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和阿忒弥斯的一番交谈, 夏琳整个人的心情都好了许多,连带着有了一段极好的睡眠。
第二天醒来,顿时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不过, 精神归精神, 夏琳心里头也揣着不少事。
阿忒弥斯已经离开寝室,不知道去了哪儿。
每一次考试之后,学生都会有几天休息玩耍的时间,按照惯例甚至可以向教授申请,暂时离开中心学院到附近去逛逛——当然,这么做的人并不多, 毕竟附近的城镇规模不大, 而中心学院的学生并不需要担心日常生活和吃穿。
夏琳先是敲响了洛兰的门, 门很快打开, 开门的洛兰穿戴整齐,了然地看着夏琳说了一句:“准备去了?”
依照两个人的默契, 甚至不需要特别说上一句, 就能大概知道对方的想法。
夏琳当然很喜欢这种感觉,然后被洛兰塞了一个大面包。
在学院生活的日子总是富有感染力——比如夏琳和洛兰很快适应了这种边吃边赶路的方式。
很快, 她们见到了重伤患者,菲尼斯已经醒了,还有精力笑着和她们打招呼,唯一的问题是腿骨折,即使是拥有治疗药剂和魔法的这个世界,也得好好躺上一阵子确保骨头长好。
不过,她们主要的目标薇妮, 却不在这儿。
“莱特教授前不久刚过来,带走了薇妮。”菲尔斯是这么说的。
夏琳和洛兰只好告别菲尼斯, 离开医疗室。
“看来是只能等我们的人的消息了。”洛兰索性拉着夏琳到处闲逛,一边走一边做着呼吸。她们现在走到了学院的一处花园,这边地方空旷,能看清周围一大圈的范围。
夏琳点了点头:“至少学院的教授们打算介入。”对薇妮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好事。
洛兰好笑地拍拍夏琳的肩膀:“你就放心吧,不止是学院,圣玛鲁帝国说不定也会有动作。沃德可不是什么大方的人,他也传了消息离开。”
和尔法公国的联盟共治不同,圣玛鲁帝国是传统的君主制国家,耶梦加得的举动明显是在挑衅皇室。
即使是出于这一点,圣玛鲁的皇室也不会放任不管。尤其圣玛鲁帝国现任的皇帝陛下据说非常强势。
***
等再看到薇妮,已经是重新开学的日子。
学生们重新站在广场上,不得不依靠着魔法或者武气去抵御冬日的寒风,听教授宣布连续三次考试的最终结果。
广场上鸦雀无声,有的人自信满满,也有人看上去非常紧张。
夏琳和薇妮站得不远,因为薇妮比她高上一些,她只能转过头去看她。
薇妮接收到夏琳的目光,冲着她点点头,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夏琳这才转过头重新将视线落在教授的身上。不管怎么样,看薇妮现在的样子精神了很多,大约教授们也有了一些安排。
之后的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有十几人因为三次考试的表现都不佳,被中心学院劝退。不过中心学院出乎意料地为这些学生做了细致的安排。其中大部分家境都还不错,学院只是送了一些小器物或者书籍,个别家境贫寒的,学院还推荐了愿意教导他们的老师——毕竟对他们来说,回到家里就再没有继续学习的途径了。
除了宣布离开学院的学生名单,教授们也给学生排了名次。他们并没有公布打分和排名的依据,只是将所有学生都排在了一份名单当中。
夏琳仔细听着,陆续听到熟悉的名字,齐特迩、凯文在中间徘徊,薇妮、沃德处于中上游,最奇妙的是泰勒的名次居然还比菲尔斯、洛兰和阿忒弥斯都靠前一些,处于夏琳之下。
这一轮排序,着实让夏琳惊讶了好久,直到她对着自己的老师梅伦提出了疑问。
“一个人的能力,不仅仅是战斗力。”梅伦笑着回答夏琳的疑惑,“有的时候,我们需要去寻找每一个人擅长的东西,寻找他们的优势。”
夏琳觉得自己能明白老师的意思,只是……
“但我还是会抱有偏见。”她很确定,自己做不到这样客观、公证地去看每一个人,但她同时又纠结,这似乎是非常重要的一个能力。
梅伦冲她眨眨眼,明明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可夏琳感觉自己硬生生从他的白胡子下面看出了一点俏皮。
“我也没让你喜欢对方。”
夏琳恍然大悟。
确实,她可以知道一个人的优势是什么,擅长什么,然后不客气地用嘛!
然后,梅伦轻轻地挥手,一叠足有夏琳一个人那么高的书摇摇摆摆地落到她面前。
在呆滞中,夏琳听到老师的叮嘱:“接下来的一个月,把这些看完。要考的。”
夏琳深呼吸一口气,只能继续投入魔法和书籍的世界。
事实证明,梅伦拿出来的书没有一本是好应付的。
夏琳原本还想着多花时间去看透了,然后就倒在第一本上——它们不但厚实、充满年代感,还都是非常深奥的魔法原理。这当然是她渴求的,但同时也不是她一个月能全部理解的。
毕竟,一旦魔法师摸索到了魔法本源,有了自己对魔法的独特领悟,就意味着距离掌握魔法领域不远了。
那可是大魔导师的境界。
总之,夏琳最后只能选择先全部背下来,应付梅伦的考试。
只是……
“???你还真的都背下来了?”一个月后,梅伦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学生。
“……”夏琳沉默了一下,感觉自己可能犯了什么错误,“可是,不是老师您说要考的吗?”
梅伦也跟着沉默了,他是真的没想到居然有那么实诚的孩子。可夏琳这个人,也不像是这种性格的啊?
对此,他只能哭笑不得地说:“一般来说,是根据一个月你自己报的进度,进行考试……”
啊这,
应试教育误我!
“就当,我先背下来,以后慢慢理解吧。”夏琳僵着脸自我安慰。
梅伦看了看学生,把那句“你可以把书拿回去慢慢看”给吞了回去。
不过,除去这一小段难以形容的插曲,夏琳的回答让梅伦非常满意。
“我一直都在思考,会不会有一个人能真正摸索到魔法的本源,没有魔法适性的干扰,没有魔法属性的区分。”梅伦欣慰地看着夏琳,“不得不说,赫尔兰斯的天赋真是让人羡慕。”
夏琳原本还在点头,听到后面一句,整个人愣住。
梅伦好笑地说:“当你选择掌握水中镜像这个高级魔法的时候,就已经做好打算了吧。”
学生可能一时间想不到这个方面,可中心学院的教授一个个都是有能力有见识的,当然能从水火魔法的共同掌握看出点什么。
夏琳这体质,分明不是多魔法适性,她的身体能适应任何属性的魔法,其实也就是不排斥任何属性。也只有这样,才能允许相对属性魔法的使用。
在梅伦几百年的研究当中,只有传说里消失的赫尔兰斯国人有可能如此。
“让我想想,一千年前赫尔兰斯突然消失,是不是因为空间裂隙?”梅伦招呼夏琳坐下,分明是要久谈的架势。
夏琳联想之前的考试,突然明白过来,配合地点头,将赫尔兰斯千年前的献祭简单说了一遍。
梅伦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夏琳也不着急,只耐心地等待着。
过了许久,他长叹了口气:“所以,你们去圣玛鲁帝国的人手,带回消息了吗?”
夏琳觉得已经没什么消息能让她惊讶了。梅伦校长,显然不仅仅是表现的那样只关注着校内。
“没有查到有用的东西。”夏琳据实回答,“耶梦加得的出生和成长过程完全没有漏洞,都能追踪到事实。”
到目前为止,她们的人只查到一些关于耶梦加得为人阴狠残忍的事情。可说实话,贵族那摊子事,有多少是经不起挖的,这些事对耶梦加得并没有多大的打击作用。
“你也不用着急。布鲁贝岛毕竟兴起才那么点时间,格拉尼伯爵主要还是将重心放在尔法公国。”梅伦看出夏琳的沮丧,还安慰了一把,“我和格拉尼伯爵的看法相同,既然是学生,那就还是把精力放在学习上。”
“好的,老师。”夏琳觉得有些奇怪,毕竟话题的延伸是梅伦引出的,可后来又是他突兀地中断。
不过梅伦没给她继续思考的时间:“根据你现在的研究,可以看看这两本书。”他又递过来两本,每一本都有之前那叠书的三本那么厚。
一本魔法阵通论,一本魔法器物简析。都是赫尔兰斯的藏书中非常稀缺的。
“谢谢!”夏琳高兴地抱过书。
梅伦笑了笑:“不过,你们现在还有另一个任务。”
夏琳立刻正色,她没漏过梅伦说的是“你们”。
“我这里有一些东西,需要送去兽人领域,这次护送由尤利塞斯带队,最顺利也要一两个月的时间。”
夏琳愣了一下,这算是实战锻炼?脑子里一下涌出不少问题,但最后她还是选择了其中一个:“洛兰去吗?”
“……”梅伦上下打量了夏琳一圈,这才作出回答,“格拉尼小姐也在队伍当中。”
见夏琳有些尴尬,梅伦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行了,既然已经掌握水中镜像,这一个月的时间魔力吸收应该也差不多了吧?出发前将高级魔法师的鉴定做完,路上小心。”
“好的。”夏琳点点头,和梅伦道别后离开。
直到房门重新关上,梅伦这才看看自己的手:“还挺软乎的。”他叹了口气,“这才是主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