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路青雪要走, 韵春脱口拦阻:“有事。”

  真的有事。

  除了对路青雪说谢谢,她还有一件事没说呢。

  路青雪眸中闪过了不明显愣怔,她没料到韵春会叫下她。

  因为不重要, 离开与否, 就像开窗后流动的空气, 没人在乎,没人关心。就算将屋里憋闷的空气换得清新, 也不会有人注意。

  两秒之内, 路青雪眸光恢复如初, 夏风吹啊吹,吹动空气里的暖流,迎面的风与路青雪声线相同,暖意中带着让人沉浸陷入的柔, 她问:“不会是让我出赔偿费吧?”

  她在开玩笑, 因为她知道就算她在韵春那里再不重要,韵春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尤其对方是李高轩。

  路青雪手指微微一蜷, 心想自己是不是太收着了, 居然还能让这人有精神闹事。

  她这么想的同时, 韵春说:“不是。”

  韵春呵声一笑:“没吓死他都算便宜他。”

  路青雪唇微微扬了扬, 好像第一次听到韵春说这样的话,话里对别人带有明晃晃的厌恶和攻击。

  怎么说呢?怪可爱的。

  二十出头的年纪, 正是敢爱敢恨的时候。

  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情,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

  所以不是就不是吧, 没什么的。路青雪对自己这么说。

  路青雪的包容, 就好像韵春撑起的那把伞。

  下雨的是她, 为韵春挡雨的亦是她。

  可路青雪不知道的是,也就因为站在韵春对面的是她, 换成任何一个人,韵春都不会说出来。韵春习惯了隐藏情绪,无论好坏,都不会在他人面前表现得太过明显。她深刻明白有些话不能说给别人听,因为根本不会知道对方会不会转头告诉其他人,不知道会不会被背刺。

  而面对路青雪就不一样了,韵春总是克制不住的在路青雪面前展现真正的她。

  除了莫名觉得路青雪信得过外,韵春其实是有些恶劣的心思在的,她想看路青雪这偏湖会包容她到什么程度,想试探路青雪对于她的底线在哪里。

  可是韵春不像小时候了,小时候路青雪让她喊路姐姐,她故意和路青雪对着干,喊人家青雪姐。现在她没小时候那么勇,变得怂怂的,她想试探路青雪的底线,却又怕把路青雪惹生气不理她,所以目前为止,她只冲路青雪撒撒小脾气。就比如——路青雪挠她痒痒说她小气的时候,她背过身不给路青雪抱。

  韵春心里怔了下。当时还觉得没什么,但现在想怎么有点怪?她不像是在试探路青雪的底线,更像是……韵春难以启齿,更像是在和路青雪调情。

  “那要和我说什么?”

  路青雪的声音让韵春清醒了过来。

  乱七八糟想什么呢。

  还调情,人家就把你当成小妹妹,逗你玩儿呢。

  韵春干咳了一声,心思回到正轨。

  “我——”

  韵春刚说出一个字,休息室的门响了一声。有人在外面推门。

  发现推不开后,那人敲门,说:“韵姐,你在里面吗?经理喊你去趟他办公室。”

  韵春应:“知道了。”

  她的视线从门慢慢移到了路青雪身上,唇动了动,只能说:“我…我先去忙,回家再和你说吧。”

  末了韵春补充一句:“你在家等我。”

  韵春不自觉地补充了这一句,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句话。

  可能…路青雪在不在家,是个不确定因素。

  虽然这些天回家都是路青雪给她开门,每次门开迎接她的都是一片光亮,还有路青雪侧头笑着说那句:“回来啦~”

  可她心里没底。

  路青雪太飘渺了。

  她抓不住。

  她怕今天回家会是她自己开门,怕等待的她的是一屋子昏暗。

  体会过陪伴的暖后,她开始渐渐变得自私。

  听到韵春说的‘家’字,路青雪点点眸:“好,你去忙吧。”

  又说:“就算要多等两个红灯也没关系,我会在家等你,回家路上要注意车辆。”

  说完后看到韵春点头答应,路青雪才消失不见。

  韵春看着路青雪消失的地方,迟钝地细品路青雪的话,因为自己是车祸去世,所以每次都会嘱咐她在路上注意安全吗?

  ‘就算要多等两个红灯也没关系,我会在家等你……’

  路青雪不但照顾了她的情绪,还对她的话给出了回应。

  韵春眸暗了暗,路青雪,你为什么这么好。

  一股橘子的酸涩传入鼻腔。

  韵春吸了吸鼻子,看向桌子上的橘子皮。路青雪剥的橘子皮被她扔进了垃圾桶,桌上的这些是刚才他们几人留下的。不知怎么想的,韵春拾取了一小块橘皮到了指间,指尖摩挲两下后将其丢进了垃圾桶。

  只要碰一下橘子皮,就会轻易的被它染上味道。

  就像看一眼路青雪,脑海中她的身影便挥之不去。

  其实刚才吃的那个橘子是酸的。

  只不过因为路青雪问她酸的时候,她对上了路青雪含笑的眸,笑意感染下,那橘子吃起来格外的甜。

  现在路青雪不在,酸橘子的后劲儿出现了,韵春齿间都是酸的,酸得她皱眉头。

  舌尖暗暗扫过牙齿,韵春就说她病了,病得连酸橘子都能说成甜的。

  去经理办公室的路上,韵春看到了墙壁反光玻璃上她的脸,灯光昏暗的走廊,菱形的玻璃中她的脸很模糊,不仅模糊,因为玻璃的凸起,四面都映着她的连,宛如万花筒里的缤纷杂乱图案。

  即便这样,韵春却还是清晰看见她眉眼间布满的轻松。

  指尖沾染的橘子皮味发涩,可她闻着闻着,怎么是股清甜的石榴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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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经理室里响起“进”之前,韵春清楚知道经理叫她来是什么事情。

  推开门看见莫月,韵春一点也不惊讶。毕竟是莫月和经理一起处理的这件事。

  韵春面色从容地走进办公室,平静:“经理,大老板。”

  两人都坐在沙发,从韵春开门到问好,莫月头都没抬一下,低眸看着手机。

  经理则在嗯了一声后,说:“7包厢的那个客人,说闹鬼的事情是你做的,你怎么解释?”

  他一边说,一边冲韵春眨眼使着眼色。大概的意思时说莫月在这里,你最好解释清楚。就算不是你做的,你也要给个说话,如果不行,你就把事情揽在你身上。最好息事宁人。

  但韵春这个人吧,先不说她吃软不吃硬,面对李高轩这种人,她有时候就看不懂眼色。哪怕丢掉工作。

  她低低笑了一声,说:“我哪有那本事啊?万一是他精神有问题,故意找茬?”

  顿了下,韵春又说:“或者是不想付酒钱,在那演戏呢。”

  经理啧了一声,偷偷瞥了眼莫月,语气充满了警告意味:“韵春。”

  韵春无动于衷,微笑说:“经理,这种事情不少见。除了这些,难不成你真信他见鬼了?”

  “还是说经理觉得我真的有本事,在休息室待着的同时去男厕所,在众目睽睽下捉弄他?”韵春轻声,“听说当时厕所围了好多人,经理不如去问问那些人有没有看见我,或者,调监控。”

  经理被韵春的话噎得呃了声。方才就有人跟他说了,韵春在事发时一直待在休息室。他也是太想在莫月面前把这件事尽快处理了,一时忘记韵春并不是好拿捏的人,他咳嗽了声,“我当然知道与你无关,叫你来就是问一下,你别紧张。”

  韵春微笑着嗯了一声。

  经理理了理领带,转头看向莫月,“莫总,我看这事应该跟韵春没关系,监控一会儿就送过来了,我一定会找到搞鬼的人。”

  莫月息掉手机屏幕,抬头看向经理缓缓问:“我什么时候说跟韵春有关了?”

  经理:“……”

  莫月撩了眼韵春,又瞥向旁边的沙发,“坐。”

  韵春坐了过去。

  莫月问她:“知道李高轩是谁家的人吗?”

  韵春点头:“知道。”

  莫月挑眉:“那你还敢坑他?”

  韵春心里想果然瞒不过莫月,面上却没表明,反而露出疑惑:“大老板,这话怎么说?”

  莫月盯着韵春看。

  韵春面不改色,坦然地接受莫月的审视。

  好像李高轩会点这么高的酒,真的跟她无关。

  她唯一做的,就是去包厢给对方开酒而已。

  经理在旁边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心紧张得快跳出来了。

  不由佩服韵春被莫月这么看着,居然临危不惧,一点反应都没有。

  在晖市,谁不知道莫家长女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就连剩下两大家族的子女,在面对莫月时都有所忌惮。

  过了不知道多久,经理后背快被汗浸湿前,他听见了一声轻笑。

  小心抬眸,他看见莫月扬着嘴角,对韵春说:“干得不错。”

  一句话让韵春和经理都恍了神。

  韵春没想到等来的会是一句夸奖,她眼中闪过诧异,面上却还是淡然的微笑:“这是我的工作。”

  莫月轻嗤笑了声,转眸望向经理,说:“监控你自己看,如果没有异常,就把李高轩的账单送去易家。”

  易家,另外两家族其一。

  李高轩入赘的就是易家。

  事出突然,李高轩今天的账单并没有结,莫月说会在调查清楚后给他一个交代。

  莫月叠着腿,翘起的那个脚尖在空中点了一下,轻悠悠:“账单里要包括厕所被他砸坏的指示牌,还有在包厢里砸碎的杯子。全部都算上,让易家看看他们的好女婿都做了什么。”

  经理点头:“我知道了。”

  如果监控没有异常,那就说明李高轩是故意闹事!

  不知道是易家派他来的,还是他自己来替易家出风头,反正不管哪一种,敢来尚鼎闹事,就算是易家的直系都不会得到什么,何况他一个赘婿?

  如果有异常…莫月都这么吩咐了,监控又怎么可能会有异常?

  耳边又响起莫月声音:“李高轩这个人,以后拉入黑名单。”

  经理听到只是顿了下,应声:“知道了。”

  “嗯,你去处理吧。”莫月道。

  经理应声而起,韵春见状,也跟着起身,莫月冲她颔了颔下巴,“你等一下,我有事问你。”

  韵春和经理对视一眼,在经理‘你多保重’的眼神下,缓缓转头看向了莫月。

  等待经理出门,办公室里只有她们两人后,莫月放下腿,将手机放到了茶几,身体前倾,少了几分攻击与防备。

  语气平和地问:“除了狗粮,你有喂Merry吃什么吗?”

  问题出乎意料,韵春:“嗯?”

  莫月捏了捏眉心:“Merry这两天闹绝食,什么都不吃。我找了医生给它看,医生说它身体没什么问题。我就想是不是你给它吃了别的?让它嘴刁了。”

  韵春在听到Merry绝食的时候,眉也因为担忧皱了起来,听到莫月说的,她下意识回:“没啊,一直喂的是狗粮,还有……”

  韵春声音一歇,后面要说的是:

  还有路青雪煮的鸡胸肉。

  韵春虽然吃不胖,但平时也注重饮食。

  鸡胸肉是路青雪给她做营养餐时,特意给Merry水煮的。

  那个时候Merry吃得很开心,没有绝食的样子。仙注福

  路青雪,Merry。

  她想到了在休息室时想到的画面。

  她低声回:“还有鸡胸肉。”

  韵春感觉自己捕捉到了什么。

  鸡胸肉?

  这个有喂啊,可Merry也不吃。

  莫月心觉奇怪,还想再问韵春什么,韵春先她开口:“大老板。”

  莫月:“嗯?”

  韵春咬唇,心中的想法有种按耐不住喷涌而出的感觉,她望着莫月的双眼,慢慢说:“可能有点冒犯,但是我能问一下,您去世的那位朋友…姓什么?”

  听到韵春主动询问路青雪,莫月当下为路青雪感到高兴,虽然她不知道韵春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是莫月很乐意回答,也就懒得想了。

  她说:“路。”

  莫月犹长眼尾含笑,咬字:“她叫路青雪。”

  果然。

  韵春心中道,与她猜想的一样。

  莫月的朋友是路青雪。

  Merry是路青雪的狗,喜欢喝咖啡的是路青雪。

  那么之前她请假回村子的时候,莫月是知道她和路青雪冥婚的事情吗?

  莫月知道当她和路青雪是朋友这件事被韵春知道,韵春会想什么,她淡淡道:“我知道你和青雪被订了冥婚,但我也是之前去看路阿姨时知道的。你之前回去,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韵春:“…嗯。”

  莫月:“解除了?”

  韵春睫毛扑闪了下,笑道:“大老板,我可能知道Merry为什么绝食了。”

  话题转的生硬,偏偏还是莫月关注的问题,莫月只能顺着她话问:“为什么?”

  “可能是我家的鸡胸肉比较好吃。”

  莫月:

  ---

  今天下班,韵春没有骑车,为了少等几个红绿灯,她选择了打车。

  只因她想快一点回家。

  家里,有路青雪在等她。

  回住所的路很窄,车子不好转向。车子只能停在老城区的路口。

  韵春下车后,无意瞥见了云后的一轮弯月。

  让她想到了今日所见的路青雪。也是这般朦胧。

  想到路青雪,韵春匆匆收回视线,没再去欣赏月的美幻,而是踏上了回去的路。

  凌晨三点的老城区,并不像市区里那么热闹,没有车水马龙,没有霓虹灯,街上甚至一个人都没有。

  只有路边十几米一个的路灯,白炽的灯光下蚊虫飞舞。

  一条街空寂寥寥,唯有几声狗吠让这条街多了丝生气。

  路过堆满垃圾的垃圾桶,会看到几只流浪猫在里面翻找着食物,它们可能饿了一天,就靠着夜深人静不会被路过的人踢来踢去寻找着饱腹的粮食。听见人的脚步声,它们警惕地喵叫一声提醒伙伴们离开,然后跑到了远处只供一人行走的窄巷,藏匿于黑暗。

  韵春朝着窄巷看了一眼,然后拎着包,快速往家走。

  对于它们,韵春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打扰。

  不去打扰它们的生活。

  她无法怜悯它们。

  因为之前的她跟这些野猫,无异。

  没有家,什么都没有。

  至于现在,她是要往家里赶,可如果家里没有等她的,那她一如之前,没有家。

  房子只是居住所,是流浪的她暂时躲避风雨的钢筋水泥。

  是任何形容,唯独不是家。

  ---

  楼里的灯是声控的,电压不稳,轻快的脚步声是叫不醒它的。

  又是凌晨,怕吵到邻居,不能大声咳嗽或者跺脚。每次回家,韵春都是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为自己照着路。

  今天亦是如此。

  只是在到家门口时,韵春关掉了手机灯。

  在楼下,她看见自己家里的灯是暗的,没有开。这没什么,因为韵春发现每次她到楼下,家里的灯都不是开着的,而等她到了家门口,门打开,里面的灯光就如同极乐世界的光,亮晃晃。

  韵春关掉手机灯光是想从门缝看家里有没有光泄露,结果门缝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

  韵春摸了下鼻子,有点尴尬。

  她拿出钥匙,打算开门,却在要是碰到锁芯时缩了回来。抬起手,想要敲门,却又在快要碰到门时停下。

  韵春:“……”

  她在纠结什么啊!

  这是你自己住的地方,还怕什么?

  怕用钥匙开门后看到的是黑暗?怕敲门后没有回应?

  韵春站在没有灯光的门前,黑乎乎的,和野猫跑入的那条窄巷一模一样。

  野猫们等待的,是人走之后它们再小心翼翼地跑去垃圾堆找吃的。

  而韵春等待的,是——

  不等韵春想,她面前的门,

  开了。

  吱呀一声响,

  屋子里灯光崭亮。

  她暂时不用流浪了。

  路青雪扶着门框,语气稍带疑惑:“今天怎么早回来了?”

  早了十几分钟呢。

  小家伙是把自行车蹬成风火轮了吗?

  就这么一想,路青雪笑着问:“打车回来的?”

  韵春低着头:“嗯。”

  真奇怪啊她。

  明明期待着回家能看到一片锃亮灯光,可为什么在门开的瞬间,她就立刻低下了头?是光太刺眼么?是她不敢拥有么?所以只敢用余光去看门框之内的光亮。可是呀,光丝毫不吝啬地挤出门框,照亮了韵春所站立的黑暗地面。

  路青雪扶着门框等了几秒,见韵春低着脑袋一动不动,“进来呀,傻站着做什么?”

  等了下,见韵春只是抬了抬脚,还杵在原地不懂。她放下手,迈出门槛,俯身拉起了韵春手腕,带着韵春迈过了门槛,进了家门。

  微微挥了下手,门自动合住。

  为了不干扰韵春接下来的行动,路青雪正要松开韵春的手,指尖刚离开韵春的皮肤时,她的手腕被反握住。

  不等她反应,腰被人搂住,怀中挤入了一颗脑袋瓜。

  路青雪眸光凝聚。

  韵春闭着眼睛,低着头,额头抵在路青雪左侧肩头,“青雪姐。”

  她喊了一声。

  路青雪的手腕还被韵春抓着,正以一个不常见的姿势别在腰后,她只能抬起另一只手,缓缓落在韵春的后背,轻轻拍了一下,柔声:“我在呢。”

  韵春依旧闭着眼。

  眼前浮现的不再是休息室里看到的画面,而是刚刚她只敢看一眼的,路青雪扶着门框问她为什么早回来时的样子。

  她抽了下鼻子,哑声:“你真的在等我。”

  “不是你让我等你的吗?傻瓜。”

  可有时候承诺不一定会实现啊。

  韵春睫毛轻刷着路青雪肩头,微微睁眼,后抬起头看着路青雪说:“今天你问我你重不重要,我说不是。”

  听到韵春说起这件事,路青雪眼角的笑意转淡。

  韵春注意到了,她立刻开口,“可我说不是的意思不是你不重要,而是——你无须和任何事物比较。”

  路青雪不是中雨。

  之所以会让她感觉到气闷,喘不过气的不是路青雪,而是路青雪的问题。

  路青雪怎么能把自己和一个蝴蝶结放在一起呢?还一直追问她答案。

  答案还用她说吗?

  明摆在眼前的。

  路青雪就是路青雪,什么都无法和她比较。

  韵春松开了路青雪的手腕,一手搂在腰间,一手贴到了路青雪后背中央。

  完成了一个算得上是拥抱的姿势。

  其实手落在路青雪后背时,她不是要推路青雪,而是怕放下脚,路青雪会从她的腿上滑下去,她那是扶着路青雪。显然,她又忘记了路青雪是鬼这件事,总想护着她。

  “你在我这里不能用重要形容。”韵春这么说。

  再次感受到韵春手的温热,这次路青雪的注意却停在了韵春脸上。

  小家伙的眼眶有些红,不知道是怎么弄的。

  睫毛眨啊眨的,眸光如同浩瀚星辰。

  天高海阔,她听见韵春说:“是特殊。”

  三个字像风像雨像云像破晓前天际最亮的那颗星。

  更像是冷空气加持下凌晨四点的天空,清透到好像天漏了个大窟窿,耀眼的星辰是补天的巧匠。

  如果有心跳,路青雪想她的心或许就要跳出胸腔了。

  小家伙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特殊?

  她吗?

  原来她不是不重要,而是特殊?

  路青雪敛眸,看着韵春这张会哄人的脸,不确定地认真询问:“有…多特殊?”

  韵春思考了一下,说:“如果我有一个橘子,你想吃,我会把它全都给你。”

  路青雪下意识问:“那你想吃吗?”

  她总是会关注韵春的想法。

  韵春:“想。”

  如果这个橘子像你剥的那么甜,她就想吃。

  路青雪笑:“那分开吃。”

  你想吃的话,我更想让你全吃掉它。

  韵春摇头。

  路青雪眼尾的痣动了动:“为什么?”

  韵春沉默了一会儿,冲路青雪扬起了抹笑:“这就是特殊呀。”

  她松开路青雪,结束了休息室里,路青雪所要求的抱抱。

  然后望着路青雪的眼眸,韵春把今天最想说的话讲了出来:“你是无法比拟的特殊存在。”

  独一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