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星？”
万森没法看到的是，这只正和他对峙着的雌虫忽然顿住话头，神情怪异地盯着他。
亚雌的眼白泛红，暗红色的瞳孔急速扩大，几乎要占据整个眼睛，紧接着，那眼珠里的瞳孔消失，暗红竟然立即分裂成了数不清的复眼！
而他刻意压倒在发丝上的触须高高立了起来，像装上马达似的高频率地抖动着，绯红从他的脖子迅速爬上双颊眼角，他喉结不停滚动，吞咽着因情欲泛起的潮热唾沫。
若此时是一只军雌，一只高等级军雌，如果没有抑制虫化处理，这么强的药效，定然已经当场进入狂化发情状态，任何一只出现在他们身边的雄虫都会性命难保。
还好景星只是一只亚雌，最多也就只能虫化成这个状态了。
但饶是如此，如果万森知道眼前的虫正变成什么样，一定会无比庆幸自己此刻被蒙住双眼，不用亲眼看到自己的学生失控虫化。
“老师……老师——给我一点。”
景星的声音无比沙哑，双手撑住万森身后的座椅靠背，指尖恨不得要抠进生铁里面，他用几乎看不到眼白的暗红色眼睛盯着万森，像下一刻就要把眼前的雄虫整个儿吞进肚子里。
事实上，他正打算这么干——只见景星张嘴，伸出艳红的舌头，直接就要往万森脖子上舔去。
那里热温暖的，是香的——他想要信息素！他的手指抓上了万森的衣领，外套的第一颗纽扣已经被崩掉，正向着上方弹射出去。
“砰！”
一声闷响，景星像被无形地力量推开，猝然倒在万森座椅旁边的地上，双手抱臂，蜷着腿左右翻滚起来，他的眼镜架子飞出去老远，嘴里不停发出难受的呜咽声。
“什么东西……好痛……什么东西——好难受，老师，给我一点信息素吧，我要死了……别绑着我……”
万森被蒙着眼睛，看不见景星到底成了什么样子，但是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危险。
亚雌的信息素并不浓烈，但足够让他判断雌虫已经发情——可无缘无故，正说着话……是苏子东，对，是他正在动什么手脚，想必新圣会的演奏厅里，那些发情的雌虫也是同样的缘故。
刚刚为了谨防景星的动作，万森把精神丝网全部收了回来，他现在还没法做到两个方向都高度集中感知，尤其是现在。
精神触须像密实的捆绳一样把地上打滚的景星束缚住，万森微微松了口气。
尽管对虫族的习性与生理反应已经如此详悉，面对发情发狂的雌虫，万森依旧有种雄虫骨子里本能的排斥，他无法接受除了德文辛以外的其他雌虫碰他。
以他对亚雌的生理认知，发情期比起军雌好熬许多，如果是正常的发情期到临，也许只是普通地躁动一下，没有雄虫，过几个小时，等激素水平下去也就没事了。这也是为什么亚雌的出生率虽没有军雌高，但在虫族社会中数量却能与军雌持平。
反正没什么事……就把他绑着等清醒过来吧。
只是这么一来，苏子东一定会发现这种异常，得想想应对之策了。
万森猜得没错，此时的苏子东正按着桌面，几乎要把脸伸进投影屏幕里面。
“这是什么东西！”他扒拉着影像放大，试图从景星身上看出什么端倪，这只虫怎么突然就倒在地上了？万森做了什么？是放毒吗？还是信息素？他的信息素有什么问题？
而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地上翻滚的景星居然莫名其妙慢慢安静下来，脸上的绯红褪去，虫化的复眼也恢复正常，他正茫然地看着上方，不知道在回味什么东西。
苏子东立刻传讯上水宫里的研究团队：“立刻去审讯室取样，我要马上知道里面那只雄虫的信息素有什么蹊跷！”
万森在监室里一动不动，取样的虫来了又走，既没有来看一眼景星的情况，也没有询问万森发生了什么。
万森试图分出一点精神丝网去跟踪那只来了又走的虫，然而一多半的注意力在景星身上，他只跟出了五十米左右就无法继续了。
他猜测这虫八成是研究科员，不过若是想来研究他的信息素的话，可能要落空。雄虫的信息素难以采集，除非用催释药剂，只有情动才会释放——不过现在即便是用催释剂，他也能用精神丝网铸造一个隔绝大分子的网，牢牢地保护自己。
万森百无聊赖，只好在心里数数计时，数着数着又想起了德文辛——上将的实践课要求每只虫把秒表嵌进脑子里，无论什么时刻都要记住时间，为此还给他单独加了许多小灶课练习。
自己作为音乐生，节拍器不是也刻在脑子里的？万森刚开始不以为意，觉得这简直小菜一碟——可当上将各种干扰他，那拍子就乱了……他就会挨罚，惩罚就是被亲得头晕目眩后，对方居然还问他有没有计时。
和上将分开已经有三个多小时了，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听话地躲起来了呢？
……
“看起来老师的心情很好啊——蒙着眼睛被绑的无法动弹也能有如此愉悦的神情。”
一道声音打断万森无聊时的回忆，他的秒表刚好数到2880，48分钟，苏子东比他预测的时间晚了28分钟。
“看来水渠的科研实在有些落后，A区检测信息素的话只需要五分钟——不过你们检测空气也需要这么久的时间，我是万万没想到的。”
苏子东的脸颊微微抽动，发出一声冷笑，“老师跟着伊瑟尔，嘴皮子倒是刻薄了许多，毕竟从前的万森一定不会说出这种……不体面的话。”
看了眼躺在地上不知道参什么禅的景星，苏子东的冷笑又迅速化成无奈，“老师实在心狠，景同学不过就是想和你亲近——他从前世……好吧，从前，说‘前世’实在太不吉利了，从前就一直那么喜欢你，你呢，高高在上，从来不回头看一眼——他啊，就只能偷拍，跟踪，像个变态似的。”
说着，苏子东朝后一招手，叫了两只虫过来抬景星，“把景主教带去医务室里好好检查检查，这要是在水渠出了事，我可负不起责任。”
待景星被抬走，他才对着万森一摊手，“但长情比不过天降啊，伊瑟尔一只本土怪物都能上手，他这个长情的苦情人可两辈子都能看吃不着……啧啧啧，我都要被感动到想要哭泣了呢。”
“喜欢？”万森微微偏头：“原来以前在我家门口装摄像头的是他？我不觉得这是喜欢——况且，我如果真是高高在上，你绝不会有机会叫我一声老师。”
“行了行了，别说那些无聊的过去，我真是一点也不想回忆。”苏子东不耐烦地打断他，抬手掐住万森的下颌往上一抬，眉目里的阴鹜又显露出来，“不如说说老师这特殊的能力，学生我很是好奇，景同学怎么说也是一只强悍的亚雌，怎么就这么不战而溃了呢？”
“想知道为什么很简单，把日志文件给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苏子东听了哈哈大笑，“老师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都在我手上了，还想谈条件？你不说，我自然有办法——”
很快，万森就知道苏子东的办法是什么了。
这只已经疯掉的雄虫把万森另外的三名学生全都弄了进来，三只雌虫的状态已经陷入狂化发情，其中身为军雌的许环已经意识不清，由于虫化也被抑制，反而比两只亚雌显得还要羸弱。
带他们过来的军雌像扔瘟神一样把他们带过来一扔就跑了，生怕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沾上一般。苏子东像是见惯了这场景，并不介意他们的无礼。
三只虫完全失去理智，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狼狈地围着苏子东转，一会儿去抱他的腿，一会儿去舔他的脖子，他们被激素支配着，只想去扯雄虫的衣服，只想把雄虫压在身下起伏，让雄虫的信息素填满自己空荡荡的腺体，让精神海被雄虫强大的精神力扫平。
“噢，忘了老师眼睛还蒙着，不能看见这么有趣的一幕，我来给老师解开好不好？”
苏子东心情愉快地朝万森走去，嫌身前两只虫碍事，不客气地直接一脚踹开，一只亚雌被踹中腹部，后背撞上铁桌，发出一声哐啷响声，他的痛呼被噪音掩盖，但万森还是听出来这是何为昭的声音。而另一只由于体型健壮，只被踹翻在原地，一只手横在中间挡住了苏子东的路，但苏子东怎么会看脚底，竟然直接踩在那虫手上踏了过去！
“你这个疯子。”
万森试图用精神丝网帮何为昭抵挡片刻，可精神丝网到底不是实物，除了自我预防、感知外物，以及对雌虫进行约束，不能有其他的实质性作用。
然而万森的咒骂却好似撩动了苏子东的神经，他更开心了，一手扯下万森的脸上的布条，一手揪起正想从地上挣扎起来的何为昭，直接往万森身上扔，“多谢称赞，这是我的荣幸——同学们，眼前多好一道美味啊，还不快去享用？”
只是三只已经丧失理智的雌虫哪里听得进去话，只知道屋里有两只雄虫，一只的气息熟悉的很，每次只要靠近就能很舒服。
他们本能地往那里扑，可苏子东哪里肯这时候施舍一点信息素给他们，反而只要靠近就会挨上一脚，他们的脖子上还带了简易的金属电击环，刚想暴起直接上就会被电流痛击，压根近不了苏子东的身。
被情欲支配的雌虫们终于发现苏子东那里得不到想要的东西，便三只都冲着万森而来。
眼前的一幕实在太过恶心，万森看了一眼就把头扭向一边。可当雌虫趴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无法忍受了——他知道三虫对他绝没有不该有的心思，这都是因为苏子东在发疯。
万森忍着反胃质问道：“做这些你有什么好处？不会认为三只雌虫对我就是威胁了吧？”
许环已经开始扯万森的衣服了，但雄虫依旧没有什么动作，苏子东只一耸肩说：“那就当学生送给你的礼物好了，老师放心，他们三个已经调教地非常听话了，一定会好、好、服、侍您的——您可要尽情享受才是啊。”
万森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偏头躲开一只亚雌的唇，那雌虫滚烫的皮肤就挨在了自己的侧脸上。
接着，只见正跪坐在地上扯他裤子的、从后面环住他脖子想扯他衣服的，以及正要来亲吻他的三只雌虫齐齐从他身上弹开，像被外力扯住一般朝一边跌倒，蜷腿抱臂，在地上滚成了三只“蛹”。
苏子东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眼睛瞪得滚圆。
他蹲在地上，伸手在雌虫身上摸来摸去。
“怎么回事……是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没有啊……什么都没有啊！”
他又跳起来对指着万森质问：“你在搞什么鬼！”
万森看他一眼，没说话，也没什么表情。
“不对不对……为什么……”他重新蹲下来把三只虫翻来覆去地看，可还是什么都没有。
“卢瓦！卢瓦！”苏子东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又大呼小叫。几只虫提箱子跌跌撞撞跑进来，一点也不敢迟疑。
苏子东指着地上对领头的一只老雌虫说，“快看他们什么情况！”
老雌虫和助手们忙不迭地掏出仪器一顿操作，可手中的仪器始终保持着沉默，什么反馈也没有提供——除了检测激素的仪器正显示着雌虫们的□□的信息素正在稳步下降，没有异常，什么异常都没有！
苏子东发疯一样从老雌虫手里抢过仪器看，不可能！这是什么原理！音疗吗？不，万森都没有发出声音，那是什么？为什么不用标记就可以让雌虫恢复正常？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都一样啊……怎么会？”
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化解他们体内的毒？那可是足以让雌虫的精神海崩塌的毒，他们将难以调节自身激素——不可能，不可能！他和万森都是一样的雄虫，怎么他就没有这个功能呢？
苏子东“嗙”地一声把手里的仪器摔碎，一个跨步就冲到了万森面前。
那几只研究科员被他的疯魔状态吓得不轻，下意识就要往外跑。
“全部站住，就站那！一个都不准跑！”
苏子东在这几个月早就把这些虫全部捏住了——脖子上随时可能爆炸的铁环是他们的命门。
“都站在那——要是我也像这样，你们得把我带进医务室里，否则，都得死。”
苏子东说完，就直接一手扯住万森凌乱的衣领，一手向后揪着他的头发迫使其仰头，没有任何预兆地直接埋头贴上对方的嘴唇。
几只科员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一幕，真没想到这苏子东已经疯癫到连雄虫也不放过的地步！
可下一刻，苏子东就用力把自己扯开，并伴随着极其响亮地一道耳光声——
之所以说是扯开，是因为他此时下唇冒出汩汩鲜血，而他面前的雄虫头一偏，直接从嘴里吐出一小块血淋淋的肉！
老雌虫和助手们齐齐倒吸一口冷气，这虫胆子真大！
可没等他们这口气吸到底，也没等那只雄虫转过脸，就又听一声脆响响彻在审讯室——是苏子东再次扬手狠狠给了那雄虫一耳光。
“老师力气好大啊……咬得学生好疼。”苏子东舔了舔伤口，疼地轻轻嘶了一声，随即，又咧开了一个血淋淋的阴鹜笑容。
边上的科员们慌张地想从箱子里翻找点能止血的东西，可里面全是仪器设备，连消毒剂都没有。
助手们战战兢兢靠紧了老雌虫，生怕苏子东一个不高兴他们就完了。
不过这次苏子东压根就没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反而更加兴奋起来——他头上立起两根银白色的绒触，上面的染剂已经因生长代谢而掉落，惨白的灯光让他的触须像两根冰晶。冰晶细绒急速摇动着，光线反射闪耀，像是在为雄虫此刻的心情喝彩。
这是雄虫兴奋的表现——他疯了，他绝对疯了！
“对——就是这个眼神，你是不是觉得我就像垃圾一样？我哪里比你差了？你只会怂在雌虫的怀抱里！”
万森唇角带血，眼神冰冷，彷如高岭冰川上的一朵血色冰莲，这样的想法令苏子东陷入极端的兴奋中，他开始解自己的衣服，边扯衣扣边自言自语：“雌虫我都上腻了……不然我也尝尝老师的滋味，看看你到底厉害在哪里，伊瑟尔对你这么服帖……我还没试过雄虫呢，不知道是不是和雌虫一样……哈，不然老师也试试我吧，我不让你动……我肯定比景星那废物强……”
三两下把自己衣服扯开，苏子东露出自己算不上健康的身体——很瘦，很白，上面还有各种暧昧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