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牛车, 荆行才看到季福那抿嘴不高兴的小表情,荆行因为手里有个扇子,他左边坐着季福,右边就被启南占去, 这样他一扇左右的人都能感受到凉爽, 而现在在牛车上, 荆行自然没有像之前那般直接给季福扇。

  原本车上的人就多,现在大家大包小包的, 大家就把东西放在中间空的地方,荆行和季福面前是一个新买的背篓, 里面装满了东西。

  这个背篓不够高, 更本挡不住对面的视线,荆行便没想着偷偷去牵季福的手。

  牛车在夕阳陪伴下驶进万家村, 众人在村长家分开,这次没有嵇庄来村长家接人,王哥儿想, 而之前那个目送他们离开的鼻青脸肿小汉子此时站在季哥儿身边, 两人并肩行走着。

  几人都习惯到村里先送两个哥儿回家,季福进门的时候朝荆行看了一眼,两人目光对视上, 季福想到约好晚上出去看星星, 他就有些不自在, 挪开视线推开院门进去了。

  季福回到家就被季阿姆拉着问今天在县里都玩了些什么,买了些什么,说话的时候就扫到季福脑袋上的草帽和手里的扇子, 道:“这草帽和扇子家里不是都有?”

  季阿姆自己说完都觉得自己家孩子不是这种随意花钱的人,便又接着问道:“这是闵家小子买的?”

  季福把帽子摘下来“嗯”了一声, 从怀里把银钱都拿了出来,“剩下的钱阿姆收好,我们就是中午的时候吃了一顿,之后就是买了这些点心,我自己买了一个狐狸木雕。”

  季阿姆看了看桌上的糕点吃食再看看手里的还剩下的几十文钱,嗔怪道:“我不是让你给自己买身衣裳吗?”

  家里就他一个,季阿姆每次过年的时候都会季福做上好几身新衣服,季福道:“家里都还有新衣服就没有买。”

  季阿姆看了看季福拿在手里的帽子,“这帽子和扇子都挺好看的,早上我就在想,这天气热太阳又毒辣应该叫你带帽子的。闵家小子是个会疼人的。”

  季福羞赧的拿着帽子进自己房间去了,季阿姆笑着道:“等会儿就吃饭了哈,今天阿姆给你做了一桌子你爱吃的菜,还有长寿面。”

  季福应声答应,从兜里把木头小狐狸拿了出来,摆在自己随处可见的地方,之后便出去帮季阿姆的忙了。

  吃过晚饭,季福就在院子里散步消食,看着这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心跳的也越来越快,他有些紧张,往外面小道上看了好几次,然而荆行没有等来却见到嵇庄。

  嵇庄也看到站在院子里的季福,露出一个笑来。

  季福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转身就要往屋里走却被嵇庄叫住。

  嵇庄:“季哥儿,我是来祝你生辰快乐的。”

  “我以前一直都很期待你这次生辰,还记得我们两家定下婚约时的场景吗?那时候我是真的真的很高兴,也是真的很喜欢你,我天天都在想着为什么你的生辰还不来......”

  季福开口打断他,“你上次还把我的生辰搞错了,你那时候就把我和那个小哥儿的生辰混在一起了吧。”

  嵇庄回忆被打断,他这些日子悔恨无奈又不甘心,找了好几次的季福,他都被荆行那几人围着,根本找不到单独相处的时间,他甚至还去镇里季哥儿工作的地方,却被那小二赶走,两次都是这样,连季福人都没有见到。

  想着这次季哥儿生辰,这么久过去了,季哥儿应该不生气了,他过去祝他生辰快乐送个亲手做的礼物,季哥儿应该会感动,最后他再道个歉,之前种种就都过去了,以后他也会加倍对季哥儿好的。

  但此时他也想起上次把季哥儿生辰记错的时候,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半晌才道:“季哥儿,那事情是我做的不对,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以后也会好好对你,这次生辰我还亲手给你做了一个木雕。”

  说着就把他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是个兔子,虽然雕刻的不是很好看,但也看的出是用心的。

  嵇庄又道:“我还记得之前带你上山,我们遇到一窝小兔子,那时候你就说咱们带回去养养。我那时候就看出你很喜欢小兔子了。”

  季福:“我那时候只是看着那几只小兔子都小,身上没有什么肉,带回来养养大了就可以杀来吃了。”

  嵇庄没有想到还有这个转折,看看手里的兔子在再看看季福的脸,半晌痛苦道:“季哥儿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你以为你谁啊,你这混球现在还敢来我家,上次退婚就说的清清楚楚的,你现在做出这个样子怎么不在当初招蜂引蝶的时候就想想,给老子滚,少来招惹我家哥儿。”

  季阿姆原本在后厨房坐在火堆前给孩子做鞋底,谁知刚做好一半就没有线了,他出来到房间里找线的时候就听到外面季福好像跟人说话,他当时还没有多想,但隐约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仔细一想便知道是谁了,他顿时火气就上来了,气冲冲的出了门。

  季阿姆说完这段话还不解气,噼里啪啦一顿输出,在嵇庄这件事上季阿姆就像是战斗中的母鸡牢牢的护着自己的孩子。

  “当初定婚的时候你是怎么当着大家的面说的,敢出这种不要脸的事现在还想我家哥儿原谅你,你的脸可真大,难道这村里就你一个汉子?”

  “为什么我们家的哥儿就要吊死在你这棵歪脖子树上,我跟你说就算季福原谅你,我也不会同意你娶我们家哥儿,我们家哥儿嫁给谁也不会嫁给你!。”

  嵇庄闻言当场就给季阿姆和季福跪了下来,后悔的眼泪如雨下,“季阿姆,季福,这事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对天发誓......"

  季阿姆怒骂一声,“滚,你发不发誓我们家都不会接受的,你这个混蛋少拉着我家季哥儿一起。”

  嵇庄顿时哭的更厉害了,他后悔难受痛苦不已。

  季阿姆在想要不要拿扫把把这人赶走,刚这样想着就听到另一道声音,“季阿姆晚上好。”

  原本在僵持的三人都朝声音处看去,荆行朝季福和季阿姆笑了笑,也不看地上跪着的嵇庄。

  季阿姆高兴道:“你们来找季哥儿的吧,这么晚了去哪里玩啊?”

  “就是去前面小丘上。'季福边说边朝荆行这边走了,地上的嵇庄在看到荆行的时候已经停下痛哭了,在正从地上爬起来。

  荆行上前几步站在季福身边护着季福,“那季阿姆,我们一会儿回来。”

  嵇庄看着季福从他面前走去,季福根本不看他疏离的样子让他控制不住伸手去拉人,但他与季福之间还有一个荆行,荆行伸手抓住那胳膊,“请自重,毕竟都解除婚约了。”

  嵇庄胳膊传来疼痛让他咬牙隐忍,看向荆行的目光带着几分恨意,要不是这个人进入拳馆,他这事就不会暴露,他就不该跟这人走进,现在季哥儿跟他们玩在一块,根本不理睬自己。

  荆行一点也不怕的放开嵇庄的胳膊,凑道这人耳边,“你怎么对付我,到时候我就怎么对付你,反正我混混一个不怕你。”

  嵇庄没有想到他那点心思竟然被人看出来了,闻言更是一动都不敢动。

  季福见荆行没有动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荆行抬腿跟上,带着季福消失在夜幕中。

  季阿姆也不再呆着这外面转身就朝屋里去,只留下嵇庄一个人站在院子外面,那辛苦雕刻出来的小兔子就躺在地上,最后还被人狠狠踩了一脚。

  季福刚刚听荆行那语气还以为启东两兄弟和王哥儿他们也在呢,结果走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看到人,他的手也在此时被人牵住“路上黑,注意脚下。”

  季福乖乖“嗯”了一声,他也知道这一次就只有他们两个。

  “夏季虫蚊多,我看着书做了一个驱虫防蚊香包,你把它带上。”荆行从怀里摸出一个给季福

  季福摸索了一下这个小香包,心里甜滋滋的,想到刚才,忍不住开口问道:“刚刚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没有想到嵇庄会来找我。”

  荆行的大手握了握季福的手,“在你说把小兔子养大吃掉的时候来的,我知道,这避免不了了,不用担心。”

  季福脸一红,磕磕绊绊道:“其其实,小兔子也挺可爱的。”

  荆行笑了一声,声音不大,低低沉沉的嗓子道:“我觉得你挺可爱。”

  季福脸一下子热的不行,好半晌脸上的温度都没有退下去。

  两人走了一会儿就到地方了,季福看到黑暗中好些闪着了绿莹莹光亮在不断移动,他眼睛都睁大了,“这是......”

  荆行对着他道:“站在这里别动。”

  说完便松开了季福的手,朝前面那片闪着绿莹莹地方走去,他摇了摇那时矮灌木,在走走草地,瞬间就有成千上万只萤火虫飞在空中,在黑暗夜幕中把荆行都照的清楚起来。

  荆行朝季福走过来,一步一步走在季福的心上,季福呆呆愣愣地仰着脑袋看着荆行,萤火虫就在他们身边飞舞。

  原来看星星是看的这般让人心悸不已的“星星”。

  季福心里涌起一股股甜蜜,那说不出的感觉从心脏绵延到四肢百骸,他看向黑暗中群萤飞舞,他伸手让一只萤火虫飞到他手心了,那小小的亮光就在他手心。

  荆行看着季福两个漂亮的小梨涡,轻声问道:“喜欢吗?”

  “喜欢。”季福点头放下自己的手目光看向天幕,今天天气好,晚上的夜幕繁星点点,地上也是星星点点十分好看。

  季福侧头就看到荆行看着自己,对视之间,荆行伸出一只手扶上季福的脸颊,荆行沉沉问道:“我可以亲你吗?”

  莹星光点间,季福那白净的脸颊泛起绯红,他没有说话,只是用脸颊在荆行的手心蹭了蹭,乖软的不像话。

  荆行俯身朝季福靠过去,在季福白净额头那一点红上亲了亲。

  柔软的唇触碰的肌肤的感觉的是美好的,季福在触碰那瞬间脑子都是空白的,后颈又麻又苏,即使荆行已经离开,但季福像是还在被亲那个时候,时不时就撩拨他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