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在嗡嗡作响，眼前的画面失真，变成一团又一团的重影。
严榆安看向自己被甩开的手，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自己眼前的人是虚幻还是真实。
他其实一直清醒地知道自己生病了，而他选择了拒绝治疗。
能让他多看一眼严秋朔的模样也是好的，可现在虚幻也成了严秋朔现在的模样。
严榆安明白，是病情加重了。
他几乎摇摇欲坠。
而严秋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对他说了拒绝的话。
小朔、小朔……严秋朔，不要甩开我、不要推开我。
胸口想将人拆吃入腹的戾气像是被关在即将破裂玻璃球里头的墨水随着裂缝要迸发出来。
不行……
“哥？”
严榆安现在的状态十分不对，原本就白的可怕的脸色又平添了几分惨白，薄唇失了色彩，显得眼角那颗红痣越发醒目。
现在严秋朔可没心思欣赏美色，他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小举动引得对方这么剧烈的反应，无措的揽着对方软下来的身子，手指不断的颤抖，脑子一团浆糊，像是生锈的齿轮，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但严秋朔没有被这种感觉束缚很久，迅速将人抱起，走向了躲在后边偷看的卫明等人。
是他考虑不周，不明白严榆安的病到底有多严重，严秋朔在内心唾弃了一句自己。
“朔哥，小鸟来了，先带统帅去休息室吧……”
“以后再和你算账。”
严秋朔瞪了对方一眼，看向角落里站着的穿着白色外套的beta。
“小鸟。”
元鸿的变化不是很大，只是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副金丝眼镜，显得他成熟不少，这次见面，倒是让严秋朔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在里头。
“跟我来吧。”
但现在也来不及叙旧，他迅速走向一个休息室里头，毫不怜悯的将无关人员赶了出去。
“朔、朔哥，你拿去看吧。”
不知道为什么，元鸿讲话的时候有些卡壳，将一个薄薄的文件移交给了严秋朔。
元鸿不直属严榆安部下，也没签那狗屁的保密协议，也并不惧怕这些，从药箱里头拿出来简单的扫描仪器，上头许久才闪出绿色的指标，这让元鸿轻轻叹了一口气。
“……”
严秋朔目不转睛地看着上面的报告，上面很简单，就和自己的实验报告一样。
‘患者患有中度的精神分裂症。’
‘幻视。’
‘具有严重自毁倾向。’
“他身上没有伤口……”严秋朔喃喃自语，胡乱地回想之前严榆安身上是否有明显的伤痕。
“他没有摧毁自己的肉体，而是在摧毁自己的精神。”
“朔哥，他不想救自己。”
严榆安不愿意伤害严秋朔救下来的身躯，却一直在割裂自己的灵魂。
在内心充满溃烂和脓疮。
“他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对自己……
“他身体没什么大碍，过一个小时左右就可以醒了，我开了几副药……他之前都不愿意吃药，你看着他些。”
“……”严秋朔呆呆地站在那，死死看着手中的那几个字，“谢谢。”
“你和我说什么谢谢……我先走了。”元鸿笑了笑，将仪器收拾好，对严秋朔道了个别，走出了休息室里头。
严秋朔很久才将目光转向严榆安的脸上，无奈地笑了一下，很快又拢了下去，“严榆安，你是在报复我吗？”
他走向躺在床上的病人，无力地蹲在床边，握着对方的手弯下腰来，“以前怎么没发觉你报复心这么强……”
“……不要恩将仇报。”
“坏人。”
严榆安被换到了他的新宿舍，一个较为宽大的房间里头，在对方清醒的时候，严秋朔正在配着药，光是他现在挑出来的就有十几粒有余。
严榆安转头的动作还是让严秋朔捕捉到了，他倒出最后一粒胶囊放在盖子里头，走向严榆安，不由言说地将人扶起来，掰开对方的嘴巴将药片一股脑倒了进去，然后递给对方一杯温开水，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
像是再说如果严榆安不咽下去，会有个不太好的下场。
严榆安看他的态度，瞬间就猜出来严秋朔已经被不知哪个不知道管好自己嘴巴的人告知了自己的情况，认错般地低下了脑袋，水也不喝，硬生生将那泛着苦的药片吞了下去。
“你也不怕噎着？！”严秋朔掐住眼前人的脸颊，皱眉看着对方，咬牙切齿地将抢过来那杯温开水，递到对方嘴边。
严榆安这才配合地喝了一口，还红着的眼睛虚虚地看着严秋朔，立马将对方的佯装出来的怒火打得原形毕露，剩下一堆灰烬，“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你这么大的人，天天对我卖可怜，也不知道害臊。”
严秋朔心情算不上太好，眼角泛起阵阵红晕，说话也有些不着边际，带着几分抱怨低语了几句。
“对不起。”
严榆安看不得他这副从未表现出来的脆弱，却又因为这是为了自己而止不住的窃喜。
看来吃这么多药还是有些作用的，严榆安的状态明显比先前的好很多了，不枉自己在对方昏迷期间喂了一次。
严榆安并没有按照元鸿所说的时间醒过来，在将人带回来之后严秋朔就没忍住喂了一次，等了四、五个小时才等来对方的清醒，这才让严秋朔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
“你要是好不了，我估计得和你一起吃药。”
“不用小朔，你闻我的信息素就好了。”严榆安露出了一抹无辜纯善的微笑。
“……严榆安，你不是把我甩了？”
“什么？”严榆安肉眼可见变得有些懵圈，愣怔的模样取悦了严秋朔。
扯过对方白色的衣领，靠着对方的肩膀，他好心地提醒对方，“你把我丢回A国，一个人带病去冲锋陷阵，不就是分手的意思？还是说，你当我死了以后另寻他欢了。”
病要治，账也要算，只不过他换了个轻柔一点的方式。
“我的信息素治不了你的病吗？”严秋朔带着几分委屈，温热的呼吸缓慢又深沉地打在敏感的皮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