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长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这三人要说没有脑子吗,他们又能想到这一系列转卖操作,就连性别“乔装打扮”过,但要说他们有脑子, 天底下这么多正经来钱的路子, 这三人非的走上这条弯路。

  季福看着现在跪在堂上一直哀求说知道错的三人, 他脑海里都是他们见到他和相公转身就跑的画面,要不是相公当时想着还有一个后院, 还真的就让这三人给逃了,他们家的房子谁来赔, 一定要严惩。

  荆行看着季福这严肃的小脸, 笑了起来,

  季福看着荆行笑, 也舒展了眉眼,微微勾起嘴角,对着荆行一笑。

  荆行低头朝他这边靠近, 柔声问:“你笑什么?”

  季福知道相公是逗他, 只是笑着往荆行这边靠了靠,果然就感受到后颈被捏了捏,一声带着宠溺话在头顶响起。

  “傻乐。”

  平时两人这般说话的时候, 彼此都是相互黏糊着, 而且两人之间的亲昵十分日常, 这个时候季福就忍不住朝荆行又挨了挨,还记得现在两人还在外面,以克制住想抱荆行腰身的冲动。

  “也不知道娘晓得这事情了没有, 我们都没有来得及跟她说。”季福抬起脸对荆行道。

  两人说着闵母这边,而闵母这边还想着趁着休息就给两个孩子纳几双鞋子, 虽然现在他们家有钱,但闵母总觉得外面买回来的鞋子没有自己做的好,没有穿多久,这个鞋子就坏了,荆行是家里最费鞋的,闵母只要闲着就会给荆行做鞋子。

  这会儿也正纳着鞋底呢,就听到外面马小汉子匆匆跑进来,闵母都还没有见到人呢就听到他喊道:“太太不好了,东家他们出事了!”

  闵母闻言立马就从凳子起身,拔腿就往外面来,盯着马小汉子问:“出了什么事情?”

  “我听街上的人说,东家他们被带去衙门了!”

  闵母哪里还在家里呆的住,不管这个事情是真还是假,闵母都要去衙门那边去看看。

  她手里纳鞋底的大针都没有来得及放下,刚走出一步就看到手里的东西,连忙递给了马小汉子,让他放在屋里桌上,跟着他一起来。

  不仅是闵母,王哥儿这边也收到店里小二在外面听到的荆行和季福被县长带走的消息。

  两人一前一后地赶到县衙。

  闵母一来就看到这么多人,时不时还听到了荆行和季福的名字,这让她更加担心了。

  闵母刚朝人群里面挤,已经有人认出她来了,那人顿时朝周围喊道:“给闵老板的娘让让路,闵太太来了!”

  闵母一边感谢一边朝里面去,总算是看到大堂上站着的荆行和季福,两人站在一起说话,看样子身上并没有受什么伤,随即又看到大堂上跪着的三人,闵母来的及时,心里虽然着急担心,但看到儿子他们没有什么事,心里多少都安定了些。

  闵母听着县官和堂上跪着的三人对话,多少她都听懂了,心里最后的担心在此刻消失了,虚惊一场。

  王哥儿比闵母晚来了一会儿,他来的时候三人的罪责已经判下来了,事情也到了结尾,所以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季福和荆行出来就跑上去问两人有没有事情,季福连忙朝王哥儿表示没有事情,还把这件事情从头到尾跟他讲了一遍。

  闵母和王哥儿听完后脸上都带上了怒气,恨不得此刻站在那三人面前,叉着腰跺着脚把这三人骂的狗血淋头才解恨。

  骂骂咧咧好一阵,两人忍不住埋怨这些乱传的人,“真的是,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就开始乱说,我听到他们说你们两个被县长带走,我还以为你们是被什么人给暗算了呢,如今伏旭也不在家,我还真不知道找谁!”

  闵母听到王哥儿这么说,也十分赞同,“刚刚我听到小马跑进来说这个事的时候,我当时手脚都软了,现在这手心都还是凉着。”

  荆行好笑,“我们行的端坐的正,也没有做什么坏事,有什么好怕的。”

  季福也在旁边安抚两人,“就像相公说的,身正不怕影子斜。”

  荆行和季福都是县里大名人了,再加上刚刚县衙高堂上那么多的百姓,很快,闵家这事就被传开了,谁都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这转卖房子和土地还是头一次。

  “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这三个人是怎么被抓到的?没有人知道吗?”

  “我之前看到闵老板跟他夫郎去衙门找了四五个衙役大人的样子,估计就是去抓这三个人的!”

  “谁让这闵家房子和土地多,不找他们家还找谁家?”

  “我真的是奇怪了,我平时都没有看到谁家要卖房子要卖地的,这只要到闵家这边,谁家房子和地都愿意卖了,这县城就这么大,土地和房子是生存之本,这两样都卖了,这些人是不打算在这个县城混了吗?”

  “所以说那套被转卖的房子现在这么办?不是还有一套现在还租给别人了吗?”

  “我听说,闵老板的意思是打算让衙门的人去把人赶走,毕竟是他们的房子,这在他们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这三人转租出去,而且这钱他们也没有收到,这不敢走,难道还要把他们供起来啊?!”

  “那个房子好像没有卖成,我刚刚听到有人说,闵老板带着衙役去的时候正是这三人要卖的房子的时候,当场就把这三人给抓获了,那个老板亲眼看到刚刚还跟他说自己是房主的人被两个衙役扣押住,当时就惊呆了。”

  “后面更是说这荣福县太危险,他要回家!”这汉子的话一出,顿时让大家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边,老祝带着几个衙役来到西边家岗巷,老祝已经从荆行这边知道现在这个房子是什么人在住,他们也没有打算动武,最多就是吓唬吓唬人,让他们搬走,像要那三人赔偿,这事他还是能办的。

  当老祝朝隔着院门朝屋里喊人的时候,走出来的汉子让老祝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妹夫,你怎么在这里?”

  出来的正式瞎了一只眼睛的汉子。

  汉子显然也是一愣,下一秒脸上顿时有些变化,“大哥,你怎么会来这边?”

  老祝身边的衙役们都轻松一笑,“既然是熟人,那这事就好办了。”

  老祝看行汉子的目光带了几分疑惑,上次他妹子来家里还说,她要跟着自己丈夫去婆家,完全没有之前那在丈夫这边受气模样,很是高兴。

  当年要不是家里急需用钱,再加上老祝也到了娶媳妇的年龄,这不就把祝林嫁给这个独眼汉子,这个独眼汉子也不是他们那个村的人,只是被人从河里救上来的,他连他自己都记不清自己是哪里的人。

  当时这人都是被人救起来的,可以说是生无分文,老祝还记得当时父母是打算把妹子说给村里别家的,但是后面不知道怎么回事,等他从衙门下工回到家里的时候,就听到父亲说要把妹子嫁给这独眼汉子,最重要的是这个汉子能拿出十两银子。

  就在前不久,老祝妹子来跟他们说要回婆家的时候,老祝他们就在想这汉子是不是记起以前的事情来了,知道他的家在哪里了?他们也从高兴的妹妹这边得到肯定的答案,当时老祝一家都还为妹妹高兴。

  如今,老祝在这里碰到这独眼妹夫,他心里有很多问题。

  “我们是来收房子的,就是你们现在在住的这套房子,之前是一家姓布的在住,这姓布的是骗子,他们并不是这房子的主人,现在被抓进大牢关着呢,这房子的东家知道这个事情后决定把房子收回,这个房子自然也不能再让你们住。”老祝解释道。

  “所以说啊,妹夫,你们还是早点搬走,别让哥哥我们难办事情。”

  “还别说,你们这东西还挺多的!这一院子都摆满了!”

  “妹夫,要不要我们帮个忙?”

  独眼汉子皱起眉头来,“今天就要搬走?我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其他房子,这么多东西也不是一天就能搬完,给我几天时间。”

  老祝闻言皱起眉头来,“不是,你们扁鹤那边不是有房子,怎么搬到这里来住?为什么还要找其他房子?”

  “算了,问你也是问不出什么来,你叫我妹出来,我跟她说,怎么放着好端端的家不住,在外面来浪费钱租房子住?!”

  独眼汉子脸上神色再次不自然起来,他目光从院子堆积最多的杂物上飘过,对老祝道:“媳妇她没有跟我们在一起,上次我们吵了一架后,她就跑走了,她还叫我滚,所以我才会出来租房子住,她不在家里吗?”

  老祝烦躁:“你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女人计较什么,整天吵吵吵,你们不烦我都要烦死了,你现在就回去跟我回去。”

  “哎哎哎!老祝,既然要回去,我们也可以一起把事情给办了,我们叫一匹牛车,你让你妹夫收拾一下,我们给他搬到牛车上,一牛车就拉走的事情!”一个衙役连忙拉住要走的老祝道,“要是县长和闵老板那边问起来,我们这边也好回话,你说是不是?”

  老祝连忙点头,转身对独眼汉子道:“你去收拾收拾,我们帮你搬回去。”

  独眼汉子在这衙役话语中听到某个词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收敛住了。

  大家都看向独眼汉子,刚刚那个说话的衙役与其对视上,慢慢的,衙役就觉得犯怵,手上汗毛都起来了。

  这独眼还挺吓人的!

  都是几个大男人,他们经常干重活,身上都是力量,一个个都听到老祝要请他们吃饭,干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也不嫌弃这院子的鸡鸭粪便就要去搬那一堆杂物。

  “那些不要了,不用搬,就扔在这里吧。”独眼汉子原本带着老祝往屋里走的身形都是一顿,转身对着他们说道,话里隐约还带着几分急切。

  “嗐!你不早说!”一个衙役已经搬起一个破烂小木柜了,此时听到这话又给它扔了回去。

  荆行接到房子已经腾出来的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还是老祝亲自来说的,但是荆行见到老祝的时候都被他的情况弄的愣了一下,原因无他,老祝满脸憔悴,眼里都是血丝,嘴上起皮不少,身上的酸臭味也很严重,像是在这种夏日炎炎下没日没夜的奔走了好几天。

  “祝叔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唉,我妹子丢了,也不知道她跑哪里去了?我找她找了好几天了。”老祝疲惫的很,一是人不见了,心里着急,二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很慌,就怕来不及。

  荆行和老祝都是熟人了,这忙自然是要帮的,荆行从老祝这边问了他妹子长像这类,便立马派人开始去找。

  老祝十分感谢荆行,走的时候,站起身来的时候,眼前霎时一黑,身子歪了歪,差点没有站住。

  荆行劝导:“还是要休息一下,我这边也会竭尽全力帮祝叔找人的。”

  老祝连叹好几次,“我心里慌啊,总觉得我妹子凶多吉少。”

  “也不知道我妹跟全栓吵什么,一般吵过后都会跑来我这边,结果这次全栓说跑回家了,可是我看家里都没有人这几天生活过的痕迹,前些日子我还听到隔壁县有偷人去卖的牙子,心里慌啊!”

  荆行问:“这个全栓是?”

  老祝道:“是我妹夫,当初被人从河里救了起来,他记不清自己是哪里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后来村长就给他取了这个名字,他就是租西边家岗巷的那个独眼汉子。”

  老祝这么一说,荆行立马就想起来是谁了。

  荆行问:“他怎么住在那里?还租房子住。”

  老祝说起这个就忍不住气血翻涌,“还不是他,我妹子要不是跟他吵架,也不会现在都找不到人,这人倒好,我妹子只是叫他滚,他就自己出来租了一个房子住,这么久了都没有关心我妹子一句。”

  荆行挑眉,虽然心里举得这个人有问题,但还是对老祝建议道:“祝叔可以多找找婶子常去的地方,还有几个关系的好的,说不定婶子就在他们那里。”

  老祝点头,其实这方面他早就想到了,也找了好几次了,但就是没有任何收货。

  老祝刚走没有多久,荆行他们吃晚饭的时候,荆行还在饭桌上跟季福和闵母说起这个事情,旁边手摇风扇呼呼的吹着。

  季福喝了两杯的冰果茶,在倒第三杯的时候,荆行伸手挡住了,“贪凉可不好,好好吃饭。”

  季福看着那酸酸冰冰的果茶,舔了舔唇瓣,还是乖乖听相公的话,吃荆行给他夹在碗里的菜。

  荆行刚刚明显就看到季福脸上写着“还想喝”三个字,但看到季福放下杯子的时候,荆行还是忍不住心软了,又给季福倒了一杯果茶,“没有下次了。”

  季福捧着碗“嗯”了一声,笑的十分甜。

  闵母把“就让福儿再喝一杯又没有事”的话咽下,想接着荆行刚刚说的话题继续讲下去的时候,马小汉子又跑来进来。

  “东家,门口有一个汉子找你,说是你爹。”

  这话音刚落,就听到“哐当”一声。

  大家视线都看过去,是闵母没有拿住手里的碗,碗从手里滑落掉在地上摔碎了。

  闵母难以置信站起来反驳道:“不可能!!”

  “骗子!一定是骗子!!”

  “这怎么可能呢?!!”

  马小汉子没有想到,他还以为东家他们听到这个消息会高兴呢,他顿时就跟鹌鹑一样,缩头缩脑起来,他知道他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荆行叫马小汉子出去,他等会儿就来。

  季福连忙放下碗筷去安抚闵母。

  闵母平时说起这个人是没有问题的,因为在她的心里,荆行这个爹早就死了,恐怕连骨灰都烂在地里了。

  但现在这人不仅没有死还活的好好的,并且还敢出现在他们母子面前,心里的恨意让脸上表情都有些狰狞。

  “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他竟然还活着!这么多年都不回来一次,现在知道我们发达了,就想来缠着我们!呸!!想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