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了几天雪，《萃胭诀》的拍摄不知不觉间已经完成了近三分之二。
自从初雪那天的表白之后，后面曲珊珊都没有再来找过阮漾，也没有再给阮漾发过消息。
倒是今天拍摄的时候，阮漾收到了吴均导演的消息。
当时她正拍完一个镜头在休息，感受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拿出来一看，发现是吴均导演问她，说他现在的主演是曲珊珊。
曲珊珊最近几天的状态有点不对劲，问和阮漾有没有关系。
她正要回复的时候，坐在她旁边一起取暖的许枝意却一眼就瞥见了屏幕上的消息。
看着打字回复的阮漾，许枝意往下压了压嘴角：“他倒是挺关心你和曲珊珊。”
明明语气很正常，但又总觉得里面藏了点什么别的情绪一般。
[不知道。]阮漾简简单单回了三个字后，又看向许枝意，“我不关心。”
暖烘烘的房间里，不知为何，听到这四个字，许枝意的脸有些发烫，她别过头，小声嘟囔道：“我又没问你关不关心。”
随着她的动作，她那些没有被扎起来的，垂落在耳垂旁的碎发甩出了一个细微的，漂亮的弧度。
阮漾的嘴角向上，什么都没说。
过了几秒，许枝意许是想要转移话题，便问起阮漾：“你什么时候去芝兰奖的颁奖礼，我也要去，要不要帮你一起把机票买了？”
芝兰奖就是阮漾那部短剧被提名的奖项，这是个历史悠长，颇有影响力的奖项。时代在变化，这几年也开始将目光投向了一些新兴事物，今年刚创办的项目，阮漾的短剧便入围了，在圈内人看来，也算是撞上大运了。
并没有短剧导演这一奖项，但自己的剧被提名了，阮漾还是收到了主办方寄来的邀请函。
“嗯，你什么时候去，我就什么时候去。”她说着，又问，“入围的是最佳演员吗？”
“是啊。”许枝意目光也变得幽远了起来，语调也明显降了下来。
阮漾知道她或许是想到了几个月前的金树奖，想到了那个被郑棠抢走的最佳女主角。
“芝兰奖比那个奖有影响力很多，不会被操控的。”她想了想，发现自己只能想到这些来安慰许枝意。
“嗯。”许枝意轻轻应了一声，她也没嫌阮漾不会安慰人，说，“要是我真的拿到了这个奖，你是不是得给我点奖励啊。”
“什么奖励？”阮漾问。
许枝意低头沉吟了一会儿，说：“还没想好，拿到了之后再说吧。”
说完，她起身在休息室里找了会儿，翻出来两瓶苏打水。
找到了之后又坐下，递了一瓶给阮漾。
“就拿这个先庆祝吧。”她笑着说。
接过来阮漾刚要开口，许枝意便打断了她：“不是为我庆祝，是为你庆祝。”
“为我？”阮漾握着苏打水瓶身的指尖收力，透明的瓶身便有些微微变形。
“对啊。”许枝意率先拧开了苏打水的瓶盖，积压的气泡涌出，发出了“噗呲”的一声。
“提前祝你的短剧拿到奖，还有——”她举起水瓶放在了阮漾面前，眼神明亮。
“祝你成为大导演！”
成为大导演，成为大大大大大导演，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万人崇拜，万人敬仰。
阮漾盯着许枝意看了许久，她听到自己心脏扑通扑通地跳，手中瓶盖被拧开的时候，爱意似乎也要随着气泡一起喷涌而出。
“会的。”她眼中也闪着光，举起苏打水，和许枝意的碰到了一起。
一定会的。
*
又过了两天，到了期末周了，阮漾请了一天假回学校参加一门科目的期末考试。
等到她在教室坐下之后，她发现自己身后的位置是空的。
一直到考试开始之后十分钟左右，路一叶才终于现身，坐到了阮漾的身后。
阮漾没有抬头，但那道视线过于灼热，自进门开始便落到了阮漾的身上。
哪怕是在之后一个半小时的考试中，阮漾也能感受到路一叶的视线时不时就会落到自己的背后。
考试结束的铃声刚响，方姚便迫不及待地从教室另一个角落往阮漾这个方向挤。
“一叶，阮漾——”
他挥手刚想和阮漾路一叶两人打招呼，便见路一叶从两人中间穿过，往教室门口走去了。
阮漾也没有朝她看，直到路一叶走到了教室门口，她才似有所感般，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
隔着重重人群，阮漾远远地和路一叶对视了一眼。
而后下一秒，路一叶收回视线，转身离开了这里。
方姚问：“你俩这是咋啦，一叶说你从宿舍搬出去了。为什么啊，你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倒是和我说说啊，真的急死我了……”
“没什么。”阮漾说，“你不应该来问我。”
方姚真无语了，这两人一个比一个不爱说话，有什么事就自己闷在心里，就看着他一个人在这儿好奇得抓心挠肝。
他烦得挥了挥手，“算了算了，不问你这个了。哎——最近学院里都在传你当大导演去了，是真的吗？还有说前两月那个爆火的短剧，叫什么《穿书后成了死对头的白月光》，也是你拍的？”
阮漾还没答话呢，方姚便又自顾自地说了，“你是不知道，我可听说那些个表演系的现在好多人都后悔死了当初没去参加你的面试呢。这人呐，要是火的是和自己没关系的人，那就算了，可这偏偏火起来的还就是她们系的那个什么曲……曲珊珊，还是靠一个当初她们都没想过的短剧出圈的，这可把她们急的哟。”
说完他也意识到不对，瞥了眼阮漾的神情，急忙解释道：“当然，我也不是说你的短剧不好的意思哈……”
“没关系。”阮漾打断了他，“我都知道。”
具体知道什么，她也不说。
方姚拍了拍自己的嘴，跟着阮漾走出了教室，又继续说：“说起曲珊珊，我能记住她的名字，还是因为一个大新闻呢！就我们系里，有个叫苏新知的，他居然敢给给曲珊珊下药，然后被警察抓了！”
出于很多原因，警方只通告了苏新知的罪行，没有向公众公布阮漾的名字，也因此，除了那天晚上的当事人和警察，没人知道是阮漾帮助警方逮住了苏新知。
“据说最近在量刑了，”方姚感慨，“听说他家里还在花钱努力找关系，试图把人给捞出来呢。这苏新知也是，玩玩普通的Omega就行了，可偏偏那个曲珊珊是个A级Omega，级别不低呢，据说家里也有点背景，这苏新知最后怎么样，还真说不准……”
阮漾听到这话，看了方姚一眼。
不止方姚，事实上阮漾周围很多这样的人，顶级的学院，聚集的大部分都是顶级的Alpha。这些Alpha中，很多都把Omega当成玩物。
他们看不上Omega，又屈服于Alpha的本能，经常会做出玩弄低等级，或者身份卑微的高级Omega的事情。
已经走出教学楼了，阮漾站在好几天才出现的冬日太阳之下，和小嘴叭叭个不停并且看起来依旧不打算停下来的方姚告别，并拒绝了他的派对邀请。
她根本没有把苏新知放在心上。
试图迷.间高级Omega，违背Omega意愿，这在帝国的法律里，是重罪。
不是金钱可以掩盖的。
刚刚准备往校门口走去，阮漾便接到了江江的电话。
她边走边接起，却听见江江没有任何停顿，上来便说：“漾漾，你现在在哪儿，枝意姐刚刚拍戏的时候被道具砸了！”
一听到这话，阮漾当即便瞪大了眼睛，抬腿的步伐从走变成了跑。
“我马上就回来！”说完，她挂掉电话把手机塞回口袋，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校门口打车回剧组。
在路上半晌等不到车的时候，阮漾有一瞬间突然意识到，要是自己会开车，她就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回去看许枝意怎么样了。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便在她的脑海盘旋着，挥之不去。
半小时后才赶到剧组，一下车阮漾就打电话给江江，问到许枝意现在在医务室，又立刻挂掉电话朝着医务室跑去。
“枝意！”她猛地推开了医务室的门，却发现里面乌泱泱站了一堆人，瞧见她来了，纷纷让开一条路，露出了站在最中间的许枝意。
“你没事儿吧？”她冲过去，抓住许枝意的肩膀上下看了看，似乎没有哪里不对劲。
“我没事儿。”许枝意拍了拍阮漾的手背，又看了看周围都紧紧盯着这里的副导演和工作人员，把阮漾的手扒拉了下来。
她指了指自己身后的病床，说，“我真没事儿，剧组的一个木架倒了，差点砸到我，是嘉慕帮我挡住了。我没有任何事情，倒是嘉慕，被砸到了肩膀，护士说还挺严重的。”
阮漾先看了眼病床上坐躺着的程嘉慕，又瞥向了一旁的江江。
江江无辜地挥手：“漾漾，我是想和你说来着的，但你刚听完我说的就挂掉了，我后面也给你发消息说了枝意姐没事儿的啊……”
阮漾掏出手机一看，发现确实有很多江江发来的未读消息。
她松了口气，是自己来的路上太着急了，没注意到。
收到许枝意的眼神暗示，江江很快明白过来，招呼病房里其余的人说先去吃午饭，让导演好好关怀一下演员，所有人这才纷纷离开了病房。
房内很快就只剩下了阮漾许枝意，以及程嘉慕三人。
阮漾向程嘉慕道谢：“谢谢你，替枝意挡了木架。”
程嘉慕不知为何，表情略微有些平淡，他别过头，没有看着阮漾：“没事儿，导演不用谢我。”
“那你先好好休息吧。”许枝意对着程嘉慕笑了一下，拉住了阮漾的胳膊，“我和导演就先出去，有空了再来看你。”
说完她就拉着阮漾走出了病房。
医务室被安排在一个小楼房里，外面是条走廊，冷风呼呼吹过，没有灯，黑乎乎的。
走在走廊里，阮漾摘下自己的围巾给许枝意围上，边围边问：“那个木架，是怎么倒下来的？”
“就是个意外。场务去看了，说是做道具的偷工减料，那么高的木架本来就不稳，今天的风又大，所以才倒下来的。”许枝意小脸缩在围巾里，轻声开口。
“怎么了？”她觉得阮漾这个问题怪怪的，“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我只是，”阮漾又想起刚刚病房里的躲闪的眼神，她蹙着眉头，“我只是在想，程嘉慕怪怪的。”
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病房，语气幽深。
“刚刚的事情，真的是个意外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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