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青雪温婉的语调似风似雨, 春风的柔,细雨的绵,吹在淋在韵春身上, 让韵春整个人如开春后的土地松软。

  路青雪这个人就是有这种魔力。

  一个眼神, 一抹笑, 或者一句话,就能安定人心。

  她的温柔如湖水般稠密, 蕴含的力量却又犹如辽阔大海。

  韵春就这样被安抚了。

  眼里情绪在路青雪下着雨的眸注视下, 一点一点融合在一起。

  可能也因为韵春最在意的不是这件事, 所以韵春没有多纠结。

  她在意的是……

  韵春双腿依旧没什么力气,她还软在椅子上。全身的力气都移到了脖颈,支撑着她仰头,抬起下巴, 瞩望月光。

  她看见路青雪周身又泛起了淡淡的蓝白荧光, 这道光其实不常出现,韵春也摸不准她出现的规律, 她有问路青雪那是什么光, 路青雪当时笑笑, 说是韵春的错觉, 她身上从来就没有蓝色的光。

  可此时韵春又看见了,这难道还是错觉吗?

  不过无所谓错不错觉, 韵春此刻有更想要问的事情。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联系?说不定——”韵春停顿。

  说不定什么呢?

  说不定在你生前我们就重遇了。那时候我见到就是还活着的你。

  我会拥抱到你的温度,知道你抱起来不会像现在这样冰凉。

  我会很开心能再遇见你, 如果再那个时候, 我会对你说一声:嗨, 好久不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说你过得很糟糕。

  我会……自卑。

  韵春浓密的睫羽被雨淋湿,沉沉地颤了两下。

  她不由想如果真的在那个时候和路青雪相遇, 她们之间的关系还会像现在这样好吗?

  路青雪见多识广、博学多才、名校毕业,而她高中辍学;路青雪靠自己在国外创立品牌,后又回国发展,是人人都想攀附的路董。而她饭店端盘子、街道发传单、快递分拣员、还进过厂,不看年龄又能挣钱的工作她差不多都试过,是需要攀附权贵的刚出道的小模特;路青雪在时尚圈有一席之地,是业界传奇,优秀的服装设计师。而她,什么都没有,唯一的抱负就是想出名,只有一颗想要火的心,不过说的满腔热血,说现实一些,其实她就是想要钱,要很多很多的钱……

  路青雪和她,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差距显而易见。

  如果那时见到了路青雪,知道路青雪的身份,韵春肯定不敢像现在这样随意的拥抱路青雪,靠在路青雪肩头,枕在路青雪的腿上,和她嘻嘻哈哈说说笑笑。她一定会很拘谨。

  就算是故友,可毕竟许久未见,再次见面路青雪一如记忆中光芒万丈,而她则刚从泥潭破土而出,一身未干的泥泞。

  虽然说交朋友不在乎地位,不在乎之间的差距。

  可也只是说说……不在同一层面的两个人,怎么交流都不会交流在一起,网上说如果你感觉到跟对方相处很舒服,其实是对方在向下包容你。和路青雪交流韵春时常会有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让韵春觉得,她们虽然睡在一张床上,虽然每天早晨醒来都会看见彼此……但她和路青雪之间,有着一条很深很宽的鸿沟。

  她们之间距离很近,也很远。

  近得是身体,远得是认知,以及那抹飘渺感。

  她抓不住。

  缥缈的感觉也许是因为未知。

  她不清楚路青雪搬家后发生的任何事,就像在今天前,她不知道路青雪的职业,工作。

  韵春不是没想问过,只是她怕问出来,引起路青雪生前回忆…

  所以随着和路青雪相处的时间越长,那种缥缈虚无的空气感越浓。

  可是为什么现在知道了路青雪生前的事,那种感觉更浓了呢?

  睫毛上的湿意挥发,韵春再次掀起眼皮。

  她看着路青雪,心里有了答案:如果那个时候和路青雪见面,她们之间会是什么样她不清楚。她只清楚路青雪肯定会像现在这样包容着她,用那宽广的认知,向下兼容她。

  所以她说,路青雪是湖。

  也仅在她的认知里,在别人看来,路青雪或许还会是海,是天,是无垠的大地。

  但不管路青雪是什么,韵春想如果真的在那个时候和路青雪见面,她还是会放下心里的自卑,放下许久未见的局促,冁然叫她一声:“青雪姐。”

  至于路董这个称呼,会在这一声之后出现。

  而路青雪会怎么称呼她呢?是叫她韵小姐,还是韵春?还是……小乖?

  韵春不知道。

  想象过往未发生的事情,远比对未来的展望还要虚无。

  未来还能有所期待,可过往已经变成了过往,改变不了,无法改变。

  就算再用如果开头写句,依旧改变不了任何。她和路青雪还是错过了重遇的机会,路青雪还是去世了,然后再次见面时,她们是一人一鬼的状态。

  所以说不定后面接的是什么呢?

  接的是遗憾。

  落日余晖之际,天边有抹粉紫色的云朵,当低头掏手机想要拍它时,解开锁再抬头,云彩上的粉紫或许暗淡,或许消失,不论怎样都远远不及最初看到的那一眼。遗憾便产生了。

  韵春眸色黯淡,喃喃:“说不定我们就能早点见面了。”

  这是韵春的遗憾,也是她在意的事。

  会议室的窗户没有关,窗帘被风吹起,一丝光闯入室内。

  那道光正好照在了韵春和路青雪之间。

  秋日的光金灿灿的,带着空悲切般的凄楚。

  一如路青雪眼底深处的哀恸,眼波流转间,是深深的悱恻。但和韵春说话时,她还是笑着的,“小乖,我们早就见过了。”

  风停。

  光影消失。

  路青雪的话让韵春错愕了下,然后陷入了思索。

  她们看着毫无交集,可偏偏她没被封杀的那一年,在韵春不知道的情况下,那一整年她们的联系剪不断。

  韵春每一次出席活动,穿的都是SNOW的秀款不说,还有几件难以借到的高定。

  那时公司不是没有以她每套衣服都是SNOW打造话题,她虽然疑惑为什么每次都能借到SNOW的礼服,却也以为是公司和SNOW达成了合作,并没有多想。

  如今才明白,就算公司和SNOW有合作,也不可能件件都是SNOW。就算达合作,肯定还有小部分的原因来自路青雪。

  那个时候路青雪就先一步和她重遇了。而她什么都不知道。

  路青雪所说的早就见过,是指她单方面见过自己吗?

  好像不。看路青雪的表情,路青雪所说的见过,应该是她们面对面,因为路青雪眉眼表现的情绪里,没有那种未曾见过面的遗憾。

  可韵春脑海中千回百转,却捕捉不到一丝有过路青雪的镜头。

  她谨慎询问:“什么时候?”

  “SNOW的周年庆。”

  路青雪看着韵春,像是看到了三年前的韵春,她的眸色转而深,笑意却浅了几分,“那个时候我上前和你说话,你…

  “没有认出我。”

  ---

  韵春拧起了眉。

  没有认出路青雪?怎么可能?

  她的这副样子被路青雪看在眼里,路青雪蕴含浅笑的眸终是淡了下来。

  路青雪站在会议桌边,手随意搭在韵春所坐的椅子上,青色长裙曼妙而动,柳叶眼在又一股风吹入会议室时半阖。

  原来不仅没有认出她,甚至还忘记了她。

  也是,都没认出她来,又怎么会记得她?

  路青雪牵起嘴角,无声地嘲笑了下,笑的是她自己。

  其实她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在韵春看她一眼,没有认出她的时候。她自我介绍说:我是路青雪。

  当时韵春撩了撩眼皮看她,皱眉问:谁?

  韵春居然问她路青雪是谁。

  她该怎么回答呢?

  说:

  ——“你可能不记得我了,但没关系,你记得小时候有个大你几岁的姐姐吗?”

  ——“路青雪,路村的。小时候过年你去看歌舞晚会,有去过我家。”

  ——“那年毕业季,你站在槐树下哭,我给了你一根棒棒糖。”

  还是说:

  ——“我呀,你之前一直喊我青雪姐的。”

  ——“不记得我了吗?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好了。”

  还是更加陌生一点的介绍?

  ——“你好,我是SNOW的设计师,路青雪。”

  ——“你好,我叫路青雪,是你的…粉丝。”

  路青雪搭在椅子上的手指蜷了蜷。

  抬手,指尖压在了韵春皱起的眉头,轻轻地抚平眉间的川字,低声:“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路青雪这么说,可她自己的记忆却回到了那天。

  她清楚记得那是个晴天。她从国外特意赶回来,就是因为那次的周年庆与以往不同,邀请的嘉宾中有一位是她想见的人。

  莫月知道她为了见韵春,推掉国外工作匆匆赶回国,因为有事不能来参加周年庆的她,发了条消息调侃路青雪:[路小姐,马上要和你的小青梅见面了,请问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那时她坐在酒店房间的沙发,沙发是硬的,或许是因为心情好吧,那天她却觉得软。她抿了口咖啡,回复莫月:[和今天的天气一样,晴空万里。]

  莫月:[嗯?今天是阴天。]

  路青雪:[会放晴的。]

  莫月:[噢。]

  莫月:[我跟员工说了,1号房给你留着。]

  路青雪:[不用。]

  莫月:[管你用不用呢,今天给你留着。好不容易见面了,你不会准备在宴会上和她说几句话就行了吧?后面就没节目了?带她来我这喝点,唱唱歌。]

  路青雪:[……]

  路青雪:[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着急?]

  莫月:[别误会,我就是想坑你钱。]

  莫月:[好吧,我就是想看你谈起恋爱会是什么样子,也挺想看追你的那些人知道你有喜欢的人后会是什么样子。到时候半座城的人估计都黯然伤神,我店里生意肯定很好。]

  路青雪:[微笑.jpg]

  莫月:[开个玩笑。你也知道,我现在只有和你在一起才这么放松,玩笑什么的只能和你开。唉,你说我要是没了你可怎么办呀……]

  路青雪:[没有我你就对着我的照片唠叨,我能听见。]

  莫月:[停,我就随口一说,怎么可能会没有你?]

  莫月:[不过我没想到,你居然会为了她回国发展。]

  SNOW虽然在国内建立了分公司,但路青雪的重点其实还是在国外的。

  路青雪:[回国这个想法一直都有。]

  意思是不存在为了谁。

  莫月:[是一直都有。]

  莫月:[可这个‘一直’,是见到你那小青梅才有的吧?]

  路青雪没回,她在喝咖啡。

  莫月:[不过你记得她,她记得你吗?]

  路青雪看到这个问题,心里莫名升起了紧张。

  她并不确定。

  她和韵春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就连琴姨去世,她都是后来才知道的。本来想给韵春发一条消息,可想到迟发的安慰或许会再次唤起韵春心里的痛,且没有联系突然发消息,有些突兀。

  [应该不会忘了我…]

  她这么回的莫月。

  她用了应该两字。明明已经没什么信心了,可偏偏应该两个字都显得她自信过了头。

  那天晚上,她穿着最新设计的礼服,黑色鱼尾裙,浓长的卷发侧在一边,会场的灯光打在她身上,脖颈的项链手腕处的表都闪着亮光,高贵又知性,优雅又丰韵。她端着香槟酒,礼貌拒绝了上前和她打招呼的人,持着笑意,款款地走向进入会场就被她关注着的韵春。

  走向韵春的那条路,没有几步,对路青雪来说犹如在走她们失联几年里的路。

  长路漫漫,路远迢迢。

  跋山涉水只为了见故人一面。

  心怀忐忑,却因眼中满是如太阳般的人,空着的心被阳光慢慢填满。

  可是啊,太阳每天要照亮那么多星球,又怎么会记得一个小小的,需要借助她的光才能亮的月呢?

  路青雪上前,唤:“小韵?”

  被她呼唤的人懵地抬起头,双眼好像蒙着一层白茫茫,只不过当时路青雪心情稍激动,没有发掘。路青雪只看到,韵春皱了皱眉,问:“有事吗?”

  那一刻路青雪愣住了。她在职场上游刃有余,遇到再大的难题都会在第一时间放松神经,然后去想哪里出了错,去想办法解决,平复情绪去面对困难。可是当听到韵春的反问,路青雪心里的一根弦无声的断掉,到嘴边的‘好久不见’卡壳,唇翕动,几秒内张了又张,最后还是没说出那四个字。

  突突的心跳在那时骤停了下,再次跳动便没了几秒前的激烈。

  她以为韵春就算不会第一眼认出她,也会在盯着她看的几秒后,满脸惊讶或惊喜地叫出她的名字。

  可现实是,韵春没有认出她。没有就是没有,连反应都没有。

  且还在她说了声没事,然后说出她的名字后,韵春皱着的眉头依旧,甚至还扶额深思了下,没听清似地问:“谁?”

  怎么会没听清?只是忘了而已。

  刚好有人来找路青雪说话,路青雪扬起了抹礼貌微笑,对韵春说了声抱歉后离开,笑容不再含有期待,而是淡淡的感伤。

  她的那颗心,被韵春语气中的疏离刺痛。

  原来…故人只能是故人。

  原来…不会有人一直记得你。

  原来…应该这个词不是摸不准的估算,是自信过了头。

  那天路青雪没有和韵春再说一句话,不是她不想,而是等她目光不受控制地扫向韵春坐过的位置时,那里早没有了韵春的身影。

  莫月准备的包厢,路青雪最终还是去了。不是和韵春,不是和任何人,而是她自己。

  她一个人在包厢待了很久。

  没怎么唱歌,就是喝了些酒。贤住腐

  现在想了想,那天的天气…好像并不怎么好。

  乌云密布。

  ---

  路青雪的指尖似入秋后月光映照下的一汪清泉。

  清透的,冷冽的,冰凉的。

  可也反着月光的柔与洁白,按在眉间,温然的触感使得韵春皱起眉头很快平下。

  她的思绪也在此结束,同时想明白了什么。

  韵春抓住路青雪的手,将其从她的额前拿下,另一只手握上了路青学的手腕,语气坚定,断然地说:“如果是那天你见到了我,而我没有认出你的话,我可以解释。”

  还能…怎么解释呢?

  那天韵春的陌离时常会出现在路青雪眼前,让她不敢再出现在韵春面前,怕会再得来一句路青雪是谁。

  路青雪想说不用解释,都过去了。可…许是韵春的目光太过坚决,路青雪心动摇了。

  她又一次露出浅笑:“你说。”

  柔风拂面,让韵春悬着的心落下。

  路青雪愿意听就好。

  韵春抿了抿唇,与路青雪讲着那天她的记忆。

  韵春皱起眉头的时候,她正回想着路青雪所说的周年庆。

  韵春只参加过一次。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那天…她发烧了。

  起因是参加周年庆的前一天,她拍摄广告淋了两个多小时的人工雨,那时她忙着工作,吃饭不规律,营养跟不上,导致身体有些垮。拍完广告当天就发起了烧,挂了两瓶水才好转。本来项泽不打算让她去周年庆的,但公司董事说SNOW和公司这么多合作,特意邀请了韵春,韵春不去,就是不给人家面子,为了之后的合作考虑,董事让韵春好歹去露个面,打过招呼再离开。

  那天去赴宴之前虽然又挂了两瓶液,以为勉强能坚持下来。可是前往会场的路上,韵春不但头疼,连胃都不舒服了。到了会场,头晕目眩不说,胃还一阵一阵抽痛。项泽扶着她到角落的桌子休息,说一会儿和SNOW的董事打过招呼,就带她回去休息,韵春嗯了一声。项泽见她难受得厉害,就说去给她倒杯热水,让她等着。

  等到项泽离开,韵春独自坐在角落,低着头闭目养神。

  后面的事情韵春记得不是很清楚。

  那时脑子都快烧坏了,眼前一片模糊。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和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韵春都没有印象。

  想来那时路青雪找她说话,她肯定是这个原因没有认出路青雪。

  不然就算路青雪整容了,只凭路青雪眼尾的那颗痣和眸里含笑的光,她都能认出对方来。

  至于那天过后,她问项泽发生了什么,项泽说:“我倒水回来,看你和SNOW的董事说了几句话,本来想问你都聊了什么,但你一直嘟囔要去找什么姐,问我她刚才还听到了她的名字,怎么等你反应过来对方就不见了…我觉着你烧糊涂了,就赶紧带你离开了。”

  那时韵春没有多想,她以为项泽说的什么姐是她乱说的。

  如今一想,那时嘴里嘟囔的,或许就是路青雪。

  韵春懊悔,她为什么不多想一下呢?

  她多想一下,多在乎一下除工作以外的事情,就不会等到现在才和路青雪重逢了。

  可错过,就是错过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现在还能抓着路青雪的手,对路青雪说:“那天我发烧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所以可能没有给你回应。”

  韵春腿终于有了力气,她站起身,稍稍抬眸直视着路青雪的眼睛,“青雪姐,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

  之所以会看路青雪的眼睛请求原谅,除了四目相对时所说的是内心所言,还有就是,韵春希望那片湖,可以再一次包容她。

  路青雪是什么心情呢?

  释然?

  不。

  她带着歉意说:“是你原谅我,我都没有注意到你生病。”

  听到韵春说那天她发烧了,路青雪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别的,而是她居然没有发现韵春的异样。

  全心顾着自己的感受。

  可能是那天的她一直想两人见面时韵春的反应,她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走到韵春的面前时,一心想着和韵春说话。而等到韵春没认出她的时候,她的心里又被落寞掩盖,再次占据了她,让她顾不得去想别的。要是那天她没被人叫走,再在韵春面前多站一会儿,情绪平复下来的她肯定就会发现韵春的不对……

  路青雪心口紧缩,好奇怪,她居然感觉到了难受。

  一颗心被紧紧攥着,好像要剥离身体般。

  是她误会了韵春。

  是她错过了韵春。

  路青雪手缓缓地抬起,落在了韵春的脸颊。

  纤细的拇指压在了韵春颧骨处,指腹摩挲着韵春细嫩的皮肤,如春风拂过破土而出的嫩芽儿,早已不敢再期盼什么的她,语气带有守护桃花盛开似的期许,“如果那天你没有生病,小乖你…会认出我来吗?”

  韵春摇了摇头,路青雪以为是否定的答案,但韵春是否定她的用词。

  韵春说:“不是认出。”

  “认出是对不熟悉的、对记忆模糊的、对已经忘记谁是谁的事情或者人的形容。”韵春绵薄的长睫轻眨,笃诚道,“我从来没有忘记你。”

  又哪来的认出呢?

  “只要一眼,我看到的不是别的,而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的你。”

  韵春:“我的意思是,就算多年不见,再次见面,没有联系的那几年就如同眨眼,眨眼之后,我还是会叫你一声…”

  “青雪姐。”

  韵春话音落下的刹那,路青雪笑了。

  她眸宛若月牙弯弯,唇角翘了起来。

  灿然的笑,比桃花盛开还要美。

  看得韵春眼神略滞。

  等到眼前路青雪的脸越放越大,有道阴影蒙盖到她脸前时,韵春才眨了眨眼恢复如常。

  然后韵春只感觉额头一凉,一抹柔软贴上。

  等她反应过来,路青雪的唇已经离开了她的脸,只有手还捧着她的脸颊。

  韵春怔怔望着路青雪。

  忽然亲她是啥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