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宫内,寝殿门禁闭着,将一室的绮丽封存在了方寸之间,隐秘而禁忌,不为外人所闻。

  寝殿内,裴瑜对镜打理着身上的朝服,整理领子之时,他的指尖一顿,只见镜中之人的侧颈处划过了三条浅浅的抓痕,并不明显,仿佛只是被只调皮的猫软软地反击了下,不疼不痒,但却令人反复回忆起被抓挠时的快意。

  他微微勾起了嘴角,随后便将领子收严实了些,将这一处隐秘的痕迹当作私有的宝物般藏了起来。

  收拾好仪容,裴瑜并未立刻出门赶去上朝,而是不慌不忙地倒了杯温热的茶水,缓步走到了床榻边。

  他在宽大的床榻边坐下,然后将手伸进了被窝里,捞出了一个昏睡的美人,似是被他突然的动作惊扰到了,美人不安地皱了皱眉头。

  “景林,醒醒,喝点水再睡。”

  说这话时,裴瑜的目光流连于顾景林赤裸的身体上,那里装点了太多的红痕,动作间还带起了其上装饰的珠宝的碎响,哪怕他昨夜已经好好发泄过了,这一早看到这一幕,依旧是让他不由得气血上涌。

  他喉结一动,移开了目光,呼吸重了起来。

  就在这时,顾景林身旁的被窝中冒出了另一个脑袋,只见简风白蹭到了他身前,轻轻咬了下他胸前嵌着的玛瑙石。

  被突如其来的疼痛一激,饶是疲惫至极的顾景林也被闹醒了。抬起眼睫时,他的眼眶还是红着的,漂亮的双眸有些惊惧地看向了简风白,仿佛在害怕他做出什么无法容忍的事。

  简风白无辜极了:“夫君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又不是禽兽。我只是想让夫君理下裴瑜,别让他大早上的还不去上朝,留在这儿打扰我们二人了。”

  裴瑜不悦地瞥了简风白一眼,而顾景林听到这话后立刻看向了他,他也因此软化了神色,随机抚上了顾景林的后颈。

  “别一直睡着,喝点水,吃点东西,然后让简风白给你的脸上药。”裴瑜的语气温柔极了,与昨晚那个如毒蛇般绞得顾景林几近窒息的凶徒判若两人。

  顾景林垂下视线,轻轻应了声,然后便就着裴瑜的手抿了口已经凉了许多的茶水。

  这杯水对一个人来说自然可喝可不喝,他知道,裴瑜并不是要让他喝水,而是想检阅他的服从。

  但裴瑜放下茶杯后,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仅仅是思索片刻后,残留在脑海里的可怕记忆就让顾景林做出了反应,他扶着床头艰难坐起了身,不顾身下的疼痛,不顾身上那些可耻的装饰,温顺地搂住了裴瑜的脖颈,然后献上了一个轻轻的吻。

  裴瑜发现,这个吻与从前的感受完全不同。在今日之前,顾景林也亲过他几次,但都是带着算计的目的,让他既烦躁,又欲罢不能。

  可这次,他清楚地感受到了这个吻的颤抖,这个吻是带着惧怕的,是顺从的,是不带任何算计的讨好,是被驯服揉碎后小心翼翼的示弱。

  这让裴瑜意识到,至少此刻,顾景林是完完全全地为他所掌控的。

  在他搂上顾景林的腰身时,一只手臂从背后圈住了那细韧的腰身,往后一抱。

  裴瑜冷冷地瞪着简风白,而简风白则搂着轻轻发着抖的顾景林,挑衅地笑道:“裴大人再不去上朝就来不及啦,而且夫君还要上药呢,上面下面都要,这可耽误不得,就不陪裴大人腻歪了。”

  僵持片刻后,裴瑜最终也没就这点小事和简风白掰扯下去,和声和气地安抚了顾景林后,便赶去上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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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简风白坐在顾景林的身上,认真地给他左脸上的刀伤上药。

  他的伤并不重,简风白下刀时有意留情,刀刃沿着面部肌肉的走势划开薄薄一层,若是好好上药养着,说不定之后也不会留下什么疤痕。

  “放心好了,我会搜罗上好的药给夫君用,夫君的脸不会留下痕迹的。”他笑着保证道,言语间丝毫没有罪魁祸首该有的愧疚。

  顾景林很想告诉简风白,他并不在意脸上会不会留疤,若是能用这道疤来膈应他们二人,他自然求之不得

  但一夜的规训已经让他不敢再激怒简风白了,他知道,简风白对宋元耀的杀意还未完全消除。

  因此,在简风白给他上完药开始动手动脚的时候,他乖顺地牵住了简风白的手,试探般请求道:“我好困,让我睡会儿,好吗?”

  简风白瘪了瘪嘴,没有立刻答应。

  “风白、阿白……”

  简风白的态度软化了:“那你睡吧,我去给你找药。对了,今明两天都是尉迟骁来,你记得让他帮你上药。”

  顾景林一愣,匆忙拽住了简风白的衣角:“你说过不告诉他的!”

  “我没有告诉他呀。”简风白露出了个满含恶意的笑,目光擦过顾景林身上的道道红痕,“但他能发现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所以,为了保护这个秘密,夫君可要把身上的痕迹藏好了,别让他发现了。”

  顾景林握紧了拳,语气却是卑微的:“你……取走……”

  “不行哦。”简风白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夫君自己没法守身如玉,只能我来想办法了,不是吗?”

  顾景林瞬间崩溃了,昨夜的种种屈辱之径一下涌上脑海,令他痛苦不已:“我和宋元耀是清白的!”

  “嘘……”简风白捂住了他的嘴,看着他的泪无助地落下,“别提他,我和裴瑜还没商量好要怎么处置他呢,夫君,别激怒我。”

  顾景林恐惧地望着他,眼泪不住地滑落,打湿了简风白的虎口。

  他似乎想要挣扎着辩解些什么,可这一幕放在简风白眼里,便是背叛者的虚伪。

  当然,哭得这么好看的背叛者,他也不介意怜惜一二。

  他站起身来,拽着顾景林的长发让其跪在了地上,语气轻佻地开口道:“放心,我不会杀他的,夫君昨晚让我很满意,因此我也会信守承诺的。当然,夫君现在也很听话,对吗?”

  顾景林缓缓低下了头,心上紧绷的弦终于断了。

  “你会遭报应的。”他说,“一定会的。”

  简风白笑了:“报应?对我来说只有你能给我报应,可你现在又能在我手里翻出什么波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