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裴天宜见他呆在原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山芋湫猛地摇摇头,将外套裹紧,推着他往前,“没……没有!快走吧别问了!”

  裴天宜瞄到了衣领的一角,了然,“你穿我的衣服。”

  白皙的脖颈下,露出一小片宽大的毛衣领子。

  少年像炸了毛的猫一样窜起来,“没有!我没穿你衣服……!”

  ——都是失误!失误啦!

  男人伸手,揉揉他的脑袋,“想穿就穿,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山芋湫:“……不要揉,有狗仔会拍的。”

  裴天宜似乎没听到一般,揉完,又沉思,“……是衣服大,所以穿着舒服吗?我下次叫管家给你多买几套大一点的。”

  山芋湫被磨得面无表情,小声嗯了一声。

  ……算了,事已至此,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和对方解释自己不小心穿错衣服更丢人,还是不解释好了。

  裴天宜低头,手指在屏幕上敲击两下。

  【裴:给山芋湫添置几件大一点码的衣服,跟我码数差不多的】

  管家很快回复。

  【管家:裴老板,您那边还有很多放着没穿过的衣服】

  【管家:都是品牌方的送的,面料款式都不错,放着也浪费,要不要给小少爷拿去?】

  裴天宜又沉思片刻。

  【裴:没开封的给他拿去,其他新衣服该买也得买,多买点新的】

  【裴:等他回去以后,让他自己挑着穿】

  另外一边的管家回复收到后,略感心惊肉跳。

  ——这也太爱了吧!哪有这么宠孩子的……

  他摇摇头,罢了,既然顶头上司发话,自己就照做好了。

  管家将品牌方送来的贵重衣服拿到山芋湫的卧室,又叫人照着这个档次买新衣服,特地嘱托要多买点,各种款式都来一套。

  ……

  上了飞机,山芋湫将小被子拿出来,裹在身上。

  他刚刚准备例行补觉,忽然睁眼。

  少年抬起胳膊,警惕地嗅嗅。

  ……袖口,有一股之前闻到过的香水味道。

  好像是裴天宜平时惯用的香水。

  这股味道和他卧室的薰衣草味格格不入,更像是某种麝香混合柑橘气味,应该放了有一阵,味道很淡。

  他整个人蒙在毯子里,整个空气里都是这股淡淡的味道。

  山芋湫抿着嘴,探出头,往座位里面缩了缩。

  ……影响他睡觉,这男的太坏了。

  害得他只能把头探出来睡,不然鼻子里都是那人的气味,好奇怪。

  裴天宜在一旁看邮件,见状掖了掖他的被子。

  山芋湫:“……谢谢,但是不用帮我掖被子了嘛……!”

  ——他专门掀开一个角用来散散身上的香味!这人又给他掖回去了!

  怎么这样!

  看着忽然气鼓鼓的少年,裴天宜莫名其妙,“好,睡吧,不吵你了。”

  他摇摇头,又转身处理文件。

  飞机上的时间不短,出了机场后,刘导将大家集合起来。

  经过长途跋涉,大家都有些萎靡。

  “我们有一天时间休息调整,然后就开始正式直播游玩了!出门在外,大家多多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及时联系我,这是咱们的翻译老师。”

  刘导身边,一高一矮两位女士朝他们打了个招呼。

  陈小晨扯扯山芋湫,“湫湫,你看那边,好大一只狗啊!”

  异国他乡的路边,一位外国面孔的男人抱着一只萨摩耶,正和路人打招呼。

  山芋湫本来就看不过来,又被狗吸引了注意力,整个人都呆了。

  蔡淼举起手机,“湫湫别动,我给你拍张照片,这样太漂亮了!”

  咔嚓一声,她将照片发给山芋湫。

  “太漂亮了,湫湫,这张真的好适合当游客照!”

  照片里,充满异域风情的建筑之下,被厚外套裹着的异瞳少年紧紧盯着路对面的狗。

  一人一狗正好对视,光影横在路中央,竟拍出了一种莫名的宿命感。

  山芋湫看呆:“淼淼姐,你适合去当摄影师。”

  蔡淼乐了,“哎,还是湫湫嘴甜会说话,上次我给陈小晨拍照,他还嫌我没拍清脸呢!”

  刘导朝他们招呼,“来来,车来了,先去酒店休息一下。”

  山芋湫一边走一边将图片保存下来,顺手发进粉丝群。

  粉丝们顿时开始刷屏。

  【湫湫我要当你的狗】

  【湫湫can I be your dog】

  【湫湫我是你的狗汪汪汪】

  山芋湫:“……?”

  【@king-山芋湫:你们为什么要当狗?】

  【@king-山芋湫:不可以当狗呀,当狗就没办法养猫了】

  【@king-山芋湫:你们当人好了】

  粉丝们愣了两秒,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笑死了,好好好,我们当人好好养你】

  【猫猫很关心你,叫你不要当狗,好好养猫】

  【神回答,谁去投稿到爱豆金句bot】

  爱豆金句bot是前段时间大火的个人bot,主要接收爱豆们怪言怪语的投稿。

  山芋湫因为金句频出,每天都在bot里上班,已荣获站宠称号。

  少年并不知道网络上的各种事情,收拾完毕,和哥哥报平安后,便钻进酒店床上的被子里。

  翻来覆去半天,他又从被子里爬出来。

  “……怎么总有那股味道。”

  明明洗了澡,洗得干干净净,但身边总感觉有香水味道。

  山芋湫揉揉鼻子,将自己埋进枕头里,恨恨蹬腿。

  他的鼻子灵得很,一丁点味道都能闻出来。

  这叫他怎么睡好觉嘛……

  想着想着,少年迷迷糊糊闭上眼。

  他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糊糊做了个梦。

  梦中自己变成了一团小猫咪,被好几只手揉肚子揉腰拍屁股,连尾巴都被抓住撸动。

  猫一直咪咪尖叫,被揉得腰挺起来,屁股翘得高高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周围一片黑暗,弥漫着一股麝香柑橘味道。

  “别过来……”

  “嗯……不要摸我啦……”

  少年眉头紧蹙,浑身燥热,在睡梦中胡乱晃着手臂。

  半梦半醒之间,手腕被谁捉住了。

  “起床了,等会开始综艺直播了。”

  山芋湫眼皮微颤,艰难睁开眼。

  他看着面前已经穿戴完整的男人,懵懵道:“……不许摸我屁股。”

  裴天宜:“?”

  男人没忍住勾勾嘴角,“睡觉前又看了什么东西?起来清醒清醒……等下节目上别乱说,不然别人以为我是多坏的人。”

  少年呆了半晌,小声,“你就是很坏的人。”

  没等裴天宜反应,他迅速翻下床,啪嗒啪嗒跑到洗漱台前洗漱整理。

  裴天宜一愣,失笑。

  刘导早早在楼下等着,举着大喇叭,“大家早上好,欢迎来到我们的收官旅程!”

  嘉宾们爆发激烈的鼓掌,把还在迷糊中的山芋湫吓得一哆嗦。

  他下意识抬起手,拍了两声。

  刘导笑道:“湫湫啊,昨晚没睡好吗?”

  想到昨晚的梦和早上的乌龙,山芋湫脸一红,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没、没有……”

  “那就好,等下我们还要好好去玩呢,千万要调整好状态哦!”

  刘导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上车。

  车是节目组专门租的,连司机都是外国面孔。

  米城是世界设计之都,窗外的景色别有味道,复古的建筑群下是错综的道路,偶尔路过几个教堂。

  山芋湫贴着玻璃看窗外,脑袋随着车摇摇晃晃。

  “……好漂亮。”

  刘导耳尖,在前方接话,“是很漂亮吧!这么漂亮的地方想不想自由旅行?”

  他笑了笑,“由于情况特殊,很多艺术景点禁止拍摄,我们节目组只能带大家逛一逛外面,感受一下风土人情。”

  “为了让大家玩得更开心,我们还设置了彩蛋哦!”

  山芋湫被吸引了注意力,他歪着脑袋,侧耳倾听。

  刘导:“今天,我们在市区内自由活动,分成两组游玩,如果找到铜鸽子,明天的温泉项目会有小惊喜!”

  他将手举高,手中是一只拳头大小的铜鸽子,通体反光。

  山芋湫一愣,“温泉?……明天要去泡温泉吗?”

  刘导点点头,“当然了,我没和你们说过吗?”

  看着疯狂刷着的弹幕,他狡黠一笑,“好吧,忘记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了。”

  一车的嘉宾们沉默两秒,又顿时欢呼起来。

  陈小晨:“刘导你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情不告诉我,我都没准备泳衣!”

  刘导乐呵呵,“节目组提供泳衣,这也是彩蛋的一环,多多期待吧!”

  大家顿时嗷嚎起来:“节目组准备的泳衣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不少人聊起来,蔡淼和陈艺雅小声,“今晚咱们看看攻略,这边的温泉好像拍照很好看……”

  山芋湫没泡过温泉,无法加入他们的话题。

  以前他只游过泳,但他不喜欢下水,而且怕开放泳池脏,大部分时候都是蹲在旁边,看着别人游。

  少年乖乖座位上,缩在窗边,又开始神游。

  陈小晨忽然回头,“哎,湫湫,明天我们就要坦诚相待了哦!”

  少年一怔,紧接着耳根发烫,“小晨哥……!别说这种话啦!”

  王溪:“就是,你这说的什么话,太流氓了。”

  陈小晨一梗,“湫湫的事情,怎么能叫流氓呢……这叫宠爱!”

  山芋湫差点要跳起来捂他的嘴。

  刘导哈哈大笑,“好了,别逗湫湫了……正好到地方了,我们下车。”

  “请带着各自的摄像老师,一起享受美好时光吧!”

  山芋湫从车上轻巧地蹦下去,抬头,愣了愣。

  这里是一条商业街道,不少外国人和其他国家的游客在街道内穿梭。

  不远处是一家面包店,有面包的香气弥漫开来,周围还有一家古着店和书店,看起来都有些年头。

  陈小晨主动上前,表示要和山芋湫一组。

  裴天宜瞥了一眼他身边的许停,点点头,“那我们等会商量一下去哪里。”

  山芋湫站在他们身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他眼睛亮了亮,指着对面的花店,“想去那里!”

  那边有气球呢!想玩气球!

  山芋湫今天穿了米咖色的厚大衣,脖子围着羊毛格子围巾,脑袋上还戴着一顶小画家贝雷帽,非常符合这个城市的气氛。

  亚洲人本就显小,他的脸又比较精致幼态,旁边的路人都比他高出一截,显得他更小一只了。

  【好小的小画家湫湫,太可爱了】

  【感觉是洋人心目中的完美亚洲漂亮小男孩】

  【路过的人都看呆了哈哈哈,给外国人一点小小的湫湫震撼】

  路的对面,有不少人驻足,偷偷观察着少年。

  其中一位棕卷发的白人朝身边的女人嘀咕了两句,眼神一直没有离开山芋湫。

  陈小晨:“那我们先去花店,我看那边的老板似乎是亚洲人,说不定能交流,打听一下铜鸽子的消息……”

  许停想了想,“然后再去面包店买点吃的?反正节目组出钱,不用白不用。”

  山芋湫站在一旁,乖乖听着他们讨论。

  他盯着脚尖,忽然感觉到身边一暗。

  棕卷发的白男在他面前晃了晃手。

  山芋湫歪头:“……?”

  白人男子张了张嘴,叽里呱啦吐出一串话。

  山芋湫:“……??”

  他懵了,对方说的不是英语,长长的一串,根本听不懂。

  高个子的翻译姐姐站在一旁,见状正要上前给他翻译。

  裴天宜走了两步,拍拍山芋湫的肩膀。

  男人弯腰,凑在少年的耳边。

  “他说,他觉得你很漂亮,比他见过的所有天使都要美丽。”

  说完,他补充,“意大利语。”

  少年玻璃珠般澄澈的异瞳里充满迷茫,“那……thank you?”

  好热情的外国人……热情到让他有些茫然。

  白男像得到鼓舞一般,表情激动,又吐出一串话。

  裴天宜顿了顿,微微皱眉。

  他似乎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低声。

  “他说,他想要得到天使的联系方式,不知道能否有机会与天使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