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晨做完造型，溜达过来找山芋湫。
他探出脑袋，“湫湫你好了吗——”
他话音刚落，少年便从座位上起身。
“小晨哥，这样可以吗……？够漂亮了吗？”
山芋湫看着镜子，迟疑。
他的精致是偏混血的那种，虽然仍然青涩，但已经初显明艳美人的模样。
如今，眼尾染上了夸张的殷红，头发被红绳束起，只留下鬓角的几绺精致的卷发。
各种头饰耳饰堆叠，脖颈还挂着一根细红绳，几串铃铛叮叮当当。
原本，山芋湫想戴上美瞳遮住瞳色，但化妆师坚持这是他的特色，遂作罢。
第一次打扮得如此艳丽，他还有些不适应。
陈小晨目瞪口呆，“够够够，当然够漂亮了！这怎么可能不够！”
他提着褂子跑过来，盯着山芋湫左看右看，半晌吐出一句：“……完全是我想要的样子！”
仿佛半熟的甜果一样，散发着吸引人的香气，但眼神又这么纯洁——
完全是他心目中的样子！
旁边的化妆师插嘴，“当然可以了，芋湫怎么打扮都好看啊。”
区别只是收敛的美还是外溢的美罢了。
山芋湫有些害羞，小声，“谢谢小晨哥，谢谢妆师姐姐。”
他踩着带跟的鞋，穿着古装长褂不好走路。
陈小晨上前揽住他的胳膊，带着他走。
世乐的MV导演早早到场，见两人来眼前一亮。
“陈小晨，你这次想法不错啊！至少是正常人爱看的了！”
陈小晨笑着跟导演击掌，“啥叫正常人爱看……你说的是正常人爱看芋湫吧！”
导演笑眯眯道：“确实，这么一个人放在MV里，就算你在MV剧情里塞屎，粉丝们都会买账。”
“几个意思！湫湫第一次来客串我的MV，肯定不会塞这种东西啊！”
陈小晨佯装恼火，揽着山芋湫，“走，芋湫，咱们别理他。”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爆笑起来。
独自一人在别人家公司，山芋湫没敢多说话，只是小心点头问好。
“小晨，你站在那个假石上面，芋湫就坐在草坪上，两个人对视。”
导演指挥着两个人，“自然一点就可以，随便聊点什么？”
陈小晨的造型是很标准的古风青年，头发被抹顺，套了长假发。
他沉思后开口，“湫湫，我还没给你讲过我这首曲子的创作心路呢，你想听吗？”
山芋湫跪坐在草坪上，乖乖点头，“小晨哥你说。”
“大概就是这样……”
陈小晨喋喋不休，听得周围的工作人员头都大了，但草坪上的少年只是歪着脑袋，认认真真听着，偶尔哇一声，给出反应。
末了，陈小晨意犹未尽，“芋湫，好久没人听我说过话了，今天总算说舒坦了。”
山芋湫弯弯眼睛，点点头，“小晨哥舒服就好。”
他喜欢听故事的。小时候没有故事看，只能偷偷躲在树后，听着其他小孩子围在一起开故事会。
现在也可以光明正大听别人讲故事给他了。
陈小晨一愣，眼神柔和，“湫湫你真是……”
怎么会这么乖。
似乎不管怎么样，对方都认认真真对别人好，看得人心里软软的。
MV导演低声朝摄影师，“快快，就这个镜头，拉近！”
这两个人的眼神简直绝了！
无关风月，眼神里真挚的感情都要溢出来了，简直是神镜头！
摄影师合作多次，也嘀咕，“今天真是奇了，陈小晨平时要拍好久才出效果，这次竟然……意料之外的好？”
他看了看仍然乖巧的少年，“难道就因为山芋湫来了？”
这也太怪了吧？
陈小晨的经纪人在旁边叹息，“我们也听不懂小晨的想法，所以没办法给他什么反应……幸好现在有山芋湫了。”
“要是能和他保持长期的友好关系就好了。”
经纪人混得久，知道这个圈子里最缺的就是这样的人。
陈小晨拉起山芋湫，帮他拍打身后的灰尘。
“对了湫湫，我还没给你听过我的歌呢，我给你来一段！”
他张嘴就要唱，被山芋湫轻轻捂住。
“小晨哥，拍完再听吧，而且刚刚你说了那么多话，会累的。”
陈小晨一顿，点点头，“那就听湫湫的。”
山芋湫松了口气。
其实……他只是不想听rap！
对不起了小晨哥！喜欢听故事但真的不喜欢rap！
有时候是会耍点小聪明啦。
陈小晨对此一无所知，乐呵呵去拍摄下一个镜头，山芋湫则是被带到一把模型琴前。
“对，坐在琴的后面，手抚上去，低头……”
山芋湫照做，纤细的手摆在古琴上，看起来格外有感觉。
旁边的灯光师忍不住感叹，“果然，有的人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是啊……这种程度的漂亮已经加好多分了，业务能力好，又能给人提供情绪价值，简直是天生爱豆！”
“难怪红得这么快……说起来，他现在也算红了吧？”
“早就红了！他们团不是被他带飞的吗？”
山芋湫正认真拍摄，并没有注意到别人的讨论。
他摆完这个姿势后又拍了几张，在导演和摄影师的赞美中红着脸下班。
摄影师看着相机内的图片，“不得不说，这脸确实牛。”
镜头畸变一点没影响美貌，完全一比一还原。
导演摸摸下巴，接话，“不去拍戏都可惜了……”
“他应该接不到戏吧？陈小晨这么多年也只演了几部网剧。”
导演摇头，“慢慢熬，总能熬出来的，像他这种老天追着喂饭的，想出头只需要一个机会。”
世乐公司高层来巡查，西装革履的男人们进来转了一圈。
陈小晨站在一旁问好，山芋湫见状也急忙爬起来。
高层笑了笑，“没事没事，你们拍你们的。”
其中一位上前，“你是山芋湫吧？今天自己来的？”
山芋湫谨慎点点头。
那人凑过来，“你有没有兴趣来跳槽？”
听到这话，周围的男人乐起来，“你这人怎么直接挖墙脚呢！”
“笑死了，快滚吧老李，别把人家吓到了！”
陈小晨凑到山芋湫耳边，“他们是股东的儿子，平时就喜欢随便逛……没事的。”
山芋湫懵懵，“你们公司，这么自由的吗？”
陈小晨点点头，“我在公司的时候，想来找我玩直接报我名字过来就行！”
他想了想，“对了，我们公司食堂也不错呢，有好多甜点……今天我请你，刷我的卡！”
……
吃完饭，山芋湫拿着甜筒，和陈小晨一起上车。
甜筒是香芋椰奶双拼口味，食堂阿姨见山芋湫来，特地给他多打了好几圈。
“刘导说直播是游戏的形式，大概像快X大本营那种电视节目，哦，还有官宣第二期拍摄，湫湫你要继续拍吗？”
山芋湫一边舔甜筒一边点点头，“嗯嗯。”
拍是肯定要拍的，有钱不拿白不拿。
而且……他也没那么排斥既定剧情了。
他小声嘟囔，“应该不会死了吧……？”
山家夫妇俩那么久没来找事，许停还把他们给拉黑了。
肯定没问题了吧？
齐助理给他发了一串语音，山芋湫一手举着甜筒，一手拿出耳机。
“芋湫，咱们发的洗猫vlog效果很好，有宠物用品商家来合作了，我按照市价偏高报的，那边说怎么样都能接受，你呢？”
山芋湫思索片刻，打字。
【湫：我都可以的，是哪家呀？】
齐助理发来一张截图。
“……徐家宠物医院？”
山芋湫一愣，反应过来。
【湫：我之前带家里的猫去过哎，接吧，都是熟人】
【齐助理：你都不问问报价就接吗？】
【齐助理：芋湫啊，算我多嘴，但以后还是对别人多点警惕比较好】
山芋湫又陷入沉思，片刻后严肃抬头。
确实，他最近太放肆了，大家似乎都喜欢他。
不能这么理所当然。
【湫：我的意思是，多少报价都接，谢谢齐姐姐嘛】
【湫：】
【齐助理：……好的】
那边的齐助理对着手机头秃。
——老板家的小孩太纯良怎么办！
裴天宜还叫她多教山芋湫点社会知识呢！
她叹气，暗暗下决心好好帮对方把关。
这种孩子在娱乐圈简直是清流。
也幸好是家境好，不然早就被吃得渣都不剩了。
【齐助理：等晚点我把具体的方案发给你】
【齐助理：对了，海外那个游戏工作室催了一下，说想这周内和你视频电话】
山芋湫翻了翻手机才找到这条项目。
【湫：好啊，麻烦齐姐帮忙给他们时间表啦】
【齐助理：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陈小晨扯扯山芋湫的衣服，“芋湫，到了。”
他们下车，正前方便是刘导工作的大楼。
刘导早早赶到，坐在一旁对方案，后台不少工作人员正在帮忙布置舞台。
舞台很大，灯光打在上面格外亮堂，背景是led屏幕，用艺术字做出综艺名。
见两人过来，大家都惊喜，“你们怎么来这么早？”
“芋湫你已经化妆了？那正好不用再麻烦一遍了！”
山芋湫点点头，坐在一旁等待。
他正看着手机，纠结要不要给裴天宜发消息。
他能感知到其他人对他的态度，唯独裴天宜，他看不透。
对方曾经一定经历过什么，不然也不会这么阴晴不定，像得了双重人格一样……但他不敢问。
……不对，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少年手一顿，按黑屏幕。
他小声嘟囔，“……我又不是真的老婆，管这么多做什么。”
毕竟他只是一个小爱豆，以后把人情还了就好。
从此再无瓜葛。
其他人陆陆续续赶来。
蔡淼蹦蹦跳跳，“芋湫！好久不见——”
她想到之前的乌龙，紧急刹住脚，摸摸鼻子。
山芋湫也笑起来，“淼淼姐，瞿姐，致远哥。”
刘导数了数人，“都到齐了是吧……嗯？”
他扫视一通，“裴天宜呢？”
大家一愣。
“是哎，裴老师呢？”
“不知道……打个电话？”
“裴老师不在湫湫跟谁一组？”
山芋湫一怔，刚拿出手机，身后的门便被敲响。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裴天宜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抬手看了看表，“幸好还来得及，实在不好意思，路上出了点事故。”
刘导也没见过他这幅样子，一顿，“……啊？人没事就好，快缓缓，正好大家来齐了，就先进去坐吧。”
男人走到最里面，独自坐下。
山芋湫坐在旁边，偷偷盯着对方看。
又来了，现在是对方不好的时候。
不想被牵扯，山芋湫刚要默默收回视线。
男人忽然开口：“看够了吗？”
少年的异瞳瞬间睁大，惊慌两秒后故作镇定，“我没有看你！”
“你看我了，你看了好久，小丝干坏事后就是这么看我的。”
小丝是家里的斯芬克斯无毛猫，最近一直放在裴天宜的公司里。
山芋湫不满，“你怎么能把我和小丝放一起说呢！我又不是猫！”
裴天宜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一样，饶有兴致打量一番。
他低头，在山芋湫的耳边低声，“好，那你不是猫，可以把手给我用一下吗？”
“干什么，不——”
山芋湫一躲，刚要拒绝，却看到男人的眼神。
他呆了呆，小声，“……你是不是不开心？”
对方的眼神好疲惫好落寞，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对方这样。
裴天宜垂眸思索，“嗯。借用一下，充充电。”
“就一分钟。”
山芋湫眼神带着警惕，嘟囔，“……只有一分钟哦，多了不许。”
他将手伸出去，轻轻放在男人的手里。
裴天宜顿了顿，没想到少年这么乖巧。
他小心翼翼握住少年的手。
白皙的皮肤很细腻，手掌薄薄的，温度也凉凉的，像块温和的玉。
他摩挲两下，似乎真的平静下来了。
山芋湫有些别扭，这好奇怪，裴天宜的解压方式为什么是摸他的手？
他别扭地思考，忽然灵光一闪。
——等等，有的人不开心的时候是会握住猫猫的爪子来着？
顺着这个思维下去，山芋湫打了个寒颤，看裴天宜的眼神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人不会还把他当宠物看吧？！
他眉毛一皱，抿着嘴抽出手。
“好了！一分钟到了，不可以再摸了！”
裴天宜一愣，看着刚走了一半的表盘，失笑，“……好，一分钟，说话算话。”
他顺手揉了一把少年的卷毛，随后坐回原位。
直播时间早就发布，不少人在直播间等待。
刘导调试好设备，回头喊，“差不多了，你们准备好了吗？我要开直播了哦！”
“三，二，一——”
随着直播开始，无数网友涌入，弹幕刷起。
【终于等到了！】
【好久没看大家聚在一起了呜呜，血书快点拍第二期！】
【湫湫妈妈爱你！】
【山芋湫的手怎么红了？受伤了吗？】
山芋湫白皙的手背上，轻微的指痕横在上面。
他皮肤容易被按出印，即使裴天宜没用多大力气，还是留下了痕迹。
【说起来，他这个妆容也很魅啊，竟然是红色眼线】
【好久不见会动的湫湫，孩子竟然长大了呜呜！】
嘉宾们笑着朝镜头打招呼。
刘导：“咱们也是老朋友了，话不多说，这次的直播全程都是游戏，你们期待的都有哦！”
“那么咱们开始第一个环节，既然是老朋友了，各位的动物属性都还记得吧？”
山芋湫顿时警觉，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
刘导嘿嘿一笑，“第一个环节，咱们曾经的分组变成对立阵营，每个人不脱离动物人设的情况下，用撒娇的方式，三句话让对方笑出来！”
“另一方被撒娇的，如果三句话内笑出来，就输了哦！输了的有情景惩罚！”
山芋湫：“……”
他眼睛微睁，似乎受到惊吓一般。
刚刚摸过手又叫人撒娇！这叫人怎么活哇啊！
而且是学动物的样子撒娇……
想到裴天宜那张扑克脸撒娇的样子，山芋湫欲哭无泪。
——他绝对会绷不住笑出来的qwq！
刘导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我看弹幕反响很激烈啊，那就听观众们的，第一组……”
“裴老师和芋湫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