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季童?”
“他怎么还有脸出来?”
“这样违法乱纪的艺人还会出现在人多的地方啊?”
“听说他不仅陷害人, 手段卑劣,之前洗白自己给福利院捐款的事情不是也被证实是假的,根本不是一直捐助, 是出事后一次性投了钱, 收买了福利院给自己打造的可怜人设。”
谈论的两个路人头抵着头叽叽喳喳。
“我闺蜜以前很喜欢他啊!他彻底塌房的时候哭了一晚上, 结果这人就是个白眼狼,还说自己被爸妈抛弃, 被姑姑送到福利院, 其实都是骗人的。”
“啊?这个事情不是还没证实吗?只是季童姑姑站出来告季童, 说季童造谣给她一家造成了很大困扰, 要求赔偿吗?这个事情不一定是真的吧?不然为什么季童姑姑不一开始就站出来。”
“我觉得是真的唉!毕竟季童这种人,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而且季童第一次被爆的时候他粉丝黏性还很高, 就算姑姑想要为自己说话,也不敢出面吧!”
“好了好了, 别说了, 他往我们这看了——”
在两个年轻女生谈论的时候, 她们身旁的人也纷纷向季童望去。
早已习惯被人注视的季童,根本不会给陌生人多分一丝目光,目不斜视排队打印登机牌。
自从被公司解约后,他彻底被封杀, 后来还两次被请去调查,让他一直处于风口浪尖。当然跟他一样被关注的, 还有那位许大少。
一个高人气前顶流,一个商业巨鳄宝贝小儿子, 他们摊上事情,单拎一个出来都够引起舆论话题了, 结果两个人凑在一块,还是为了搞同一个人,可想而知网友的好奇心会有多强烈。
随着季童形象塌房,他被官方封杀,公司向他索要赔偿金,他的事业彻底毁灭。
许老幺也因为被举报偷税漏税被罚款,差点惹上牢狱之灾,让他家族在国内丢尽了大脸,连带着家族公司被多次检查审核,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响。
但这些,对季童来说并不重要。
他一早知道自己心理跟普通人有些不一样。
从前他将重心放在工作上,想要将事业打造成最主要的使命,但后来他的偏执欲落到了陈复止身上,工作上的成功还是失败,已经引不起他的注意。
因此,在陈复止突然转院后,他不顾自己惹上的麻烦,疯了一样寻找陈复止的下落。
“季哥,我求求你,我们去看医生吧!”
“你还那么年轻,不要因为一个人,把路走死了,好吗?”
“公司已经不管我们了,你再不出面回应,就真的完了。”
助理苦口婆心劝他。
季童一点都听不进去,他想尽办法幺找到陈复止去了哪里。
国内找不到就去国外找,没有拥有的人脉渠道,那就找私家侦探。
只要在国内,总能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就算去了世界其他角落,总有一天,也会让他找到。
他彻底癫狂了。
“找到他,然后呢?把他绑在你身边吗?他会不配合,辱骂你,语言刺激你,你受得了吗?你看到他,可能会更加痛苦。”
不知道什么时候,心理医生出现在他身边,冷酷的质问他,“你现在觉得只要能看到他就很满足,或者至少能看到他也好,但你能控制住自己吗?”
“你会因为看到他一点嫌弃的表情就痛苦,看到他不一直注视你的眼神,就生气吃醋,还会难以控制。所以你是要找到他,然后伤害他,让他更加讨厌你,厌恶你?”
“季先生,很早以前,我就建议你不要停止服用药物,定时跟我聊天疏解压力。”心理医生深深地看着焦虑又疯狂的男人,似乎季童会走到这一步,早在她预料之内,“你童年的不幸遭遇,造成你心理上的缺陷,但只要你失踪心存善意,找人倾吐负能量,是可以适应社会的,不要放任自己的执念变成恶魔,伤害自己,也伤害了你心里重要的那个人。”
季童听了心理医生的话只觉得可笑。
他想要把陈复止绑在身边,不需要情人间的亲亲我我,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就行。
至于自己会不会受到伤害,对他来说,这个世界上有陈复止存在,就是对他最大的报应。
只要他活着,呼吸的每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余生都不快乐,倒不如满足自己难以控制的占有欲。
心理医生看出季童平静表情下的癫狂:“季先生,我有你这几年的就诊记录,如果你再不配合治疗我会申请你已经没有自控能力,到时候你可能会被监护起来,希望你可以理智一点,我虽然你的心理医生,但也有义务上报特殊情况的病人,到时候你可能会被你的亲人监护,也可能送进疗养院。”
“知道了。”季童眼眸猛地沉下,压抑住内心的躁动。
相比丧失一个成年人的权力,被那些薄情寡义的亲戚蚕食他的财产,他还是可以控制住自己的人皮,学会当一个正常人。
于是,季童正常了。
没有了演艺事业,他还可以投资,多年的顶流生涯让他积累了不少财富,足以支持他高水准生活。
他开始旅行,不在乎任何人怪异的目光,从国内走到国外。
终于,他有了陈复止的消息。
是从一起华裔谋财案件中,他看到了跟陈复止有些相关的信息,于是他马不停蹄去了米国。
没有迫不及待找上门,他花钱请了侦探,让他们进入医院打探,确认了陈复止真的在这家医院,他让人潜伏,搜集陈复止所有的信息。
两年时间,陈复止跟以前有了些许不一样。
他病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身体不再像从前那样孱弱,脸颊重新长出皙白的嫩肉,时时温和笑着,眼中也盛满了光,仿佛得到了新生一般。
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照片,季童心脏狠狠抽动,两年来的寻找有了回报,他也在这一刻活了过来。
“他已经有男友了,也是个华人,虽然不常在米国,但所有人都说他们很相爱。”
相爱,这个词,像一根针狠狠扎进季童心脏,他迫不及待想把这根针拔出。
他计划着怎么把陈复止弄出来,把他带走。
但没等他开始计划,他安插在医院的人手就被无情的踢出,他自己本人被遣返回国。
时刻关注着陈复止生活的孟昨非根本不给他一点机会,在他还没有动手的时候,就按照提交了季童在国内的犯罪记录。
而他曾经出现在陈复止身边的事情,陈复止从头到尾没有发觉。
这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季童被遣返回国后,就被强行入院进行心理干预。
这段期间,他姑姑一家人常来看望他,希望可以把他接出去住。
碍于心理医生提供的就诊记录,法院一直没有允许季童姑姑一家人的请求,同时限制了他们看望季童的次数。
现在,季童终于判定可以重新融入社会,他出院了。
“童童,你还要多久到啊?姑姑已经做好饭了,全家人都在等你。”
登机前,季童姑姑打来电话催促。
在情绪稳定后,季童对童年发生过的事情也渐渐放下,他在院方的指引下,表示愿意跟现在唯一在世的亲人缓解关系。
现在,他受邀去姑姑家里吃饭。
季童姑姑一家很热情,姑姑的儿子也结婚生子,承担起了养家的重任。
饭桌上,姑姑说,“我们一家人,终于团圆了,以前是姑姑和姑父做的不好,这么多年我们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童童以后就不要再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我们都是一家人。”
姑父欣慰点头:“当年你爸爸离家出走太突然,我们思想古板,无法接受,加上经济条件不好才做出错事,现在你长大了,也该过去了。”
已经成人父的表哥笑得格外亲热,仿佛他们一起长大,关系十分亲厚,“都过去了,以前我小不知道这件事,不然我也不会同意爸妈这么做,好在你平安长大了,还那么有出息,虽然你现在不演戏了,不过拿着钱做什么事情都好,总比我这个当哥的有出息。”
季童冷淡地看着姑姑一家热情又宽厚的话,唇角缓缓勾起,“是啊!都过去了。”
“爸爸爸爸!这就是小表叔吗?”少不更事的小女孩睁着滴溜溜的大眼,胖乎乎的小手还抓着家人细心剥好的虾,“小表叔,你真的能给我们很多钱吗?很多钱是多少钱啊!”
姑姑一家的笑容一下子凝固,表哥的妻子连忙捂住孩子的嘴巴。
姑姑慌忙解释:“童童小孩子乱说的,不要当真,我们怎么会想着你的钱,乱说的乱说的。”
解释的同时,她的眼皮胡乱眨着,目光闪躲。
其他人也应和着解释。
季童笑容更甚,眼中也铺满了柔和的星光。
季童表哥看到他的笑脸,心中毛骨悚然,他想起来了,这个讨债鬼表弟,心理不正常。
不正常的人,遇到这种事情,反应应该也是不正常的。
季童从兜里摸出来一把反着亮光的匕首。
他笑着盯着他们,声音冷淡至极,“你知道我精神不正常吧?”
“都不让我去找他,让我治疗好心理上的疾病,再重回社会。”
“他们给我试了各种办法,找到创伤的根源,直面它,战胜它。”
“姑姑,我不正常的心理,不就是你们害的吗?”
“我爸妈已经死了,我只能来找你们了。”
意识到季童说的话,季童姑姑一家惊恐至极,表哥的妻子更是惊声尖叫起来。
季童却晃了一下手中的小刀,一道银白的光立刻反射过来。
紧接着,他们听到季童平静的笑声,“你们真恶心,做的事情一点都不让我意外呢!”
说着,捏着刀柄的手指松开,小刀狠狠刺入桌面。
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空间后,季童背对着灯光,慢慢走入阴影中。
热闹的城市喧嚣,掩盖住了不远处小区楼房内的尖叫声。
季童面无表情扔掉了沾了血迹的小刀,戴上帽子消失在热闹的城市中。
他遵从内心,报复了让他痛恨的姑姑,心里没有报复的快感,反而十分平静。
无所谓了,这个世界怎么样都无所了。
是姑姑家人报警后,警察的抓捕,还是现实社会的钱财地位,都无关紧要了。
他想要平静,一直平静下去。
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活死人就好。
消失吧!心里的孽障,就跟着他这个人,一起消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