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吗？
当然是一点都不好。
有什么比渴求着男人拥抱他, 结果发现这个男人不应该被他染指更难受的？
不过也算还好，就算是换一个人也一样可以。
梦里自己的结局和霍岐没有直接关系，苗柠对霍岐没有什么恶感, 他想得很简单，他只需要避开剧情人物就行了，他依旧可以做他的直播。
至于因为巨额负债做出来的肮脏事情, 自己是绝不会做的，那么被封号应该也是不存在的事情。
毕竟看起来他就是个促使主角攻受相遇的工具人, 工具人也是可以改变自己的结局的……对吧？
“做噩梦了吗？”霍岐的手指把男生汗津津的额发捋开, 露出男生饱满又漂亮的额头。
苗柠费了好大的劲才让自己从霍岐的身上下来, 他的视线落在男人的胸肌上, 上面是被他枕出来的痕迹。
苗柠耳缘泛红, 强迫自己恢复了平静的状态说, “今天谢谢你。”
霍岐怀里的温度消失, 他敏锐地察觉到苗柠态度有所不同，停顿了片刻他道, “不客气，说到底还是因为我。”
车子停了下来，观鱼小区有些老，但是胜在房租便宜，家具齐全，邻居们人也好, 苗柠没有觉得哪里不好，不过男人看到这样的环境时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霍岐说, “我送你上楼。”
“那个……”苗柠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打开车门, “谢谢你，但是不麻烦你了, 我自己下去就行。”
霍岐默不作声地看着苗柠，苗柠的心莫名紧绷起来，他轻声说，“还有，明天可能没有什么时间了……那个明天就不劳烦您了，您看起来很忙，而且你的身份可能不是很适合出现在直播间里。”
霍岐眸光暗了一瞬，“你的意思是，明天你要找其他人直播？”
苗柠摸了摸耳朵，“不，明天我不直播，明天我有其他的事情。”
霍岐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苗柠把车门一关，挥了挥手，“再见，霍二爷。”
霍岐看着男生走进小区的背影，眸光沉沉，他说，“陈叔，我看起来很可怕吗？”
陈叔：“……”这要他怎么回答呢？刚才那个小先生趴在二爷身上的时候，完全没觉得很可怕，但是平时的霍岐……那大概不是可怕二字可以概括的。
霍岐似乎也并不是一定要陈叔回答，他微微抬手说，“走吧，去港口。”
……
苗柠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查霍岐。
梦里的事情他记不得很真切，大概记得霍岐是主角攻，有个白月光出国了，通过苗柠的直播霍岐见到了和白月光有些相似的主角受……之后的事情不做赘述，反正就是渣攻贱受虐恋千百次最后be了。
白月光出国又不是联系不上，也不是死了，苗柠不知道霍岐为什么非得找个替身，不过这些对他来说不是很重要。
看着百科上霍岐大页大页的资料，苗柠有些眼花，他只看见了霍岐心狠手辣，踩着霍家其他人的骨血坐上了家主之位这样的话。
苗柠呼吸困难地想，完了，他刚才还把人家的衣服扒开了，他是不是死定了？
明明他只需要避开结局就行了，现在那个霍岐还记得他吗？
还有……主角受长什么模样来着？
怎么做个梦还断断续续的，根本不记得重要人物的脸啊，还是说得像霍岐一样，必须见到本人才能触发相关的记忆？
或者，他真的转行不去当什么恋爱主播了？
苗柠伸手去摸手机，他在口袋里掏了个空。
“……”
苗柠艰难地回忆了一阵，终于想起来自己的手机在哪里了。
在霍岐那里。
一部手机而已，不要就不要了——怎么可能啊？手机好贵的，苗柠舍不得买新的。
如果他给霍岐发消息，让霍岐给他寄过来的可能性高吗？
苗柠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
他登录电脑的微信，找到了霍岐那个冷淡风的头像。
本人明明荷尔蒙爆棚，但是头像倒是看起来清心寡欲，该说不说，这反差还挺大的。
【草草：霍二爷，您好，我是苗柠，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我？在地铁上的时候，我的手机是您帮我收着的吗？如果是的话可否劳烦您帮我寄过来一下呢？我会把邮费发给您。如果不是的话，打扰您了，可以忽视我的消息。】
苗柠打完这行字，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很冒犯的语言，这才点击了发送。
对霍岐这样身家的人来说，一部两千块钱的手机应该算不上什么，但是对于身负巨债的苗柠来说丢了实在太心痛了。
收到消息的时候，霍岐在港口。
“预计还有半个月……”下面的人正在汇报。
霍岐看了一眼苗柠发过来的消息，神色喜怒难辨。
“二爷？”
霍岐抬手示意继续，他慢慢地回了苗柠的消息，【顺路，我给你送过去。】
【草草：那怎么行！】
霍岐眉轻轻扬了扬，那边的男生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对，着急地发了一大段文字过来找补。
霍岐看着这串文字，似乎能听见苗柠略微急促地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草草：霍先生，不是，霍二爷，怎么能让您给我送，那太麻烦您了，您帮我寄过来就行，或者您告诉我手机的地址，我叫快递去取。】
好像完全不想和他见面一样。
明明在车上和地铁上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因为知道了他的身份？
下面汇报的人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停止。
霍岐站起来道，“可以了，霍云松，准备发请帖吧。”
跟在霍岐身后的年轻男子低头说，“是，小叔。”
“小叔现在要去哪里？回霍宅吗？”霍云松问。
霍岐极淡地扫了一眼霍云松没有说话，霍云松再次沉默地低下头来。
不知道为什么，霍云松有一种预感，霍岐是要去找给他发消息的那个人，因为霍云松看得很清楚，霍岐刚才拿的是私用手机，而不是工作用的手机。
霍岐忆起苗柠说的禾苗直播，他下载了一个app然后点进去。
他记得苗柠的直播间叫——
“来和我谈恋爱吧”——主播小柠檬。
霍岐顺手点了个关注，然后一个个地去翻苗柠直播的回放。
但是和他直播的这一段苗柠关了回放和录屏，霍岐没有找到一点他在苗柠直播间存在过的影子。
苗柠甚至还准备了两个合集。
一个叫恋爱合集。
一个叫找不到对象唠嗑合集。
恋爱合集里只有三个视频，如苗柠所说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霍岐点进了恋爱合集的回放，还没点进去又皱眉。
算了。
他又关了直播回放，不打算让恋爱合集来影响自己的心情。
“二爷。”陈叔看了一眼后视镜问，“您真的要去找那位小先生吗？”
霍岐抬头。
“恕我冒昧，那位小先生的语气很显然是不想见您的，如果你擅自去的话，他可能会生气，更不愿意与您有什么交集了。”陈叔说。
陈叔跟在霍岐身后，看着霍岐从幼稚孩童到现在高深莫测的霍二爷，很清楚这位上位者不会爱人……至少霍岐对那个男生很特殊。
霍岐微微皱眉，他说，“那么我给他寄过去？”
陈叔回答，“您知道他家的地址，这需要您自己选择。”
霍岐沉吟片刻说，“我知道了。”
……
苗柠提取了上个月的收益还了一部分的钱后听见了敲门声。
“您好，跑跑。”外面的人叫道。
跑跑？
苗柠疑惑地
打开门，外面的人穿着一身黄色制服，微笑着把手中的袋子递给苗柠，“您的。”
苗柠从袋子里取出盒子，盒子里装着的赫然是他的手机。
苗柠愣了一下抬头看向跑腿小哥，“是我的，请问跑腿费多少？”
“那边已经付过了。”已经拿到大笔跑腿费的跑腿小哥的目光在苗柠脸上扫过，掩饰住眼中的颜色，“既然您拿到了东西，麻烦给个五星好评哦。”
苗柠下意识点头，他关上门回到电脑前。
【阿撒托斯：拿到了吗？】
【草草：拿到了，谢谢您，霍二爷。】
【草草：跑腿费多少呀？我转给您。】
【阿撒托斯：不用，不多。】
【草草：一码归一码，就算钱不多我也得转给您，毕竟这钱本身也不应该您出。】
【阿撒托斯：如果实在想给钱的话，不如请我去你的直播间谈一次恋爱。】
苗柠：“……”他和白月光，应该没有什么长得像的地方吧？还是说主角受其实已经在他的直播间出现过了？否则实在无法解释霍岐为什么想在他的直播间停留。
【阿撒托斯：不行吗？】
【草草：有机会的话，很乐意邀请霍二爷入镜哦。】
很官方，很正式，很不错。
苗柠对自己的回复十分满意，然后他给霍岐开了消息免打扰。
不过怎么感谢霍岐的确是一个难题。
……
苗柠花了一晚上把事情理清楚了，第三天他又打开了直播间。
他一开直播，弹幕就霍岐的事情问起来。
【老婆，那个男人把你怎么了？】
【你前天状态太差了，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虽然没看到那个男人的正脸，但是这辈子我都不想看见他了，老婆直播以来第一次状态那么差。】
【与其说是状态差，不如说是……很涩。】
【小柠檬明明就是不舒服了，还有人觉得很涩？！】
【弱弱……其实我也觉得老婆那个时候看起来好好欺负，可惜看到的时间太短了。】
苗柠今天换了个地方，他一边瞄人一边和弹幕聊天，“不关那位先生的事，那位先生人很好，是我突然不太舒服……生病？不是因为突然生病了。”
站在江边作画的人穿着一件白衬衣，眉眼精致疏离，画板上的太阳倒映在江面上。
苗柠即便是不懂画，也能从这幅画里感受到安宁。
【虽然没看到脸，但是我觉得这是一个超级大帅哥。】
【不过人家在作画，不好上去打扰吧？】
【柠柠没动，应该也是觉得画画的人很符合他的口味。】
苗柠垂眸看了一眼弹幕，声音清浅，“嗯，等他画完吧，毕竟好看的人可遇不可求，我们等一下，可以聊聊天。”
“聊什么？什么都可以聊聊。”
“为什么做直播？这不是老生常谈的问题的问题嘛？为了钱啊？”男生嘴角一弯，笑容温柔，“谁工作不是为了钱呀？”
他时不时看一眼江边的男人，终于看见后者停了笔。
【系统：雨山送给主播小柠檬八个飞机，获得小柠檬中级粉丝称号。】
“谢谢雨山，好像是新观众……”苗柠迟疑了一下，“打赏慎重哦，如果是未成年小朋友的话请联系我退还打赏的钱。”
【雨山：不是未成年，财政自由，不要去和那个男人谈恋爱。】
【新来的哥好霸道，榜一大哥都没有这么霸道的要求老婆不和某个人谈恋爱呢。】
霍岐眉头一皱，榜一大哥？
他去翻粉丝打赏榜，发现那个榜一大哥已经给苗柠打赏过数十万了，和第二名相差巨大。
喜欢柠檬？
这难道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霍岐脸色沉沉，打定主意要投到苗柠的榜一。
他一个接一个地开始刷飞机。
直播间被财大气粗的雨山霸屏。
【卧槽……】
【什么情况？我老婆又有了不要钱的粉丝？】
【感谢雨山大哥替我们养老婆。】
【？不是，这位哥是准备投到榜一吗？】
【他是不是不知道禾苗的规则……】
【提前心疼雨山大哥。】
【提前心疼雨山大哥。】
苗柠已经走到了白衬衣男人的身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注意到弹幕的时候雨山已经消失了，弹幕都在哈哈哈，很快又刷起了别的东西。
那位财大气粗的老板或许是离开直播间了。
苗柠不再关注弹幕，抬头去看那个认真赏画的男人。
霍岐并不知道弹幕为什么要心疼他，直到他刷不了礼物，然后收到系统站短。
【亲爱的用户您好，检测到用户有刷礼物行为，为避免给直播间造成不良影响，也避免主播之间恶意竞争，故此对用户进行封号处理，如有异议请联系客服哦^_^】
后面那个^_^实在过于嘲讽，霍岐三十年来没有这么憋屈的时候。
偏偏他的账号现在就灰溜溜地挂在榜二。
霍岐闭了闭眼，打开微信找到荆斐这个名字发消息。
很快那边就发出来语音嘲笑，“不是，二爷，您也有今天，给主播刷礼物把自己刷封号了？”
霍岐：……
【阿撒托斯：所以？】
那边又发了语音来，这次忍住了笑严肃了一些，“好吧，我替你解除封号，不过霍二爷会看直播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阿撒托斯：少废话，多做事，免得荆千雪回来你现在那点权势都保不住了。】
【荆斐：……】
那边发了一行点点。
“你好。”主播温柔软和的声音从屏幕里传出来，霍岐抬头看去。
白衬衣男人转过头来，他的视线从苗柠的眼一点点往下落在精致漂亮的锁骨上面。
“那个，我是禾苗的主播小柠檬。”苗柠有些不自在地拢了拢衣襟。
白衬衣的声音淡漠而疏离，“你好，我姓关，是一名画家。”
姓关，画家……好像有点熟悉。
苗柠来不及多想，便问道，“关先生，我可以邀请您和我一起谈一段恋爱吗？”
关白沐眸光微微闪动，“谈恋爱？”
“直播谈恋爱。”苗柠轻声解释，“就相当于体验恋爱啦，只需要关先生一个小时的时间，这一个小时我们会抽签决定起做什么，结束之后我会送给关先生一份礼物感谢您的参与。”
“当然，如果关先生不愿意在直播间出镜或者没有时间的话，我马上就离开。”
关白沐蹲下身把画具捡起来看着苗柠，他的目光很专注，“你的眼睛很漂亮。”
苗柠一愣。
“作为和你谈一个小时恋爱的回报，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做一次我的模特呢？”关白沐问道。
“当然可以。”苗柠揉了揉耳朵，有些赧然，“但是我从来没有做过模特，很可能做不好。”
“没关系，有我在。”关白沐把画具收好背上说道，“你不需要担心。”
苗柠耳朵不自觉泛红，他说，“那现在，我们抽签吧，这个过程中我可能会展示给直播间的观众。”
“没关系。”关白沐伸出手抽取签，“如果一个小时做不完呢？”
“会适当地延长时间，如果关先生愿意的话。”
关白沐平静地点了点头，“没问题。”
果然是个清冷的人，不过……意外的，感觉有些体贴。
“一起去寺庙为对方求符。”苗柠看向关白沐，“关先生如果介意去寺庙的话，可以重新抽签。”
“不介意。”关白沐言简意赅，“最近的寺庙就在三公里外，我们走吧。”
霍岐的账号终于解封了。
他看着苗柠和那个男人一起上了车，眉头紧皱，这么大大咧咧不设防地和陌生人一起坐车，不怕被骗吗？
他默默地把礼物刷到了榜一后，冷冰冰地看着弹幕。
【新嘉宾比前天那个前夫哥温柔，谁赞成谁反对。】
【神特么前夫哥，我笑死，那小柠檬有好几个前夫哥。】
【新嘉宾姓关，画家……总觉得很熟悉啊！到底是谁呢？】
【新嘉宾露脸了，真的好看！而且感觉和小柠檬很配！】
【雨山：不配。】
【？雨山大哥怎么又出来了？不是被封号了吗？】
【雨山大哥你和小柠檬只是素未谋面的网友，小柠檬和哪个嘉宾配不配也不是你说了算。】
【其实前夫哥看身材真的很棒，可惜他让老婆不开心了。】
霍岐神色阴沉，他在这个直播间的风评已经人人可欺了。
这个姓关的……
他盯着直播看了一会儿终于没忍住站了起来。
一个小时的直播时间，他只需要去寺庙偶遇苗柠就行。
远在国外的榜一手机震动，他摸过手机，手机幽幽的白光照射在他的脸上。
榜一面色冷淡下来。
【亲爱的禾苗用户您好，您关注并打赏到榜一的直播间来和我谈恋爱吧现在掉下打赏榜榜一，直播间金色徽章将被回收，特此告知^_^。】
他点进直播间，没管弹幕上cue他的言论，点进打赏榜，他果然掉下来了榜一。
现在的榜一是一个新注册的用户，连头像都没换。
一次打赏了几十万……没被封号？
应该打电话问问。
……
关白沐自己开了车。
苗柠坐在副驾驶后，转头看了一眼外面，他把手机支在前面说，“好像有点堵车。”
关白沐嗯了声，除了一开始的时候，后面都显得话很少。
苗柠深感自己和关白沐的共同话题太少，无论说什么关白沐似乎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他微微沉默了片刻，关了直播间的麦克风和摄像头看向关白沐，“关先生如果不喜欢的话，可以不用勉强自己。”
正好是红灯，男人停下车转头看着苗柠，似乎有几分不解，“什么？”
苗柠：“……”
他莫名有点无力，“关先生如果不想和我直播的话可以不用勉强自己的。”
艺术家都挺清高的，或许他不应该找这个男人，即便是他长得很好看……
“没有。”关白沐抿了抿唇，看向苗柠黑屏的手机说，“除去画画相关的事情，其他的事我会很嘴笨，所以很抱歉。”
“没关系。”苗柠露出淡淡的笑容来说，“今天耽误了关先生的时间，如果关先生需要说好的模特我也会做的，我不该勉强关先生，关先生前面靠停一下，让我下车吧。”
关白沐嘴张了又合上，他不说话，汽车起步。
车子在旁边靠停，苗柠把伴手礼从袋子里取出来，“因为关先生答应我了，所以伴手礼还是要给的，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关白沐开口。
苗柠疑惑地看向关白沐。
关白沐手指动了动，他伸出手握住苗柠的手指，“还没求符。”
又被碰到了，苗柠脑子嗡嗡作响，他强迫自己不要被渴望影响到，勉强让声音不要颤抖，“不……关先生不喜欢的话，那就，不去了。”
“我没有不喜欢。”关白沐一双眼看着苗柠，“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直播效果不好了吗？”
“不是。”
苗柠有些崩溃，他想把手收回来。
但是关白沐和霍岐好像不一样，面对霍岐的时候主动被拥抱了，所以他也没忍住靠近了霍岐，但是关白沐……这一根手指，显然对方不愿意的。
他得忍住。
必须——
“你怎么了？”关白沐伸出另一只手去摸苗柠的额头，“脸好红，生病了吗？”
苗柠终于没忍住，把额头上的手按住，然后靠近了关白沐。
关白沐睁大眼，有些手足无措。
越过来的男生脸色绯红，眼底含着一层水雾，主动地靠在了他的怀里，像一只讨人抚摸的猫儿，耳垂上的小痣在发间若隐若现，勾得人控制不住看过去的视线。
关白沐的手指轻轻地碰上男生的脸颊，喉结不受控制地滑动，他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苗柠脑子里一片混沌，他没有回答，只是渴望着这个人能抚摸自己，渴望着对方的拥抱。
“还好吗？”关白沐微微地蹙起眉，“需要去医院吗？”
这下苗柠听见了，他喉咙干渴着，声音轻到关白沐几乎快要听不清的程度，他说，“不去医院。”
“我就是……想被抱一下。”
患第33章 有皮肤饥渴症的主播（4）
抱一抱他……
关白沐迟疑了一下, 他试探性地抱紧苗柠，“这样会好些吗？”
“谢谢。”苗柠的脑子还是钝的。
怀里的男生脸颊滚烫，一张明艳逼人的脸染上绯红更显得秀色可餐, 关白沐闭了闭眼，已经在脑子里描绘出男生的模样。
关白沐说，“你的状态有点像皮肤饥渴症, 但是看起来严重到不仅仅是皮肤饥渴症了。”
苗柠脑子里把这段话回了一遍才迟钝地回答，“我也……不知道, 是父母去世后, 我才发现自己有这个毛病的。”
关白沐一愣, 他手臂用了些力, 语调温和下来, “没关系, 这也不是什么大病。”
苗柠缓慢地点了点头, 他的脑子渐渐清明过来，声音沙哑, “谢谢关先生，您先松开我吧，我没事了。”
关白沐松开苗柠。
苗柠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关白沐的手，然后回到了副驾驶座位上。
“关先生，今天谢谢您了。”苗柠又说，“我先走了。”
“不去寺庙了吗？”关白沐问。
苗柠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说, “不麻烦关先生了。”
“不麻烦。”关白沐又看了一眼黑屏的手机，“把摄像头打开吧, 我答应了你那就一定得去。”
苗柠犹豫起来, 老实说和没有共同话题的人一起会很痛苦，关白沐看起来就是很有内涵的人, 让对方和他一起的确很难为人。
可是前天的直播就没能完整播下去，今天的……
“打开吧。”关白沐又说，“时间已经不多了。”
也对，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以后和关白沐大概也没有什么相处和见面的机会了，今天都已经到这里了，那就继续吧。
苗柠想通后不再纠结，打开了摄像头。
【老婆刚刚怎么关摄像头了？我还以为又出事了。】
【老婆的眼尾怎么红红的？看起来好色……救命，好想舔一下。】
【在小柠檬关闭摄像头的时候，新任榜一大哥和前任榜一大哥已经打起来了，这辈子第一次见识到大佬们用钱battle，太壮观了。】
【毕竟都上首页了。】
难怪直播间的人更多了，在线观看人数已经破亿了，都是来看苗柠直播间的两位大佬为争榜一的金钱战争。
苗柠：“……”
【本来我只是为了看大佬打架，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两位大佬会这样了……】
【卧槽，这不是我素未谋面的新老婆吗？好涩prpr】
关白沐看了一眼弹幕，若无其事地问，“都是和你直播过的人吗？”
苗柠摇头，“我不知道，不过应该不是，哪个大冤种在和我直播后还愿意进我直播间啊？”
大冤种一号和二号刷礼物的手顿了顿。
苗柠看了一眼弹幕说，“我关礼物赠送了，钱多也不是这样花的，有一半要送给平台呢，我心疼。”
霍岐：“……”
他看了一眼打赏榜，在苗柠关闭直播间打赏功能的时候，他稳居第一。
喜欢柠檬差了他一截挂在了第二。
看起来，苗柠快到了。
霍岐嘴角露出冷淡的弧度来，他收好了手机在佛像面前鞠躬拜了拜。
上寺庙的阶梯有些长，苗柠看了一眼觉得有些眩晕，心律不齐。
他脸色又开始泛白了，像是看见了小时候从楼梯上滚下来的自己，妈妈抱着他着急得不行，但是爸爸那个时候已经出轨在陪小三了。
爸爸妈妈是怎么出事的来着，警察说是小三当时打来了电话，妈妈拦着不让爸爸接，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大货车。
——可是那个时候他们明明是要去离婚的。
他就站在楼梯上，听见这个消息后，脚下踩空又一次滚落了下来，就像小时候一样……但是这次没有妈妈抱着他了。
“怎么了？”旁边的关白沐问。
苗柠脸上露出极淡的笑容来，他脸色苍白，这会儿轻轻地揉了揉心脏处说，“没事，我们上去吧。”
关白沐嗯了声，他见苗柠看起来像是将要晕倒的孤魂，莫名有些不太舒服。
他伸出手，揽住苗柠的肩在苗柠呼吸急促起来时说，“我抱你上去。”
苗柠手脚发软，他无措地看着关白沐，这个画家该不会是在逞强吧？主角受能抱他上这么长的阶梯吗？
关白沐低头凑近苗柠的耳边低声说，“我不会让你直播间的观众发现你身体不对劲的。”
苗柠看了一眼弹幕，弹幕上都是一些好甜好甜，关先生男友力爆棚以及关先生演我精神状态这一类的话。
他心底松了口气，“好，那就谢谢您了，关先生。”
关白沐没说话。
可能是他穿白衬衣的缘故看起来斯文清瘦，实则本人很有力量，苗柠甚至能感受到他的腹肌和体温，人又高，抱着苗柠走长长的阶梯也没有半分喘气。
被人拥抱的感觉实在太好了，苗柠不自觉地放松了身体，完全陷入了关白沐的怀抱之中。
……事实上，霍岐的怀抱倒是更让他感到舒服，可惜的是，霍岐是主角攻。
嗯？
霍岐？
苗柠有些昏沉的脑子在看见站在寺庙外面的男人后骤然清醒。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
“小柠檬。”霍岐似笑非笑道，“怎么让陌生人抱？”
苗柠：“……”这样说来，霍岐也是陌生人。
关白沐没搭理霍岐，他把苗柠放下来，轻声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谢谢关先生。”苗柠说，“还好。”
霍岐那双冷漠的眼睛扫过关白沐，“关教授，好巧。”
关白沐看向霍岐，“我已经从京大辞职，不是教授了。”
苗柠脑子开始发懵，这个世界这么小吗？这两个人认识。
不对！姓关，清冷孤傲，在京大任职又追求自由辞职后成为画家……这个人设！不是主角受吗？！
混沌的脑子逐渐清醒，梦里的一切都变得清晰明了。
苗柠想，不让他把梦里的记清楚，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偏偏，他前后真的蹲到了主角攻和主角受。
不过主角受看起来和主角攻，差不多高啊。
最矮的只有他一个。
今天的这直播，看起来真的是开不下去了，苗柠可不想和主角攻受有过多的交集。
至于他们的虐恋情深，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他的命运严格来说也跟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他要做的是好好赚钱还债，然后换种方式生活。
避开那个糟糕透了的结局。
“宝宝。”霍岐声音略哑，“关教授是你今天直播的对象吗？”
苗柠被霍岐的宝宝叫得耳朵发烫，他睁大眼看着霍岐，“你叫我……叫我什么？”
“前天我们不是说好了吗？”霍岐靠近苗柠一步，“我叫你宝宝。”
什么时候说好了？
苗柠艰难地回忆了一阵，终于从前天混沌的脑子里扒出来一段回忆。
“再也没有人叫我宝宝了。”
“那我叫你宝宝。”
苗柠：“……”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关白沐。
关白沐神色淡淡，“原来你叫宝宝，真名吗？”
“不，不是……”苗柠连忙摆手，“我那个，你们既然认识你们先聊，我就先进去了。”
苗柠跟逃一般地窜进了大殿。
主角攻在主角受面前叫他宝宝，主角受还问他真名是不是叫宝宝，这让他心虚得不行。
观音捧着净瓶笑得慈祥，苗柠静静地拜了三拜。
“施主。”旁边的老和尚温和开口，“需要抽只签吗？”
老和尚看起来慈眉善目，像是有大修行的人，苗柠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老和尚把签筒递给苗柠。
苗柠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来，抽了一支。
“旱时田里皆枯藁，谢天甘雨落淋淋。花果草木皆润泽，始知一雨值千金。”老和尚微笑看着苗柠，“大吉，施主只需要顺其自然，随心即可。”
随心。
苗柠接过来看着签文，好半晌才说，“谢谢师父。”
苗柠捐了香火钱后转身，才发现霍岐和关白沐都跟在自己身后。
苗柠茫然，“你们……在做什么？”
“说好的，求符。”关白沐言简意赅。
苗柠瞥了一眼霍岐，“那霍先生……霍二爷呢？”
“来求符。”霍岐说。
苗柠：“……好巧。”
他觉得，是霍岐看到了他的直播，发现关白沐和白月光长得像才会来的。
所以从现在开始，霍岐就要和关白沐开始感情拉扯，虐身虐心了吗？
关白沐这样的人看起来不太像是会成为贱受的人啊……霍岐，虽然气质好像有点渣攻，但是莫名的苗柠觉得这个男人不是渣攻。
“宝宝。”霍岐站到苗柠右手边，“一起求符吧？你要求什么符？”
苗柠眨了眨眼去看关白沐，关白沐那双清冷的眼看着他，“直播关了吗？”
苗柠轻轻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关了？”关白沐靠近苗柠，“还没有求符。”
霍岐挽了一圈袖口，“关教授，现在是在寺庙清净之地。”
关白沐神色淡淡的看了霍岐一眼。
霍岐从小和尚那里取了一个符，给苗柠挂上，他声音低沉悦耳，“平安符。”
苗柠耳朵又开始发烫，他发现他尤其受不了霍岐这样和他说话，但是霍岐现在……是在干什么？难道不应该给关白沐吗？
“谢谢二爷，但是这个我……”
取平安符的手给霍岐的大手按住，苗柠一个激灵，脑子发麻。
完蛋了，不能在这种地方犯病啊。
霍岐看了拜佛的关白沐一眼，压低声音对苗柠说，“我带你出去。”
苗柠腿软，男人的气息将他笼罩，让他没有办法生出任何拒绝的念头来。
被霍岐抱在怀里的男生手指紧紧地揪住了霍岐胸前的衣服，他把脸埋在霍岐的怀里，完全忘记了霍岐是主角攻这回事。
霍岐这下心气顺了，他问，“关白沐刚刚抱你了？”
苗柠一瞬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关白沐是谁，好一会儿他才低低的唔了一声。
霍岐心气又不顺了，他皮笑肉不笑，“他不是好人，你不要靠近他。”
苗柠又记起百科上关于霍岐的话，他这会儿鼻音很重，“你是好人吗？百度上说，你心狠手辣，无恶不作。”
霍岐低下头靠近苗柠，“我不是好人，但是你不要依靠百度来了解我。”
苗柠把霍岐的衣服抓得更紧了，他吐出来一句，“我为什么要了解你？”
霍岐沉默了一瞬笑道，“是我想让你了解我。”
苗柠又呜呜了两声，“抱紧点。”
“舒服吗？”霍岐眼眸微沉，“喜欢被抱着？”
“喜欢……”
好像浑身的毛孔都被打开了，亲密接触让他觉得舒服到了极点。
“关白沐抱着你也会喜欢吗？”霍岐没来由问了句。
苗柠的脑子里只听见了喜欢两个字，他发烫的脸颊蹭着霍岐的肩，嘀咕着，“喜欢。”
霍岐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要被嫉妒蒙蔽了理智，苗柠的身体状况就是这样，不像典型的皮肤饥渴症，被抱着的时候没有丝毫理智。
霍岐又问，“有多少人抱过你？”
苗柠脑子清晰了一瞬慢慢回答，“三个。”
“加上我吗？”
“嗯。”
“第一个是谁？”霍岐咬牙切齿，“是我吗”
“不是。”苗柠把脸埋进霍岐的怀里，“是初恋。”
“……”
霍岐敏锐地察觉到这个初恋不是直播的假恋爱，他差点被怄死，“初恋？”
“白月光……”苗柠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还是白月光？”霍岐阴沉沉问，“你就这么喜欢他？”
苗柠睁开眼看着霍岐，他的眼底湿漉漉的一片，看起来很容易被人欺负。
“你好凶。”苗柠喃喃着，“渣攻。”
霍岐：“……”
霍岐的脾气是半点都没有了，他说，“我不凶你，没凶你，我的错。”
苗柠轻轻地嗯了一声。
霍岐又问，“白月光去哪里了？”
“出国了。”苗柠轻轻蹙着眉，“听说，不会再回来了。”
霍岐微微松了口气，他安抚道，“没关系，他不回来了你就忘了他，喜欢别的人。”
苗柠搂着霍岐的脖子，把发热的脸蹭到霍岐的脸上，他无意识地噫呜了两声，“抱着。”
好像越接触越想要更多的。
苗柠不太清醒地想，这样不是个好的预兆。
霍岐似乎发现了这一点，第一次抱苗柠的时候，出了地铁站外面风一吹苗柠就清醒过来了，但是这次他都走下了长长的阶梯，苗柠还是昏昏沉沉的。
霍岐眸光晦涩，他问，“吃饭了吗？”
苗柠眼尾被烧红，像是抹了眼影一样，他牙齿有些痒，现在只能勉强维系着自己的理智不要一口咬上去。
“我……没吃。”
“想吃什么？”霍岐问，“我带你去吃饭。”
“不行。”苗柠蹙起眉，“我不能吃外面的饭菜，会……疼。”
霍岐微微一顿，他声音温柔下来，“那我带宝宝回家，我给你做饭怎么样？”
苗柠选择性地提取了回家和做饭两个词，他牙齿更痒了，“关……关先生还没下来，你要等他吗？”
“我和他不熟。”霍岐说，“我带你回家。”
苗柠轻轻地哦了一声，他牙痒得不行，霍岐下颚线清晰，下巴在他眼前晃悠，他盯着看了许久，一口咬了上去。
霍岐：“……”
驱车过来接霍岐的陈叔看着眼前这一幕神色语气都无比淡定，“二爷，回霍宅吗？”
霍岐低低地嗯了一声，又轻轻地掰开苗柠的牙齿。
苗柠嘴巴有些发酸，此刻慢慢地松开霍岐，眼皮一垂，睡了过去。
他抱着苗柠上车，摸了摸被苗柠咬过的下巴心想，牙齿挺整齐漂亮的。
整齐漂亮的牙印留在下巴上，看起来有些好笑，陈叔轻咳一声问，“二爷需要处理一下吗？”
“不处理。”霍岐心情有几分好，毕竟在他看来这是苗柠留下的属于爱的痕迹。
车子还没开走，车窗就被人敲了敲。
外面的人是关白沐。
关白沐的视线从霍岐怀里的男生再移到霍岐的下巴，他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说，“霍二爷未免有些霸道，小柠檬是和我一起来的，你把他骗走算什么？”
“骗走？”霍岐手指轻轻地敲打了一下膝盖，给怀里的男生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他淡淡一笑，“宝宝自愿跟我走的，倒是关教授把人带来了没看住，这怎么怪得了我。”
“传言霍二爷从不近美色。”关白沐抓紧了手中的平安符。
“我从来没说我不近美色，只是那些人我不喜欢而已。倒是关教授清高，不是向来看不上这些主播网红吗？”霍岐语调很慢，“怎么现在愿意和宝宝一起出镜了？”
关白沐冷冷道，“我没有看不起主播和网红。”
“关教授还在京大的时候，手下一名学生当了网红后，你把他从实验室除名了，并且发话绝不收网红和主播。”霍岐把怀里蹙眉的男生耳朵按住。
“因为他的心思并不在实验室。”关白沐语气冷淡，“我带小柠檬来的，现在理应我送他回去，霍二爷，麻烦你把人还给我。”
“什么叫还给你？”霍岐乐了，那双眼却沉了下来，“关白沐，宝宝现在已经睡着了，我不想吵醒他，离开了关家的你也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说完这句话，霍岐淡淡道，“陈叔，走吧。”
关白沐站在原地，看着那辆黑色劳斯莱斯幻影远走，他把平安符握得更紧了。
离开了关家的你没资格谈条件这句话让他的脸色阴沉。
离开关家，追逐自由……关白沐从来没有后悔过。
“二爷。”陈叔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霍岐，“苗先生今天住霍宅吗？需要收拾新的客房吗？”
“住不住霍宅不是我说了算，客房让人先收拾出来。”霍岐沉吟片刻问，“关白沐现在和关家还有联系吗？”
“关家那边一直希望关白沐回去，但是关白沐似乎铁了心要离开关家。”陈叔说，“关家年轻一辈除了关白沐没有几个能做事的，眼看家族就要走下坡路，自然是要抓紧关白沐。”
霍岐嗯了一声，他的手指轻轻地捏了捏苗柠的脸颊，自言自语，“的确有点瘦，一会儿给他做什么比较好？得问问他的喜好。”
陈叔：“……”
陈叔问，“苗先生的病症真的不需要治疗一下吗？总是这样若是碰到其他人的话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霍岐说，“对，应该干预一下，最好是这种状况只能针对我一个人，要不然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想来碰碰他。”
陈叔：“……您说的是关白沐吗？”
霍岐冷哼一声。
霍宅距离闹市区远，附近没有什么公交车往来，请的保镖是雇佣兵，在这边独立且安全。
苗柠醒来的时候脑子还有些不太清醒，周身都是男性的气息，他下意识地蹭了蹭柔软的枕头，才发现了不对劲。
这好像……不是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