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将蓝羽鸢吐了出来, 口腔中的血腥味提醒着他,刚刚他杀死了一个智慧生物,神情一时间有些怔忪。
周末一直低着头, 呆呆地看着那只死鸟。
滕欢知道伴侣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坚持,走到他身边想要安慰。
“不要放在心上, 这没什——”话音戛然而止, 他对上周末的眼睛愣住了。
周末那对有如琥珀般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竟有血色蔓延,十分诡异。
滕欢不由得退后一步。
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周末的眼睛竟然已经完全染红了, 和红色一起蔓延的是独属于凶兽的戾气。
滕欢心下警惕, 一尾巴把试图靠近的猫仔远远地甩了出去,他轻声地呼唤着对方的名字:“周末~”
“你在叫我吗?”周末的声音和以往没什么不同,只是配上那对血红的眼睛让他十分不安。
对危险的感知让他并没有放松警惕, 在滕欢的凝视下,周末一步一步地向他靠近, 忽然一跃而起, 同时口中吐出一个火球。
滕欢早有准备, 在火光乍现的一刹那便张开双翼, 骤然升空。
火球砸入了雪堆, 顿时一阵雾色弥漫。
幸好没有落到树上,可滕欢放松的还是太早了。
很快,第二个火球又飘了出来, 滕欢知道厉害,向下俯冲,同时翅膀用力, 快要沾到树枝的火球就被滕欢拍回到了正向他冲来的周末身上。
曾经发生在滕欢身上的一幕上演,周末那身如锦缎一般流动的漂亮毛毛瞬间被点燃了。
还是那句话:动物就没有不怕火的!
哪怕是自己吐出来的也是一样。
更何况现在的周末没有理智可言。
滕欢担心他把自己烤熟了, 只能飞回去。翅膀爪子齐上阵,帮忙灭火。
周末浑身还冒着焦臭的黑烟,可就在火刚刚熄灭的那一刻,他便又向滕欢扑了过去。
滕欢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
树林里,以往亲密无间的两只雪豹上演了生死角逐。
滕欢一直都知道周末很厉害,直到这一刻才知道彼此之间的差距。
周末的个头大天然就带着优势。
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不用回头滕欢也知道,身后那棵树肯定无法度过这个冬天。
他有些后悔了,上次周末想要减肥的时候他不应该拦着的,果然没有一块肉是白长的,如果不是身姿灵活,他现在恐怕就不只是受伤了。
好在周末虽然脑子不清醒还是知道怕的,再不敢随意喷火。
“神兽,快帮忙啊!”
001也想帮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它竟然无法现身,此时的它正在宿主的脑海中疯狂蹦迪,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唤醒宿主。
那只蓝羽鸢的血液中含有一种神经毒素,正因如此,宿主才会陷入癫狂。
两只雪豹就这样你追我赶地角逐着。
很快,滕欢就发现周末的大爪子挥过来的时候毫无章法,只是速度却比往常快上许多。
他担心这样继续下去,周末会把自己累死。
所以他当机立断地改变了战术,利用树林天然的优势,开始反扑。
不反扑也不行,滕欢的体力不如周末,他已经很累了,那个神奇的神兽又不出来,他只能自己想办法。
他瞅准时机,跳上一株高大的树木,周末紧随其后。
在感受到劲风的时候,滕欢后腿用力,灵活地跳上了另一棵树,借助横生的枝杈又向上奔跑了三五米。
随后转身,跳跃,与正向他所在的这棵树扑过来的周末撞到一处,并利用高度优势将对方压在下面,两只雪豹开始撕咬起来。
滕欢还是被压在了下面,已经意识到危险,可是周末的力气实在太大,他根本无法挣脱。
发狂的周末占据了优势,更加奋力地撕咬着滕欢,滕欢口吐芬芳,试图唤醒周末的意识。
周末一阵嗷呜乱叫,爪子的力气在不断增加。
滕欢也不再留手,他要是真死了,周末也活不成!
滕欢的头脑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他的灵魂好像脱离了躯壳,旁观着这场激烈的厮杀。
对周末的绝对了解就是他最大的优势。
终于,主动权再次回到了他的手里,他紧紧地锁住周末的咽喉,任他如何反抗也不松口。
“快点儿清醒过来啊!”
“嗷呜~嗷呜~”
周末死命地翻腾着,四处乱撞,滕欢不敢松劲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带着自己撞向树干。
骨骼断裂的声音响起,很痛,但还能忍受,每一只雪豹都是忍痛高手。
周末如果清醒,看到自己因他受伤会哭的吧!
一定会的!
滕欢的分神只在刹那,很快又将全付的心神放在了周末身上。
他将自己缠绕成一株藤蔓,整个像长在周末身上一样,前肢收紧,死死地压制着周末,利齿却始终没有洞穿周末的喉咙,只是越咬越紧。
周末的呼吸变得越来越艰难,被毒素侵蚀的神经似乎也随着胸腔中被挤压的空气一起排出体外。
某一瞬间,滕欢似乎已经感觉不到他的呼吸了。
在地上不知滚了多少圈,最后周末终于安静下来,眼底的血色也终于渐渐消退,晕了过去。
漫天风雪中,两只雪豹躺在树林里,头顶一只大鸟掠过,忽而回转,在上空盘旋片刻,随后落到了树枝上。
一声稚嫩的“昂~昂~”从远处响起,风雷看到那只小团子被猿烈顶在头顶,正快速地向这个方向赶来。
“咕~嘎~”
“咕~嘎~”
“大事不妙啦!王和王夫打起来啦!”
……
“听说了吗?王夫想要上位,差点儿把王搞死!”
“真的假的啊!王夫这么猛的吗?”
“王夫一直就很猛,我有一个秘密,你千万别告诉别的鸟!”
“放心,我肯定不告诉。”回答的那只鸟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前一只鸟可能上辈子是个猹,对瓜田深有研究,只听他道:“猫仔就是王的崽儿!”
“诶?猫仔不是王夫的外甥吗?”
“看看,我说实话你还不信。”鸟一一副你不信我就不说了的神情。
“啊呀!没说不信,这不是太震惊了吗?王不是发誓只要王夫一个伴侣吗?竟然跟别的雪豹有崽儿了?”
鸟一回以一个你懂的的笑:“家里有王位要继承,肯定得想想办法呀!”
鸟二恍然:“啊,我知道了,肯定是王夫发现了这个秘密,才要上位!”
鸟一意有所指道:“嘿嘿!也许是想要上-位-也说不定!”
雄性嘛!争夺主动权打一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只是没想到王和王夫竟然往死里打。
果然不愧是王!干什么都非同凡响。
“嘿嘿嘿嘿~”
“嘎嘎嘎嘎~”
两鸟回过神来,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一圈儿的鸟。
鸟一赶忙振翅飞走了,还不忘留下一句:“我可什么都没说!你们也什么都没听到。”
鸟群中,一只鸟目露鄙夷。
哼~当谁不知道你那德行吗?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么劲爆的消息得赶紧告诉给别的人才行。
……
周末和滕欢再次出现在众鸟兽面前是在三天后。
此时他们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如果不是周末斑秃的背毛,猿烈他们恐怕会怀疑自己的记忆出现了混乱。
周末蹲坐在高台上,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下属,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儿,难道有什么事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
他疑惑地看向滕欢,滕欢端坐在一旁,仿若没有看到他,只是目光中潜藏着古怪的笑意。
周末忽略了那丝怪异感,目光威严,开始发表有史以来最严肃的讲话。
王的尊严不容践踏,既然敢暗算他,那就要做好承受他怒火的准备。
从来都与人为善的周末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只滕欢受伤这一条就让他难以释怀,唯有敌人的鲜血才能洗刷耻辱。
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敌人明显蓄谋已久,并且已经成功暗算了他,可他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这是周末决不能容忍的事情!
苍凛大陆只能有一个王,那就是他!
“……有兽已经将罪恶的黑爪伸向了我们的乐土,想要抢夺我们辛苦储存的食物,我们要怎么办?”
“吃光他们!”
“吃光他们!”
周末沉默了,自我安慰着:很好,很环保,光盘行动,从我做起!
“……不愧是我的子民,你们的勇气将如利剑冲破黑暗,让我们武装到牙齿,将所有入侵者撕碎!”
雪域的上空响起一阵吱哇乱叫,这群鸟兽明显都不是吃素的。
周末看着下方群情激奋的情景十分满意。
搞事业,他向来很有天赋!
发表完了演讲,周末低声对滕欢道:“快点儿回家,好冷!”
滕欢一甩尾巴,步伐优雅地当先往回走,态度明显有些高冷。
周末屁颠屁颠地跟在他的后面,就连脚步也带着讨好的意味。
鸟一眼尖地看到了这个细节,他暗自赞叹:王果然猛,受伤了也能稳居上位。
一阵寒风掠过,周末瑟缩一下,他现在是知道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皮草,保暖防寒又抗风,没毛真是遭罪啊!
都怪那谁谁,此仇不报,他誓不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