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芋湫不知所措盯着屏幕，好在平台的技术部门给力，总算是抢修好了。
直播间恢复正常，但特效还在头顶。
猫耳随着眨眼一晃一晃。
山芋湫纠结片刻——其实，这样也挺可爱的？
他不怎么玩短视频平台，偶尔会看到队友看网上的漂亮女孩和男孩，都喜欢在头顶加一个小动物特效，伴随着音乐晃来晃去。
“既然这样，就留着好了……”
少年对着镜头摆弄头发，重新扬起微笑，“大家好哇，最近过得怎么样？”
评论区飞快刷新。
【没有你的日子过得一点都不好TT】
【湫湫怎么忽然来这里直播了？】
少年想了想，“直播嘛……前几天就想着直播，大家那么支持我，但我却很久没有和你们聊天了。”
“这也太不像话了。”
山芋湫点点头，又弯着眼睛，“特效可爱吗？”
【可爱！太可爱了！】
【几天不见湫湫这么会钓了呜呜】
“是哇，不学习一下怎么能对得起你们……对了，话又说回来。”
山芋湫歪着脑袋，“这次开直播是想和大家交流一下，还有未来的一些打算之类的……你们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能回答我都回答。”
【什么时候上节目！等不及了】
【湫湫以后会拍戏吗？昨天看综艺预告看得心痒痒】
【湫湫话变多了哎，老母亲看得好欣慰】
山芋湫凑近镜头，眯着眼睛，有些苦恼，“大家刷慢一点啦，我有点看不过来……”
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衣领里白皙的皮肤和极具美感的锁骨，脖子上挂着一条链子，隐藏在衣服内。
他小声，“节目第二期要看导演那边的安排啦，大概不久之后……？拍戏的话之前有剧组联系过，不过行程冲突啦，没办法，以后有机会的话会拍的，不过我不太会演戏……”
“话变多了？”山芋湫一怔，“有……吗？”
他的话是有点多？
可能是最近的生活又变好了不少，所以一时得意忘形吧。
不过……看到粉丝们留言，他就心里热热的，总是忍不住想要回报更多。
少年柔声，“可能是最近过得很开心，非常开心，所以想说很多很多。以前没什么好说的。”
他的眉眼低垂，闪着光的异瞳里是快要溢出来的幸福。
“所以大家也要幸福，就算不喜欢我去喜欢别的爱豆，也要幸福。”
粉丝看得快哭了。
【第一次追这种会祝福粉丝爬墙的爱豆呜呜】
【他是真的在希望别人幸福，好真诚……】
【怎么可能不会喜欢你呢！永远都喜欢你！】
山芋湫弯弯眼睛，“那就太好啦，只要你喜欢我，我就喜欢你。”
“我的心很小的，喜欢你们就够啦。”
粉丝真的泪目了，纷纷哭嚎表示“我们永远都会爱你”。
经纪人在另一间屋子观看直播，虽然山芋湫拒绝了，但他不放心。
旁边的助理震惊，“他这么会提纯粉丝？这也太牛了。”
经纪人：“……不，据我所知，他应该是真心的。”
真心爱粉丝，真心想让粉丝们幸福。
他摇头，确实是娱乐圈独一份的真诚清澈。
公司不着重培养简直是瞎了眼。
山芋湫又和粉丝闲聊了几句，中途换了几次特效，还应粉丝的要求学了两段手势舞。
舞蹈并不难，但他并不擅长跳舞，团内也没有舞蹈要求。
精致漂亮的少年手忙脚乱，眼睛睁大，惊慌失措盯着屏幕。
白而纤细的手指从袖子里露出尖尖，疯狂在空中舞动。
山芋湫小声控诉：“太难为我了……我真的没有舞感！”
【笨蛋美人重出江湖！】
【明明很可爱！就算笨笨的也很可爱】
【笨蛋小猫哈哈哈】
山芋湫揉了揉脸，从旁边拿了水杯，边喝边用余光注视着评论区。
他咽水的动作忽然一停。
评论区有人发了几条提问。
【那个论坛里说的瓜是真的吗？你被亲戚打了？】
【结婚的到底是不是你？】
【你和Hugo什么关系？】
山芋湫抿嘴。
如果放在以前，他可能会傻傻地回复，然后被人抓住把柄，笑他笨或者蠢。
现在他才不会！不想回答就不回答！
少年慢条斯理喝完水，将水杯一放，“我才刚成年，怎么可能现在就结婚？”
他瞄了一眼直播在线人数——五百万，这个数字还在上升。
自己真的成长了，竟然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扯谎了！
山芋湫心虚地揉揉耳朵，“而且，我是爱豆哎，爱豆怎么可以谈恋爱结婚。”
【你这么说叫那群塌房的爱豆怎么办233】
【这才叫有豆德！】
看着最后的评论，山芋湫点点头。
——没错，这样才是有爱豆德！
所以他一定要离婚！
就算做不了朋友……那，那也没办法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刺刺的，说不上来的感觉，不太舒服。
他吸一口气，先不想这个了，现在是粉丝时间。
山芋湫和粉丝互动着，时间很快到晚上。
他刚要和粉丝道别，“差不多了，我也要去吃饭啦，大家也快去吃饭休息休息吧……嗯？”
忽然，评论和在线人数暴涨。
山芋湫迷茫，“发生什么事了？”
退播还送流量吗？
紧接着，评论区一片尖叫。
山芋湫靠近手机，努力辨别评论。
他艰难读出评论，疑惑。
“……什么演戏？综艺的投票？”
山芋湫低头想了一会儿，一拍手，“对！是哦，差点忘记这个了！”
之前他们参加综艺直播的时候，那期抽剧本表演的投票还没公布呢。
他看了半晌，更茫然了。
少年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疑惑道：“我是第一……？”
【是啊！湫湫你们组第一！刘导说要和张导合作，给你们组安排剧本呢！】
【呜呜呜我cp有售后了！】
【意料之外但情理之中，裴天宜粉丝那么多，山芋湫热度也窜得快】
山芋湫被这个消息砸得发懵，“稍等，我去看看。”
他拿出手机。
直播时他将手机调成静音，上面堆积了好多条消息。
今晚正好播放到那一期。刘导发了微博，宣布山芋湫和裴天宜的猫狗组获得最终胜利。
张导则是转发，官宣合作。
山芋湫手忙脚乱，装了好久的聪明劲完全消失了。
他小声，“要演戏？和裴天宜演吗？什么剧本哇……不会是综艺里的吧？”
要是那个狗血同性剧本就太可怕了！
直播间里，纤瘦的少年站起来又坐下，最终揉了揉脸。
“……差点忘了，先转发。”
他连忙登上微博，转发了张导的那条微博。
时间已经过去十五分钟。
大家都笑翻了。
【湫湫不是故意来晚的，他只是太爱我们】
【爱豆太爱粉丝怎么办hhh】
【太感慨了呜呜，刚刚还梦想湫湫演戏的样子，立刻就有剧了！】
山芋湫脸都红了，“不要笑啦……”
他揉揉耳朵，“那，那今天就先这样啦？我也没想到忽然出这种事情……”
【湫湫快去忙吧哈哈哈】
【下次再见呀！我们爱你！】
山芋湫软软道，“我也爱你们，下次再见啦。”
他关闭直播，几乎同时，手机叮一声，一条消息弹出。
【裴：结束了吗？结束我去接你，和你哥出去吃饭】
山芋湫回复了个好，收拾好后出了公司。
直播结束后，李秋霜立刻联系了他，“芋湫，我们可以给你开特殊合同，没有直播时长要求，只要你以后直播在我们平台就可以。”
不同于短视频，她的直播平台刚刚起步，这次直播带来的流量惊人，这个小平台也跟着吸了一波用户。
齐助理有些迟疑，对山芋湫道：“要是入驻她的短视频平台倒是可以，树莓已经很成熟了，但她们的直播平台……”
山芋湫举着手机侧耳听着，小声，“我也有点纠结……”
虽然开的条件很不错也很自由，也许找不到再合适的了。
但刚起步的直播平台，未来发展方向不确定，贸然签合同有风险。
“纠结什么？”
旁边的山景庭开口：“不用纠结，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家里都支持你的。”
“只要随你的心意来。”
听到这话，山芋湫一怔。
他眨眨眼，心里热热的，往哥哥的方向贴了贴。
几天的相处之下，山景庭深知弟弟的特性。
开心就会主动蹭人，虽然嘴上不说，但身体很诚实。
少年朝电话那头道，“签吧，秋霜姐之前帮了我不少，还给山家那两个人推了一把……我喜欢她。”
那次兽医事件之后，李秋霜用自己养的号在自家平台发了视频，后台砸了好几个流量包。
视频在热门上挂了好久，连带着那两人被骂好几天了。
超解气。
山景庭眼尖地看到少年衣领里的挂坠，“这是什么？高日明给你的吗？”
由于裴天宜的存在，他对所有靠近弟弟的男人都带有些警惕。
山芋湫一愣，摇头，“不是，这个是裴天宜当时给我打的。”
他拿出来，给哥哥展示，“长命锁！哥哥我和你说，这个寓意很好的！……”
看到长命锁本尊时，山景庭倒吸一口气。
作为珠宝设计教授的儿子，虽然他没有这种天赋，但也见过不少漂亮的首饰。
——这锁也太丑了点！
他瞥了一眼开车的裴天宜，严肃道，“湫湫，回去哥哥给你买更好的。”
这么一个丑东西就想拐走自家弟弟，太便宜这人了。
山景庭垂眸，又怜爱地摸摸少年的头。
不知道弟弟受了多少苦，连一个破挂坠都喜欢成这样……以后要买些真正的好东西，不会让这群男人有可乘之机。
山芋湫：“咦？谢谢哥哥，哥哥也不用太破费嘛……”
红绿灯间隙，裴天宜抬眼，正好和山景庭对视。
裴天宜：“……”
干什么用那副拐走他弟弟的眼神看他。
山景庭的眼神逐渐锐利，裴天宜莫名有些心虚。
明明是自己的车，却有一种他不应该在车里的感觉。
他摇摇头，移开视线。
——算了，事已至此，先开车吧。
*
上菜时，山芋湫一直低着头看手机。
裴天宜：“湫湫，吃饭的时候别玩手机了。”
山景庭突然冷哼一声，“湫湫玩就行，我给你夹菜吃。”
他夹了一块炸鲜奶，放到山芋湫的碗里，“湫湫，尝尝这个。”
裴天宜：“……”
山芋湫无辜抬头，不明白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
他在看微博，有粉丝把直播截图拼成长图，专门打了字幕发出来。
【从被黑的自闭糊豆到现在会笑着祝福我们的猫猫，希望我们湫湫猫猫一路向上，一直开开心心TT】
截图里是他说的要粉丝幸福，就算找别人也要幸福的发言。
粉丝们看哭了，路人也感动泪目了。
【这么真诚的爱豆是真实存在的吗……】
【他甚至会笑着祝福粉丝爬墙，有些爱豆背后指不定怎么骂爬墙的粉丝呢】
【有这样的爱豆我肯定不会爬墙呜呜】
这条微博又被一个爱豆bot转发，小爆了一下。
看着评论下粉丝和路人的留言，山芋湫心里软软的。
“好幸运喜欢上山芋湫”“这个世界上有山芋湫存在真是太好了”“感谢他出道了”……
许许多多诸如此类的评论映入眼帘。
他只是想让对他好的，喜欢他的人都幸福，没想到又反过来获得了更多的幸福。
山芋湫咬了一口炸鲜奶，眼睛亮了亮，“哥哥，这个好吃！你们也吃！”
他夹给了两人，乖乖坐在座位上，像等待夸奖的小猫。
裴天宜嘴角扬了扬，将盘子里的炸鲜奶吃掉。
山芋湫晃晃脑袋，还是觉得现在的生活有些不真实。
他是个很知足的人，一点点幸福就可以让他快乐很久。
以后一定要更多地努力，让大家都幸福快乐！
……
吃饭时，裴天宜讲了讲张导接下来的剧本计划。
“张导那边说，计划是等第二期综艺结束后再进组，他们那边有一个一直没找到合适演员的剧本。”
“然后综艺那边，差不多下个月开始拍摄，这次的机制不同。”
“还有，公司……”
男人严肃问：“芋湫，你想过以后怎么发展吗？”
山芋湫接过山景庭的投喂，一边咀嚼一边沉思。
半晌，他小声，“……我，不想在团里了。”
旁边的两人皆是一愣。
山芋湫垂眸，他不想跟团发展，想自己一个人。
想让他的粉丝们只听到他一个人唱歌，看到他一个人的脸，不会去纠结别人的镜头和歌词。
但个人出道的路很难走的。
陈晓晨当年是团里的断层大热爱豆，这才有了一次个人出道的机会；蔡淼则是团解散了，才转型当了小明星。
山景庭轻声，“想干什么就去干，不要怕。”
山芋湫一怔。
青年拿出手机，给山芋湫看，“爸爸今天还说，让你想干什么就去干，家永远是你的后盾。”
屏幕上是两人的聊天记录，父亲Chris接到消息后爆哭三天，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
两人的对话中英语夹杂着简单的中文，山芋湫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一点点辨识。
“爸爸妈妈准备过来了，要准备一些证件，所以有些麻烦，湫湫不要着急，等等爸爸妈妈好吗？”
山芋湫眼眶一热，掩饰般搓搓鼻子，“我，我不着急，让爸爸慢慢来就好……”
能在这个世界体会到之前从没体验过的亲情，真的……太幸运了。
看着猫一样用袖口擦眼泪的山芋湫，山景庭失笑，从旁边抽出了纸。
他帮少年擦干净眼泪，“不哭了，我们大家都很爱你，湫湫是最棒的宝宝。”
山芋湫的眼泪更汹涌了。
他抽抽噎噎，小声，“哥，我、以前从来都没有人……”
以前从来没有人抚摸他的头顶，说他漂亮，说他是最棒的宝宝。
这个世界里的他得到了太多太多，让他有些惶恐。
裴天宜叹气，起身顺着他的脊背安抚，“不哭了，以后的日子会更幸福的。”
山芋湫一边掉眼泪一边重重点头。
*
周一。
一大早，刘导便打来电话，“湫湫啊，有件事跟你说。”
山芋湫刚刚睡醒，声音还有些沙哑，“刘导，您说。”
“就是咱们综艺直播，准备今天宣布行程了，然后今天晚上计划是进行一个小的直播，新嘉宾和你们一起互动一下。”
刘导发来了嘉宾名单，多了三人，少了一人。
加入的有许停，王溪，和另外一位不认识的女明星，名叫陈艺雅。
而宁致远则是因行程冲突遗憾离开。
山芋湫思索，“王溪是谁？好熟悉的名字……”
“算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山芋湫和山景庭商量过，暂时不会放弃事业，接的行程都会跑完，也提前和刘导打过招呼，拍摄中途也许会暂离。
刘导表示理解。
“下午五点，一定准时过来啊！”
下午，直播后台。
山芋湫今天是一个人来的，天气还不错，他叠穿了奶黄色卫衣，青灰的格子裤上还挂着饰品，脚踩着马丁靴。
平时他不会这么穿，这是山景庭给他搭的衣服。
工作人员们见他来，都笑盈盈，“芋湫来了啊！下午好！”
异瞳的漂亮少年也笑着回复，“下午好，大家辛苦啦。”
后台的人不多，只有一人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外面。
山芋湫也走过去坐下，刚拿出手机，旁边的人便回头。
他抬头，正和那人对视。
山芋湫懵了一下，“你是……捡帽子的好人？”
王溪黑着脸，“我不叫好人，我叫王溪。”
他打量着少年，不知想到什么，又别扭道：“我……我没别的意思！捡帽子是顺手！”
山芋湫唔了一声，软绵绵缩在沙发里。
好奇怪的人，不想理。
一旁的王溪见山芋湫没动静，有些难耐地抖腿。
——怎么不回话？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山芋湫看了一会儿手机，抿着嘴抬头。
在王溪期待的眼神中，他小声。
“可不可以不要抖腿……”
“我要被抖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