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可以在黎向微面无表情的挑衅中存活下来。
更何况，黎向微和褚万有仇。
黎向微关上书，众目睽睽之下，抓着轮椅，翻窗跳了出去，动作极其熟练，仿佛练习了上百遍。
褚万紧跟其后。
怀玉柔看向褚万的背影，点评道：“这个教官确实是有两下子的，速度很快。”
“而且有仇报仇，不让黎向微这个小人逍遥法外，我欣赏他。”乐束州道。
“这世界上有什么比感情骗子好端端站在你的面前把你的黑料抖出来更可气的呢？”
杨苏站起身，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黎向微好歹做了件好事，他可以放假了，上学上课什么的真的很烦呢。
……
这件事很快就闹到了局长那里。
乌妍带着人赶到的时候，黎向微跳到了房顶上，托着腮悠然看着褚万黑着脸要爬墙。
可惜，正常人应该是做不到快速飞檐走壁的，等他爬上来了，黎向微就慢悠悠地挪窝。
最后他们还是被勒令好好说话。
在了解这段恩怨后，乌妍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她盯着黎向微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这是个大大的毒瘤，虽然醒灵都很难搞，不过这个真的是既缺德又很难搞。
“你怎么能这么坦然欺骗人家的感情呢？”乌妍看着褚万愤怒的样子，决定先从黎向微开刀。
黎向微淡淡看了他一眼：“恼羞成怒罢了。”
“我是你骗的第几个？”
“数不清了。”黎向微回答。
乌妍：“……”
褚万惊怒地瞪着他。
总感觉他们站在一起马上就能打起来。
不过曾经在高危区接近过黎向微的研究员倒是很坦然，这种情况在高危醒灵里也会发生很多次。
“冷静，褚教官，冷静，这小子给你造成的物质损失，神域局一力承担。”乌妍劝道。
物质损失？
网恋哪还有什么物质损失，神域局甚至点不到外卖。
褚万冷静了一下，黎向微说的没错，确实是当初知道自己被骗了之后很愤怒，也很难过，更多的还是羞恼。
黎向微慢悠悠地道：“我没有在你身上感受到花开的声音，你之前对我的喜欢最多只有一半，远远达不到爱，另外……”
他好像说得有点累，还有点困，打了个哈欠，继续道：“你以为……你那一次活下来完全是巧合吗？”
褚万眼神猛然锐利。
他的额头忽然落下冷汗。
在他蜕变之前，确实经历了一次生死大劫，那一次，他差点就要死在那条混乱的街道上，但是那个时候他奇迹般地撑到了救援，从此认识了军队一个厉害的长官，受到影响改邪归正。
那时候，他只觉得神智涣散，整个人要魂归地底，为什么会活下来，医生只说是他求生意志太强，难道……
“是你……”褚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黎向微随意道：“或许算吧。”
虽无此意，但是谁让他的气运会自己跑呢。
褚万看他的目光顿时复杂起来，他看了黎向微良久，实在是想不到之前那个会撒娇的账号下面是这么个人。
……
虽然一场风波不了了之，乌妍还是对黎向微惹祸的本事大吃一惊，她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你救了他？”
“这种事就没必要单独问了吧，我也不知道具体过程。”黎向微瘫在椅子上，老老实实回答。
乌妍是看过他的履历的，进来之前，他就是一个感情骗子，之后也没有收敛过，不过好歹不杀人，整整一年的道德教育都没有改变他分毫。
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
不过看褚万的经历，被黎向微欺骗感情，还能挡灾？
“好吧，这里有几个老师的照片，你看看，没有这种事了吧。”
乌妍忍住自己想把他送去改造的心，把一叠资料排开，全是一些外面社会上有名气有地位的人，也是她即将请来给醒灵培训的讲师。
黎向微简单扫了一眼，然后道：“真可惜。”
乌妍双手交叠在桌子上，眯眼看他，再也不敢轻易放下心来。
“除了老的丑的，都有点渊源。”
乌妍：“……”
她挥了挥手，连夜找人给黎向微收拾了行李，送他离开神域局，已经没有一个老师可以教他的了。他留下来，接下来一个月神域局都会大乱的。
……
凭自己的本事成为一个刚开学就被开除还发配边疆的学生，黎向微坐在飞机上打开了手机，看着空荡荡的列表里唯一的一个人跳动的头像，不由得感叹。
现在忙了，没空一次性骗几个了。
严二怀疑人生地坐在他的旁边，如果知道他现在的心里想法，可能会更加崩溃。
虽然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黎向微肯定会为他奇葩的品行付出代价，但是没想到这个代价来的这么快。
“啊啊啊！黎向微，你能不能不要精准打击啊！就算现在全球人口锐减，还有几百亿人够你选择啊！你能不能不要惹到奇奇怪怪的人啊！”
黎向微还在跟他的网友编辑信息呢，猛然被他按住了肩膀猛烈摇晃。他面无表情地按在他的手上，拍了拍，安抚道：“这个绝对不会。”
严二难过地在他的工作群编辑信息：有见过这么命苦的管家吗？醒灵是海王，该怎么调教，在线等，急！
很快就有人回复了：“找个能压制他的强攻。”
严二偏头看了一眼黎向微，压制？如果有人能压制黎向微，那该是多么厉害的人物啊，人类还需要和神明抗争吗，直接统一世界。
黎向微安安静静坐着的时候，一双按着键盘的手指修长白皙，手腕骨节很细，看上去很好摸，长发垂落，整个人人畜无害。
他打字打出了几行固定的开场白，直白热烈的语言与本人严重不相符合。
不过这不要紧，因为很多人就吃这一套。
对面这个似乎不太一样，他已经对这些免疫了，不光连叫哥哥都不回应，还不理睬他说的喜欢。
你好：“不必这样，你最近是否遭遇不测？”
蒹葭苍苍：“为什么这么说？”
你好：“你近来少与我联系，我以为你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我观天机也不曾有你的消息。”
蒹葭苍苍：“没事了，我就是太忙了，哎，为了工作出生入死，现在连夜被送去加班，呜呜呜，哥哥，我好难过。”
你好：“很危险吗？你叫什么，在哪一处？”
黎向微思考片刻，天机？他再回顾此前的风声，心有所疑，然而此前的咒术似乎是假的，说不准现在也是发病了。
蒹葭苍苍：“没事，我叫白露，到时候有缘哥哥会见到我的。”
你好：“既如此，此符赠与你，若遇危难，我会来救你。”
黎向微眯起眼睛，沉默地看着他发过来的图片。
蒹葭苍苍：“看见了就起效？”
你好：“确实如此，只有一次的效果。”
黎向微再看去，这张图片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沉默片刻，摸了摸下巴，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被拉入了精神病的世界，所以产生了不该产生的幻觉。
蒹葭苍苍：“哥哥对我真好。”
……
飞行器停留在陆地最混乱的区域边缘。
黎向微收起手机，走了下去。
与神域局的时间不同，原本此刻应当是黎明拂晓，而这个地方依然是黑夜。
天空因为光污染的原因，呈现绮丽混杂的色彩，晚风扬起他们的发丝，带来血腥与诡异的预兆。
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味道，远处的高塔上有红色的光线在不断跳动。
他站在空寂的天地间，黑暗不能淹没他。青年眼眸淡然地扫视了一圈周围，重新翻出了手机，微蓝的电子光线照在他的脸色，无端有些苍白，又像是没有什么感情的机器。
他翻出手机，顺手就输入了一句：“哥哥，我好害怕。”
旁边的严二：“……”
他一个机器人，表情都比黎向微丰富的多。
害怕？你害怕个屁！
黎向微放下手机，朝他看了一眼：“谁来接我？”
严二眼角抽了抽：“谁来接你？你觉得呢，组织担心这里有你认识的人，你自己走回去吧。”
黎向微思考片刻，道：“有没有可能，只有我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我？”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是黎向微这个人不把别人的黑历史说出去就不是他了。
严二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转头看向后方的一个建筑，那是类似于哨岗的东西。
他发送了一道指令，黑夜里，几道黑色的影子朝他们走来。
自然不可能没有人来接应，不然他们迷路了怎么办？
“这一片区域是边界后方比较安全的一块，不过，我们不保证绝对的安全。”那些人慢慢靠近了他们。
因为应对的面对的敌人比较特殊，他们身上穿着画了符咒的特殊衣服，带着可以屏蔽特殊磁场的道具。
“请跟我们来。”为首一人说。
严二恭敬地行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转头道：“走。”
然而转头的一瞬，他蓦然震惊。
站在他身后的哪里还有什么人，黎向微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