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玄幻奇幻>漂泊我此生恁多情>第29章

  木惜迟感到胃里一阵绞痛。

  真是禽兽不如!不,他不是连禽兽都不如,他是连禽兽都不放过!

  苏哲讷讷道:“我就知道,二公子有这能耐……”

  “壑……壑殊啊,你怎么到了这里了……”南岑遥有些难以启齿。

  南壑殊道:“我来找驹子,他不在马厩里。我循着踪迹就找到了这儿,结果好大的地方,竟似鬼打墙,便迷了路。”

  四人一同松了口气。

  叶重阳道:“水济兄不必惊慌,此地乃我随身携带的锦囊之内。我认路,水济兄跟紧我不要乱闯。”

  叶重阳又将前情向南壑殊如此这般地说了,“所以……所以你刚才突然出现,我们都以为……咳咳……都以为那什么……”

  南壑殊脸色哐啷啷跌落三千尺。

  南岑遥深知自己这二弟的脾性,恐叶重阳会有生命危险,忙得嗐声顿气地与他使眼色。

  叶重阳视而不见,接茬道:“咱们先找一家问一问,探探情况再说。不过我这里的精怪,如若在门上挂了个手牌,则表明屋子里正行那双修之事,咱们暂且不要闯入,这是我给它们的底线。”

  “那门上若没有手牌呢?”

  叶重阳答曰:“便可以随意进出,百无禁忌。”说着推开一扇没有手牌的门,五人一踏进去,便看见触手纷杂,盘满了屋子,似乎还有短促虚弱的呼吸声。

  四人皆一瞬明了,唯独苏哲不知所以,还欲进去看真切些。叶重阳大喊:“打搅了!打搅了……”

  关门退步而出。苏哲不解,“怎的了?”

  南岑遥握拳抵在唇边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这家像是情到浓时大意了,竟忘了挂手牌在门上。”

  余者都有心病,从脸到脖子都浮起一层薄红。只有苏哲还满面疑惑,“你不是说双修时才挂手牌嘛,刚才我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在双修啊。”

  南岑遥嗐声道:“你这孩子是块榆木不是!精怪双修时都难免现出原形来,模样千奇百怪,无所不有,自然和人不同。不过话说回来,怎么你跑进去说什么见与没见,你……见过?还是说你已经……不对不对,你如今才几百岁?”

  苏哲暗道不妙,说话都结巴了,“我我我……我没有……”

  叶重阳盯着苏哲瞧了会儿,拿折扇敲敲他脑袋,对南岑遥道:“从方才的反应看,他根本未经过事,大抵是从凡间话本上看得罢。”

  说完转身出去,余者都不理论,跟随其后。

  才回至主路,只见那家的门忽然被猛得自内打开,里边夺路而出一个衣衫不整、满面仓皇的人,正与叶重阳他们看了个对脸儿。

  原来是个俊俏公子,雪白中衣堪堪挂在臂上,敞、胸、露、怀的。

  南壑殊一瞥之下面目惊变,暴喝一声:“飞电!”

  木惜迟:!!!

  他竟是飞电么!

  那白衣公子面现靡费之色,恍恍惚惚走过来跪倒在南壑殊脚畔。

  木惜迟稀罕道:“飞电,原来你能化人形啊!”

  飞电微微抬眸,不知该不该回复他,犹豫片刻,低声道,“是的,木公子。”

  南壑殊咬牙道:“孽畜!你究竟做了什么!想讨死么!!”

  飞电垂下脑袋,痛悔无已,“主人杀了我罢。”说着眼泪簌簌而下。

  南壑殊手已抬起,正要击下,木惜迟忙拦住道:“我看他似有隐情,不如你先听他说罢。”又对飞电道:“究竟怎么了,你倒是解释一二呀。”

  飞电泣道:“我亦不知怎么了。我真的不知啊木公子。”

  木惜迟道:“那便说说你先头在做什么,怎的来了这里面的。”

  飞电想了一回,方道:“我先头在马厩里,并没做什么,不过吃草罢了。那儿有一捆干草料,我想那必是主人为我准备的。我吃着草,竟渐觉体内如焚,神志昏聩,等我清醒过来,我竟……我……竟正在做那等荒唐事体……我正要自裁,遥遥看到主人过来,想着给主人磕个头就自裁的。”

  说毕举手就往天灵盖上挥去,木惜迟忙又拦下。心说怎么和你主子一样,是个一根筋啊!

  “这不是你的错,恐是那草料有异。”

  “真的?”飞电如获救星,面上露出喜色,“依木公子说来,飞电并非那等淫、乱之徒,竟是遭人暗算?”又向南壑殊殷殷切切道:“主人……”

  南壑殊半晌道:“我会查清楚,你先起来。”

  木惜迟巴不得一声,忙扶起了飞电,一面又想,这个事千千万万要保密,否则驹子好好的坐骑界男神的名声就不保了。不仅如此,南壑殊的雅名恐也要被带累。于是向众人道:“大家过来,咱们都设个誓。日后对此事休得再提,更不能对旁人说去。若说了,便应了誓。”

  各人知他心意,都道有理,遂逐一起了誓。唯独南壑殊独自冰凉。

  木惜迟拍拍驹子脑袋安慰道:“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只是那草料需得好好查一查。”

  那飞电自此对木惜迟千依百顺,感念非常。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且说如今众人虽不理论,然叶重阳作为“别洞”的主人,却不能就这么算了。只听他厉声道:“你究竟祸害了我多少精怪?”

  飞电闻言,只得又跪下道:“我也记不清了,大约从进来的一路上……便一直到了这里……或许……”

  “从南到这里一共两千多间房舍。每间房舍里就算有一只雌兽。还不算在路上浪的。有一个算一个……”叶重阳五内俱沸,浑身乱战,在心里呐喊出一个声音——

  “可太太太好啦!!!!!”

  那飞电可是天上地下排名首位的仙驹上上品!“别洞”里那些诸如独眼怪、臭鼻虫之类没见过世面的精怪居然有机会染指他!

  这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呐!

  仙驹的骨血一旦留下,那还不是瓜瓞绵绵,福泽永延,一代更比一代强!

  叶重阳喜的满面红光,脸上已经快要绷不住了。飞电见他面色扭曲,以为他怒极,更添愧悔。

  南壑殊见状也纡尊降贵,向叶重阳郑重施了一礼,道:“壑殊驭下不严,致使叶掌门蒙受损失,我主仆在此但凭处置,绝无怨言。”

  叶重阳正受用,心道,但凭处置?不若你也在“别洞”内留下骨血便甚好了。口中却说:“无妨,多半飞电也是无辜,还是速速查明真相要紧。”

  说毕,带领一行人出至“别洞”外,来到狄宅的后院。只见马厩内已无草料。飞电道:“许是我恍惚间竟吃光了。”

  众人听罢倒不理论,自行四散在附近寻查。

  苏哲忽然道:“这是什么?”

  木惜迟闻言看过去,见他蹲在地上,指尖沾了些白色粉末,正欲凑近鼻子嗅一嗅。木惜迟连忙喝止道,“小心,先拿给叶掌门看看。”

  叶重阳听到动静也走来,苏哲便将那粉末所在指给他看。

  只见从马厩的料槽开始,直至后院中央的一口井边,淋淋漓漓地散落着些白色粉末。那粉末在马厩里居多,越往外便越少。不细看绝对看不出来。

  叶重阳将木、苏二人赶至自己身后,拾起地上一只木棍,轻轻挑了一些,又从袖中取出一块玄色的帕子垫在下面。细看了半晌,这才凑近鼻端嗅了嗅。

  “销、魂散。”

  苏哲忙问:“销、魂散是啥?”

  叶重阳没好气睨他一眼:“偏是你又来问。销、魂散,顾名思义,蚀、骨、销、魂用的。”说毕又向余人道:“大家在后院好好找找,看哪里还有这类粉末。”

  众人听了便依言找寻起来。原来这后院竟遍布药粉,像是被风吹散后,分落各处的。其实统共只有一包,散落之后,凡人眼力根本无法察觉,幸而是这些人。

  南岑遥问道:“这销魂散是哪里来的?”

  叶重阳道:“数年前,宫廷内曾有一名皇子因服用此类助兴之物丧命。皇帝一怒之下颁布禁令,国内再不准流通此物,违者按欺君论处。因此,此物实非常见,如今唯瓦舍勾栏内方藏有少许。”

  余者听毕心下怃然。这狄仁究竟做了些什么!幻境是他布下的么?又为何一个修道之士的家中会有销、魂散?还是在马厩中。愈想下去,众人心中厌恶愈甚。

  苏哲却在这时抚掌道:“那还不简单,从此地往南边二十里,便是护城河,河上有阜新城内最出名的花舫技院。咱们拿着药粉去那里问问去。”

  “……”

  “……”

  众人一齐回头看他。且要属南岑遥、南壑殊两人目光最凌厉。

  苏哲摸不着头脑,迷瞪地望着木惜迟。后者直看了他好大一眼,他才醒过闷儿来,忙道:“这些都是听我叔父讲的,他老人家平常专爱给我讲这些……”

  还是叶重阳向佛之心,慈悲为怀,见他着实憨得可怜,忙用话岔开:“纵要去花舫,咱们这一干人横不能红口白牙地直接问到人脸上去,须得扮作恩客,不引人注意,才好暗中察探。人多恐生疑。可单枪匹马又没有照应。当从尔等中择其一二随我同往。”

  叶重阳一一走过众人身前。

  看到苏哲时,摇摇头,略了过去。

  看到南岑遥时,假装看不到。

  经过飞电时,将他松垮的左右纫襟向中间拢了拢,如一个慈爱的岳父那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

  经过花影时……没有经过,他绕了个大圈,不敢靠近。

  然后是苔痕。不熟,无法合作。

  没办法,矮子里面拔将军,只拔出了南壑殊和木惜迟。

  木惜迟想瞧南壑殊的热闹,如果南壑殊去,他也是一定要去的。南壑殊作为无念境二公子则不能任门中弟子只身范险。因此,二人竟都没有别话,只听从叶重阳安排。

  三人即将出门时,苏哲又殷巴巴地追着说:“最大的那一只花舫名叫盈春苑,最豪华,登船的客人最多……”

  三人给了他两记眼刀,把他钉在原地。只有木惜迟不忍地冲他摆摆手,意思赶紧他娘的消停儿闭嘴罢。

  作者有话说:

  种、马——飞电 百年处、男——苏哲哲 行家啊——南岑遥 心病——木惜迟 心药——南壑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