出指尖,抚了抚少年微蹙的眉。

  漆黑的眼底似有狂风暴雨阵阵雷声,最终他闭了闭眼,压下一切。

  秋月白很快端着水走进来,将帕子拧干,虽然脸色依旧不好看,擦脸的动作却是小心翼翼。

  “今日你们在湖上,发生什么了?”沉默半晌,秋月白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今日没有约会,秋月白便也进入了直播间。

  自然没有错过突然断开的那半个时辰。

  玄蝉尚未开口,一道身影落在了门前,两人转头望去。

  是一位琴音宗的弟子。

  秋月白对自己的对话被打断,十分不悦,“现在可不是该打搅客人的时辰。”

  玄蝉亦冷冷回视。

  那弟子被两人的气场逼得额前冒汗,连忙道:“我是奉掌门之令前来,说是长山门的云长老来了琴音宗,点名要见玄道友与谢道友。”

  玄蝉站起身,走到年轻弟子身旁,“走吧。”

  年轻弟子瞥了眼床榻上的谢梧,磕磕绊绊道:“谢道友是睡着了么?不如把他喊起来一起吧……”

  玄蝉掀起眼皮,眼神冰冷得让人脊背发寒,“你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带我去见白虞,要么滚。”

  弹幕:

  -……我居然会被一个医修吓到不敢吱声。

  -直觉告诉我,最好不要激怒玄蝉,别的医修不知道,但是玄蝉肯定有本事让一个人死得无声无息。

  -白掌门千里迢迢跑到琴音宗来干嘛?还指名要见这两个人,不会和今天白天的事有关吧?

  -玄蝉霸气!谁喝醉了被人强行喊起来都不会舒服好不好,本来醉了就难受。

  -啊这,可是对待长辈这样好像不太好吧。

  -呵呵,这个长辈大半夜不让人睡觉,难道就对了?什么事不能等到明天再说?这么说吧,我早就对长山门不满了,少瞧不起人了,敢欺负我们大师兄,丹云宗不会忍受这口气。

  玄蝉跟着弟子上了飞行器,面无表情踏进了琴音宗的宗门大殿。

  他脑子里飘过那天自长山门回来后谢梧情绪低落的模样,眼中掠过冷光。

  “玄小友,这个时辰将你们唤来实在抱歉,只是此事实在重大……”白掌门瞥见玄蝉身后空空如也,顿了顿,“怎么不见谢小友?”

  玄蝉淡淡道:“他如何,白掌门不会从直播间里看么?”

  白掌门正欲如往常般继续说些什么,玄蝉已是不耐打断他,“有话直说,既然知晓时辰已晚,便不要浪费时间。”

  不论是仙门大会还是平日里在宗门,他都是受人敬仰的掌门,从没人会这般不给他面子,除了这位丹云宗的首席大弟子。

  哦,他忘了,半月前的谢梧也是如此。

  “白日之事我已知晓,只是兹事体大,若是传出去,怕是会让修真界惶惶不安……”

  玄蝉没等他说完,便点头道:“我知道了,关于此事我与谢梧都不会泄露半个字,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与我们无关。”

  言下之意,想要我们澄清也不可能。

  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丝毫晚辈礼数。

  白掌门摇了摇头。

  还是太年轻,沉不住气。

  一个个自负天赋,却不知再不服气,亦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琴音宗宗主亦从屏风后走出,眉目间带着凝重,“此事你就准备这样压下去?妖魔现世,此事非同小可。”

  “谢梧一剑湮灭那魔物的影像你看了吧?”白掌门笑道,“后生可畏,三两个残存于世的妖魔,还不值得震动整个修真界。宋掌门,琴音宗享受了四大仙门的名声几百年,如今你当真舍得将手里握着的东西再还回去吗?”

  琴音宗宗主没有再说话。

  后殿蓦地传来桌椅被碰到的声音。

  “谁在哪里?”白掌门面色一沉,直到他看清了走出来的青年的面容,方才舒缓了神色。

  “一年未见,九卿愈发稳重了。”他笑着夸赞,如同慈眉善目的长辈。

  宋九卿将琴收入储物戒,俯身做了个标准的晚辈礼,“白前辈。”

  宋宗主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自己儿子,“这个时辰早已过了弟子休憩的时间,九卿为何会在这?”

  宋九卿掩在袖中的手无声攥紧了,“我夜里睡不着,便四处走走,远远瞧见宗门大殿灯火未歇,故而来查看一番。”

  他说着停了一瞬,试探道:“我见父亲与白前辈面露愁容,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我与你父亲半年未见,故而叙旧忘了时间。”白掌门也不知有没有信他的话,笑意温和,“九卿明日还要继续参加恋综,早些休息。”

  “晚辈告退。”

  宋九卿从宗门大殿出来,带着满腔心事,回到羽山,刚踏入院门,一阵喧闹声从里间传来。

  庭院里,三五个人闹作一团,看似剑拔弩张,却又一片和谐。

  “啊啊啊玄蝉你能不能管管他!他爪子都把我裙子抓皱了!”司徒瑶尖叫着,满头珠翠摇摇欲坠。

  谢梧蹲在地上,双手攥住司徒瑶裙摆一角,脸颊熏红,眼中闪烁着泪光,“阿娘……别走……”

  而他周围,玄蝉无奈伫立,秋月白头痛扶额,顾昭捂着肚子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