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移花接木[gl师生]【完结】>第20章 生日快乐

  如果没有上次我爸打我,我和沈槿的关系不可能变成现在这样亲密。她明天过生日,礼物我早在李荀指点下买好,想借着送礼物表达我对她的感谢。

  明天星期六,正好去买花,然后拐去她家给她过生日。可奶奶说,“孙女今晚大雪红色预警,咱少出门吧。”

  “看看明天的天气状况吧。”我不想让他们再为我担心。更不想放弃光明正大感谢沈槿的机会。

  我这几个月一直计划着送她礼物的事,甚至连花朵都搭配都想好了。最好是香槟色玫瑰,要么白玫瑰,红色太俗气。插在我送她的水晶大花瓶里,喝着我送的果酒,刚刚好。

  我设了闹钟,在手机上找了家附近的几家花店,在地图上设计了最省时间的路线,便早早睡下。

  我半夜被冻醒,窗户缝里吹进的风把寒气灌进被窝,换个姿势躺下还是透心凉。拉开窗帘一看外面已经白茫茫一片,垃圾桶被雪埋没了一半,垃圾桶盖勉强挂在风把落地的雪掀到天上,月光下亮晶晶的。我祈祷着雪快停吧,否则我不能买花给沈槿了。换了厚睡衣又钻进被窝预想着明天的行程。

  繁忙的城市比我醒得早。收音机里交通台播报着各个路段交通状况,暴雪使大部分交通瘫痪,铲雪车全方位出动,预计半天恢复正常交通。我在微信上问沈槿今天在家吗,我有事找她。随后打电话确认花店的开门状况,还好都开门啦,昨天规划的路线几乎不变。

  沈槿回复我:“当然在家。你有什么事?”

  “很重要的事。”

  “不是急事就周一再说。早上我先生打电话告诉我高速封路了他回不来,想必市里交通状况也好不到哪去,你出行会很麻烦。”

  “我出门试试,到不了你家再说。”

  她发了个无奈的表情包。紧接着说:“不听劝的小娃娃。出门注意安全。”

  不知道这句话触动了哪根神经,心里那个“今天一定要和她见面”的想法瞬间扎根百尺,撺掇我换衣服出门。

  “孙女今天一定要出门嘛。”

  “嗯。很重要的事。”

  奶奶叹气,随后嘱咐我注意安全。

  外面的雪已经没过我的脚踝,早上出去的人踩了一条小路,我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外走,还好穿了马丁靴,雪没有倒灌进鞋里。

  外面甚至没有带小孩子玩雪的家长。马路上的车寸步难行,我走路速度都比车开得快,这种情况下不得不选择地下交通。

  我两步一滑的走进了一家花店,她家的花看起来不太新鲜,蔫头蔫脑的。我只好往下一家走。路过垃圾堆的时候我心惊胆战,我怕我打滑栽进去,拽住路灯杆子滑稽地稳住后仰的身体才顺利过关。

  第二家花店叫缪斯。缪斯女神?他家花在保鲜柜里,看起来还好。老板给我讲了一堆这个玫瑰很好,撕掉外圈花瓣就可以是最好的状态。我将信将疑的买了两朵香槟色和两朵白色的玫瑰,老板说,向日葵也好看,而且四这个数字不吉利,我想想也是,于是又买了一朵黄色的向日葵。

  “这天气不会把花冻坏了吧。”老板说着不会冻坏,又给我套了两层塑料袋。

  我抱着一捧花,踩着新雪,朝着地铁站走去。看样子因为交通问题不少人选择了坐地铁,苦苦支撑了好几站都没座,幸运的是捞到了可以靠着的杆子。我被挤来挤去,书包里的花瓶和气泡果酒压得我肩膀酸痛,但是又不能让花被挤碎,只好把它们护在怀里。冬天把花暴露在冷空气中本来就是件奇怪的事,一路上好多人看我。

  就离谱,坐公交肯定会被雪困在路上,自行车更骑不了,我除了双腿别无选择。从花店出来坐地铁到离沈槿家最近的地铁站就花了两个小时,我还要走四五个公交站的距离到沈槿家,真的很想在冰天雪地里独自去世。

  不知走多久,我浑身发热,抬头一看我走到了沈槿家小区后面。这个门没走过,肯定又是要业主同意,我拨通了沈槿的电话。

  她接电话时有一些惊讶,我怎么会在这种鬼天气跨过半个区来她家看她。我站在她家院子外面等她接我,房门被雪埋得从里面打不开,眼看着沈槿用身体撞开了门,由于惯性冲出去,在雪堆里表演了下腰。

  沈槿睡裙外面只披了件貂皮,看着都冷,她本人毫不在意地趟着雪穿越小院给我开大门的锁。门被打开后,她双手勾住我脖子,直直地就要倒进怀里,我扶住围墙勉强保持平衡才避免了俩人一起跌进雪里的惨案。

  “你光腿趟雪不怕冻出病?这么大的人了……”

  “正值青春的小姑娘怎么跟老太太一样絮叨?把你嘴锁住!”沈槿伸手堵我嘴,我吃了一嘴围巾毛。她拉我的手想要回到室内,发现我双手都占着,问我包裹里三层外三层的是什么。

  “送你的花啊。”

  “你今天买的,然后一路抱着它来我这?”

  “当然。”

  “交通几乎瘫痪了,你该不会走着来的?”

  “难道骑自行车吗?”

  “黎景枫啊。你是要给我多大的惊喜。”她用摸过雪的手疯狂搓我的脸蛋,脸羞得发烫皮肤受着刺骨的冰冷,我要在这幸福中汽化掉。(女人是水做的所以是汽化)

  “沈老师应该知道对别人的好是双向奔赴的吧?”

  “就你会说!我对你的好远不到这种程度吧?”她佯装生气,带我进屋暖和。趁着她去卫生间擦掉腿上雪水时再次打量着这幢精致的别墅。无论客厅里有多少稀奇古怪的精致物件儿我的目光都无法从她和她丈夫的结婚照上挪开。现在的沈槿和年轻时比不过是多了几条皱纹,五官毫无变化,说她耐老不如说她从小就长得成熟。

  虽然照片经过长期阳光直射褪了些颜色,但里面的人秀气的五官依旧清晰可见。挺好看的俩人按了摄影师摆布做出新郎亲吻新娘脸颊的动作,沈槿应该是被分配到了闭眼享受亲吻的任务,我主观感觉做出来的动作像被癞蛤蟆王子亲了一口中毒不大舒服。

  沈槿从卫生间出来,我从包里拿出包装好的水晶花瓶和果酒递给她,“给你的生日礼物。你拆开看看。”

  水晶花瓶的重量差点让沈槿拿不稳,她问我:“你一路背来的,这么重压在肩膀上一定很难受吧?”

  为了她浑身上下酸痛又算是什么呢。

  “祝你生日快乐!能当面说给你很开心!”

  “谢谢你,我的宝贝儿。”

  她的一声宝贝儿把我送上了云端。

  “你说你走了这么老远,我都没给你倒杯水。来点热可可吧。”

  我抱着装满热可可的马克杯,手指逐渐找回知觉,仍觉得自己拖着脆弱的身躯走这么远是个奇迹。坐在沙发上看沈槿走到酒柜旁将顶层的名酒挪到了下一层,我送的果酒则被独占一层,在聚光灯下享受顶级孤独,承担着超出价格无数倍的重视。

  沈槿放完酒后坐在吧台椅上,抬头盯着房檐下的冰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一个人待着有些尴尬,走到她身边戳了戳她,她捂着脸转到一边,可我还是看见了:她浓密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顺着下颌线滑进脖子打湿了胸口。默默吞下所有哭声,憋得肩膀不停颤抖。

  “一瓶酒而已嘛……礼轻情意重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转过身去不许看我!”我要维护大人的面子嘛,乖乖转过去,听她吸鼻子吸了很久。

  “你说你生日哭,新的一岁会好过吗?”她梨花带雨哭一场牵的我心微微痛楚。

  “我憋不住还不许哭出来吗!你发个语音心意就到了,还要冒着大雪跑来,一个小女孩多危险啊!要是磕到碰到怎么办?”她边擦眼泪边轻拍我后背撒气。

  我躲过攻击,转到另一侧看她,她眼眶鼻尖通红的像是小时候养过的红眼白兔,多看了几眼忍不住摸头安慰她。“路上车都开不动,一点儿也不危险,而且我毫发无伤啊。”

  “不知道哪次聊天暴露了我生日被你偷偷记下了……只有咱们两个记得今天是我生日也算是默契吧?”

  “默契早就有了。就咱们两个……你不是有老公的嘛,他凭什么不记得?”

  “他工作那么忙,怎么会把这种小事挂心上。不过他爸妈帮他记着呢。老人只记得住是这个月,月初送了我珍珠项链做礼物。挺好的,不是吗?”

  这反问给我问住了,我一点都不觉得好,沈槿是嫁给了她老公还是她公公婆婆啊?

  我开始相信李荀说的风言风语,这话题再持续下去我肯定会说露馅,连忙把买的花递给沈槿转移注意力,“你看看我选的花是不是也挺好?”

  “玫瑰还很新鲜哦。你真会挑。”

  “是我叫老板挑的。总不能给我们沈沈枯萎的玫瑰吧。”

  她简单处理了花,剪了根茎,随后放进了我送她的水晶花瓶——说是水晶,其实是淡紫色超级好看(沉)的玻璃制品。她把花瓶放在了餐桌中间,欣赏了一会儿便扬起笑容。

  “你看这几支花搭配起来多好看!光照在瓶身折射到墙上的影子太有氛围感了,拍下来纪念。”她好像一个得到了喜欢东西穷尽词汇去夸东西好的小孩。拿起手机绕着花瓶360度拍照,连照了几张都不满意。

  “下了雪天色暗,你明天再拍就好看了。”

  “不,我就要今天拍。拍很多张,最好看的做背图,其他的发朋友圈。”沈槿拿着吊灯遥控器变换灯光拍,晃得我眼睛痛,成熟的大人幼稚起来根本拦不住。

  “现在都快三点了,你回到家得六七点,天黑的早,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折腾,要不今晚别回去了,住在我这。”

  尽管很想留宿,我还是走了客套的流程:“你不会有什么计划吧,我怕耽搁你。”

  沈槿看穿我,“这么大的雪有计划也取消了,你有事不方便住这?”

  “我没事啊,我得和爷爷请示一下,我怕他担心。”

  “我和黎叔说吧。”

  她拨通爷爷的电话,得到了肯定回答后,笑着向我比了OK的手势。“你爷爷同意了。每次都说麻烦我了,这么客气干嘛。我老是一个人待着都快待出病了,你以后多来陪我,和我说说话解闷呐。”

  我倒是想常来陪她,以什么样的身份呢。若是赶不上这场大雪,我恐怕永远得不到这样的机会。

  “走那么远也饿了吧,给你做点东西吃。雪天就要吃热乎乎的东西,馄饨怎么样?瞧你瘦的跟麻杆儿似的,做虾仁鲜肉馅给你补补。”

  横看竖看沈槿也不像会做饭的人,我猜会是速冻馄饨。她却拎出一袋面准备和面,是她亲手做的耶!

  她专心和面时我在后面看着,心底油然升起从后面抱住她的冲动,不过很快被我克制住,我们还没熟悉到那种地步,这样做了恐怕会吓她一跳,后悔让我留宿在她家的决定。理智战胜了欲望,说出口的是:“我帮你打下手吧。”

  不顺心家庭中长大的我自带做饭技能,洗菜剥虾搅馅不在话下,本以为可以像上次一样在沈槿面前炫耀换来表扬,这次她满眼心疼地说,“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干嘛会做饭啊,一做就是一辈子。”

  我包的馄饨比她馅大形状好看,她见状揪了块面给我,“去捏点什么玩,别包了。”

  “你一个人包会累的。”

  “你得没少干活才能捏的这么好看吧,在我这就别受累了——还有我的虚荣心不允许你包的比我还好。”

  既然她给我做小孩的机会,我毫不辜负她期望地捏出了小兔子和小猫咪。

  和沈槿在一起味道平平的馄饨好吃了好几倍。饭后她从冰箱拿出一个蛋糕切块,说:“这是我准备的低配版生日蛋糕。昨天还想自己一个人糊弄着过生日,既然你来了,我搞点仪式感。”

  沈槿点燃蜡烛,关了灯准备许愿,一根蜡烛的光亮只够看清她的脸。她闭着眼,双手合十,虔诚地许下生日愿望。我坐在一边,暗暗祝福她愿望成真。两个人沉默着不说话,盯着摇曳的烛光,这微弱的火苗像是我飘忽不定的人生,像是沈槿忍耐的顶级孤独,她吹灭蜡烛的一瞬,这些都跟着雀跃的火光一同消失。

  灯光重新亮起。沈槿问我:“生日许下的愿望都会实现吧?”

  “会啊,只要不违背自然规律就都能实现。我知道我不该问,但我按耐不住好奇……”

  “实现了第一个告诉你。现在告诉你会不灵的。”她把蜡烛拿下来,切了一半蛋糕给我。得意的小表情已经出卖了她的愿望和我有关。

  夜幕悄悄降临,灯光和大雪陪伴着这个城市。我换上带着沈槿体香的家居服,蜷缩在沙发的一角披着毯子看她选的电影,《海上钢琴师》。沈槿说很好看,她每年都要看一次,今年这宝贵的观影名额分我一个。

  船被引爆那刻我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这影片的些许快乐根本无法阻止我的悲伤。从开头养父的死,到中间他爱上了女孩,最后与船同归于尽,泪点低的我哭了好几次,说好的在沈槿面前坚强也顾不上了。

  沈槿在一边的瑜伽垫上有模有样地抻着胳膊腿儿,结束一个复杂的姿势后把纸递给我擦眼泪。

  “悲剧你还要每年看一次吗?”

  “因为这样会显得自己的人生没那么悲惨啊。”

  这个回答像是说我,又好像另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