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要脸】
易乐并非无缘无故。
这场事故,不、严格说是蓄意谋杀,已经查出了车辆来源,是高成明弟弟——高成林的修理厂。
这家修理厂底子不干净,经常帮人违规改装。
之前,高成明进了ICU,费用太高,需要亲属承担。
高成林犹豫了很久,也只能负担一部分。
然而,就在不久前,高成林的账户,收到了大笔进账。
打款账户,是易含薇的一个私人账户。
叶向杨知道后,虽然气愤,但这一切未免太顺理成章。
试想,易含薇虽然还能回公司上班,但一直受流言蜚语所困,被人指指点点,终究还是气不过。
又或者跟她妈一样,对刘应为还有旧情,再不济是被刘应为收买,做出了这种报复行为,都似乎是合理的。
而易乐则更为愤怒,还夹杂着懊悔,他的一念之差,妇人之仁,致使了如今的局面。
让自己身处险境,也害的叶向杨受伤。
更令他经历了这辈子都不想回忆的噩梦。
病房里,易含薇观他神色,便知道事情不好,她上前一步,“好,那我就在这里说。”
“易乐,我不是傻子,我不会做自毁前程的事。”
她这话,令二人都神色微动。
易含薇咬牙继续,“我知道你可能不信,我虽然与刘应为有染,但我从未主动参与过他那些勾当。”
“我有良心。”她掷地有声。
“我不怕你笑话,我只是想借助力量往上爬而已,从前是他,现在是你。”
“你给了我机会,不计前嫌,我很感激。”
“我不会在这种时候,做出让自己万劫不复的事情。”
易乐攥紧了手心,冷冷瞥她一眼,“如果成功了,就未必。”
他指车祸。
易含薇紧皱眉心,叹了口气,苦笑道:“我知道你不信我。”
她不再挣扎,递给易乐资料,“刘应为的手段,你比我清楚,账户的事,是我的疏忽。”
“哪怕你要告我我也认了,但是......”易含薇端正了站姿,十分正式地朝易乐弯下腰。
“还是恳请易总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会找出证据,查清事实,解决好一切问题,向您证明我的能力。”
修身的女式西装,勾勒出易含薇单薄的脊背。
二十多年来,她一直被郑月兰灌输着受人施舍、靠讨好乞活的观念,头一次在易乐面前,挺直了灵魂。
叶向杨勾了勾易乐的手指。
“好了,你们易总不说话,就是答应了,快办事儿去吧。”
“下次注意点儿啊,再搞砸了,可没人帮你说好话。”
叶向杨开她玩笑,打破了凝滞的氛围。
易含薇诧然抬头,眼底湿润,她看向易乐,又看向两人勾着的手指。
嘴角闪过一抹不知道自嘲还是无奈的笑。
“谢谢。”
她说完,眼神中恢复精光,不带留恋,转身离去。
叶向杨颇有感慨,“黑色其实比黄色适合她。”
忽的,一个不留神,手里勾着的手指抽走了。
扭头,易乐到窗边,背对着他,打电话去了。
后脑勺都冒着气劲儿。
叶向杨托腮笑的荡漾,以前没觉着,咱小易总明面上不显,私下里醋劲儿也这么大呢。
他套上拖鞋,一步步走过去,从背后拥住人,下巴搁在人肩膀上。
易乐早就听见他脚步声了,要躲早躲了。
叶向杨也不做什么,就在人耳边蹭着,温热的吐息撩过脖颈,扫过耳垂,掀起阵阵痒意。
没过几分钟,易乐挂了电话。
垂头嘟囔,“你打扰我办公。”
“我哪有。”
叶向杨张嘴,含住易乐的耳垂,口齿含糊,“这样才算。”
易乐瞬间绷紧了身体,像受惊的小猫儿一样敏感。
病号服很薄,轻易察觉反应。
“易乐,我好想你。”叶向杨吐字灼热,是迟到的思念。
他们快一周没见了。
心里想,身体也想。
兵荒马乱之后,迫切想要温存。
他哄易乐抬头,温柔地吻住。
舌尖的触感,柔软而甜腻,带着许多差点失去彼此的珍惜。
不一会儿,易乐转身,搂住了他。
叶向杨扶着他耳后,含着两片唇瓣,亲了又亲,吮了又吮,舍不得离开半点。
手缓缓下移,搂住易乐的腰。
彼此紧紧相拥,姿势逐渐霸道。
窗外,日头高照,将二人亲热的身影笼罩得格外清晰。
任谁看了,都是一段热恋中渴求对方的小情侣。
他们隐约听到脚步声时,已然晚了。
两人太过忘我,愈演愈烈,根本来不及反应。
门被打开时,方文的声音敞亮,“远叔,你来的正好,易乐也在呢,他俩现在关系可、呃......还不错。”
像是猛地意识到自己要说漏嘴,他不得不打了个弯儿补救。
然而下一秒方文的笑就僵在了脸上。
前头的叶松远更是瞪大了眼睛,看清了窗边惊慌分开的二人。
他踉跄一步,不得不抬手撑住了门边,精壮的胳膊竟微微打颤。
“叶、向、杨!”
他快把亲儿子的名字嚼碎了,恨不得咽下去。
叶向杨还搂着人腰呢,易乐红着脸挣开,叫了声“叶叔叔”。
那乖巧模样,激得叶松远,横眉怒目,当场夺了路过的保洁的工具,一脚跺了把头, 抄着棍子直冲叶向杨而来。
“小兔崽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老子今天不教训你,我就不信叶!”
叶向杨唉哟一声,忙推开易乐,防止他被误伤。
侧身躲过,叶松远一棍子打到窗户上,玻璃都给震裂了,动静大的吓人。
叶松远怒意更盛,“还敢躲?!”
叶向杨已经退到了床边,稳住防守。
“爹啊,你这一见面,就这么招呼我,是不有点太爱我了。”
叶松远被他这声亲热的爹叫得微愣。
又看了眼旁边的易乐,顿生愧色,刚才那架势,怎么看都是叶向杨强迫人家。
他气也喘不匀了,脸憋得通红,紧了紧手里的棍子。
指着叶向杨,破口大骂:“别叫我爹,你不要脸,老子还要脸!”
“我跟你说没说过,乐乐是你弟弟,你动谁也不能动他!”
“你还当你十几岁,净他妈给我瞎惹事呢!”
“老子非给你腿打折了!”
亏他听到车祸,急匆匆赶回来,结果好小子,瞧着屁大点事没有,还把易全的宝贝儿子祸害了,这叫他脸往哪儿搁。
叶向杨嘴上逞强,心里也有点发怵。
之前就想过,他和易乐的事,迟早有一天叶松远得知道。
他倒不担心叶松远接受不了性向问题。
而是易乐在他眼里,比他这个儿子靠谱多了,八成觉得他配不上,用了什么手段哄骗的人家。
再者,他和易乐,具体是个什么关系还不好说。
嘴都亲了,人都睡了,还没个正儿八经的名分,这落到叶松远耳朵里,就是罪加一等。
病房里东西不经造,叶松远这几下子都是动了真格了。
乒铃乓啷的,病房外堵满了围观的人,方文推都推不出去。
“爸,听我解释!咱别在这丢人!”
叶向杨躲得极限,多年不见,叶松远宝刀未老,每一棍,都是多年实战出来的经验。
桌椅翻倒,叶向杨被拦住了去路。
背后,叶松远当然不会放过,眼看着一棍子朝着他的背要砸下来。
易乐大喊一声,“哥——”
朝他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他的后背。
原本,易乐几次三番想要过来,都被叶向杨眼神制止。
叶向杨已经从地面的玻璃反射,看到了叶松远的动势,他正打算虚晃一招,躲开,反制住叶松远,让他冷静下来。
结果,易乐这一声满是担心的“哥”喊得他心神一晃。
重逢以来,易乐不是喊他全名,就是客气的叶导。
这个称呼,是属于六年前的......
他这一分神,动作慢了半拍。
这下更躲不开了。
就是被叶松远揍死,也不能让易乐被打到。
于是,他立刻转身护住易乐,却将自己的头送到了叶松远棍下。
好在,叶松远也被易乐的动作吓住,提前收了劲儿。
可是,即便如此,这一下也不轻。
谁能料到本来冲着后背去的,打到了脑袋上的。
叶向杨闷哼一声,没动。
侧脸上好像什么液体流下来了。
视线有点受影响,他不得不闭起一只眼。
他扶好易乐,又好气又好笑,“你啊,能不能别吓我了,我上次说的,你是一点不听。”
什么都敢挡,砸到他怎么办?
他反正从小跟叶松远犟惯了,真挨上一棍也不会如何。
“对不起,我、”
易乐满脸愧疚,手抬起来,又不敢碰他的伤处。
这么多人在呢,叶向杨只好收敛,捏了捏他胳膊,想说没事。
结果血滴到了易乐袖子上。
湿迹晕染,分外醒目。
易乐的眼圈也跟着红了。
叶向杨拦都没拦住,易乐腾地起身,挡在二人之间,昂首挺胸地跟叶松远对峙,“叶叔叔,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一定要动手吗?”
叶松远也没料到这突然的变故。
叶向杨几斤几两他还是有数的。
他是为易乐出头,结果人易乐根本不领情,反而有些责怪他伤了叶向杨。
叶松远干巴巴地,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
“没事,他打不坏。”
“叶叔叔!”易乐快要生气了,他抢下了叶松远手里的棍子,远远地扔开。
叶向杨在易乐背后瞅着人幸灾乐祸,他捂了捂脑袋,一手的血。
余光里,叶松远面上也有些尴尬。
他憋着气,轻咳两声,转移仇恨对象,冲门边儿的方文嚷嚷,“医生呢,到现在还不来,什么破医院!”
话音刚落,梁丛新带着人急匆匆,从门外挤了进来。
他震惊于病房内的混乱。
脚步都迟疑了。
他看着三人,最终目光落到叶向杨流血的脑袋上。
一脸无语地讽刺道:“你们这是闹的哪出,嫌他伤的不够重,还是嫌我不够忙?”
“需要我帮忙报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