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首席音疗师[虫族]>第50章 丁香阴谋(二)

  亲爱的苏望,我爱你,爱你折断的翅翼——像丁香绽放,花蕊落于肩头。

  年轻的亚雌看上去不过二十岁,他蜷缩在伯爵的怀里,那么瘦小的一只,单薄地装在华丽的衣衫里,淡丁香色的发丝大概有及肩的长度,它们轻柔地洒在桑伯·罗兹伯爵的肩头,像凋零的丁香。

  “好苏望,我为你找到了世界上最漂亮的翅翼。”伯爵摸了摸叫做苏望的亚雌的脸,他深情地朗诵着自己的写下的诗句——

  “琥珀会令你的美丽永恒,令我们的爱情永不变质。我的生命会和你一同凝固、结晶、沉淀,我们终会自由。”

  苏望被罗兹伯爵亲昵的抚摸扰醒了梦,他抬起眼眸,那双眼睛也像才结出花蕾的丁香,澄澈的,迷茫的。苏望动了动,他抱住罗兹的脖子,喃喃道:“桑伯,桑伯——我想飞,和你一起飞着去花园玩。”

  罗兹抚摸他的头,用手顺着苏望柔软的发丝,他低低回道:“快了,快了,我的苏望,你会拥有世界上最美的翅翼,可以自由地飞了。”

  *

  林应看清了自己撞上的身影居然是自己的雌君,一时间又急又惊,竟让他直接怔在了原地。

  维布伦那常年颇有风度的脸上此时少见得带着一缕惊慌失措,他抓着林应双臂迅速把他打量了一遍,确认没有出事才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

  “你怎么在这!?”

  二虫同时出声,然后面面相觑,林应先反应过来,他迅速道:“你能赶紧联系德文辛上将吗?快告诉他万森被罗兹教授叫走现在失去联系了!”

  林应本就有些涩哑的声音有些颤抖,着急让他的声带有着明显的破音。

  “罗兹?”维布伦脸色更加难看了,他手臂颤了颤,似是想要抱住林应安慰一下,但四周已经有零星的学生投来好奇的目光,他只能先放开手,“走,我们路上边走边说。”

  维布伦迅速联系上了德文辛,然后朝教务处快步奔去。他本想让林应回去,但林应尖锐地说道:“罗兹教授是大贵族又是A级的雄虫,更是校董事会的,如果真有冲突我在比较好。”

  “但白沙岸——”

  “他们已经搅进来了!上次他们说的话还不够说明状况吗?还是说你现在依旧不听我说的话。”

  林应少有地情绪尖刻,他们已经到了教务处,林应对于维布伦总让自己回避这样回避那样的态度相当不满,他态度上有旁者从未见过的强硬。

  林应是他各种意义上的雄主,维布伦没话说了,他没理由反抗自己雄主。

  教务处的门是打开的,大开间的办公室里灯光明亮,站着两道身影,听见背后动静,他们转过身,是陆睿和贝兰。

  陆睿:“大殿下。”

  不必寒暄浪费时间,维布伦立刻问道:“找到了?”

  陆睿摇头,贝兰眼尖地发现林应手腕上的光脑,他不客气道:“万森阁下的光脑怎么在你手上。”

  说着就想上前,陆睿拽住他,警告一声:“贝兰!”

  但贝兰看上去像是急红了眼,他也顾不上什么对雄虫的礼仪了,语气极为不善,“要不是光脑在他身上,现在就可以立刻申请权限定位万森的位置——”

  他急得连敬语都懒得说了。

  “没用的。”维布伦护着林应退了一步,他划开自己的光脑,上面是对林应光脑的定位追踪,

  红色的光点显示信号源消失的最后位置——教务处,就在此地。

  维布伦对着图环视了一下办公室区域,他走到角落的桌子边,然后依次打开抽屉,在最下方找到了一个被拽出芯片已经损坏的光脑。

  “麻烦了。”

  维布伦沉声道,“德文辛申请到调取监控的权限没有?”

  万森的确麻烦了。

  他一直防备着各类和雌虫单独相处的情况,因为他明白,在这个畸形的社会现状里,雌虫一边疯狂地追逐和臣服于高等级雄虫,一边又对他们虎视眈眈,王权赋予的权利让雄虫微妙得在中间找到了一个平衡,但这仅仅是具有“等级”的雄虫的特权,万森不是,他没有。

  他只是一只被扔出来做点心的小废物,哪怕到现在,都没有谁提过给他封点随便什么名头的权利,雄保会每年发给雄虫的“津贴”里,E-G级的雄虫,几乎领不到多少,若是零感雄虫,那真是抱歉,可能一分钱也不会有。虽然没有绝对的数据证明低等级雄虫生不出高等级的雄虫崽子,但虫民普遍认为越优秀的基因才能诞生更加优秀的幼虫,低等级雄虫的基因也不太有价值,活的还不如能生虫崽的亚雌。

  万森没想过雄虫对雄虫也会下手——

  当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就算是晚课也已经结束,万森朝教务处走去的时候依旧满腹狐疑,但奥卡顿作为军校,管理严格,路途中也多有监控,罗兹教授是一只A级的雄虫,更何况教务处也是一块开放的公共区域。于是万森按下了隐隐的不安,他快步走到了教务处,自动门在他靠近的时候自动打开。

  万森在门口警惕地朝里面张望了一下,见只有罗兹一只雄虫,稍微放松了一些,他走进房间,自动门无声地在身后关闭。

  “教授,您找我?”

  罗兹依旧是那幅风流的打扮——制服外套只披在肩头,里面的衬衣解开了好几颗,露出一段脖颈,看得到他靠近锁骨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纹身,像一支未绽放的丁香。

  “有点小问题。”罗兹“亲切”地笑了一下,“坐这里。”

  他把身边的凳子扯过来了些,然后打开了自己面前桌上的操作系统。

  万森被罗兹笑出了一声鸡皮疙瘩,他乖巧地点了点头,又把凳子拖远了一些坐下。

  “你的试卷我看了,很好——不过怎么只做客观题?”

  万森眨眨眼,无辜道:“我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时间不够了。教授,我的客观题分数不能及格吗?”

  “能及格,我就是觉得奇怪,你是好学生,不应该出现这种错误,所以叫你来问问原因。”

  罗兹继续说,他伸手在万森肩上拍了一下,手掌顺着万森的肩背下滑,隔着衣料摸到他紧紧贴在脊背上的一层薄薄的硬质边缘。

  其实雄虫的翅翼非常纤薄,即便衣料贴身,也看不出一点痕迹,除非用手指沿着脊背,指尖循着一丁点起伏下陷,才能寻到锋利坚硬的翅缘。

  万森蹭地跳了起来,打开罗兹的手,迅速退了好几步。他面色十分难看,下一刻仿佛就要直接动手揍虫,但他不想惹事,于是压住火气道:“客观题的分我不要了,教授,您看我该多少分就多少分吧。我先回去了。”

  说着万森就往外跑,但下一秒自动门打开,十几只高大的军雌涌了进来,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前面的已经朝他扑了过来。

  万森身手不错,躲过了前几招,但那么多只军雌绝对不是他能够应付的,他闪躲的时候就去摸光脑,想立刻给德文辛发讯息。

  “打掉他的光脑!”

  罗兹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他话音一落,一道闪着寒光的亮黑色甲肢倏然刺来,万森只能先闪躲要害,那虫化后锋利的甲刀直接割开了腕带,光脑啪地掉在了地上。

  万森正要去捡,四面八方同时袭来甲肢,将他直接按在了原地。

  罗兹这才走了过来,他轻佻地笑了一声,“还好那天看你是有几分本事,不然我这身子骨肯定是拿不下你的。”

  边说着,罗兹捡起了地上的光脑,他皱着眉看了看,然后摇摇头,从旁边桌子上随手拿了把小刀开始撬光脑的外壳,“多少年前的垃圾货了,你那么多钱都不买个好点的——噢,我想起来了,德文辛肯定不会把自己的钱交给一个废物,留了不少后招吧?不过他可真够小气的,面子上也不做位……哎,你真可怜。”

  罗兹把芯片挑了出来,在万森冷冷的注视下破坏了上面的小零件,然后把残骸随手丢进了抽屉里,他朝着万森摊手,“别这么看着我,我会让你快乐的。”

  他拍了拍手,“好了,我忠诚的勇士们,让我们带着二殿下送的‘礼物’回家吧。”

  万森挣了一下,发现毫无胜算,听见罗兹的话,他想到了德文辛紧急出的任务,想来也是无中生有的调虎离山。他出声问:“是尤萨让你们对我动手的?他以为这样就能重新迎娶上将了吗?上将不会放过你们的。”

  “哈——”罗兹被逗笑了,他夸张地展开手臂,对好几只押住万森的军雌露出了听见什么大笑话的神情,“你们看他这威胁说的多漂亮,我都快怕了。”

  “嗯,不过你的确有两把刷子,那个……哼哼……”罗兹还哼了两声古怪的音调,视线重新回到万森身上“‘圣地的声音’对吧?”

  万森瞳孔一缩,罗兹怎么会知道!

  不过他没有时间思考了,只见罗兹走到一只军雌面前,自然地从他衣兜里摸出了一黑色的匣子状物件,他又走到万森面前,单手翻开了匣子盖,然后他蹲下来,平视着万森的眼睛,声音又轻浮又缠绵,“小可爱,你真美——为了你别在回家的路上磕了碰了,还是多睡一下吧。”

  罗兹手上的黑色匣子冒出了冷白色的电光,万森再次试图挣开军雌的压制,但脖颈传来刺痛,他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万森只觉眼前一片明亮,刺眼的灯光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他耳边一片寂静,但他确定自己已经不在教务处了——因为自己正躺在地上,地上铺着极为豪奢的地毯,看它的做工与面料就知道,定然不是普通的虫能够用得起的。

  这里是——罗兹的房间?

  万森费了好久的力气才把眼皮掀开了一些,他的手脚都被捆住了,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挣了一会儿竟然一点松动也没有。万森放弃挣扎节省力气,然后把视线重新聚焦在了这间屋子。

  屋子十分宽敞,呈圆柱形状,几乎有奥卡顿的一个大办公室那么宽,容纳五六十只虫在里面工作也是没有问题。但房间里最奇怪的是,他没有一件家具——除了墙壁上华丽古朴的壁灯正发出明晃晃的夺目光芒,让这个房间的每个角落都在亮光中无处遁形。

  房间的天花板是向下微沉的反方向穹顶,雕刻着精美庄严的浮雕——无数栩栩如生的衤果身雌虫拖着长长短短的翅翼虔诚伏地,他们双手托着各式各样的鲜花向前,方向是中央的高台,而高台上,被花丛簇拥着一只身形单薄的短发雄虫,他身着薄衫,双掌向上平放于身侧,掌心却被长钉贯穿,纤薄的短翅从他身下铺展开,同样用十二根钉子钉住,雄虫的雕像微阖双眸,像是即将沉眠,又像正在苏醒。

  雕像有着极为震慑的压迫力,万森躺在那穹顶的正中央下方,正好被雕像的眸子似有似无地注视着,这让他觉得自己像是被献祭的牲畜。

  于是他艰难地挪动身体,让自己别正对着那诡异的景象。万森发现这圆柱一般的房间里只有一扇门,他一点点朝那个方向挪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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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没等他多挪动一点距离,那扇门打开了——

  万森停止动作,他扭过头朝那边看过去。

  “你倒是醒来的挺快。”为首进来的正是罗兹,他此时换了一身华丽的袍子,看起来像是舒服地洗浴了一番,灰褐色的头发如平常那般随意地散着,还有几缕放肆地从他耳后滑了下来。

  罗兹身后还跟着十几只雌虫,有军雌有亚雌,他们进屋后一字排开,挨着墙壁站了小半圈,挺像那些贵族喜欢随身携带的护卫。

  “万森同学真是一只有活力的雄虫,就算是军雌挨了这么一下也得好几个小时才醒的过来。”

  万森没回应罗兹的话,他挣扎着坐起来,然后打量着这一排雌虫,他很清楚,这些虫,不是护卫。

  先不说亚雌从来都不是担任护卫的选择,就说他们的着装也很奇怪—— 一水的黑色家居睡衣。然而现场的氛围一点也不如他们的穿着那般轻快,万森感受到自己在打量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在用贪婪而黏腻的目光盯着自己,这让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于是万森重新把视线回到了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罗兹身上。

  “罗兹教授,我记得我应该没有得罪过您。”万森试图谈判,他有些惊恐地说道:“如果您对我逃了您的课有芥蒂,我道歉,我下学期一定会补上。”

  “我只是一只F级的雄虫,上将也没有交给我任何实质性的东西——我对您真的没有什么用。”

  “不,不,小可爱,你还没弄清状况。”罗兹用怜爱的眼神看他,“这和上课没有半分关系,和你是F级也没关系,至于德文辛——那不是我要操心的问题。”

  罗兹笑着叹气,他说:“这都是因为你。”

  说着,罗兹又伸手摸上了万森的脊背,他沿着衣料用指尖感受了一下那脊背上轻微的起伏,这一次,万森没能逃开。

  雄虫的翅翼因为躯体的紧张而紧紧得贴服在背上,罗兹轻轻一蹙眉,但随即又展开,然后向后招了一下手。

  然后一只雌虫提着一个银色的小箱子走了过来。

  “我相信二殿下一定不想收到一只奄奄一息的雄虫,所以还请万森阁下配合一点。”

  罗兹依旧挂着他惯常轻浮风流的笑容,然后从打开的银色小箱子里拿出了一根长长的细管,以及一支微型注射器。

  万森认出了那盒子里面的编号,他瞳孔骤缩,是——催释剂!

  罗兹慢条斯理地说道:“别紧张,只是……一点助兴的东西,噢我忘了,你也不是第一次用,不会让你太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