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尧伤得并不重,只是头上划了一道大口子,有些长,但是不深,有些吓人,所以第二天,他就可以下床散步了,至于脑震荡,他一直坚持自己没事。

  所以等卓逸去机场把人接来,就看到林尧不在自己的房间,而是跑到了下面一层的儿童病房,跟一帮小朋友玩到了一起。

  “大哥哥,你的头上怎么包得那么严实啊?”一个穿着粉红色小花裙,扎着两个小马尾的小姑娘新奇的指着林尧的头问。

  林尧不仅没有退后,反而把自己的头凑了上去,让小姑娘轻轻的触碰了一下。

  “包得好大啊,跟隔壁床的那个小鹿哥哥一样,他也是把头都包住了。”

  林尧知道小姑娘说的小鹿哥哥是隔壁病房里一个出了车祸的小男孩,他轻轻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说:“这你就不懂了,我们王子都是要先把头包一包,让头更加的圆润,才可以更好地把王子的皇冠带上去。”

  听了林尧的话,病房里聚集的一帮小孩子都张大了嘴巴,原来王子是这样带皇冠的呀。

  “哈哈哈哈!他就是这么骗小孩儿的?”

  粗犷的笑声把病房里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林尧也转过了头,看看是谁把这么好的气氛给打破了,结果就看到卓逸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而他的身边站着一个老头。

  一看就是一个不正经的老头,不修边幅,头发杂乱地竖在头上,胡子拉碴,但是两个眼睛炯炯有神。

  只是这个样子显然不是小朋友们喜欢看到的,甚至有的小女孩吓得哭了出来,林尧连忙把她搂到怀里,轻声地安抚。

  卓逸瞪了一眼周本,他只能讪讪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他这样习惯了,忘记他的样子不适合一个正常人。

  “哥哥,他好像是故事的坏人啊。”

  “对,邪恶博士。”

  周本一听不乐意了,“小朋友,我的确是一个研究者,但是你不能说我邪恶,我可是非常善良的。”说着不知道从哪个口袋里拿出了一小袋水果糖,分给了小朋友们。

  小孩子就是好哄,刚才还对周本敬而远之,现在却爷爷长爷爷短地亲热起来。

  等到护士进来,几个人才好脱身。

  卓逸挽着林尧走在前面,而周本则是跟在后面,但是一脸的不情愿。

  林尧看了看身后这个奇怪的老头,问卓逸:“这人是是谁啊?”

  “一个朋友,在国外专门研究脑部的,你不是撞到头了吗,我让他给你再检查一下。”

  从国外特地赶回来给他做检查,林尧有些咋舌,没必要这样大费周章吧。

  “我已经好了,真的没事,不用这样的。”

  后面的周本一听不乐意了,他大老远赶回来,就是他没病,也得给他检查一下,他快步走到两人的身边,没声好气地说:“你以为我愿意回来啊?我的研究项目正当忙的时候,还不是卓逸,担心你,根本就没有我反对的余地,什么都准备好了,只要我上飞机就行,真是美色误人啊。”周本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这到惹得林尧不好意思起来了,他知道这都是卓逸的一片心意,既然人都已经折腾来了,总不好让他白跑一趟,只是做个检查而已,就当是让他们安安心吧。

  有卓逸的安排,医院方面倒也没有为难,只是院方的几个主任一听是周本来了,都把当天的事情给推了,毛遂自荐要给他当助手,甚至吵了起来,吵得面红耳赤,一帮四五十岁,穿着白大褂的主任,院长在林尧的病房前吵成了一团,让他看着都有些惊讶。

  后来还是护士站的护士们才把他们拉开,后来决定抽签,两个抽中的老头像中了彩票一样,差点原地跳起来。

  “卓逸,这个周本这么厉害吗?你看这些主任,在别人面前,个个趾高气扬,高高在上,大家看到他们都要叫一声主任,结果在周本的面前居然卑躬屈膝到这个地步吗?”林尧太好奇周本的身份了,卓逸只告诉他是在国外研究脑部的,但是这一看就是个大人物啊。

  卓逸笑了笑,道:“别看他一副好像糟老头的样子,他在国际上都非常知名,是脑部的权威,拿了很多奖,是这些人的偶像。”

  可是这么厉害的人不远千里,赶到这里给他看其实没有什么问题的脑子,林尧有些压力大啊。

  卓逸看穿了林尧的想法,他轻轻捏了捏林尧的手心,软乎乎的,让他有些爱不释手,“别有压力,他现在在国外所有的研究经费都是卓氏在提供,所以我花了那么多钱,让他回来给你做个检查也是应该的。”

  但是太大材小用了,检查室早就已经清空了,只有周本,两个助理,还有卓逸跟病人林尧。

  卓逸扶着林尧躺在检查的床上,各种各样的仪器接到了林尧的身上,头上因为包着厚厚的纱布,所以相当受影响,但是这难不到周本。

  比对着各项的数据,周本一边分析,身边的两个临时助理飞快的记录,全是专业术语,林尧完全听不懂,不过他们的表情还算轻松,所以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检查花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林尧今天陪了小朋友,小孩子的精力旺盛,他现在躺在检查床上,听着仪器“滴滴”的声音,居然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后来还是卓逸把他摇醒,他才知道检查已经结束了。

  回到了病房里,卓逸喂他喝了点水,周本就推门进来了,他翻看着手中的报告,时而皱眉,时而放松,看得林尧的心也是一紧一松的。

  “都检查完了,看了看报告,林小子你――完全没问题。”

  不仅是林尧,卓逸更是心上一松,有周本作担保,他才能放心。

  “只是……”

  什么只是?两人的心又吊了起来。

  林尧最讨厌听到的就是但是,只是这样的口气。

  到底是什么,他到是说啊。

  迎着两人期待的目光,周本放下报告,笑眯眯地说:“小伙子,肾有点虚啊,得多补补。”

  林尧现在满脑子就是——能不能打死他,或者自己找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看出了林尧的窘迫,卓逸剜了一眼周本,“别瞎说,我们只是检查脑子,哪里就能看出肾虚来了?”

  “这可是老头我义务为他检查的,年纪轻轻总要做个检查吧,没想到他脑子挺好,就是肾不好,害,可惜了。”

  这话一出,林尧更是无地自容了。

  “说完了就出去,我会叫欧阳安排你回去的。”

  “嘿,你这是卸磨杀驴啊,卓小子,你不厚道,连真话也不让我说了?”

  在门口的欧阳听到卓逸叫他的名字,就已经开门进来了,连忙上前拉着周本的手,把人给哄了出去。

  直到人全走了,房间里安静下来,林尧才从卓逸的怀里把头给探了出来。

  一抬头就看到卓逸似笑非笑的表情,气得他往卓逸的胸口狠狠锤了一拳头。

  卓逸反而更笑得开怀了,甚至还笑出了声。

  “你笑个屁啊,我怎么会肾虚你没数吗,不是应该都赖你吗?”

  “好好好,都赖我,都赖我,行了吧,你好好休息,我回去让人多熬一些补肾的药膳给你补补行吧。”

  “不行。”还敢回去让人熬,“那不是你们家的人都知道了吗?”

  林尧死要面子,男人绝对不能让人知道自己肾虚,就像不能让人说自己不行一样。

  这是尊严问题,不容侵犯。

  卓逸只能一脸无奈地同意,并且发誓自己绝对不会说出去。

  两人闹了一会儿,林尧躺在床上,有些困了,但是他还是强撑着睁开眼睛看着卓逸问:“这事是意外吗?”

  “当然是意外,那个摄影棚上面有很多机器都老化了,你运气差,正好站在了那下面,好在你没事。”

  “我以后会小心的。”

  林尧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卓逸上前,在他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帮他把被子掖好,小声道:“我的尧尧是要长命百岁的,快睡吧,等你醒了我还在。”

  看林尧呼吸渐渐平缓,卓逸才蹑手蹑脚地走出了病房,关上门,旁边的欧阳透过门上的小玻璃窗看了看里面道:“卓总,林先生的事情你不打算跟他说吗?”

  “他只需要好好养身体,这事有我还有林家兄弟两个在,不需要他再去操心。”

  欧阳点了点头。

  “你带我去一次现场,我想好好检查一下。”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渐渐走远,病房里的林尧才睁开了眼睛,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这并不是一个意外,当时摄影师叫他的时候,他抬头不仅是看到了东西坠下来,他还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在上面的通道上一闪而过。

  他没有告诉卓逸,是不想让他担心,就让这件事被当成一个意外吧,至于到底是谁想要自己的命,他自己也能去查,林尧摸了摸自己被包得足足大了两圈的脑袋。

  自己受的伤不能就这么算了,那个人他一定要亲手把他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