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前几天还在心里说不想再理哥哥了, 但是一见面，小猫咪还是主动蹭了过去，这份信赖与亲昵仿佛是与生俱来的。
向雾凇扶稳弟弟的腰, 将提前放进自行车篓免于被压扁的蛋糕盒子递到他手中，让他捧着，转而坐上车。
“今天带小葵去吃饭好不好？还是上次那家粤菜，坐稳了吗？”
“好！出发”
探出点粉色的舌尖, 白葵单手将蛋糕盒搂在怀里，嗅着从精美的纸盒缝隙钻出丝丝缕缕的奶油香气，另一只手虚虚揪住哥哥的衣服, 平整的衣角被他攥出点褶皱, 却能看出根本没使力气。
哥哥不可能会让他摔了。
车轮平稳轧过地面, 五月的春风都好像卷着花香, 是甜的。
时不时有同学给白葵打招呼，对于在前面骑车的男人表现得毫不诧异, 一路欢声笑语往外走去, 为好不容易得来的休息时间喜悦, 聊着等会要去打游戏......
没人注意到校门口的牌匾下站了个极高的男生, 手里同样是一个粉色的小盒子。
来到餐馆, 直接进了他们常去的包间。ȟłಽӱ
向雾凇点了满满一桌菜, 两个人根本吃不完。
而且以他们的经济水平，很少会做出这样浪费的奢侈行为, 他知道向雾凇从前会打零工挣钱，上大学后也有用别的方法创业, 应该攒了不少钱, 但具体做什么, 向雾凇怕他分心从来不讲。
白葵正纳闷, 进屋后他先把蛋糕盒放在旋转台上，又小心扶正，才满意地拿起筷子夹菜吃。
一块裹满了蜜汁的鸡腿肉落进碗里，白葵塞得脸颊鼓鼓，还不忘抬头跟哥哥说谢谢。
进食中的小猫。
按理说在小猫吃饭时扒拉它很有可能会被赏一爪子，但白葵很乖，对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都很难被讨厌。
向雾凇又给他打了碗热汤，才开口说话。
“学校有一个交换活动，推荐我去A国做交换生，顺利的话年中就要出发，看不了小葵上大学了。”
他嗓音沉静，仿佛只是说了句不重要的话，实则从进包间起就一直绷着神经，压住呼吸观察白葵的反应。
最开始，可能是没听清。
很快那颗毛茸茸的白色脑袋就顿住不动了，白葵张着嘴，头抬到一半，又很快低下。
对面的男人突然失态地站起身，伸手过来摸他的脸，被小猫扭头推开，他嘴巴上有油，但脸上并没有眼泪，向雾凇一怔。
哥哥要出国。（不开心×）
但哥哥主动和他说了，而且还给他买了小蛋糕。（也不是很坏）
白葵塌下肩膀，善解人意地问：“没事啊...要去多久？还有林清可以陪我读大学。”
“不确定，可能三年，也或许更久。”
“......”
饭菜很多都没有动，服务员给他们打包，用一个很大的袋子装好，将自行车的车篓都压到有些歪斜。
跳下车，白葵没有停留，很快跑回房间锁了门，将自己摔进被子里埋起来。
不行，十八岁的白葵还是没能做到摆脱幼稚。
这种难受在发现小蛋糕被落在餐厅忘记带回来时达到了顶峰。
怎么办？可是真的很生气呀！
他不知道哥哥在他门外站了一整晚，他们开始单方面冷战。
向雾凇不能在福利院留太久，但这周开学后却没离开，白葵拒绝他的接送，每天都尽可能地磨蹭时间。
这天，他又在画室留到很晚。
喝过太多水，现在小腹涨涨的有些不舒服，白葵放下画笔，决定上完卫生间回来把最后一部分画完就回家。
他打了一个小手电筒，是巡逻的保安大爷离开前给他的，光芒比较微弱，堪堪照亮眼前的路。
卫生间在走廊的尽头处，感应灯不知什么时候也坏了，黑黢黢的看不见五指。
白葵并不害怕会发生灵异事件，但此时胸膛却在打鼓。
他快步走进其中一个隔间锁上门，拿出电量不足的手机摁住开机键，寂静的空间内几乎可以听见他跳到嗓子眼的心跳声。
又出现了。
和上次一样。
一定是有人在跟踪他。
手机亮起又熄灭，白葵才萌生出后悔的情绪，他不应该因为一点别扭就和哥哥闹脾气，也不应该太过相信学校的安全，就不给手机充电。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极轻的脚步声缓慢靠近，在隔间门口停下。
白葵盯着地面那道缝隙，狠狠推开门，听见肉.体碰撞的一声响，感应灯又闪烁着亮了，他没空转头看情况，只往外面跑。
被搂住腰压在墙面上的时候，白葵脑子里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下惊叫被卡在喉咙里，只发出了一声小猫似的哼唧。
“是我，白葵，睁眼，别咬嘴巴。”
声音有点熟悉。
白葵抖着睫毛睁开眼，眼前的男生面色惊愕，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跑得这么快，意识到自己吓到了人，焦急地来揉他皱成一团的脸。
急促的喘息和慌乱的动作，有效驱散了刚才紧张的氛围。
“是你？”白葵软下身体，差点掉下去，被男生手忙脚乱抱紧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他被吓得不轻，此时也忘了两人根本就不熟，随便让陆滇抱着，说话也不自觉带着亲近，仿佛一把小钩子。
超越礼貌的社交距离下，陆滇僵硬着身体，不可避免嗅到他身上的香气，手臂挨蹭的肉也软软的。
这是他们认识以来，他离白葵最近的一次，他脑袋发涨，完全舍不得松开。
难得保留半分神智，陆滇压低声音解释，边放下一只胳膊，掰开白葵捏得死紧的手心，抠出一把美工刀。
应该是用来削炭笔的，上面还沾了些炭灰，很危险。
“我有几道题不会写，就待晚了些，准备出校门时又想上厕所，才绕到这边来了。”
“对不起，不是故意吓唬你的，别害怕。”
其实他刚才只是疑惑白葵为什么进隔间待了那么久，也没听见水声，担心他发生意外，才决定走近看看。
白葵每天都回家很晚，一个人，又那么好看，他顺理成章为自己安上忧心的名头，这不叫跟踪，是保镖。
从卫生间出去，白葵也没什么心思继续画画了。
他背起书包，锁了门，陆滇站在门边阴影处等他。
下楼梯时，陆滇壮着胆子，拉住了白葵的书包带，抢过他手中的手电筒，在白葵疑惑看过来的时候，绷着表情看前面的路。
“太晚了，现在也没有公交车，我送你回家吧？”
白葵有点犹豫，冷静下来他才想起自己和陆滇关系很一般，除了那次的烫伤，他们都没说过几次话。
而仅有的两次，都是他在“麻烦”别人。
“我偷偷在学委那里抄过你的作业，不用担心麻烦，我回家晚反正也没人说。”
“......”
快走到校门口了，白葵也没说可不可以，陆滇心里着急，又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证明自己的可信，气氛沉默下来，只在路上留下两道不远不近的影子。
白葵突然停住脚步。
他看见哥哥了。
就在门口的花坛边，即使是深夜，也站得笔直，侧着脸下颌线清晰又利落，不知等了多长时间。
陆滇当然也看见了，他不易察觉地冷下脸，流露出几分摘下面具后的真实样子，看来今天又没机会了，只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信息，都能知道这对兄弟感情甚笃，没关系，他还可以等待下一次......
突然间，手臂贴上柔软温度。
他愣住，低下头，白葵拉着他的袖子，眼瞳即使是在浓墨般的黑夜中也漂亮得惊人。
白葵轻声说：“绕路走，我们一起回家。”
“......”
*
高挑的男生和身侧背着书包的少年并排走，躲避车辆，穿过热闹熙攘的夜市，出来时不知怎么的双手就扣在了一起。
步调轻松，白净乖巧的少年脸上还挂着晃眼的笑容。
像一对背着老师和家长偷偷早恋的小情侣，在放学后，趁着偷闲来的时间出来约会压马路。
陆滇为这样一份猜想胸口灼热，满得快要装不下，他握住白葵的手心也开始发热，怕汗水弄脏了小班长，又怕白葵反应过来现在已经出了闹市不会走丢，就要把手收回去。
幸运的是，他们一路走到福利院，白葵都没有让他松手。
“你怎么回家呀？今天真的谢谢你...以后你如果有不懂的题目，可以来问我！”
站到台阶上，白葵这才后知后觉到一点兴奋，他压下去，先问陆滇。
他怕向雾凇这时候回来，正好撞见他们两个，或许会给陆滇带来些不必要的误会，所以语速有点急。
落在陆滇耳中，就像是一场美梦终于醒了，梦里的人开始催他应该离开了，陆滇咬住舌尖，在清晰尖锐的痛感中品尝到些许苦涩。
“好......我有办法，家里不远。”
“那我进去啦？拜拜！”白葵没有怀疑，冲他挥了挥手。
看着那道离门越来越近的背影，陆滇鬼使神差想喊住他。
“小葵。”
“嗯？还有事吗？”
他没有反驳这个称呼。
陆滇突然勾出一抹笑，桀骜的眉眼柔和了灯光。
“没事，明天，我可以给你带牛奶吗？”
“......”
没等白葵回答，男生先举起了手，跟他说晚安，接着转身大步离去。
小心翼翼关上门，白葵先朝向雾凇住的窗口看了一眼，是黑的，哥哥骑了车，应该比他们早到家，所以大概是睡着了，没有被动静吵醒。
他回到房间，拿出没做完的作业做，却有点走神。
算了！先睡觉！
这些题明天都拿去问林清好了，作为补偿，他会给林清带一套他最喜欢的科幻书。
第二天。
陆滇很早就到了学校，破天荒的，他又去了那天的食堂，排队买了二窗口的牛奶。
牛奶是热的，怕热量消散太快，他捂在校服外套里，迈着大步爬上楼梯，却在四楼的拐角停住。
那里站了两个人。
男生发型利落，笑起来很阳光，一身干净又整洁的校服勾勒出少年人清瘦又挺拔的身形，此时正微红着脸，将手中的信纸递出去。
“白葵，我，我喜欢你，他们跟我说，喜欢就要勇敢一点，所以我想试试，被拒绝也没关系，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吗？”Ꮵᒐšў
作者有话说：
哎呀，被捷足先登了（大惊）感谢在2023-03-28 20:52:38~2023-03-30 22:48: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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