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晚上, 即使是没有任何光线,也足够这些厉害的冒险者查出不少线索。
更何况还有个对魔法元素感知非常敏锐的夏琳。
夜晚还未过去,他们已经将整个村庄整个搜索了一圈, 找到了一些零散的线索。
一个孩童的练字册, 一些反常的脚印痕迹……他们拼凑出一个猜想,是布朗尼伯爵府派遣骑士来到这座村庄传达指令,村民们按照要求聚集到了一起。
循着脚印,他们也确实找到了村民们聚集的地方。
大片的血迹,即使已经干涸了很久,依然能从这里的碎土中闻到难闻的铁锈腥气。
绝不止是三五个成年人全身血量的血迹, 还有一些非常细碎的骨屑, 不同寻常的爪痕……
“这里发生了非常残忍的屠杀, 尸体全部被吞食。”夏琳沉着脸, 说出大家心底同样的猜想。
米朱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难道在那群该死的入侵者眼里, 我们只是饵食?!”
“也不一定。”夏琳抬头看向天边, 那边的夜空开始透出一丝光亮,像朦胧的白色雾气覆盖在夜空上, 细看又不易分辨,“我感觉到这里残留了一种非常独特的魔法波动。”
她没有用魔法元素。除了几个主要的元素魔法,例如时间、空间魔法,它们的应用并不依赖魔法元素,而是直接用魔力凭空构建一个建议的魔法模型,通过这种简易的小型魔网形成短暂的魔力循环结构,最终形成有效魔法。
“我的一位同学正好使用这种魔法。”如果不是这样, 她真没办法察觉到这一点魔法波动的不寻常之处,“但是, 如果我的猜想没错,那事情会比我们想象的更糟糕。”
夏琳并没有把事情说明白,但没有人想细问。
他们一致地选择沉默,将发布指令的权力全部交给夏琳——知道的太多反而会让他们的想得太多。
人都会有恐惧感,而恐惧感恰好是他们这支临时的小队最不能有的东西。
眼下,摆在夏琳面前的选择有两个——顺着村庄里留下的线索进行追踪,或者直奔布朗尼伯爵府所在的海鲁城。
布朗尼伯爵领内的情况太过神秘,两个选项应该都能挖掘出不少有价值的信息。
米朱看了眼沉思的夏琳,忍不住提议:“要不然,就还是我们几个去追踪这条线索,你们去海鲁城?”
他擅长的并不是战斗或者分析,而是隐匿和追踪,这也是他带队来这边打探消息的原因。眼下这两个选择,比较关键的显然是海鲁城那边,村庄的线索追踪下去,大概率也只是一条消息而已。
但是,夏琳却很干脆地拒绝了这个提议:“不,不分散,直接去海鲁城。”
有了夏琳作出决定,其他人立刻无条件听从。他们调转方向,直接朝着海鲁城快速行进。
大约半天后,他们远远地看到了海鲁城的轮廓。
一路赶来,他们一行又看到了类似的一个村庄,里面空无一人,几乎可以立刻想象到村庄附近的某个位置会有大片可疑的血迹。
最让他们凝重的,是海鲁城附近依然没有任何人类的踪迹。
有武者运用武气覆盖双眼观察,看到海鲁城城门紧闭,完全像是一座死城。
“赫尔兰斯陛下,他们不会把所有人都杀了吧?”有人忍不住悄声询问。
夏琳却苦笑着摇摇头:“也许那还算好的了。”她取出一囊水,直接打开将水倾倒下来,同时默念一段魔咒。
水流在空中倾泻到半程,突然凭空消失。
几个身为武者的冒险者正因此瞪大了眼睛惊讶呢,转眼发现自己的同伴也不断消失。不过一会儿,附近竟然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要不是现在身处异界入侵者的领地,他们大概已经大呼小叫起来。
“都别动,等着。”夏琳的声音及时响起,来源依然是她原本站着的地方,这让他们勉强算送下来半口气。
不管怎么样,都顺从地站在原地不动。
很快,他们就知道夏琳让他们等什么了。
他们敏锐地感觉到正前方有人靠近,直接冲着他们的脸。接下来是双眼感受到些微的凉意,有些意外,但不难受。
再之后,他们又重新看到了身边的同伴。
当然,也看到了夏琳一个个伸手点着眼睛释放魔法的动作。
同样已经能重新看到的米朱站在一旁喃喃自语:“这是非常细小的清泉咒,没错,一个简单的初级魔咒,应该不是清泉咒的问题。”他的眼底按捺着好奇和兴奋,不错眼地看着夏琳的动作。
能看得出来,米朱越看越是赞叹。
“嘿,要不是时间不对,我看米朱非得扑上去把人给缠住。”最先能看到的几个人悄声说笑,打趣着米朱。
他们是武者,很清楚魔法师的感知力远不及他们,这样子的音量足以身边的同伴听清,但米朱肯定听不到。
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夏琳一直保持用魔法对附近一定距离内的全范围侦查,当然也听到了这句话。
所以,在他们接收到夏琳突然看过来的一眼时,还一脸懵——阿这,这位陛下是魔法师没错吧?!
给每一个人都上了一个精细至极的清泉咒后,夏琳简单地说明了情况:“一个隐匿的魔法,能从视觉和嗅觉上将东西暂时藏起来,但没办法遮盖声音。”
所有人立刻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大约能持续十个小时,足够支撑到夜晚。至于后来给你们的眼睛上的清泉咒,只是简单让眼睛表面多一层水,即使你将普通的水滴入眼睛也能起到同样的作用。当然了,目前你们能看到差不多三个小时,而自己滴水大约能持续半个小时左右。”
第一个魔法是夏琳自己创造的,同样属于水之镜像这个魔法的延伸,要真详细说明得花不少时间,她不打算在这个时候给米朱答疑解惑,只着重说了应用方面的情况。
“里面除了入侵者,很可能有一些能力不同的魔兽,我们必须防备从气味上被发现的可能性,同时一定记住,不要轻易用魔法。”
说到这,夏琳有些担忧地看了眼米朱。她知道米朱是魔法师,个子非同一般的矮小。但毕竟是要潜入海鲁城,如果没有点手脚功夫,或者说对魔法有绝对的掌控能力,实在不太适合进入。
米朱也精准地领会到了夏琳的担忧。
他挺了挺胸膛,骄傲地说:“您放心,我是灵猫半兽人,继承人灵猫族兽人的天赋,非常擅长藏匿和逃跑。”
猫!
夏琳的眼睛亮了亮,忍不住看了眼米朱戴着兜帽的脑袋,这么说来,之前去兽人领地时,因为事情太多,她竟然没机会见着比较小巧的猫族。
不管怎么样,现在的夏琳依然没有空余的时间,她将脑子里一些乱飞的念头全部收拢回来,一本正经地点头:“好,那我们就出发吧。”
来之前,冒险者协会给了夏琳海鲁城的一些信息,其中就有提到海鲁城的防护比较薄弱的地方——天知道为什么冒险者协会会有这个。
所以,大约花了半个小时左右,他们就顺利潜入海鲁城,看到了海鲁城现在的样子。
半座城的房屋被全部推倒,那些石块和木头仿佛被反复碾压过一般,化作碎石木屑,完全看不出原本城市的模样。另一边的仿佛目前还完好,大街小巷间不断有人来回行走,但绝大多数的“人”都长着怪异的模样。
有的皮肤呈现出裸露的土褐色,外表粗糙皲裂,就和圣玛鲁帝国的二皇子身边那人很像;有的皮肤诡异地发红,脑袋上一根毛发都没有;还有耳朵明显地比寻常人大上一圈,仿佛长了鱼鳍,手指尖还连着薄薄的一层膜;还有一种四肢格外细长,头发全都朝着后上方竖起的……
而那些非常稀少的、和盘戈大陆上的人类非常相似的人,也能观察到他们和那些长相古怪的人自在交流。
海鲁城已经彻底沦为入侵者的大本营,看不到一个原本的居民。
更可怕的是,那半座城的空地上竟有五道时空裂隙。
其中中间的一道最大,被入侵者搭建的奇怪的框拉扯固定着,几乎成了一个三人多高的黑色椭圆形,当中不断有银色的光闪现,仿佛夜空中突然划过的闪电。
至于四周拱卫着四道一人多高的时空裂隙,它们看上去似乎稳定很多,甚至不需要那个古怪的框来固定,就那样“飘浮”在空中。
在这些时空裂隙附近,有入侵者组成的小队定点守卫。
因为周围的建筑被全部夷为平地,夏琳等人没有任何办法靠近那些裂隙去做什么,只能将目光暂时放在保留了建筑的那一半。
按照行动前做好的分配,十六个人分成五支队伍分散开寻找目标,并且约定好最后的集合位置和时间。
其中四支队伍分别冲向半座城的四个方向,夏琳只带了一个人,直接往伯爵府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