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劲,不知道去哪儿。
方珏玉绕着大学城散步,一根接着一根烟抽着,心情苦闷的要死。
可无论抽多少烟,秦书那张脸只要往脑海里浮现,他就越愁苦,便就要抽更多的烟来压下情绪。
一根烟又结束,方珏玉在垃圾桶上按灭了烟蒂扔进垃圾桶后,赶忙又点了一根,就这么短暂的空隙,他的脑子就像中了某种病毒一样,满脑子都是秦书,都是秦书!
“草!”
嘴里发出一声咒骂,吓的路过的人侧目看方珏玉,然后匆匆离开。
方珏玉烟夹在指尖,猛抽了一口然后吐出白蒙蒙的烟雾。
烟雾朦胧,方珏玉总有一种透过烟雾,秦书就站在烟雾那头的错觉。
哪里都是他,哪里都是他!
真的很烦。
不知不觉走到了美院门口,方珏玉拿下了烟,弹了弹烟灰,然后径直进了学校。
像是受到了某种指引,方珏玉走到了当初秦书向他告白的植物园。
他颓坐在植物园边上的长凳上,看着指间夹着的烟冒着火星子,火星子渐渐往上爬,所到之处是燃烧过后的烟灰,拨了拨烟屁股长段的烟灰簌簌落下。
方珏玉突然觉得这烟灰就像他和秦书的感情一样,热烈过后,是一地的灰烬。
“呵呵。”
他苦笑两声,想到秦书方才悲情的样子,其实也不能全怪他骗自己,玩弄自己,谁让自己先前确实浪荡,伤了他呢?
是自己活该?
大概吧!
方珏玉深吸了口气,将烟叼在了嘴里:所以,是我不配,真情是我配不上的东西。
浪荡这么多年,哪里配得上真心呢?
走了。
“珏玉哥?”
方珏玉正准备走,一道声音把他拉了回来,他撇头去看,就看到了是戎雨秋正朝自己走来。
见他要坐自己旁边,方珏玉往旁边挪了挪屁股,戎雨秋坐下,双腿并拢,手撑在膝盖上,小心看方珏玉,“珏玉哥,好久不见了。”
方珏玉把烟掐灭,身边没垃圾桶,就先把烟头握在了手心,“嗯,是啊,你怎么这么晚还从教学楼那边过来?”
“哦,和导师讨论了下论文,精修了一下。”
“这都六月二号了,应该快答辩毕业了吧?还在改?导师故意找你茬?”
戎雨秋微微笑着,一开始他确实是以为导师和陆杰达成了某种协议,要对自己各种找茬,但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明白了陆杰可能仅仅只是让导师对自己上心一点。
导师手上有六个学生,他之前是最透明最没存在感的一个,导师对他可谓是放任的态度,对于他自己的选题,没有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但自从陆杰和导师说过之后,导师便对他上心了很多,不仅改了更有意义的选题,而且在毕业设计上也替戎雨秋出了不少力,更别说毕业论文了,所以戎雨秋在这个导师身上学到了很多。
“没有,导师对我很好,也很认真,他提的更改意见也挺对的。”
方珏玉点点头,“哦,行。”他有点想再点一支烟,可是烟盒已经空了,沉了口气,将烟盒塞回了口袋。
“珏玉哥……”
方珏玉瞥了一眼戎雨秋,“嗯?怎么了?”
“你好像心情不好,遇到了什么事吗?”
方珏玉抿了抿唇,想到了秦书,让他心思有些沉重,“没什么。”
他散漫的说了这么一句,可紧皱的眉头已经告诉戎雨秋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并且还是大事。
他起身蹲在方珏玉面前,方珏玉垂眸和戎雨秋对视,视线中的戎雨秋仿佛变成了一只乖巧懂事的兔子,“怎么了?”方珏玉问。
戎雨秋嘴角的笑意浅浅的,眉眼也是轻轻弯着,整个人都是很清婉的感觉,“珏玉哥,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和我说,就把我当做情绪垃圾桶?我可以倾听的。”
说罢,他眨了眨眼,有些可爱。
方珏玉心里的毛躁被戎雨秋抚平了一半,他抬手像长辈一样揉了揉戎雨秋的头发,戎雨秋垂下了头,在方珏玉看不到的角度,脸变得绯红。
被喜欢的人触碰,那种杀伤力,无疑可以比肩火星撞地球。
方珏玉口吻带着一丝丝无奈的笑意,说:“你不是什么情绪垃圾桶,是戎雨秋。”说罢,倒真有些想同戎雨秋说说心里话,但仍旧在犹豫。
“那……珏玉哥,能告诉我你有什么心事吗?”
戎雨秋的语气诚恳,像是有什么特殊的魔力,方珏玉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强撑下去。
“不要蹲着了,蹲着累。”
等戎雨秋到他身旁坐好,方珏玉又一声叹气,说:
“陆杰……不是,他是秦书,他骗了我。”说完,心里一阵酸涩。
戎雨秋抬头看方珏玉,意外的神情仅仅持续了一会儿,便有一种原来真的是这样的了然表情浮现在脸上。
“你不惊讶?”
“我猜到了。”
方珏玉感受到有一丝丝背叛,正要质问戎雨秋为什么不告诉自己,戎雨秋先道:
“珏玉哥不要生气,我不是不告诉你,而是不敢确认……因为秦书在我看来是个很冷淡疏离性子的人,当然只针对于除珏玉哥以及珏玉哥身边之外的人,他对你们真的很像是……”戎雨秋想了想,似是一下子忘掉怎么去形容,片刻之后,才说:
“春日清晨的暖阳,淡淡的热烈,绝对的赤忱,尤其对你。但是陆杰第一眼给我的感觉和秦书很不一样,有些刻薄冷酷,所以我一开始便以为他应该就是和秦书长得一样,但是却性子不一样的两个人而已。”
“那什么时候你感觉他可能是秦书的?”
戎雨秋想到了那次陆杰找自己,想让自己从方珏玉身边离开,这绝对的占有欲,还有那副神情……
戎雨秋轻笑了一下,说:“当我看出他真真切切在意你的时候。”
方珏玉怔愣了一秒,看向戎雨秋。
戎雨秋柔笑依旧,但是心却在隐隐作痛,他看得出,珏玉哥很喜欢秦书,不然怎么可能在知道自己被骗之后,这么的伤心呢?
要是从前的珏玉哥,怕是会不屑于跟前男友争执这个问题,让前男友不要再做如此没有意义的事情,仅此而已。
不对,如果他不在意,就不会有现在这个情况出现。
从头到尾就是因为珏玉哥在意秦书,事情才会发展成如今这个地步。
夏日的夜风,头一次吹的戎雨秋觉得凉。
透心的凉。
“珏玉哥,一个人真情流露时的神态是不会变的,哪怕再怎么伪装,也不可能伪装的好,那种在意你的神情,怎么可能是陆杰能做出来的呢?只有秦书,秦书才会那么那么在意你。”
方珏玉心头不可克制的颤抖了,他一瞬间想到了当初从梯子上摔下来,还有生病的时候,陆杰担忧的神色,自己把陆杰看成了是秦书。
所以……从那时候自己就应该看出来陆杰是秦书伪装的才对。
脑子有些混沌,方珏玉不愿意再去想任何事情,起身语气没有丝毫起伏的说:
“我累了,走了,回头再见。”
走出一步,戎雨秋叫住了方珏玉。
他想告诉方珏玉自己其实同秦书一样在意他,喜欢他,甚至是爱他!话像是一支快要离弦的箭,紧紧绷住。
方珏玉转身,戎雨秋与他对视,不自觉握紧了拳头,指甲嵌进掌心。
他真的想说,想要告诉方珏玉自己的心情。
但,现在说出来,只会增加方珏玉的烦恼吧?
戎雨秋卸了口气,箭掉落在了地上,温柔的笑意染上了一些苦涩,方珏玉注意不到,仍旧直视着戎雨秋等他说话。
“珏玉哥……我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全部经过,但我知道秦书是因为太过在意你,所以才会做这种伤害你的事情,每个人都应该有被原谅的机会,不是吗?他很爱你,我知道。”
我也很爱你,可你不知道。
方珏玉目光渐渐灼热,仅仅一会儿的功夫,灼热被冰寒代替。
可是,这改变不了秦书欺骗自己的事实。
他接近自己是带着目的性的,从一开始,这段感情就是变质的。他接受不了,自己好不容易要真心对待的人,对自己欺骗。
“走了。”
说完,方珏玉提步离开。
“珏玉哥,今天是你生日。”
方珏玉脚步顿住。
对啊,今天是他生日,可是现实给他开了个很大的玩笑。
呵呵……呵呵……
戎雨秋声色轻柔:“珏玉哥,生日快乐。”
方珏玉久久没有回应戎雨秋,直到压制好悲伤的情感,才开口说:“谢谢你。”然后走了。
戎雨秋看着逐渐变远的身影,心中的热火越来越难克制的燃烧起来。
但他知道,自己和方珏玉不可能的,亲手用冷水将热火扑灭。
戎雨秋摊开掌心,掐红了的掌心,有些灼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