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们告诉我, 破局的线索就在赫尔兰斯。”精灵女王注视着夏琳,“阿忒弥斯本想亲自去向你求援,但生命之树的情况不算好, 她不能离开。”
夏琳微微皱眉。
如果说有什么方法是她能使用、并且确实可以让虫子无法从土里钻出来的, 那大概就只是前不久新领悟的禁咒。
每一个禁咒都是独一无二的,由领悟的魔法师自行命名。夏琳没想弄得太花里胡哨,直接定了【冰封千里】的名字。
可夏琳知道,以自己的实力还做不到“千里”那么夸张。
“但是,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一个冰系的禁咒,它可以让冰层覆盖土地, 但要想覆盖整片精灵大陆, 我的魔力不够。”
夏琳很干脆地将这个问题抛出来。
精灵女王略微诧异地看了眼夏琳, 即使是她也没想到这个“赫尔兰斯的线索”原来这么简单直接, 这样年轻的女孩已经掌握禁咒了吗?
因为外出的森林精灵早在一月前就收到族内特殊的传讯,纷纷从各地赶回精灵大陆, 他们确实还没有接收到夏琳禁咒的消息。
不管怎么样, 夏琳提出的问题是可以解决的。
精灵女王看上去稍稍放松了一点,微微一笑:“如果是魔力, 可以由生命之树来补充。”她对这一点非常肯定,也确实将这份肯定传递给在座的几人,同样是让他们也能放心。
夏琳想了想,提出第二个问题:“冰封千里没避开地面的植物。假设我能让整个精灵大陆被冰层覆盖,那这些树木和花草……”
如果所有的植物都被冻死,那消灭这些虫子的意义在哪里?
“这一点没有问题。”精灵女王耐心地作出解答,“我会通过生命之树支配整片大陆的所有植物, 在这半天时间内,它们的生命力会和生命之树彻底关联, 不会死亡。”
啊,彻底冻住也不会死吗。
夏琳眨了眨眼睛,一时间被精灵女王描绘出来的画面震撼住了。支配整片大陆的植物……多么可怕的力量。
按照这样子说,夏琳发现这件事似乎真的具备可行性。
她仔细想了一遍整件事情的步骤,最后点点头:“那剩下就是希望精灵们能够以小队分散在各处,只要没有人趁着冰封的时候敲碎,一旦确认彻底消灭虫子,我应该可以让冰层迅速融化。”
毕竟是自己领悟出来的禁咒,不过是将原理调转,这并不难。
“感谢你的提醒。”精灵女王如释重负,她看了眼阿忒弥斯,无奈地摇摇头,“这件事情还需要一些准备,就定在明天早上吧。接下来就由阿忒弥斯招待你们。”
阿忒弥斯意外地看了眼精灵女王,最后在她肯定的目光中逐步收回魔力,切断自己和这个魔法阵的联接。
与此同时,精灵女王接替了阿忒弥斯,开始往里面灌输魔力。
阿忒弥斯站起身,走到夏琳四人面前:“请跟我来吧。”
说完这话,她当先走向门口,打开门作出邀请的动作。
等四人陆续走出屋子,阿忒弥斯侧身想关上门。
她忍不住看向留在屋子里的精灵女王,张了张口,最终却又将话咽了下去,沉默地将门轻轻合拢。
四人都看得出阿忒弥斯有些心不在焉的,但他们也不了解具体的情况,不好贸然开口询问。
普瑞比特一直等在门外,这时候也走过来:“公主,女王有说什么吗?”
阿忒弥斯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有办法了,仪式就定在明天早上。今天还需要作一些安排,我待会儿和你具体讨论。”她的语调非常平稳,透着锋利的锐意。
普瑞比特顿了顿,低头应“是”。
阿忒弥斯没有和她再多说,只是扫了眼夏琳四人:“我先带你们去休息的地方。”
说完,她直接在前面带路,和他们再没有更多的交流。
夏琳默默地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里沉甸甸的。
刚才阿忒弥斯和普瑞比特提到了一个词,“仪式”。
这个词对夏琳、对赫尔兰斯来说,是一个非常沉重的词,是没有退路的唯一选择。
阿忒弥斯此刻表现出来的样子实在是让夏琳无法不多想,再次出现的这个词,是不是又是一次别无选择?
“夏琳?在想什么呢?”洛兰的呼唤将夏琳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来。
夏琳一愣,下意识看向阿忒弥斯——她同样看着自己,眼里有一些疑惑。
要不要问?
问了就能有解决方法吗?
会不会反而在阿忒弥斯的心上插上一刀?
阿忒弥斯不知道夏琳在想什么,见她似乎没什么问题,让开身后树屋的门:“待会儿会有我的族人送来餐点,请好好休息。”她的视线落在夏琳身上,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咬咬牙说,“如果感觉勉强,不要硬撑。”
生命之树只要活着,确实能不断提供生命力和一定程度魔力的补充,但前提是生命之树安然无恙。
谁也不知道生命之树的极限在哪里,即使牠撑不下去的概率很低,但也不是不存在。
普瑞比特忍不住看了眼阿忒弥斯。
但她最后什么都没说。
“我会尽力。”夏琳郑重地作出承诺。
阿忒弥斯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谢谢。”她看着夏琳,叹息一般地说。这一瞬间,在场的人都冒出相同的念头,这位不爱笑的精灵笑起来,比精灵女王更美。
但是很快,阿忒弥斯的笑容再次散去,她恢复了平常的样子:“我去准备接下来的安排,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附近的精灵,你们都是我族的贵客。”
四人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挽留阿忒弥斯,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眼看着阿忒弥斯转身要走,夏琳忍不住喊住她:“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阿忒弥斯回过头惊讶地看了眼夏琳,最后只是沉默地点头。
等阿忒弥斯和普瑞比特彻底离开,四个人才进入接下来要暂住的树屋。
树屋只有一层,分隔出了一块前厅以及环形的几个卧室,虽然看着不算大,但很精致温馨。
夏琳看上去没什么精神,洛兰冲阿亚和崔尔道了声抱歉,拉着她走进一间卧室休息。
房门分隔出了一个密闭的空间,洛兰拉着夏琳让她在床边坐下,自己搬来屋子里的小木凳坐在夏琳面前:“夏琳,你看上去不是很好,是想到了什么吗?”
迎着洛兰担心的视线,夏琳也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对,摇摇头:“我在想刚才精灵女王说的仪式。”
洛兰很是不解,疑惑地看着夏琳。
“千年前,赫尔兰斯通过一场仪式,献祭了几乎所有赫尔兰斯臣民的生命,以此换来时空裂隙的封闭。”夏琳叹了口气,将自己知道的告诉洛兰,“因此,我对仪式这个词汇有些敏感。”
当夏琳说到赫尔兰斯的献祭仪式时,洛兰就知道夏琳失常的原因了。
她站起身在夏琳身边坐下,身手从她身后紧紧环住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如果是这样的仪式,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全力让它成功。”
夏琳点了点头。
见夏琳还是有些消沉,洛兰只能绞尽脑汁地去鼓劲儿:“夏琳,我们现在在努力做的,不就是为了以后不再需要选择这种仪式吗?”
有谁愿意牺牲呢?生命、族群、国家……这样沉重的选择,足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而能作出这样选择的人,都值得敬佩。
两个人肩挨着肩沉默了好半晌。
最后,夏琳长长地深呼吸一口气,伸手拍拍自己的脸颊:“你说的对,我们能做的就是向前看。”
夏琳终于打起精神,洛兰也跟着明媚起来:“没错,尽全力。”
解决了情绪问题,洛兰又想到了明天要做的事情:“不过夏琳,真的没问题吗,那个禁咒。”她可是还清晰地记得夏琳那天虚弱的样子,那还只是一片海滩——外加一股水龙卷而已。
要说范围大小,精灵大陆至少得大上七八倍。
“不知道。”夏琳摇摇头,好笑地看着洛兰像是变脸一样不断变化的表情,连忙接上一句作为安抚,“不过我相信,精灵女王她不会让我一个人出问题。”
如果她真的因为这次禁咒出事,那只能说明,精灵女王已经撑不住了。
洛兰将夏琳的话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最后纠结着脸提出抗议:“夏琳,你这一点安慰的作用都没有。”
更担心了好不好!
夏琳笑了,她将脸贴上洛兰的,半哄半认真地说:“那么,明天你就陪在我身边?我保证不冻住你。”
气鼓鼓地洛兰在和夏琳贴贴时,彻底消了气,当然也没有退开,反而是将夏琳抱得更紧一些:“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剩下的半天,即使是阿亚都安安静静,没有闹着到处转转。
除了孩子,森林精灵全族出动,开始三人一组对整片精灵大陆进行搜寻。他们按照阿忒弥斯的吩咐定好随时提醒的信号,在天黑之前将整片大陆都梳理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外来者的踪迹。
完成搜寻后,所有精灵们都分别向八个方向的海面撤离,那里有下午时准备好的船只,孩子们已经被接到船上。
就连阿亚和崔尔也都被森林精灵带了过去。
等天边泛白时,精灵大陆上只剩下四个人。
洛兰和夏琳早早地醒来,跟着来接她们的阿忒弥斯朝着生命之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