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女将军和她的小狸猫>第21章 真实的梦境

  颜茉的死,让她很久一段时间都难以忘怀,最爱自己的师傅走了,像是她的亲人。

  那一刻,她突然才明白,无论颜莼还是自己的师傅颜茉,都像是她的亲人。

  因为如果没有她们,她可能已经死在了五年前刚醒来的那一天里。

  所以,她有什么样的理由不去保护她们、感激她们呢?那是她的使命和义务。

  思及此,楚浅凝把颜茉的尸体放进了一口水晶棺材里,布下了一层雾霭后,关进了一间屋子里。

  挂上锁的那一刻,她面容已经看不出色,似乎把所有的过往藏匿于心底。

  关于颜茉,与她而言,她教她规矩,教她做人,传授给了她医术和药理,是她醒来后的第一任老师,也是她唯一仅有的朋友,她又怎会轻易忘记。

  她给她的回忆太美好了,以至于到现在她的离开,让她一度觉得那些美好的过往仿佛云烟一梦。

  这一夜,她看着院子里的梨花发了一宿的呆。

  梨花在夜里,被风轻拂,灯光下斑驳的树影婆娑在院子的墙面上。

  那时,颜茉还活着,她带着她在树下一起看着医书,梨花轻轻飘落时,颜茉伸手接住一片梨花,冷清的眸子里突然闪过一丝惬意,随即楚浅凝听到了她说:“梨花,它有润肺止咳的功效。”

  楚浅凝边听边认真的点点头,笑着答:“知道了。”

  颜茉不再说话,那天她们两人认真的看了一下午的书籍。

  直到傍晚,二人在梨树下你追我赶,梨花树下的二人如同孩童般嬉戏。

  随后又在梨树下彻夜长谈。

  灯光微暗,树荫下的两人逐渐消失,永远封存于记忆中,再难还原。

  第一次的梦境就此隔断,因为她被惊醒了。

  醒来后的楚浅凝已经睡意全无。

  她来到楚府院子里,鹅暖石铺的地面,两边都各有一盆白山茶和一盆海棠花。清新自然,芬芳馥郁。

  正门口前面是一条路,与路连接着庭院的是几条台阶。

  台阶正对着的是一颗挺拔的枇杷树。

  她来到枇杷树下,感慨万千,百感交集。

  不由得想起“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她不知缘何会记得,就好像突然就生长在脑袋里一样。

  她模模糊糊记得这句诗的意境大概就是“庭院中有一株枇杷树,是妻子去世那年我亲手种植的,如今已经高高挺立着,枝叶繁茂像伞一样了。”

  可她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亦或是谁给她讲过。莫名就很喜欢这首词。

  出了院子,她站在府前台阶上,顾视着门前巷子里人来人往的集市。

  周槽热闹依旧。

  她的视线停留在隔壁。

  一名女子跪在地上,嘴里不停的向身前之人求饶。

  “求求你了,不要杀我爹娘,不要!!!”

  “爹!!娘!!!”

  “我求求你,不要带走他们,求求你了。他们不是什么煞星,他们不是……”

  女子一直求饶,可眼前之人依旧不理不睬,他闭着眼睛。

  楚浅凝怎不认识他,她恨他入骨,他是谁?!

  在她的记忆里,他是悬镜大师,是容挽辞的军师。可他,却一直挑拨是非,冤枉了无数好人。

  她在江南醒来后,虽然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但她和颜沫说的第一句话便是问关于容挽辞的。

  当时她便记得有一个叫容挽辞的,他身边有一个军师叫悬镜。

  这位悬镜大师看谁不爽便可以对容挽辞随意挑拨,说别人天带煞星,会怎样怎样。

  反正他说过之人都会被容挽辞赐死。

  他便是为虎作伥。

  楚浅凝当时并不知道自己身份竟是楚家大小姐,她只记得她是一对贫民之女,贫民虽穷,但从小对这个女儿疼爱有加,从小都会尽可能的满足女儿的需求。

  但这一天,女儿在茅草屋的小院子里嬉戏玩闹,她的父母陪着她,一家人其乐融融。

  可惜好景不长,她玩的正尽兴。

  突然,木头做的门被无情踢开,一群官兵闯了进来,她父母蒙上了她的眼睛她看不见,父母便把她带进屋里,官兵们全部跟在他们身后。

  进了里屋的门,她母亲眼疾手快的关上了门,把所有官兵关在门外,随后她用身体挡着门,挡着外面的禽兽般的敲打,试图推开门。

  他的父亲在手忙脚乱之下,把她送入暗室里的一条可以通往安全之处的通道。

  她哭了,泪水不停的往下流,不停流。

  打湿了眼眶,也模糊了视线。

  最终他的父亲老泪纵横的拿下她脸上遮挡她视线的布,他父亲离别之际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你要好好活下去,这里通往安全之处。听话,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坚强。记住,你的爹娘会在天上看着你的。我们不是死了,我们不会死。我们只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里,看着你长大。”

  说完万分悲恸的合上了暗道的门,她即便再难受,也只能哭着出了暗道。

  她的爹娘也被士兵们残忍的杀害。

  而在开门的一瞬间,她看见了站在门外的容挽辞和一旁挑拨离间的悬镜。

  她知道那是悬镜的主意。

  可她无能为力,她还是一个孩子,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在她逃出暗室时,自己经历了什么,她已经记不清了,记忆零零碎碎。

  她便只记得她醒来后颜沫救了她的事实。

  从前的过往,她一概不记得。就连叫什么都是模棱两可,虽然她有这样的一段身世,可她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叫什么。

  记忆本就零零碎碎,所以她不记得父母姓什么,自然也不知道自己该当叫何名字。

  后来颜茉亲自给她取名叫林汐媛,她便在记忆里,第一次有了名字,她欣喜若狂。

  在江南的一段时间里,她梦境里出现了那对贫民父母,却是他们死时的情形,及其残忍。

  她在梦境里眼睁睁看着父母惨死在自己眼前,她却无能为力,她陪受煎熬。

  她梦见一开始,悬镜把她父母送去大牢里,亲自逼问着她父母自己的下落,可不管怎么威逼利诱,父母都不说。

  他们用酷刑打了她的父母三天三夜,可他们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败露自己女儿的讯息。

  最终容挽辞无奈,也没有了信心。

  当时,那对贫民只剩最后一口气。

  容挽辞扶额对悬镜大师说:“解决了吧!”

  容挽辞走后,贫民便落入了悬镜手里。

  他对他们誓死也不说出她的行踪而恼怒。

  悬镜命令属下把她父母的眼睛活生生从他们眼眶里用刀子剜了下来,耳朵里传来父母疼痛的叫声,她心如刀绞。

  可没让她想到的是,后面愈发惨烈,可她却是亲眼目睹的。

  他们把父母的脚筋挑断,这需要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随后刀子便是落到了她们的大腿,那两把尖利的大刀恶狠狠的隔断了她们的双腿。

  接下来是四肢,随后是舌头,而后是耳朵,鼻子,嘴巴,以及全身上下所有器官都生生剥离开来。

  甚至把他们的心肝脾肺肾,所有的脏器也挖了出来,喂了一只只身旁那些凶狠的狼犬。

  狼犬们享受着这份美味,没多久,在她瞩目下记忆的梦境里,那群狗子吃完了所有残渣。

  她嘶吼着,但却阻挡不了,也无能为力,因为那是她的记忆梦境,她碰不到他们。

  当时的林汐媛拼命的嘶吼着,歇斯底里。

  她的父母最后连一副躯壳都不剩,画面恶心至极也血腥至极。

  父母在惨叫声中死去,活生生的人一下子受尽所有痛苦,林汐媛早已生不如死。

  可他们最终还是没有给他们留有一点点尸身,哪怕一点点。就那样毫无保留的喂了狗,仿佛他们不曾在这世间活过一样。

  后来她醒来后,本想了结了生命,可在关键时候,她想起了父亲生前对她说过的话,硬生生从死神里,又一次把她推回这人间炼狱。

  她要活着,要苟延残喘的活着。

  她要替父母报仇,她必须活着,坚强的活着。

  所以她活了下来。

  记忆就此中断,她冷静下来。

  依旧当做若无其事的走出去,木清瑶在远处瞧见她出了府,担心会出事,赶忙追赶过来,陪着她一起。

  悬镜见她来,到也没有异样。

  她说:“好一个军师呀!你且与我说说,人家父母犯了何错?需要你对别人赶尽杀绝?”

  因为出了事故,路旁早已挤满了围观看戏之人。

  人们早已议论完,静观看戏。

  国师缓缓睁开眼睛,说:“此事与你无关。”

  他声音温和,楚浅凝讽刺的笑笑:“军师还真是深明大义,好好的皇宫里不待,偏偏来伤及一个百姓,军师你良心过意得去吗?晚上睡觉的时候能睡得着吗?不会有冤魂来找你索命吗?”

  她语气不好,可毕竟是军师,路旁看戏的人的罪不起,自然不敢说是军师之过错。

  有些时候,有些是非,有些流言,尽管传播流言的人知道你是无辜的,但他们依旧还是会颠倒黑白。

  所谓,冤枉你之人,比任何人都明白,你比任何人都无辜。可他们不在乎,他们依旧是揣着真相去颠倒是非,揣着真相去抹黑你。

  就比如现在:

  “你看,是失踪了五年的楚家大小姐耶。”

  “哟,这不是当年劣迹般般的楚浅凝嘛!”

  “对啊,那么不要脸,现在回来了?她不是死皮赖脸的要嫁给容挽辞,最后被人家羞辱的分毫不剩,最后自己都无言以对,自知羞愧难当,所以一纸休书,自此消失了吗?还敢回来?真当时间久了,我们就会忘了吗?还以为死了呢,原来还知道回来呀?呵呵!”

  她听到这里,心中众多疑惑,可面目依旧清冷,她全然当做没听见。

  随后又有人附和:“诶对对对对!现在竟然还想阻挡军师,真是自不量力!”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人家军师在处置别人,她也想横插一脚?”

  “军师处置他们,肯定是人家做错了事情,军师有军师的道理,她在阻拦,那就是对军师的大不敬。”

  “就是就是……”

  ……

  楚浅凝不再去听那些为了保命而疯狂拍马屁的议论,她依旧清冷的要命的神色看着悬镜,目光灼烈的盯着他。

  军师面无表情的说:“他们得罪了我……得罪了二皇子,现在二皇子命在下前来抓他们,这有什么不行的吗?”

  楚浅凝冷笑一声:“这理由倒是冠冕堂皇。你可真是能耐啊!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颠倒是非,把人命视如草芥的人。你滥杀无辜,你丧尽天良,你污秽至极!”

  “军师,如果有一天,这些年来死在你手下的冤魂来找你索命的时候,你没有资格说无辜,也没资格理直气壮的站在他们面前!”

  众人皆以为她会救那对可怜的父母,可让他们吃惊的是,她并没有。

  说完话她便一脸冰凉的带着木清瑶回了楚府。

  人们吃惊之际,又开始议论,他们说楚浅凝胡说八道,他们随波逐流,骂声又是一阵阵。

  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唯一不变的就是众人的唾骂。

  一人说什么,其他人也跟着说什么。

  巷子里,一只狗咬了,其他狗听见犬吠声,也全部都张开了嘴巴,拼命的嘶吼,没有缘由没有目标,它们也不知道为何而咬。

  只是随着声源跟着部队,齐声撕咬。

  然而这些,仅仅是后来她回了楚府后,自己恍若生了一场大病后的梦境。

  对她而言,虽说梦境,但竟如此真实。

  至于颜茉当初为何给她取名林汐媛,她自己也不明所以。

  那时候记忆一点一点的回来,很多疑问,她也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