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怎么样?"
"目前检查的结果都是一切正常,这样昏迷不醒不排除是遗传病的原因。"
秦渊紧皱眉头,医生收起了听诊器转身与护士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这已经是陆时序昏迷的第七天了。
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发现她的时候秦渊发现她的手腕出现了不明瘀痕,很像是绳索的痕迹,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暴露了。
几天下来,地毯式的搜索皆是没有结果。
秦渊与上级获得了联系,并没有泄露或者暴露的迹象。
这下,陆时序昏迷就成了一个谜。
假如,陆时序还不醒来,上级不排除会直接终结了没有用处的生命。
秦渊看向陆时序的眼中眸光一冷,手不自觉摸向了腰间,最终还是没有下手。
他离开了,陆时序每天的情况都需要和组织汇报。
傍晚时分,秦渊匆匆赶回来。
刚推开病房的门,床上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小姐?"
秦渊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并没有得到回应,意识到了什么立即转身准备去找人。
"去哪?"
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陆时序拄着拐杖从走廊的另一头艰难靠近,虽然脸色依旧苍白无力,可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
秦渊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走过去想要搀扶却被陆时序躲开,并警惕的看着他。
秦渊有些尴尬,收回手搓了搓:"您走路不方便,我只是……"
"不必了,就是躺的太久了。"
陆时序与他擦肩而过,秦渊总感觉她有些不同,这种感觉若隐若现抓不住。
晚一些的时候医生来检查,各项指标还是一样的正常,陆时序除了肌肉酸痛之外并未其他异常。
"明天可以离开了吗?"
陆时序冷冷的看着医生,医生本能的闪躲随后点点头:"如果你没有不舒服,就可以出院了。"
"不再检查一下了吗?"秦渊献殷勤的说:"总是要安心一些的。"
"没有那些多余的时间。"
陆时序明确的拒绝了他。
秦渊无话可说只能作罢,隔天一早陆时序便出院了。
回到那座洋房,陆时序竟直接将卧室搬进了那个神秘的院子。
踏进院子,陆时序清退了所有人,一个人坐在石阶上看着那片紫竹林出神。
她伸手在虚空上轻轻抚摸不知道在找什么,似乎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失望的苦笑。
"没有吗?"
日出日落,陆时序独自一人在小院中没有踏出一步。
中途秦渊来找过,没有人回音也不敢贸然进去只能苦苦等待。
最后一丝落日的余晖隐没在月色中,独属于水乡的潮湿潮涌一般席卷这个夏夜。
小院的门终于打开了,秦渊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候吩咐。
"我出去一趟,你不必跟着。"
陆时序自顾自的往前走,秦渊呆愣的跟了几步。
"听不懂?"陆时序顿住脚步,冷声呵斥:"不必跟着。"
"您……"
陆时序没有给秦渊说话的机会径直离开了这里。
夜晚的租界依旧歌舞升平,黄包车不知疲惫的游走在大街小巷,烟花柳巷的女人们卖力的招着手。
一首首小曲回荡在路过的人耳边,一阵清凉的风拂过细雨毫无征兆落在了这片土地上为人们带来了少许凉意。
陆时序撑着伞走在街道上,耳畔的喧嚣渐渐被细雨吞没得到片刻静谧。
她的脚步最终停在了一处歌舞厅,门外豪车云集,无数身穿西装道貌岸然的男人纷纷涌进这里。
门口硕大的海报上印着这里的招牌,赫然写着今晚的乐子。
烟雨楼的头牌今晚将被卖掉。
陆时序的视线定格在海报之上,抬眼看了看头顶的牌匾眼底的愠怒层层交叠。
门外的侍应生可不管男女,只要进门的都是财神爷。
可当他看到迎面走来的陆时序时还是不禁愣了神,姣好的容貌丝毫不逊色舞厅中的任何女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或许在他的脑海中,能与之媲美的只有即将嫁入豪门当姨太太的头牌吧。
"您一个人?"
他拦住陆时序的路,抱有一丝私心想要与美人说上一句话。
"二楼还有包厢吗?"
陆时序只是冷声答非所问,侍应生立刻回答:"您来的不凑巧,今日客流早已爆满,您看坐在一楼可好?"
"我只要二楼,多少钱?"
"这……"
侍应生犯了难,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虽说眼前的女人没有随从,可见这说话的气场说不定是哪家的大家闺秀呢。
"您是?"
这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侍应生看见他毕恭毕敬:"老板。"
男人摆摆手,笑的谄媚:"这不是陆氏银行的老板吗?咱们在开业的那天见过,您今夜也来了,真是蓬荜生辉啊。"
如今没有人不知道,陆氏银行与洋人可是密切合作中。
这条大腿,他可是一定要抱住。
"您可预定了位置?"
陆时序微微摇头:"二楼可还有位置?"
"有!别人没有,您还能没有吗?"男人立即招手:"快快将陆老板的伞接过来啊,送上二楼,沏壶好茶。"
侍应生傻愣愣的点点头,接过陆时序手中的伞,将人一路引上了二楼。
二楼是开放式的露台,每一个房间的门外都是一道珠帘,门上挂着一个小巧精致的铃铛,若是有人想要打赏,只需要拉动丝线。
陆时序停在二楼的走廊,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舞台好似在期盼谁的出现。
"陆老板?"侍应生好心提醒:"您的房间到了。"
"嗯。"
陆时序收回视线随着他走进房中,侍应生尴尬的看着她犹豫再三才说:"您爱喝什么茶?"
"你们的头牌爱喝什么?"
"啊?"侍应生显然没有反应过来,随后挠挠头:"她的话,饮酒多一些,红酒吧。"
"那就红酒。"
"哎,好嘞,您歇着。"
侍应生离开,陆时序感觉一阵疲惫闭上了眼睛。
周围的男人说着肮脏不堪入耳的言语闹的她心情烦躁,因为那些话题都是环绕了今晚的女人 。
"诸位老板,诸位老板。"
不知等了多久,舞台上的主持人制止了大家的喧闹。
陆时序双眼猛地睁开。
"今晚是烟雨楼的大日子,我们炙手可热的头牌今晚期满将走出烟雨楼从新开始,承蒙各位老板垂爱……"
主持人吊足了大家的口味,迟迟不肯请出人来。
"别在这说废话了!"
"是啊,赶紧的!"
台下的看客起哄着,主持人见气氛到了,便大手一挥:"那么便请我们嗯桑芜小姐,献出最后一曲吧。"
舞台的灯光刹那之间关闭,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片黑暗,周围出奇的安静。
"啪!"
一束光猛地出现在眼前,缓缓挪动,渐渐靠近。
朦胧的白光中笼罩着一抹身影映入眼帘,鲜艳的红色旗袍宛如盛开在悬崖峭壁的野蔷薇倔强又不失妩媚,欣长窈窕身姿随着旗袍摇曳。
竖起的衣领包裹着纤细的脖颈隐约白皙,垂在鬓角的发丝被恰逢时机的撩起掖在耳后,那双包含风情的眸子这才抬起闪烁着小兔一般无辜的光亮。
陆时序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清冷的脸上竟出现了狂喜的神色,那唇角也不自觉扬起。
她竟不知不觉走到了走廊上,双手紧握着木栏,用力克制到指尖发白也无法隐忍这份悸动。
"今夜,将是最后一首歌。"
台下的桑芜红唇微启,看着那些人眼神轻蔑又有些期待看他们为自己打破头。
"曲罢,便看看诸位何人能将我抱回了~"
台下的人卖力起哄,曲子还未开始已经有人按耐不住开始打赏彰显自己的财力与地位。
风情万种的身姿,悦耳动听的歌声都成了收割利器。
烟雨楼抓住了最后的机会疯狂收钱,企图榨干桑芜的最后一点价值。
歌声渐渐停歇,桑芜看着那些日复一日贪婪的嘴脸了然无趣,看来今晚注定没意思了。
就在她要按照计划下去的时候,一道炙热的视线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这样的视线她太熟悉,几乎曾经的每一日都会有。
本不想注意的,可不知为何今日就是不自觉的迎合。
当她抬起头,与那人的视线撞在一起的那一刻。
她竟愣住了,心头不受控制的一疼。
陆时序浅浅的笑着,洁白的旗袍盛开在烟花中圣洁,而桑芜的热烈更像是刺人的红玫瑰妖冶。
这种熟悉感甚至让桑芜出现了错觉,她们好像在哪里见过,可绞尽脑汁也没有任何印象。
"一千大洋!"
这时,不合时宜的一声喊价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涟漪。
桑芜看了过去,那是当地出了名的地痞,大腹便便满眼都是脏东西。
"一万大洋。"
几乎是碾压的喊价将所有人的视线聚集在陆时序的身上,那个地痞咂舌愤愤站起身想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可在看到陆时序的那一刻他惊愕的说不出话。
"二楼雅间的老板叫价一万,还有没有加价的?"
主持人恪守职责要把今晚推向顶点。
"妈的!"
那个地痞猛地将茶杯砸在地上,踩着碎片咬牙说:"一个娘们来凑什么热闹……"随后他举起了手:"我……"
"三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