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里,崭新的鹅暖石小道上,楚浅凝走着,对面来了一名小宫女,她手里端着一碗褐色的药水,正前往容挽恒的寝宫里去。
擦身而过,药水的味道顺着风的漂流传到了楚浅凝鼻子里。
这股味道很奇怪。
她转念一想,皇帝似乎不需要喝药。
但这副药里,有银耳羹的味道,但味道却怪怪的,似乎还夹杂着某种毒药,并且银耳羹的颜色应该是清澈且伴随着淡黄色,怎么说也不会是褐色。
楚浅凝及时叫住了宫女:“站住!”
“参见公主。”
她恭恭敬敬的按照规矩行礼。
楚浅凝问道:“是谁叫你送的这药?”
宫女老实巴巴的交代:“回公主殿下,这不是药。”
楚浅凝皱眉:“那是什么?”
宫女:“这是乐萱郡主吩咐我带去给皇上喝的八宝炖银耳羹,所以味道呈褐色,它里面加了好几味药材,所以……”
宫女话未说完,就被楚浅凝打断。
“八宝银耳羹?哪八宝?”
“这……奴婢不知,但乐萱郡主说,里面有八味药材,都是大补的上好药材,可以让皇上喝了之后,身体愈发健壮,有延年益寿之功。”
楚浅凝问:“皇上服了有几日了?”
宫女:“有好一些时日了,都是乐萱郡主亲自熬制的。之前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乐萱便日日叫皇上服下,后来他患上怪病之后,乐萱便是用这个药来给他喝,他喝下之后,身体也有一些好转。直到后来公主您治好了他的病之后就一直未曾服过,是最近几日,乐萱郡主才继续熬了给皇上喝的。”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楚浅凝说。
宫女继续行驶任务。
她到了不久,楚浅凝也来了。
宫女把粥呈上,楚浅凝急忙道:“等一下。”
宫女停止手中的动作。
“浅凝,你今日怎么有空来皇宫见朕了?”容挽恒有些欣喜的道。
楚浅凝浅浅一笑:“我来看皇兄,顺便想来揭穿一下某些人设的计谋。”
寝室里只有刚刚的宫女、容挽恒和楚浅凝三人。
楚浅凝对宫女说道:“你把药搁这儿吧,然后你可以回去了。”
宫女唯唯诺诺:“这……公主,乐萱郡主吩咐奴婢嘱咐皇上趁热喝下粥的……”
楚浅凝有些不耐烦:“怎么?乐萱郡主吩咐你一定要看着皇兄喝这药?本公主的话已经对你不起作用了?乐萱是主子,所以在你眼里别人皆是炮灰?”
宫女慌忙解释:“不是的,公主恕罪,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楚浅凝打断:“不是就滚!”
宫女慌慌忙忙的滚了。
寝室里变得安静,守护森严,就连一只蚂蚁进去都会有风声,所以楚浅凝安下心来。
她拿出银针,往粥里一插。
没几秒的功夫,银针抽出,但针尖的部位立即从银白色变成了铁黑。
容挽恒眉头一皱,眼睛眯了起来。
随后他的神色变得阴鸷起来。
楚浅凝说:“这个粥里有毒,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就是西域的九虫毒,此毒便是之前我给你治好的那一种。”
容挽恒很是好奇:“哦?那此毒危害最大可会让人致死?”
楚浅凝:“与其说是毒,倒不如说是一种驻生在体内的一种虫子。它会慢慢吞噬着人体内的心脏及其他各种内脏,还有体内所有可以令人存活的东西。慢慢的,人的身体愈发虚弱,最后会渐渐变得没有力气,全身掏空,疼痛难忍。最终人体内慢慢变得空虚,直到只剩一副躯壳而亡。”
“但此药一次的药量不能太多,因为太多了,人体因受不住会立即死亡,况且容易被人发现。”
容挽恒听得脸面铁青。
“这么说,是乐萱要害朕?”
楚浅凝不说话,容挽恒神色变得凌冽至极。
楚浅凝见他正要传唤乐萱,她阻止了。
她说:“皇兄不必急着宣判她。”
容挽恒很不解的看着她,楚浅凝才解释道:“皇兄,现在还没有证据啊。三月前,你患的便是此毒,说明了她已经老早之前便对你起了杀心,何不查清楚呢?”
皇上恍然大悟。
楚浅凝给他把了脉,随后问道:“皇兄,你最近何时开始服用乐萱给你准备的粥的?”
皇上道:“就昨日。”
楚浅凝道:“那就对了。”
她说:“之前我给你开的药已经按时喝了之后,已经好转了,只是昨日你继续喝了这粥之后,体内又多了一点根子,索性发现及时,那些虫子在体内还未成型,况且,如今虫子只有两小只,只要服用杀虫药,一日方可见效。”
皇帝一听喜上眉梢。
楚浅凝继续道:“不过皇兄可不能再继续服用此药了。”
皇帝道:“好。”
楚浅凝开了一个药方,她说:“你马上叫御医按照这个药方抓药,煎好,一日服用两次,但绝对不能走漏半点风声,更不能让乐萱知道了。”
皇上立即笑容满面的道:“放心吧!这我知道。不过乐萱的事,你有何建议吗?现如今,我还没想好,要如何处置她。”
楚浅凝说:“皇兄不必处置她。”
“哦,此事该当如何?”
楚浅凝解释:“她只是乐萱郡主,却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且谋杀天子,此等重罪,一经发现她可就人头不保。”
“倘若她没有靠山,仅凭郡主这一身份就敢如此跋扈,未免太过不自量力,皇兄,你说呢?”
皇上点点头。
楚浅凝道:“她的实力不仅如表面,五年前,她谋害了我,现在又开始谋害于你,我记得五年前她说她杀我的原因是因为她喜欢容挽辞,可我都失踪了五年,在我不在的这五年里,她和容挽辞的感情没有丝毫进展,不仅如此,她和容挽辞的互动也很少,明显看不出她有多情深。”
说到这里,楚浅凝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又问容挽恒道:“皇兄,我有一个疑问。”
皇上道:“你问。”
楚浅凝说:“乐萱是何时让你喝药水的?”
皇上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才道:“大概是她刚被父皇捡回来后不久吧!她说那是她的特长,想做给我尝尝,此后便是每日都会端来。”
楚浅凝显然大吃一惊。
“捡回来的?”
想到这茬,皇上才想起来:“哦!对,她是父皇之前在一个集市里捡的。那天,上元佳节,皇上嫌闷,便游走民间,他来到集市看灯。”
“那时的小乐萱和家人走丢,可怜巴巴的站在路边,是父皇一时心软,便收留了她。不过收留归收留,不知以什么名分,便只好封她为郡主,就是这样,她才得以在这皇宫里存活。”
楚浅凝也听得若有所思。
皇上继续说:“说来也奇怪,乐萱从小自与我相识后,她便与我很是亲近。后来容挽辞被父皇抬爱的那段时日,她便好像是对他动情了。百般讨好他,后来得知你嫁给他之后,她便对你百般陷害。容挽辞不近女色,他们可能是吵架了,此后乐萱便不再去找他。”
楚浅凝听到这里,又继续问:“所以后来乐萱也对你百般讨好吗?”
皇上思考片刻道:“后来她便日日来看我,她对我每时每刻都是恭敬有加的,我也没想到她竟会是这样算计于我。”
楚浅凝点点头,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细细揣摩着,仔细一想,她突然觉得,乐萱不止是为了谋害皇帝,或许是为了皇权呢?
容挽辞深得民心,她说她爱容挽辞,可后来容挽辞不再那么受欢迎的时候,她反而离去。
如此说来,容挽辞和容挽恒也不过是她手里的一枚棋子。
她从小接近他,不惜用毒害他。
楚浅凝斩钉截铁的说:“皇兄,关于她的粥,我自会解决,你放心喝吧!既然她那么喜欢下毒,那我便及时解毒,她只是知道我擅长医术,但她不知的是,我更擅长于解毒。”
皇帝一听,立即心安了不少。
商量了大概,时候不早了,楚浅凝才从容挽恒的寝宫出来,回了公主府。
楚浅凝走后,容挽恒的脸色愈发凝重了起来。
他来到窗边,看着窗外那一望无尽的黑,心里却是怎么也不得其解。
原来,自己从小看到大的郡主,会在某一天里,对他起了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