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源的遭遇很快就传开了, 至少已经传到了远处杨楷的耳边。这天他并没有顺路来到齐源这边,却还是千里迢迢的跑了过来,一脸关切的问道:“你没什么事情吧?”

  齐源反而好奇, “你怎么进来的?”

  “我可是公司总部的人哎!”杨楷抬头挺胸自豪的说道,“拿着总部的工作证,我怎么可能进不来这个分公司呢!更何况我曾经也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 这里的门卫和物业我都熟,他们肯定不敢拦我。”

  齐源才想起来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这时候杨楷已经催促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齐源说道, “我好好的站在这儿。”

  “那你的精神上有没有受到什么打击?”

  “为什么要受到打击?”

  “毕竟那可是个神经病, 说不定会精神污染攻击什么的……”

  “你小说看多了吧。”

  杨楷上下打量了齐源好一会儿, 最后才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回头我和公司提一下安保的事情。你们这里明明和市政府这么接近, 但是保护措施却有点儿跟不上,这实在是不应该啊。”

  齐源却觉得他们这边已经很好了, “我觉得保安队队长他们很给力。”

  “给力那就不应该让你发现这种事情了。”杨楷吐槽道,“都让你给看到了,这就证明他们的工作做得相当不到位。”

  齐源:“……”

  齐源原本以为杨楷只是和他说说,吐槽一下,随便开个玩笑。可没想到这家伙把这事情当成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务,即便人是总部的人, 却还是向总部申请到了给分公司培训的名额,然后过两天后特地一身西装革履的过来, 把公司行政部的人全部找到会议室, 给大家进行了一场深刻的安全知识宣教。

  会议之后他还把物业保安等人员都找过来,然后又继续开了一场会, 也不知道内容是什么,反正从那以后本来就已经很严的安保变得更加严格。每一个进出的人都要仔细的检查,杜绝一切不良事件发生。

  杨楷真是个人才。

  杨楷过来肯定少不了和齐源一起吃一顿饭,他连这一顿饭的名字都想好了,开心的和齐源说这是为了安抚他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创伤,他会代表总公司、代表公司全体请他吃大餐。

  齐源:“……你这也太夸张了。”

  “一点儿都不夸张。”杨楷乐呵呵的说道,“这可是名正言顺吃大餐的好机会,你可要好好的宰我一顿,不然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齐源没有这么狠心,不过杨楷还是坚持要请他吃香喝辣的,所以两人就没有去那种快餐店,而是找了一家正儿八经的餐厅。

  齐源发现自己最近和杨楷见面的次数增多了,明明以前两个人在同一个公司上班的时候,关系都没有这么好。他回想两人关系编好的契机,发现是在对方和他分享相亲八卦之后。

  齐源:“……”

  ——没想到自己是这样爱吃瓜的群众。

  与杨楷吃饭聊天自然也少不了这相关的话题,菜一点好,杨楷直接就进入主题:“你最近还有在相亲吗?”

  “没有。”

  “在疗伤?”

  “……疗什么伤?”

  杨楷不好意思的说道,“毕竟你也算刚从上一段感情走出来吧。”

  “已经快两个月了。”齐源回答道。

  “原来已经两个月了吗?”杨楷有些恍惚,“其实我对你相亲恋爱的事情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为什么觉得不真实?”

  “别看我总是怂恿你相亲恋爱,也说过你看起来像是身经百战的人,但是说真的……当初知道你谈恋爱之后,我还真的震惊了。”杨楷干笑了一下,“明明我自己也总是鼓励你去冲,可是真的知道你谈恋爱了,讲真我还真的挺自责。怀疑是不是自己给你灌输了太多这种观念,所以你才会想要谈恋爱……”

  “这和你没关系……”

  “你真是太温柔了。”

  “不。”齐源果断打断了对方的妄想,“我的意思是——你其实没这么重要。”

  “你这么直白很伤人啊。”

  “你这么想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好啦,我就是开个玩笑。”杨楷说道,“不过那个感受还真的不是开玩笑,那一刻我想了好多,总想着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你。可是听你之前的话,我自己试图总结了一下,发现……你的眼光真的很不好啊。”

  齐源:“……你说话就不直白了吗?”

  “我怕说得太委婉你听不懂。”杨楷义正言辞的说道,“我想当初要是有人想我这么直白的和你分析你的想法,那么你也不会走上这一步。”

  “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这么有种我走上歧路了的感觉?”

  “那可不是!”

  “……”

  “不过我也说不上什么话就是啦!”杨楷坦白,“感情的事情我们这些外人其实真的很难判断对错,虽然我觉得对方多少有些不配你,但是只要你自己喜欢就好啦。主要是我觉得你好像很矛盾,甚至非常迷茫,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对方——关于这一点我觉得我应该要道歉,对于当初我只是个旁观者却让你去冲,是我的不对。”

  “和你没关系。”齐源回答,“你没有这么大的责任。”

  杨楷也觉得自己这样来来回回的道歉有些不讨喜,于是话题点到即止,他没有在再这方面继续纠结下去了。他又开始和齐源分享自己最近的心得,“我最近相亲的一个女孩,对方可漂亮了,是学舞蹈的。”

  “嗯。”

  “她挺可爱的,还说愿意和我同居。”

  “……”

  “不过因为她要全职学习舞蹈,报的是外面的成人舞蹈机构,所以没有上班也没有工资。她和我说等她学舞出师了,以后就可以去当舞蹈老师,一个月能拿六千以上,而且工作时间很短,一天如果三节课的话最多三小时。”杨楷说道,“不过她和我说,和我同居了之后,希望我能帮她还花呗。”

  “嗯?”

  “就是她没有工资也没有存款,也不愿意问家里要钱。如果我成了她的男朋友,她和我住在一起,我要负责帮她还花呗。她说她不会用特别多,一个月也就三千多。”

  “你答应了?”

  “没有。”杨楷回答道,我还做不到和刚认识的人就直接进入同居的流程,总觉得这发展比我想象的快太多了,所以我拒绝了她。”

  齐源在这种事情上面发表不出什么意见,他往往是充当听众角色,听听也就过去了。不过他听了杨楷这么多的故事,也有些奇怪:“你相亲了这么多的人,还没找到喜欢的吗?”这倒也算是一个奇葩体质了吧?

  “当然有遇到过喜欢的啦,不过我喜欢的对方又不喜欢我。”杨楷无奈极了,“反正相亲就是这个样子,往往自己喜欢的对方不喜欢你,自己不喜欢的对方又很喜欢你……总之就是看缘分的啦,说不定缘分一来我下个月就结婚了,哈哈哈。”

  “那就闪婚了。”

  “真遇到喜欢的没准真的就闪婚了。”

  “……”

  “对了,上一段感情真的——没有影响到你吗?”杨楷小心翼翼的询问,“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地方,你尽管说。”

  “为什么你总是问这个问题?”

  “我总觉得不可能什么感觉都没有。”杨楷说道,“不管你喜不喜欢对方,到底是花了时间在他的身上,就这样直接断了彼此的联系……我觉得不管是谁,多少都会觉得不适应。”

  “确实有些不适应。”齐源简单的说道,“不过是少了个经常聊天的人,但是这也没什么大不了。”

  “你真的这么想的?”

  “嗯。”

  吃完饭之后杨楷就回去了,齐源坐上了公交车,靠在车窗看着外面飞逝的景物的时候,齐源回想起杨楷刚才的话。对于和秦以诚的那一段感情,确实是太复杂了——至少情绪上很复杂,他到现在为止都有点儿没缓过劲儿来,以至于对相亲的事情都开始有些兴致缺缺。

  谈恋爱真的很累,又不开心。

  一个人其实没必要非要和另一个人在一起,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开心自在。没有人规定人必须要结婚,尤其是他这样喜欢男生的,他们也没有繁衍的需求,就更没有这方面的压力了。

  他只是突然觉得……

  太自信了。

  齐源闭上了眼睛,将头靠在了车窗上小憩。可是车子摇摇晃晃,他根本没法睡着,反而大脑始终在思考。他发现在对待秦以诚的事情上面,他确实有些盲目自信,比如以为自己可以管住秦以诚、以为自己占据主导地位、以为……对方过不了多久又会回来找他。

  实际上秦以诚根本没有再次联系他。

  也许他做对了。

  ……

  公交车依旧慢悠悠的摇晃着,齐源却突然厌倦了每天这样披星戴月的上班。漫长的通勤时间终究是耗尽了他的热情,他忽然就觉得改变也不是这么可怕的事情。

  他想换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