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着脸的男人一把推开门。
经纪人慌了，“哎，哎，这是不是高先生！快，山芋湫你快起来！”
趴在桌上的少年恹恹抬头，“……？”
看清他的脸时，高日明愣了愣。
虽然看过照片，但和真人相比，照片一下子黯然失色了。
对方的脸很小，眼睛却很大，两只眼睛像异色的玻璃珠，透着漂亮的光。
此时此刻，那双眼正盯着他眨了眨。
山芋湫站起身，乖乖叫了一声，“高先生好。”
高日明点点头，拉开椅子。
“先把合同签了吧，小文。”
助理应了一声，从包里拿出一叠文件。
“基础的就是拍宣传照，录制宣传视频，额外的话，我们这边会给你提供一些首饰，需要你平时戴在身上，公共场合露出来做宣传，首饰你可以自己选。”
高日明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山芋湫，“没有问题的话，签完合同今晚就先去把宣传照拍了吧。”
拍不好就找借口把这小爱豆踢走。
经纪人忍不住出声：“今晚？熬夜拍？”
“是。有什么问题吗？”
经纪人皱眉，山芋湫刚结束拍摄没多久，本来就只有三四天假期，今晚还要熬夜赶工，这怎么能行？
他刚想开口，山芋湫的眼亮了亮，“今晚吗？”
他今晚不想回去面对裴天宜，满脑子都是那些文字，正愁找不到借口不回家呢。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需要我准备点什么吗！”
看着忽然兴奋起来的少年，高日明皱了皱眉。
——这人为什么不按常理出牌？理解不了。
山芋湫刷刷签好名字。
他的字是很潇洒的好看，转折处透着一股劲，和他的外表极其不符。
看到高日明盯着合同的签名，山芋湫解释：“之前在公司练过的，为了给粉丝签名。”
经纪人疑惑：“公司什么时候……”
他看了一眼兴致勃勃的山芋湫，咽下后半段话。
算了，问也问不出来东西。
助理走过来，“车备好了，山先生也跟着我们一起吧。”
山芋湫连忙摇摇头，“叫我芋湫就好啦。”
助理没忍住笑了笑，“好的，芋湫，那我们一起走吧。”
这么可爱这么努力的孩子，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她看了看旁边默不作声的高日明。
乖巧懂事，不卑不亢，认真不抱怨的小爱豆。
高少爷肯定也会喜欢的……吧？
*
到了地方，山芋湫才发现拍摄地竟然是一幢别墅。
助理解释：“这是少爷专门拍摄用的别墅，全程监控的，请放心，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
别墅的风格十分豪华，是很适合拍摄轻奢风的地方，助理提前联系好了化妆师，见山芋湫来，她们便围了上去。
“哇，真的像直播里的一样，好漂亮！”
“这脸还用遮瑕？！”
“到底怎么护肤的我的天……这皮肤状态绝了！”
山芋湫还没适应新环境，不知所措，呆了两秒，“谢……谢谢姐姐们？”
化妆师们沉默，爆发尖叫：“啊啊怎么这么有礼貌！”
“简直是我见过最有礼貌的爱豆！”
“是吧是吧，之前那个特没礼貌，我就说芋湫直播里那么可爱，真人肯定更可爱！”
她们嘻嘻哈哈，将山芋湫按在化妆镜前。
化妆镜也是豪华款，带着鎏金浮雕。
还没开始，山芋湫趁机给裴天宜发消息，告诉他今晚不回去睡了。
顺便提醒他照顾好小猫，有空带去疫苗体检一条龙，他出钱。
裴天宜回了个“不用你出钱”，便没再说话。
山芋湫不知道回什么，发了个卖萌的猫猫表情。
……好怪，这就是刻板印象的豪门霸总吗？
阴晴不定但给钱，像个没设置好程序的ai提款机。
想不明白，不想了。
“芋湫，你们不是刚下直播吗？累不累啊？”
造型师和化妆师一边跟他闲聊，一边找出工具。
山芋湫想了想，“还好吧，工作嘛。”
“哈哈，确实，大家都是打工人。”
化妆师笑着捏起海绵蛋，犹豫片刻。
“其实，你脸上真的不用再加什么东西，已经很漂亮了，素着都好看。”
山芋湫羞涩：“谢谢姐姐。”
造型师也凑上来，“不用谢我们啦，是真的好看，但是造型风格定什么好呢——”
坐在皮椅上的高日明忽然开口：“给他做我之前设计的那款造型。”
化妆师一愣，“少爷，是那套小天使吗？”
这套设计图在国外得过奖，纯白色调，钻石宝石不要钱一样往上贴，华丽又绚烂。
高日明要求极高，因为找不到合适的模特而放弃了颁奖典礼，不少设计圈内的人都咋舌。
高日明：“不是说想不出来妆造吗？就照华丽款打扮。毕竟我们是轻奢品牌，面向的群体也喜欢漂亮到有攻击性的东西。”
青年敲了敲桌子，“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如果表现力不够随时换人，合同里写了的。”
山芋湫乖乖点头。
毕竟这是他走运赚来的机会，努力做就是了。
另一位化妆师拿出一盒钻，小心翼翼贴在他的脸颊。
“衣服换这套，等下腿上和手上还要绑上丝带——”
造型师忽然噤声。
撩开衣服，山芋湫白皙的小臂内侧满是乌粉的淤痕，还有几道泛白的疤。
她们面面相觑，脑内都想起了之前真真假假的黑料。
——被欺负，精神状况不好，在家不受宠……
山芋湫低头看了看，小声，“这个……可以用遮瑕遮住的吧？会不会麻烦？”
高日明走过来，“遮什么东西？不用遮，就这么用丝带绑上就行……”
看清伤痕后，他愣了半晌。
“……这是怎么弄的？”
山芋湫有些忐忑。
高日明皱着眉，“还疼吗？要不就换一套——”
“没事的。”
少年轻声，“就按原计划来就好，不疼了。”
高日明闭上嘴，又坐会原位。
他的二郎腿翘起来又放下，反复几次，最终没忍住给自家妹妹发了个消息。
“山家对这个爱豆不好吗？”
对方几乎秒回。
【妹妹：肯定不好啊！要是好的话怎么会让他在这种辣鸡小公司出道？早就送到大公司去了！】
【妹妹：而且资源那么少，要是咱们家的小孩进娱乐圈，早就拿钱砸资源solo出道了，怎么会跟团受欺负呢！】
【妹妹：说起来，哥，你怎么忽然这么问？】
高日明放下手机，第一次体会到坐立难安的感觉。
他拧着眉毛看看山芋湫，又看看时间，最终喃喃：“我真该死啊……”
大半夜的，刚成年的小孩，好不容易得到几天假期，还要被他抓来当劳工。
资本家看了都落泪。
“高——高先生。”
少年青涩的声音响起，“我准备好啦，随时可以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