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伸左手，握手。对，就是这样。”床榻上，明霜雪正认真地教眼前这个冒牌货一些基本技能，比如握手。
“多简单啊是不是，我堂堂狐仙自然不屑做这些小狐狸才玩的游戏，结果你——嗯，就叫你吧，居然觉得我是傻的！还用鸡腿骗我。”明霜雪玩弄着冒牌货的手，朝他嘟囔着本体有多不像话。
“我才不傻呢，一个鸡腿就想糊弄我。”他皱了皱鼻尖，又低头好奇地摆弄时切玉的手，没有注意到时切玉眼底划过的笑意。
时切玉安安静静地当个没有思想的假人任他摆布，在没有被注意到的时候细细地用目光刻画明霜雪的眉目，身形，妄图以记忆把他整个人私藏。
乖乖好厉害，乖乖身体是不是不好，乖乖是狐仙，哪个狐仙，是赤木狐仙还是白莲狐仙，莫不是是药宗圣手狐仙，抑或是合欢宗的青囊狐仙……
他杂七杂八的想了一大堆，硬是没有猜到明霜雪的身份是什么，转而又带着些甜蜜的想到：乖乖果然厉害，只和我说了他的名号，我却不知道，实在是我太孤陋寡闻。
他又看着明霜雪放下他的左手，转而把玩起他的右手，像是个孩子一样好奇他手上的戒指玉串，欢喜得有些缺氧，又懊悔没有在手上多带几件魂器，如此他的乖乖定会更加高兴。
“时切玉，时切玉……”明霜雪嘟哝着他的名字，忽而抬头一笑：“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呢，我叫明霜雪，不叫乖乖。你赚大了，你自己都还不知道本狐仙的名字呢。”
他像是想起自己很厉害似的，着重强调了一下自己的名号，转而又去研究时切玉身上的服饰。
时切玉被他的笑容蛊惑得晕头转向，耳根到颈脖处弥漫着大片红意，忍不住在心中念叨着他的名字：明霜雪，明霜雪……
时切玉欢喜得像是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把明霜雪的名字在嘴里心里再三咀嚼，榨出最后一丝蜜意，等他回神发现自己外衣快被扒下来了，慌得说出了来到这里的第二句话：“不可！”
明霜雪被他突然在耳边说话吓了一跳，捂住耳朵向后退了一步，气鼓鼓地瞪着他：“怎么不可以了？你在外面对我又亲又摸又抱的，我就看看你，怎么就不行了？”
时切玉被他说得脸热，把衣服重新整理好，支支吾吾道：“不可。”
明霜雪皱了皱鼻尖，又想这个不是本体，和他闹也没意义，便退开耸耸肩：“好吧好吧，你们人族就是双标，你们对小狐狸这样就可以，小狐狸这样对你们就不行。”
时切玉很想解释这不是双不双标的问题，这是人形做这种事是要两情相悦才能够做的，至于自己之前对开了灵智的小狐狸做的那些行为……
他虽然很想说是自己之前不知道才会这么做，但是听上去就很不负责任很渣，于是只能够像个受气包一样攥着自己的衣服，干巴巴地憋了句：“不可。”
明霜雪无趣地撇了撇嘴，又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闲聊起来：“真奇怪哦，我怎么会梦见你呢，”他顿了一下，又理直气壮起来：“一定是你在外面欺负我，我就梦见你了。”
时切玉忍笑点点头：“嗯，对，都怪我。”
明霜雪又高兴起来，牵着他的手下床，带着他在这片荒芜之地走了一圈：“我好久没有做梦了……这片雾好像散了些？你离这片雾远些，这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碰上了得难受好一会。”
他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自己的下巴：“莫不是这就是我的心魔？没有道理啊，两三百年前这玩意就有了。”
时切玉不动声色地记下重点，乖乖年岁起码有两三百年了，在担心自己的心魔。
他遗憾地叹了口气，终于放下了自己那个名为《莫欺少年穷：狐傲天的复仇》的剧本，开始猜测乖乖的真实身份。
是落魄的狐妖，还是某个狐仙的私生子，还是为父母复仇隐忍不发的曾经的狐仙现在的小狐狸……
还没有等他把逻辑链完善，就听见小狐狸低呼了一声：“哎呀，差点把正事忘了。”
明霜雪把他拉过去，面对面地站着，清了清嗓音：“好了，拿你来做个板，到时候我再和你说，希望你能看在我为你的宗门做出那么大贡献的份上不要计较我这些天的蹭吃蹭喝……”
他说到后面又跑偏了，好一会儿才拉回正题：“咳咳，我的意思是，剑宗有大问题！有人，或者什么奇怪的东西在捣乱。”
时切玉认真起来：“大问题？”
“嗯，大问题。”
“捣乱？”
“对，捣乱。”
“奇怪的——”
“哎呀你不要打断我，看上去挺聪明的，怎么这么笨啊，像个复读机一样。”明霜雪摆摆手，一鼓作气地把自己的发现和他说了一遍。
时切玉眉头紧锁，心下有些茫然。
明霜雪见他这样，有些奇怪：“你还真的变笨了，怎么看上去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
“不是，”时切玉看向他，抿了抿唇，“这些不都是很正常的吗？”
“正常？！”明霜雪大吃一惊，“这种近乎病态的要求，你和我说正常？！”
时切玉没有想到他会反应这么大，刚想开口解释，便见他冷静了下来：“不对，是我的问题。你是我幻想出来的，你觉得正常就是我觉得正常，可我明明知道这是不对的……”
明霜雪好像把自己给绕了进去，停顿了一下，自顾自地走回床榻上：“莫不是这就是我所谓的心魔，我明明知道一件事是错误的，却在潜意识里觉得这是正常的……”
眼看他越想越偏，时切玉想要纠正他的看法，万一误导了他就不好了。
只是他还没有开口就发觉自己身形逐渐淡去，这是梦境将要消散的前兆，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明霜雪按回床上。
“算了算了，醒来再说吧。”他拍了拍时切玉的肩膀，“等我查清楚了再说吧。”
等梦境彻底散去，时切玉醒来，第一时间看向榻上的小狐狸。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乖乖依旧在沉睡，小胸脯一起一伏的，看上去乖巧极了。
时切玉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小心地把这毛团子抱入怀里。
现在的他比在梦境中脑子清醒了些，对之前发生的事情有了更进一步的思考。
明霜雪……
他的目的是什么呢，他为什么说剑宗这样是不正常的。
他在其中生活了两三百年，虽然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适，却从未想过、从未觉得这是“不正常的”。
若是旁人这么觉得也就罢了，可是这是他的乖乖说的，一个半步仙人的说法……
他轻轻拍着怀里的小狐狸，头一次开始对自己追求“道”的方法产生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