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成功了。”
这种身体逆转的感觉是非常奇妙的，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认知发生变化，杨苏身上挥之不去的灰色逐渐消失。
他看着自己的手，忽然想起了自己真正遇见黎向微的那一天。嘛时候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个无尽的世界。
而黎向微则是一个闯进来的要被他驱逐的入侵者。
对方的模样大概只有十三四岁，但是眉目间已经是绝对的淡漠。
“你想知道自己真正的过去吗？”他问。
……
那时候的话与这一刻产生了跨时空的共鸣。
杨苏终于想起来了，原本他有一个意气风发的过去，完美的家庭，这一切都中止在几千年前。
没有意义的寻找，但是却让他会心一笑。
人的一生都在追寻答案，这就是宿命吧。
但是随着一切回归真正的轨道，一切的一切又会有不同的变化。
……
把祂困在这个世界之后，黎向微站在空荡荡的宇宙空间里，看着自己逐渐变得透明的手，非常不以为意地笑了。
就算是长生不死，轮回不断，也没有人可以从洪荒坚持到现在的，除非是执念。
想要消灭那个人的执念困了他这么久，现在他如果要消失，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在此之前，他可以先看看这个世界的……代码能否真正运行。
想到“代码”两个字的时候，黎向微也是找不到其他形容词了，或许你一直追逐着一个人的身影，终究也会沾染他的一点影子。
……
回到人间之时，关于那座塔的存在人们已经淡忘，死去的灵魂也去到了他们本来该去的地方。
黎向微删了许多别人与他有关的记忆，所以回到人机的时候，也没有人认得他。
神域局只当他跟团队出去做了一些任务。
杨苏还是十几岁的模样，他是黎向微在人间设置的锚点，要回去必然要到他的身边。
“你现在回来，正好赶上了人间和神界的和谈。”杨苏坐在神域局的沙发上，这么久了，他还是觉得神域局的待遇好，衣食无忧，任务简单。
“和谈？”黎向微虽然是疑问句，却用了意料之中的口吻。
“你怎么让你的好弟弟也把你忘了呢？”杨苏叹了口气，“我给你讲讲现在的情况吧。”
作为唯一一个记得所有事情的人，杨苏现在看见黎向微就有很多想说的话。
黎向微摇头：“不必，我大概知道。”
他的时日无多，自然不想让人记得他太多。
“好吧，对了，你到底见到了什么？”杨苏问。他想知道那个空间的背后主人是什么样，但是真正见过的估计只有黎向微。
谁知黎向微听了他的问题，安静了一分钟，接着突然笑了。
这可真是难得一见的奇景。
向来猜他的心思猜的很透彻的杨苏也沉默了。
“没事，挺有趣的。”黎向微收起笑容。
清商不知道怎么样了，现在的他究竟是哪个他，可真不好说，但是，他暂时不想和对方见面了。
不然他面对自己布局之下诞生的完美艺术品，可能就要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了。
虽然嘴上说着没事，很快他又开口了：“你觉得，一个被设置成最爱你的机器人里面，装上一个恨你至极的灵魂，会是什么情况？”
杨苏闻言思考片刻道：“好歹毒的计策。”
机器人如果不遵守指令的话，很可能会导致自己短路报废，但是要让人类违背本心去做自己讨厌的事，恐怕会生不如死。
但是杨苏和黎向微还是看狗血小说看少了，有一种情况叫做病娇，或许可以完美诠释这种现象，爱你但不妨碍杀了你。
过了几天，黎向微就收到了上面的指令。
作为功臣，他要代表神域局去签订契约。
黎向微疑惑极了，他问严二：“世界和平是我干的吗？”
严二推着他的轮椅，随口道：“不是啊，应该不是吧。”
很显然，最喜欢在幕后操控世界的黎向微让所有人淡忘了他，这签订契约的任务怎么可能会轮得到他呢？
黎向微直接回绝。
但是他的拒绝马上被回绝，上头非常直白地告诉他：“功臣是套话，神仙的老大指名要你。”
神仙的老大是谁？
黎向微的印象中还是耀阳神尊。
说起来对方是不是还记得他并不清楚。
黎向微猜测他应该是想见自己一面，倒是也没有再回绝。
再回绝，他被拖欠的工资就得没。
黎向微一直很低调地待在神域局，观察周围的一切，几乎没人认识他了，乐束州从他面前路过都不看他一眼。
黎向微莫名喜欢上这种在全世界透明的感觉，这样出门后也不会有人叫他渣男，他可以重新开始。
时间匆匆忙忙还是到了签条约的那一天。
杨苏陪他一起走，周围还有一些他很熟悉但是别人不熟悉他的同事们。
签约地点不是在人间而是在天上。
天上的仙使下来把他们带上去的。
“你们谁是黎向微？”他问。
杨苏看了黎向微一眼。
黎向微指了指身边的人：“他。”
正冷漠站着的乐束州：“？？？”他转头朝着黎向微怒目而视。
不过仙使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深恶痛绝的眼神盯着乐束州看。
乐束州：“？？？我不是。”
黎向微道：“你别这么盯着他看，他要害羞了。”
其他的同事显然对这一骚操作感到非常惊讶，不过还是没有戳穿他的谎言，毕竟黎向微是这次主要的谈判者，相当于领队。
到了天上之后，也不知道仙使跟几个仙子说了什么，这些人看着乐束州的表情非常不对劲。
黎向微内心有了非常不妙的预感，放慢了脚步，走到了乐束州的身后。
乐束州显然想解释，又不知道跟谁解释，暴脾气简直要压制不住。
好在传送点就是谈判点，落座就行。
天上的风景使人惊叹，位置都飘在云端，他们显得有些渺小，远远不如这些神仙庞大。
这很显然就是对方的下马威。
黎向微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面容平静。
“合同，签了。”他把文件往前一推。
没人搭理他。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黎向微看向旁边的人：“他们耳背，我们等等吧。”
杨苏就眼睁睁看着他往后一摊，咳嗽了几声。
没有什么是摆烂解决不了的。
对方比他更没耐心。
前方出现了一张圆形的桌子，显然这才是真正的谈判桌。
黎向微坐在原来的地方，没有要挪动的意思。
杨苏小声道：“你还想不想低调了。”
黎向微这才站起来换位置，他这次毕竟是代表人类来的。
前方出现了几个神仙，耀阳神尊也在其中。
就在黎向微以为就这样了的时候，前方忽然传来了一道温和的声音：“抱歉，来晚了。”
黎向微下意识眉目一凛。
清商出现的时候脸色似乎憔悴了不少，神仙倒是不能说憔悴，只能说看着有些忧郁，那张温柔漂亮的脸倒是愈发能够激起人的保护欲了。
妥妥的白莲花，还是男的。
他出现的时候，耀阳神尊站起来还扶了一把：“没事吧。”
旁边也有神仙来扶，一看就是实打实的团宠。
黎向微捂住了眼睛，心中的感觉愈发不妙。
他的猜测似乎是错误的，耀阳神尊似乎并不记得这些事，否则他怎么会对清商这么关怀备至。
那么……
幽幽的声音传了过来：“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黎向微忍不住放下手看向他。
那双眼睛比他想的更加有意思，眼里五分爱意，三分心碎还有两分哀怨。
显然是虚假的，非常虚假，让人忍不住要戳穿这个谎言。
黎向微微微一笑，可是好难拒绝啊，这么完美的融合了啊。
清商的朋友们对他有些排斥。、
如今这些似乎找到了答案，显然是某人为了报复他散播了一些谣言。
但是，谁又在意呢？
今天的和谈之旅，明显有了意思。
黎向微按照应该走的流程念了条款，心里思考着对方会怎么刁难他。
然而没有，清商一直很安静地坐着，扮演原本的自己，不时地装一下。
结束要签字的时候，他们都爽快地签了字。
只是站起来的时候。
耀阳神尊道：“黎向微是吗？公事解决了，不妨留下来，解决一下私事？”
黎向微看向他：“我们恐怕没有什么要谈的吧。”
“是吗，你不打算解决一下和风神的恩怨吗？”
“无妨，放他走吧。”清商面色微微苍白，声音很轻。
黎向微看向他：“你是感冒了还是便秘啊？”
“那你会留下来吗？”不理会他的揶揄，对方温和浅笑，好似在卑微挽留。
看周围人的表情，估计一切都已经在清商布置的套里了。
黎向微脚尖转了转，神色有些挣扎。
正如原本的清商那无数次模拟的结果一样，他每次都会坚定地选择他。
杨苏抓了一下他的手，道：“你们这是要强留使者吗？”
“我已经征求了你们凡人的……领导同意，他愿意把这个人交给我们处理。”耀阳神尊道。
杨苏看着黎向微，如果不是他删掉了关于自己的那一部分记忆，想重新开始，也不会被人造谣，当做棋子送出去。
黎向微只是看着清商，眼中再无其他。
人终究会为自己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第一次见到那一出神迹的时候，内心到底是震撼更多还是害怕更多呢？说不好，不好说。
他确实拒绝不了，比当初更难以拒绝。
这个人包涵了他所有的过往，还有一切的情绪。
仿佛知道他会选择自己那样，清商笑容扩大。
“好，我留下来。”黎向微点点头。
杨苏震惊地看着他。
他这不是相当于间接地承认自己做了一些对不起对方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