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飞船快速在星辰之间划过，带出一道浅色的弧度。飞船的工虫和虫侍们都在忙忙碌碌，急切的在每一个被打坏的部位爬过。
“所以，你的意思是，旧日之地关押的是一个叫'毁灭者'的存在？”
叶洛坐在靠窗户的位置，面前是一张奶白色的方形长桌，而长桌另一侧坐着正襟危坐的翡翠。
这是翡翠提出的谈话，他没让洛恒进来，只找了叶洛，现在这里只有叶洛和他两只虫。
想到这一点，翡翠还是有些紧张。
“是的。”翡翠严肃道。
他刚刚过于急切，身上的伤口都还来不及清理就把叶洛叫了过来。伤口只是用虫丝简单包扎了一下，把血和伤口盖在丝里，让他看起来不那么可怕。
“那个'毁灭者'根据记载也是一只虫族，没有虫知道他的名字，当然，或许他根本没有名字，不仅如此，没有虫知道他从何而来，只知道他第一次被注意到是在一次星际冲突中。”
“那一次是一个暴走的虫族兵团对上了另一个星系联军，而毁灭者则突然出现在了战场，然后以一己之力屠戮了两方军队。”
说着，翡翠看了一眼叶洛的表情，见他没有太大反应才继续。
“无论是敌方还是虫族，毁灭者均没有留下活口，这直接引发了虫族和其他种族的震动。不过这已经数千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留存下来的资料大都被封存了。我也是在监察者那里了解到的。”
“后来呢？”叶洛问，“那这和洛恒有什么关系？”
“旧日之地是监狱，我想陛下应该已经知道了。”
见叶洛点头，翡翠继续道：“那里确实是毁灭者最终被关押的地方。当时的监察者王虫和其他种族耗尽力量建造了能吸收力量的巨石阵，然后又在巨石阵下设置了毁灭性能量，最终才把他困在了那里。”
叶洛一下想到了那场爆炸，现在想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然后呢？”
“但在最初的喜悦过后，参与这件事的王虫们依然认为毁灭者其实已经在很久之前就从那里逃出来了。毕竟在那里一直都找不到毁灭者的气息。”
“而——”
翡翠说着看了看不远处探头探脑的洛恒。
“我们怀疑洛恒就是当年的那位。”
“不仅他，我们还怀疑过塞西维尔阁下以及楚烈。”
“他们全都来历不明，而且查不出具体种族。比如塞西维尔阁下。他的名字叫塞西维尔?花翼，但这个名字是不全的，花翼的范围太大，最后往往还要有具体的种族名。”
“比如寄生者灰缇，全名为灰缇?绒羽?寄生者。”
这一点叶洛之前也想到了。
'塞西维尔'确实是他取的名字没错，但全称还是要根据虫族自身的种族来补全，而塞西维尔的名字却出现了残缺。
之前叶洛每天都在担心别的事情，只简单以为是失误，但现在想起来，当时负责这一切的虫族真的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吗？
还是说，是根本查不出塞西维尔的具体种族？
叶洛：“那你们后来为何让他们继续呆在虫族？”
“因为陛下很喜欢他们，而且他们没有露出任何和毁灭者相似的地方，所以监察者阁下才决定留下他们查看。”
实际上当时几位王虫本打算杀了楚烈试试看，但没想到叶洛突然出来带走了楚烈，所以这个计划暂时搁浅，改为了观察。
而塞西维尔幼虫时期实在太听叶洛话了，所以这个计划同样改为了观察。
叶洛没想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还有这么多事情。
现在想来，最初他强行留下塞西维尔之后日理万机的王虫们每天都要来见他好多次。有的时候甚至还会单独与塞西维尔进行谈话。
叶洛还为此发过脾气。
“毁灭者不是只有一个吗？”叶洛问。
翡翠没有否认，他道：“是一只。”
“毁灭者本来是一只虫，但并不排除分裂的可能性。”
翡翠这话似乎意有所指。
“强大的虫族自然能够切割自己，比如监察者阁下。不过当然，关于毁灭者的很多事情都还只是猜测，我也是从监察者阁下那里听来的。”
就算如此，叶洛还是心里一凉。他看向洛恒，洛恒见他看过来，也招了招手。
“说得对，只是猜测。”叶洛重复道。
翡翠皱起眉，但没有再说什么。
……
工虫们的动作很快，再加上之前储存了大量能源，所以当叶洛看飞船上虫族资料的功夫，飞船已经被修整了七七八八。
光辉星系的位置隐蔽，甚至具体位置在宇宙中都是一个迷，但好在有翡翠带路。
和叶洛预想的一样，光辉星系周围的虫军并不多，巨大的仿佛大网的东西几乎覆盖整个星系，那似乎是虫族一种独特的防御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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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光辉星系啊。”
洛恒把脸贴在窗户上，遥遥看着那边的星系。从他的角度看，能看到光辉星系的样子。
“可真是壮观。”
那是一只振翅欲飞的巨大虫族。在虫族中央心脏的部位，则是虫族的核心巢穴，也是叶洛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就算是现在动荡时期，那里依然聚集了数量众多的高阶虫族以及防御与攻击系统，是宇宙生物谈之色变的地方。
“确实。”
叶洛在此之前只看到过一次光辉星系的样子。那是他带着阿贝斯他们出发去抢夺碎星烙那天。
在那之前，他没离开过虫巢，在那之后，他也没有回来过。
“是啊，它可真是壮观。”
这里就是他的家乡。
有些陌生，但很漂亮。
不管以后如何，这里确实是他的来处，是他诞生的地方。
叶洛曾在佩泺斯帝国的星网上看到网民说光辉星系是个可怕的地方，那里是永远的黑夜，只要靠近，就会被不可名状的生物吞噬。
当时失忆的叶洛还真的信了。现在想起来还挺可笑。
毕竟还没有人类靠近过光辉星系，那些信誓旦旦的留言自然没有一个是真。
“避开左前！”
就在叶洛胡思乱想的时候，几声嘶吼打断了叶洛的思绪，紧接着就是翡翠的声音。
叶洛下意识想着翡翠说的方向看去，在那里有几只虫族，不过都是人形，外形看起来和人类无异。他们打在一起，血肉与甲片触须齐飞。
在光辉星系这个高阶虫族遍地走的地方，看到几只打架的高阶再正常不过了，毕竟虫族总要找些办法来消耗他们过剩的体力和精神力。
但叶洛的注意力却被几只虫族完全吸引了，洛恒也跟着看了过去，随即皱起眉。
“这么多虫子发疯，你们这里的治安是不是有些差？”
那几只虫族似乎并没有理智，只知道撕咬，看起来像是搏命一般。
叶洛看了一眼翡翠，也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翡翠有些迟疑，“就在监察者阁下暴走后不久，很多虫族也开始发疯。虽然他们之前就有要发疯的征兆，但我们预测的第一次彻底发疯的时间是十年后。”
“没有调查过？”
“有，但我还没有拿到报告。而且蔓延速度太快，最初发疯的只是几只等级相对低一些的虫族，后来是高阶。不仅如此，派出去调查的好多兵虫都发疯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翡翠在调查员发疯后本准备自己去调查，结果半路接到了灰缇的消息，所以赶忙丢下所有工作跑了过去。
“要调查还不容易？现在就可以！”洛恒早就不爽翡翠了，此时急切的想要在叶洛面前表现，他转头去了操纵室，轻轻点了几下就打开了一个小出入口，随即跳了出去。
虫族有自己的一套呼吸系统，所以洛恒丝毫不见难受，他快速飞了过去，很快和几只发疯的虫族斗在一起。
叶洛没有阻止。毕竟洛恒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洛恒用的是虫型，几只虫族不知原因全部用的是人形。洛恒身躯庞大，很快就把其中几只人形虫族打晕过去，把他们全部拖到飞船这边。
几只虫族的精神都乱糟糟的，叶洛靠近他们，还听到他们在小声呢喃着什么。
叶洛精神力一直有些虚弱，翡翠和洛恒似乎不太想让叶洛贸然接近这些疯子，所以这俩试图和几只虫族沟通。
但王虫的威压太强，在两虫动手后，叶洛眼睁睁看着本来已经晕死过去的虫族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张牙舞爪的一头撞到了舱门上。
或许他刚刚其实想去攻击洛恒。
叶洛：“……”
洛恒：“……”
不过好在翡翠经验丰富，直接把还没完全清醒的虫族全部踹晕在地，并快速简单粗暴的摧毁他们残存的精神力。
非常残暴。
毕竟除了虫母，没有谁能随意链接其他虫族，所以其他虫族只会干脆打碎对方的精神从而得到对方臣服的效果。也因此虫族经常发生因为反抗而发生暴动的事件。
不过这样可能会让承受方死去，所以翡翠特意手下留情。
“还要发疯？”
翡翠一把拉起地上一只情况还算好的虫族，直视对方的眼睛。
“我没有发疯！我是在办大事。还有你是谁啊？！等下，翡翠阁下？！”
那虫族挣扎的幅度小了一些，他看了看脚边同样半死不活躺在地上的虫族，把脏话又咽了下去。
“阁下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见他安静下来，翡翠松了手，但还是挡在他和叶洛中间。
“当然，我们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说完，翡翠悄悄看了一眼叶洛，见他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才道：“最近这边发生了好多虫族暴走的情况，我想你应该知道。”
虫子这时候也注意到了后面的叶洛，他歪歪头，下意识向前走了两步，但随即被翡翠一脚踹倒。
虫子古怪的看着翡翠和叶洛，见翡翠和另外一只黑发虫族的表情很难看，最终没有开口。
“知道知道。”
虫子陪笑。
“我还是精神状态最好的，刚刚我看这里有虫打斗，所以过来看看，只是不小心被卷了进去。”
说着，虫族露出一个堪称标准的微笑。
叶洛和洛恒不知道，但翡翠知道。因为叶洛失踪，导致虫族没有虫母的安抚，好多虫族的精神都不太稳定，虫子们发起疯了六亲不认，几乎很难交流。
所以眼前这个虽然精神状态也不好，但说得确实是真的。他确实是精神状态相对好的。
翡翠言简意赅：“原因。”
“这个……”
面前的虫族搓搓手，看起来像是在思考，顿了一会儿，他才不确定道：“这个我没有完全接收到，但是也确实接收了一点点。”
“真的就是一点点儿。”虫族用手比划一下。
“嗯，接收到了什么？”
“接收到了母……陛下的信息素。”
叶洛：“？？”
叶洛忍不住问：“你确定？”
“确定。嗅起来就像是甜蜜的蜜汁。”
洛恒盯着他：“你在哪嗅到的？！”
“好像是梦里？”
“？”
“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确实是梦里闻到的，但我肯定是闻到了！”
“为什么不会是别的虫族的信息素？”叶洛问。
这个问题好像触到了什么关键，那虫族一下激动起来，“不可能！别的的虫族难闻至极！”
“说不定？”
“不可能！之前那些低级生物伪造的陛下的信息素恶心至极，还天天夸耀。”
这倒是让叶洛有些迟疑，他皱起眉，就听翡翠又问道：“除此之外还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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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了，不过我听说其他发疯的虫族都听到了陛下的声音。”
虫族看起来有些羡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洛恒和翡翠都下意识看了叶洛一眼。
“说了什么。”
“陛下一直在哭，哭得让虫心碎。”
虫族小心看了一眼叶洛。
“说起来声音和你很像。”
还不等叶洛说什么，他又道：“还有就是，陛下他在求救。”
“那些发疯的虫族就是在听到这些后才暴走的，而且现在都传监察者阁下也是接收到了陛下的求救才发疯的。”
“不过这声音从哪来就不知道了，实在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