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圣诞,街道上冬日的氛围越来越浓厚。
东京的十二月正好是下雪的时节。
花御在小花园里给秋纪奈奈编了一个大大的藤蔓床，为了冬天也能使用,小召唤师特意在上面刻上了取暖的魔法阵。
此时她正躺在藤蔓上,目视着雪花缓缓飘落，在她的头顶被巨型的花瓣接住。
不一会，少女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秋纪奈奈左右辗转了一会,忽然坐了起来，表情看上去显得很是苦恼。
客厅里，真人正和伏黑甚尔一起跟着电视学习织毛衣。
比起手速很快十分熟练但是黑着一张脸的伏黑甚尔,蓝发咒灵虽然看上去认真又兴致勃勃,却时常会把毛线缠绕在手指上。
它的学习能力一项出众，在这种方面却像是天生缺了一根弦，明明手指灵活到能复刻出各种咒术结印，却不能自如的操纵钩针编出图案。
真人的听力敏锐。
它迷茫地看着电视里的步骤,听懂了但就是做不出来，于是光明正大的偏头，试图看清楚伏黑甚尔是怎么做的。
还没等偷学来的技巧进入实践实践,蓝发咒灵便隔着一长段距离听到了秋纪奈奈的叹息声。
它立刻扯开了手腕上的毛线,飞速的奔向小花园。
咒灵的声音比它本身来得更快。
“奈奈——”
拉长的声音闯进秋纪奈奈的耳朵里。
少女回头，看见真人猛地扑过来，嘴里大声问：“你为什么叹气,是有什么需要解决的东西吗？”
咒灵的眼眸里闪烁着兴奋的光,似乎想要立马帮小召唤师清除所有的障碍。
秋纪奈奈伸出手,“啪”的一声,一巴掌挡打真人的额头上，挡住了它咋咋呼呼冲过来的势头。
真人亲昵地蹭了蹭少女的手，随后不舍地稍微退后了一丁点距离,摆出了乖巧正坐的姿势，“奈奈，说嘛说嘛，我什么都可以做哦！”
秋纪奈奈回想起几天前和五条悟的那段对话，忍不住叹气：“不需要你来做啦，我也只是答应五条悟考虑一下而已。”
毕竟那个最强开玩笑一样说出来的几个愿望，听上去都很麻烦啊。
……
那天和五条悟坦白了她的亡灵魔法师身份后，男人兴致勃勃地询问了很多关于魔法世界的事情。
秋纪奈奈有问必答，狠狠满足了一把五条悟的好奇心。聊天到最后，五条悟问她，“奈奈的魔法，能做到哪种程度呢？”
接收到了秋纪奈奈带着点疑惑的眼神，白毛咒术师刻意缓慢地眨眼，一副得不到答案就要原地撒娇的表情盯了回去。
关于这一点，五条悟是真的非常好奇。
伏黑惠的那个姐姐伏黑津美纪，身中诅咒长睡不醒，五条悟曾经为了自家学生多次去医院看她。
六眼的注视之下，能够看到隐隐约约的诅咒残秽，却没有任何办法。
很多诅咒在种下和发作之时都有条件，条件没有满足之前，即便是六眼神子也没有机会找到破绽，这也算是一种自然的平衡。
五条悟有时候四处出差，会时常替伏黑惠留心和津美纪的症状一致的诅咒线索。
还没等他有什么头绪，伏黑惠就忽然推着坐在轮椅上的伏黑津美纪来和他打招呼。
女孩昏迷了多年，身体还有些虚弱，但是脸上的笑容却平静温和。
她在轮椅上微微俯身，语气认真的感激五条悟这么多年来对伏黑惠的照顾。
家入硝子的暗示，伏黑津美纪的好转，无一不在告诉五条悟，秋纪奈奈的能力远不止她表现出来的那样。
得出这个结论后，汹涌的战斗欲望几乎要淹没了他。
……
接受“神明契约”这一说法之后，五条悟和秋纪奈奈正式达成了合作关系。
伏黑夫妻进入学校做不挂名教师，负责培养学生们的战斗能力。
那时候五条悟对于所谓的“神明”十分好奇，想知道被神明复生的鬼魂到底有多强。
于是他以“考核学校新老师”的名义，邀请伏黑甚尔和他打一场。
事实证明，的确是很强。
差点将学校的地皮掀起来的一场战斗，让五条悟久违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势均力敌。
那天，最强打到最后已然上头发疯，忘了自己只是在切磋，哈哈大笑着开了领域，苍蓝六眼之中满是磅礴的战意。
无量空处之中，巨量讯息在一瞬间冲击着伏黑甚尔的大脑。
亡灵没有开领域与之对抗的能力，被魔法建造出的大脑接收了大量的无效信息，几乎让他瘫痪在地。
然而灵魂深处的契约感知到了他所受到的威胁，霎时间亮起来，将秋纪奈奈的魔力源源不断地抽出，传过来修复着他的身体，造成了和五条悟自行使用反转术式一样的效果。
魔法覆盖住伏黑甚尔的大脑，让他隔离了信息的灌入。
整个过程不到半秒，却依旧对伏黑甚尔产生了巨大的负荷。
曾经的天与暴君冷笑着，无视大脑因为刚才的压迫而感受到的撕裂一样的痛楚，提起力气冲向了五条悟。
在白发最强的领域里和他战斗，意味着五条悟的攻击百分之百命中，而伏黑甚尔的攻击，他却能轻易躲开。
伏黑甚尔很快判断出了他的处境，却没有半点认输的想法。
他燃烧着构成身体的魔力，硬扛了每一道攻击，甚至能用攻势死死咬住五条悟不放。
五条悟为了更加痛快的战斗，在察觉到伏黑甚尔没办法用领域对抗领域之后就放弃了咒术攻击，直接和天与暴君拼起了体术。
太过强大的能力让这场战斗在领域里依旧持续不断，以至于两人差点不死不休。
等到五条悟想要直接在伏黑甚尔身上实验临时想出来的新招数的时候，面前的黑发男人忽然从他的领域里消失了。
失去了针对的对象，白发咒术师眯了眯眼睛，解除了领域。
他落在一片废墟的高专操场，发现伏黑甚尔并不是挣脱了领域，而是原地消失，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几百米开外坐在唯一安好的一颗大树树枝上看戏的伏黑杏子表情复杂，朝凭空出现的白发男人招了招手：“五条先生，你们打架也不至于这么激烈吧，奈奈都快气死了。”
五条悟并没有回应。
疯狂的战斗结束，他的呼吸里都藏着血腥和硝烟的味道，压根没有开口的想法。
伏黑甚尔之所以能突然转移，应该是神明给他的保命手段吧。
那时候的五条悟这么想着，没有更深究的想法。
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已经差不多了解了复生后伏黑甚尔的能力。
比当年的天与暴君还要变得更强大了。
但那又怎么样，反正他还是最强。
最强的五条悟活动了一番筋骨，无视了赶来的夜蛾正道正在大声咆哮着“五条悟你又干了些什么！”的声音，悠悠哉哉地离开操场。
……
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五条悟却突然想起来。
他立马发问：“当时我和伏黑甚尔那家伙打架，是奈奈把他提走的吧。”
秋纪奈奈微微挑眉：“说到这件事，我就不得不问一句，你们当时到底是怎么了，打成那样，我差点以为你是打算撕毁合作了。”
刚建立合作关系，自家伙伴就被合作者暴打到契约都发出了危机警告，很难不让那时候的小召唤师阴谋论。
秋纪奈奈好好地在家里指定教学计划，忽然就被抽走了大量的魔力，差点没被吓出应激反应。
她在链接里迷茫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停消耗她魔力的伏黑甚尔压根不回答，反而是伏黑杏子安抚她，“没事的奈奈，只是五条先生想要和甚尔切磋一下，不过他们现在好像是都被五条先生的某种能力包裹着，跳跃到另一种我看不见的空间里去了。”
小召唤师的魔力飞速流向伏黑甚尔，契约之上，伏黑甚尔的名字逐渐变得鲜红，显然连构筑身体的魔力也开始消耗。
这真的是切磋而不是什么亡灵清除吗？
难道五条悟其实是白切黑，准备在高专这个大本营将伏黑甚尔他们解决掉，所以用切磋的名义实行殴打的现实？
被脑补吓到的秋纪奈奈始终等不到伏黑甚尔的回答，干脆顺从她不安的预感，通过契约将伏黑甚尔直接传送到了自己面前。
浑身战意气息凶悍的伏黑甚尔冷静了整整一个小时，才不紧不慢地表示，“五条悟的领域中不断有大量信息冲击我的大脑，虽然有契约保护，但还是超过了我的正常负荷，所以你在链接里说的话，都和那些信息一样被我强行屏蔽了。”
原本正打算和五条悟对峙一番的秋纪奈奈听到了这一长段解释，忽然就有一种自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
瞧这一架打的，连伏黑甚尔这臭脾气都会主动和她解释了。
检查了一番小伙伴除了魔力没有哪里出大问题之后，秋纪奈奈干脆就把这件事当作是合作伙伴给他们的一个下马威。
既然要合作，五条悟想要展示自己的实力也是应该的。
至于这种展示实力的方式似乎有点奇怪，但是他毕竟是最强，会做点什么可能他自己也预料不到呢。
伏黑甚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也没什么想法，于是小召唤师干脆就没有问五条悟究竟为什么忽然想要和自家伙伴殊死搏斗一番。
一直没能等到秋纪奈奈的质问，某位最强还很是疑惑了一段时间。
现在回想起来，五条悟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心虚，“那时候本来就是想试一试实力的嘛，谁知道上头了，所以才会开领域的。”
他立马想要转移话题：“所以伏黑甚尔那家伙当时突然消失果然是奈奈做的，快说是怎么做到的！”
秋纪奈奈浅显的解释了一下契约的传送原理，然后就看到了五条悟眼前一亮的表情。
“太厉害了，”白发咒术师夸张的鼓掌，“所以奈奈的实力果然是可以接受我的愿望的对不对！”
还没等秋纪奈奈回答，五条悟就自顾自的细数起他的愿望：“我的那几个学生都不让我省心，不管我怎么锻炼都总是差了点什么。”
“惠他一直都喜欢在战斗的时候下意识舍弃自己，奈奈帮我教训他吧！”
“真希总是不自觉地受到禅院家的干扰，我本来想直接带着她把家里人都打一遍然后自己当家主，但奈奈一定有更好的方法帮她的对吧！”
“野蔷薇的术式还能开发出更多的使用方式，奈奈你的引导能力这么强，一定可以帮忙的！”
“棘是咒言师，平时没办法说话，奈奈有没有魔法可以用一用啊？”
“顺平和熊猫都一样，需要更加融入这个世界，奈奈觉得他们应该多交朋友好，还是多去玩一玩好？”
“还有还有，”五条悟弯下腰，让视线直直对上了秋纪奈奈漆黑如深渊的双眼，“悠仁他身体里的两面宿傩，我知道奈奈很感兴趣，如果奈奈愿意试一试把他弄出来，我一定会对奈奈之后的任何行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