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罗泽先生上个月体检时在医院里留下的血液样本,我们通过血脉共鸣试剂的检定确认了死者身份。昨天在奥汀区郊外建筑工地废墟里发现的干尸就是十四年前失踪的罗萨。”
刚从停尸房回到特案科大办公室的乔什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验尸报告也出来了,罗萨死于颈椎断裂,确定是谋杀。”
乔什原本也是街头巡逻组的巡官,还是一名小组长。在他和临时抽调的达雷尔一起被调来保护过伊冯一段时间以后,他俩就都留在了特案科。
街头工作让他学会了如何圆滑亦或是锲而不舍(也可能是死皮赖脸)地同各种人打交道,所以昨天下午乔什被派去停尸房以后,他软磨硬泡地让当值的法医在原定的工作计划外加了班,最后成功于今天上午拿到了罗萨的验尸报告。
乔什将报告递到伊冯面前,“长官,我问过了,法医说虽然时间过去太久,尸体木乃伊化的情况让死者死亡时间无法被精确推断出来,但结合受害者的年龄,罗萨是哪一年失踪,大概率也是在那一年死的。”
伊冯正准备伸手去接那份文件,摩根率先一步将报告从乔什手里抽走了。
有副手帮忙归纳汇总信息,不需要她动脑子,炼金术士也乐得自在。
昨天她在红槭木庄园吃了药后,三棱红叶草汁的致幻作用很快消退,后遗症也减轻了不少。
但伊冯的精神状态本就相较于常人更容易绷紧紧张,昨晚回公寓以后,因为致幻剂后遗症的作用,卡洛又不在身边,她整晚都睡得很浅,几乎一点声音就会被惊醒。
这也导致炼金术士现在眼底有一层浅浅的青乌,瞧上去没精打采的,提不起劲儿来。
摩根似乎看出了她状态的萎靡,十分贴心揽过指挥权,完美发挥了副手在特定情况下代替上官主持大局的作用。
“十四年前,也就是罗萨死的那年,他哥哥罗泽还是奥汀区一个街头帮派的基层骨干人物。
据他家当年的邻居所说,罗家一开始的时候很穷,罗泽十岁出头的时候就开始养家照顾母亲和弟弟,在街头混帮派了。
等罗泽的弟弟罗萨长大以后,他们家的条件就已经好了很多。不过因为受哥哥的影响,罗萨对帮派生活一直有种十分憧憬的向往,他在十三岁的时候因为和同学吵架而将对方打伤,遭到了学校的劝退开除。”
斯宾塞翻着自己的速记本补充道:“罗萨被开除以后,罗泽一直想让弟弟继续学业,所以靠着自己在帮派的关系,他把罗萨送到了圣法比昂教会创办的一家社区学校……”
“圣法比昂教会?”伊冯觉得似曾相识,“卡尔,你昨天是不是跟我说过这个宗教?”
“是的长官,据说圣法比昂教会是在联合战争时期,教皇圣法比昂一世授意门徒创立的隐修会组织。
可您也知道的,跟圣法比昂一样以各种上帝代言人及圣徒作为起源故事的宗教太多,迄今为止,全世界这种因信奉上帝真主而衍生出来的教派没有一千也有七八百,它跟那些衍生教派与分支修会一样,并不被如今的狮心城神圣宗教国所承认。”
这些小的修会及教派当然不会被官方承认。
狮心城神圣宗教国虽然是十一同盟国中面积最小的一个国家,但因为其独特的宗教地位及地理中心位置,它在国际上的影响力丝毫不逊色于同盟任何一个国家。
因为国际形势的多方制约以及政治经济上的考量,自《狮心同盟共同体协议》签订后的近半个世纪以来,那些衍生教派没有一个能得到宗教国及继任教皇的承认。
圣法比昂教会也不例外。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圣法比昂在卡尔心中的地位。
“这个隐修会扎根于市井,从来不跟上流社会及政府各类官方组织打交道,信念是‘让迷途知返的人也能聆听到上帝福音’,所以他们并不常出现在如今社会主流的声音里……”
“得了吧卡尔,什么‘让迷途知返的人也能聆听上帝福音’,圣法比昂教会就是个专门收容帮派份子的庇护所。
在马克神父让圣法比昂教会跟帮派搞一起之前,约德郡谁知道这个教派?”
一直安静坐着不说话的炼金术士终于开口了:“马克神父是谁?”
卡尔抢在同事们的诋毁前介绍道:“马克神父是圣法比昂教会现如今的领导者,他在城市暴动后发起了一项社会援助计划,旨在改善街头治安环境,帮助帮派成员改邪归正从事正当职业,让那些误入歧途的人的生活重新回归到正轨上来。”
刚从外面回来的秘隐术士达雷尔将外套扔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卡尔的话也能换一种说法,马克神父跟奥汀区的各大街头帮派过从甚密,他会以宗教的名义在政府机构及执法者的眼皮子底下保护帮派分子,以此得到那些小混混们的尊敬,并发展壮大圣法比昂教会的影响力。”
卡尔反驳道:“你这是偏见!”
“哦是吗,偏见?卡尔,你知道有多少记录在案的杀手、毒贩子和强盗都在马克神父的帮助下获得了‘上帝的宽恕与谅解’,最终逃脱了法律的制裁?”
“圣法比昂收留帮助的都是渴望改邪归正、摆脱帮派纠缠的人,那些孩子年轻的时候压根就没有多少选择。
要想在这种被帮派掌控的社区中活下来好好长大,他们不得不加入帮派。所有犯过错的人难道就都该被一棍子打死,不值得获得帮助,拥有人生第二次选择的机会吗?”
“那些混帮派的人愿意当社会的渣滓败类还是改邪归正,我都没有意见,但谁给了某个道貌岸然的‘圣徒’权利,让他能以上帝的名义去宽恕庇护那群小混混的?”
“道貌岸然?如果为社区的治安管理贡献力量做好事被称作‘道貌岸然’,那视若无睹随波逐流浑浑噩噩的乌合之众呢?
没有圣法比昂教会的马克神父和罗泽先生这类人,你觉得奥汀区会变得更好吗?”
卡尔的语气已经逐渐激动了起来,“达雷尔,你如果看不惯马克神父的作为,觉得他做的那些好事都是错误的,那为什么不带上你的警徽和枪去逮捕他呢?”
“我……”
伊冯皱眉用手撑着额头,脑袋都要被他们争执辩论的声音吵炸了。
摩根知道她现在难受,从茶水间冲了一杯咖啡出来递给她,喝止了办公室里的争吵,“行了伙计们,没什么好吵的!我们的工作是破案,不是辩论不同立场和观点的对错!”
办公室重新安静下来,伊冯捧着咖啡慢慢啜饮,呼了一口气,“谢谢你,摩根副警长。”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办公室那块大白板上密密麻麻的字就觉得脑袋发胀,“既然死者身份已经确认了,卡尔,你不是认识罗泽先生吗?”
“你和斯宾塞先去走访罗家兄弟俩以前住的那片社区,看有没有其他值得跟进的情况,然后下午去拜访罗泽先生,告诉他我们找到他弟弟的尸体了,请他明天上午抽时间来一趟警局协助调查。”
“摩根,你和达雷尔去圣法比昂教会创办的那家社区学校问问,看有没有人还记得罗萨失踪前跟谁有过冲突,去过哪些地方……”
伊冯最后点了乔什的名字,“圣法比昂不跟政府官方机构打交道,那我就以首席魔法顾问的身份去请安德鲁神父引荐。作为同样信奉上帝的教派,我想马克神父不会不给神圣教廷面子的。”
“长官,还是我陪您去吧。”摩根将伊冯的外套从椅子上拿了起来,“只是普通的背景问询,达雷尔一个人能行的。”
摩根今天来了以后就有点古怪,相较以往,她貌似对伊冯更关注了一些。
这种关注不像是出于工作上的朋友、同事以及上下级的关系,而是更私人化的重视、亲近与关心。
伊冯虽然不如以往敏锐,但也察觉到了这种变化。她看了帮自己展开风衣的摩根一眼,慢吞吞伸手穿上了外套,领了对方的好意。
“乔什,那你留下来,帮忙把我办公室桌子上的那份持枪申请送去署长办公室吧。”
周二的上午,圣法比昂教会的小礼拜堂里空无一人,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格照洒进来,显得这里格外空幽寂静。
穿过一排排无人的长条椅向前,两人朝着告解室的方向走去,摩根跟在伊冯身边出声关心道:“长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似乎察觉到了炼金术士此时的状态与以往不同,摩根将声音压得很低,“要不我来问话,你在一旁听着就好。”
伊冯头侧过来看了她一眼,默许了。炼金术士随后又想了想,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舒服?”
摩根步伐不乱,长腿跨步走到伊冯前面,“我猜的。”
伊冯自曼森威尔宪兵部队退伍后就再也没有碰过军火。
即便是接受了约德郡政府的雇佣来到汉克斯伐诺,炼金术士带的武器中杀伤力最大的也只是那把专门针对渎法者怪物的特制蚀刻魔纹手.枪。
那把枪遗失后,因为某种不为人所知的心结,即便先前遭到杀手伏击刺杀,伊冯也一直不愿意申请警用|枪支,手里从来没有准备过应付正常人类的杀伤性武器。
即便后来为了对付鬼婴童,她也只是自制了一把用来发射特制炼金子弹的简陋符文机械组装枪,那把枪本身用不了几次,而且同样对普通人造成不了多大威胁。
摩根以前不了解也没关注过,只注意到市政府雇佣的这位首席炼金学者似乎是个讨厌热武器的反战人士,但前两天的时间里她知道了很多东西,也理解了一直横亘在长官心里无法消解的心结。
不过伊冯既然递交了持枪申请,那是不是说明曼森威尔关心她的人为她量身制订的心理治疗方案已经起效,她在异国他乡得到了某种疗愈,正在慢慢好转了?
至于三棱红叶草汁,这东西虽然也能纳入毒品范畴,但归根究底也属于精神类管制药品,伊冯只是偶尔误服了一次,药物带来的毒副作用对于她而言并没有很大。
摩根对此不怎么担心,只是很体贴照顾她此刻的感受。
副警长平常工作时脾气跟她的身材一样火辣,但伊冯此时突然发现,原来摩根心底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炼金术士放心将主导权交了出去,绕过告解室去到礼拜堂后面马克神父的办公室以后,安静地听摩根与这位口碑极具争议性的神父谈话。
即使有圣音大教堂神圣教会的介入引荐,马克神父对身份是警务厅副警长的摩根也没有什么好态度。
马克和罗泽先生是忘年之交,也承认对十四年前那个被哥哥送到自己这儿的小男孩罗萨有很深刻的印象。
但他讲完了那个男孩的事情后,对摩根询问十四岁的罗萨失踪前身边那些跟帮派有关的“坏朋友”的情况闭口不谈。
摩根跟他交涉几轮后就失去了耐心,“神父,看看你背后浮雕上的圣灵之像,你要当着天主的面,包庇一个犯下了杀人恶孽的罪人吗?”
“你的隐瞒让我确信你知道一些东西,不管你为什么不愿意说,但无论是世俗还是教会,杀人从来都是十分最严重的罪行,难道不是吗?”
马克神父是一个白发苍苍的慈祥老人。
他在皈依信教之前就已经年近半百了,在加入圣法比昂教会后,更是成为了一名庇佑教区、德高望重受人尊敬的神父。
因为多和那些帮派里的底层小混混们打交道,马克神父对警察没太大好感。
风纪纪律一直都是政府机构各部门建设的重要一环,而不可否认的是,无论当今哪一个国家,政府基层执法人员的素质其实普遍都不怎么高。
高压的工作环境、薪酬极低的薪资,以及基层警员手里掌控的对平民占据压倒性优势的暴力执法权,加一起绝对能催生出人性的幽暗面来。
警察占据法律及道德的制高点对抗犯罪组织,但在某些治安混乱的社区和街头角落里,很多基层警员对街头小混混做的事情,跟帮派高层的欺压行为也没什么两样。
敲诈、勒索以及恐吓等,这些行为如果是出自政府部门的雇员,那事情的性质可比帮派所为还要恶劣许多。
“不用拿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劝说我,警官。我皈依天主已经有近二十五年了,前十年还会指望你们,但到了后来,我发现社会根本就遗忘了那些可怜的孩子,真正关心而且能帮助他们的,只有仁慈的天主。
世人总是一味爱去指责和惩罚别人,从来不懂怎么宽容与教化,我曾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无人疼爱关怀的孩子们误入歧途,然后在错误的道路上步步深陷堕落、彼此厮杀,那个时候你们在哪里?
你们只会在事情结束后,等到有人死了或者该进监狱的时候才出现,然后掌握着手中冷冰冰的手铐与警枪,站在道义的那一面居高临下投来掌权者蔑视的目光……”
马克神父费劲儿地咳嗽了几声,胸腔的共鸣让人觉得他的肺似乎都要在咳嗽声中绽裂。
“我知道你们在查案,但请恕我无能为力。
宗教存在的意义不是为了惩戒责罚,而是为了告慰心灵,让人们沐浴在上帝的福音下彼此关怀呵护与照顾,进而得到内心的平静温暖,感受到爱与希望。”
近二十年的警察生涯早就让摩根见过人性里最幽暗的那一面了,不论听到这一番话内心是何感想,摩根的语气都很平静。
她公事公办道:“宽恕与原谅是上帝的事情,我们的工作是找出杀人凶手,还给受害者一个公道,马克神父,你认识罗萨,他死的时候才只有十四岁!”
“你们总是更重视死者,但是警官,在圣法比昂教会,我更关心的是那些还活着的人。”
“你说得对,神父。”伊冯从外套兜里拿出速记本和笔放到桌上,推至老人面前。
“人们总是为生命的消逝而伤怀震撼,却总是忘了活着的人比逝者更重要。
所以,您不觉得那些曾爱过、关心过罗萨的人有资格知道他的下落与结局,好与他进行一场体面的告别吗?”
马克神父抬头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瞬,终于还是拿起笔写下了几个名字。
“这里面有罗萨的女友,关系最好的同伴以及社区学校里几个已经离职了的老师,他们都是当年罗萨最亲近信任的人……”
伊冯将本子拿回来,看了看那几个人名。
“维吉哈特小姐,安德鲁神父和我打电话时聊过你,他说您是一位值得信任的人。
小姐,你有没有想过,罗萨的死或许只是一桩悲剧,上帝选择让他埋藏在泥土之下十多年就是预示。你们能不能不要再惊扰我的教区,等他的朋友们和罗萨告别以后,就让这个可怜的男孩安息?”
“照这么说的话,我是不是也可以换个角度来理解,上帝选择让罗萨的尸体埋藏十四年后被我们发现,是否就是想给这个十四岁的男孩一个交代呢?”
伊冯把速记本阖上。
“神父,我们的立场从来就不是对立的,我们都希望这座城市及在这里居住的市民能生活得越来越好。
可现在的问题是,无论悲剧也好,蓄意也罢,罗萨已经死了,你没有资格代替死者去宽恕凶手,即便上帝也不行。”
拿到了马克神父提供的信息,罗萨生前的朋友很快都被联系上带回警局问话。伊冯没有亲自过去问询,而是待在离接待室一墙之隔的房间里监听对话。
一下午的审讯并没有得到太多有用的线索,时间过了五点后,伊冯揉了揉酸胀的眼角,走出监控室进入走廊,在走廊拐角处一下子撞上了一具温暖柔软的馨香身体。
来人身上的香气并不浓,相反还似有若无的朦胧清淡,但却霸道地挤占了这一方空间,牢牢吸引抚慰了炼金术士疲惫涣散的心神。
伊冯当然不会承认安抚了自己烦厌萎靡情绪的会是撞到她怀里的这个人,现成的借口还有另一个。
在两人接触的这一瞬间,一个背上披覆了五道黑色花纹的小小身影已经吱吱叫着欢快跳到了她肩膀上。
伊冯抬手托捧着小花栗鼠毛茸茸的身体,小家伙尾巴翘老高,刨开主人的衣领,闭着眼睛在她颈窝皮肤上贴着打滚乱蹭。
伯爵夫人在她对面笑盈盈看着,目光落到炼金术士脖子上被小金花鼠趴贴着乱蹭的那块光洁肌肤,“卡洛只有在对你的时候才这么黏人呢!”
伊冯将卡洛推到肩膀上,小家伙舒舒服服趴下,把身体瘫成一张鼠饼舔爪子揉脑袋洗脸,尾巴还悠闲地一晃一晃。
她看向阿卓亚娜,“你可以顺路的时候让司机送卡洛回来,或者我晚一点下班去海岛接它。”
伊冯昨晚给红槭木庄园打了电话,打的是主机的号码而不是伯爵夫人的私人电话。
她跟帕尔默管家询问了卡洛的事情,说自己把小花栗鼠遗忘在庄园的某个角落了,并让不用打扰伯爵夫人,她今天下班后抽空去海岛接它。
听着管家的转述,女妖就知道炼金术士的态度又变回了先前一点也不想和她私下里单独接触的样子。
如果等对方上门来接卡洛的话,伯爵夫人恐怕很难将她留下来。
“你最近去海岛总是搭乘公车,每次往返都要近三个小时,太辛苦了。我正好准备带艾妲出来找地方吃晚饭,干脆顺路送卡洛回来。”
借着亲近卡洛的契机,伯爵夫人凑了过来,用食指摸了摸小花栗鼠的头。
卡洛抬头看她一眼,看在前两天的享受上,大发慈悲让她摸了两下脑袋,随即扭头就钻进主人衣领中去了。
阿卓亚娜微愣,差点就要伸手从恋人衣服里把它给揪出来了。
她抿了抿嘴唇,目光不由自主落到炼金术士微开的领口上。
伊冯顺着她的视线低头,在监控室里待了一下午有些闷,她内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早就解开了。
伊冯将领口拉了拉,卡洛从边上探了个小脑袋出来,阿卓亚娜这才知道小花栗鼠只是钻进了主人风衣外套和衬衫中间,并没有贴着皮肤钻进胸口。
眼波顾盼流转间,两人的目光又对上,伊冯神色不变,垂眸顺手捞住卡洛塞进了外套口袋,“麻烦了,谢谢你。”
阿卓亚娜目光停留在她脸上,观察着对方的神色变化,微笑道:“不客气~”
“对了伊冯,你下班了吗?海湾区上周新开了一家西洛弗风格的餐厅,我朋友们对它的评价都很不错。
正好凯瑟琳之前跟我说很怀念西洛弗群岛的美食,我订了位置,我们叫上她一起去尝尝怎么样?”
“长官,罗泽先生过来了,现在正在署长办公室等您。”
和前女友的对话被打断,伊冯暗暗松了一口气。她看向摩根,“不是说罗泽先生下午在上东区举行市议会议员候选者演讲拉票么,卡尔他们去了竞选活动现场?”
摩根摇头,“没有,是马克神父在我们离开后联系了罗泽先生,告诉他罗萨的尸体被找到了,罗泽先生立刻就赶了过来。”
T字型的回廊拐角处,伊冯望着大办公室里一脸倔强的少女,对阿卓亚娜道:“抱歉莉娅,你也听到了,我还有事,可能会加班到很晚,凯瑟琳也已经搭乘轮渡去了坎德尔。晚餐你和艾妲去吃吧,不用等我们了。”
她往署长办公室走去,一边走一边问:“罗萨当年的女友温妮还没有带过来吗?”
没人回答,伊冯停下脚步回头,“摩根?”
“噢是的,长官,温妮已经联系上了,她现在定居在斯芬索,丈夫是圣法比昂教会学校以前的希伯来语老师,明天他们一家人会一起过来。”
摩根的眼神恍恍惚惚,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她迟疑道:“长官,凯——我是说您姐姐,她已经离开约德郡了吗?”
“对,上午九点或十点左右的船票吧,具体时间我一时想不起。怎么了吗?”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