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姨也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她有些无措地看向许枝意，许枝意朝着她摇了摇头，陈姨便下去了。
阮漾也恰好吃完早饭，她起身看向曲灵萱两姐妹，问道：“你们来找谁。”
曲珊珊先回过神来，她朝着阮漾看去：“是来找你的，学姐。我姐听说了昨天晚上的事情，知道有个学姐救了我，非要带着我来上门道谢。我拗不过她，只好去年级里问你的家庭住址，然后过来了。”
说着她自己可能也觉得这样太冒昧了，曲珊珊语调逐渐降低：“如果打扰到你们的话，很抱歉……”
陈姨给曲灵萱两姐妹一人泡了一杯茶，阮漾坐到了许枝意的对面，拿起一个橙子削了起来。
“打扰倒是没有。”许枝意看着阮漾手中的橙子，漫不经心道，“自己找地方坐吧。也让我听听，阮漾昨天都做了些什么好人好事。”
明明许枝意现在的姿态随意极了，但是曲珊珊还是感受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压迫感。
她只是短短犹豫了一秒，就坐到了阮漾的身边。
曲灵萱的视线还在许枝意和阮漾两人之间来回巡视。
她脑海中现在满脑子都是在医院那晚，在那个寂静昏暗的休息室里，阮漾和她说的那些话。
这或许就是阮漾嘴中的她比自己要更早地认识许枝意。
两人如果是姐妹的话，那阮漾那晚说的话是怎么回事儿？
难不成只是单纯因为恋姐，不愿意自己和她抢走许枝意，所以故意说出那些话来吓唬自己？
曲灵萱越想越觉得只有这个猜想才是最有可能的。
想通了这些，曲灵萱松了口气，走到了许枝意的身边坐下：“枝意，阮漾是你的妹妹这件事情你应该早点和我说嘛，你要是早说我也不至于……”
许枝意手搭在沙发的靠背上，“也不至于什么？”
也不至于用那样的态度对待阮漾，搞得曲灵萱现在看见阮漾都尴尬极了。
曲灵萱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见自己的妹妹和阮漾正聊着，曲灵萱也放下心来，继续和许枝意说话。
但是许枝意似乎没什么聊天的心情，反应都淡淡的，视线倒是一直往阮漾那边瞟。
“所以呢，”许枝意突然看向曲灵萱，又看向曲珊珊，问道：“所以阮漾昨晚到底干了些什么，你们不是来道谢的吗？”
“枝意姐，”曲珊珊坐在阮漾边上，不知为何整个人挺直了腰背，似乎绷得很紧，“阮漾学姐昨晚救了我，我被人迷晕了带到酒店里，是阮漾学姐出现，报警帮了我。”
随后她把昨晚上的细节以及之后向警察了解到的事情都告诉了许枝意。
说到最后，曲珊珊跟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疑惑道：“对了，学姐，你昨晚后面是不是有什么很忙的事情啊，我看你最后跑得很急，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阮漾放下水果刀，似乎只是放刀的时候无意间瞥了许枝意一眼，然后她收回视线，对着曲珊珊说，“没什么事儿。”
许枝意也注意到了这一视线，她挑了挑眉，随即低下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曲珊珊抿着唇，看着阮漾开始给橙子剔去果瓣上的白色筋脉。
她压低声音轻轻道：“真的很谢谢你，学姐。苏新知已经纠缠了我差不多半年了，已经严重地影响到了我的生活，我姐姐平时很忙，我也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如果没有这次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苏新知要烦我什么时候才会放弃。”
阮漾动作不停：“你应该早点告诉你姐姐的。”
“嗯，我姐姐已经骂过我了。”曲珊珊盯紧了阮漾的侧脸，指甲不自觉的掐进了掌心里，“医生昨晚已经从我的体内检测到了迷药的成分，按照帝国的法律，苏新知大概率会被判刑。”
帝国今年加大了对于Omega的保护力度，立了多项法条，迷晕并且试图强迫Omega，苏新知至少要在里面待上好几年。
“这都要谢谢你，学姐。”想了想，曲珊珊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摇了摇头，“不对，谢谢你，导演。”
“还是喊我学姐吧。”阮漾说，“枝意还不知道这些。”
枝意？
这是这俩姐妹平时的喊人方式吗？
曲珊珊有些疑惑，但还是点头：“嗯嗯，好的，学姐！”
不知是不是阮漾的错觉，她觉得今天的曲珊珊说话的语调似乎都与平时不同了。
变得莫名其妙拘谨了起来。
她没多想，等到手中的橙子经脉都被清理完，阮漾忽地抬手又盯着这个橙子看了一会儿。
“……给你。”她伸出手，将自己手中的橙子递了过去。
“给，给我的吗？”曲珊珊惊讶地看着自己面前的橙子。
没想到阮漾会把这么有耐心剥完的橙子给自己，她呆愣了半晌才接过。
曲珊珊盯着手中橙子出神的时候，对面的许枝意默默收回了自己已经伸到了一半的手。
许枝意：“……”
曲灵萱还以为许枝意是要伸手去拿什么东西，便说：“要拿什么吗，我可以帮你。”
许枝意看着曲珊珊掰开橙子，将一瓣果肉塞进嘴里，随即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
“不用了。”她忽地起身，对着曲灵萱抱歉地笑了一声，往楼上走去，“我还没睡醒，再去睡一会儿，就不送你了灵萱姐。”
曲珊珊没有注意到许枝意的离开，她高兴把橙子塞进嘴里，忽地，她嘴角的笑意僵住，五官也乍然间皱在了一起。
表情僵滞了一秒之后，她还是把口中的橙子给咽了下去。
然后她看向阮漾，笑道：“谢谢学姐。”
阮漾的视线从离去的许枝意身上收回，她点点头：“不用谢。”
她站起身，看向曲灵萱道：“你们的谢意我收到了，我送你们回去吧。”
曲灵萱对于今天许枝意的态度也没太在意，她本就是带自己妹妹过来道谢的，能见到许枝意对她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此刻听到阮漾这么说，她也觉得不好再叨扰，笑着起身：“嗯，麻烦你了。”
这前后转变过于大的态度让阮漾多看了曲灵萱一眼，她没说什么，往门口走去。
曲灵萱的车就停在院子外，阮漾靠在门边，看着曲珊珊坐上车后和自己挥手。
她手中还握着那个没吃完的橙子，她说，“学姐放心，我等下回去路上吃，会吃完的。”
阮漾眼中忽地划过一丝不忍，她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曲灵萱走到了她的身边。
“对不起啊阮漾，”曲灵萱笑容和善了不少，“之前对你的态度不是很好，主要当时我也不知道你是枝意的妹妹，还以为——”
“还以为我是你的情敌是吧。”阮漾打断了曲灵萱的话。
“是的，”曲灵萱叹气，“以前是我唐突了，我和你道歉。”
“你不用道歉。”阮漾也没看她，只是朝着远方看去，语气淡淡的，“因为你没以为错。”
这话是什么意思？
曲灵萱愣了一秒，然后思考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眉头紧紧蹙在一起，半晌才消化掉自己刚刚得到的信息量。她说：“阮漾，枝意是你的姐姐，你的恋姐情绪是不是过于不对劲了。”
“你不是知道吗，我姓阮。”阮漾手搭在手臂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不耐道，“我不姓许。”
说完，阮漾也不管曲灵萱的表情震惊到了何种地步，转身进了屋内。
上楼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不过刚拉开了一条缝，便看见一双白腿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阮漾推开门，许枝意正坐在她的床边，手中握着一个橙子，扔到半空，又稳稳当当地落到她的手上。
见她进了，许枝意停下了掂橙子的动作，然后把手中的橙子朝着阮漾轻轻一扔，不紧不慢道：“回来了啊。”
阮漾一伸手便接住了那个橙子，她第一反应是去看自己电视机柜下面的那个纸箱。
见那个纸箱没有被发现，阮漾几不可见地松了口气。
她指尖在橙子皮上摩挲了两下，然后道：“我帮你把这个橙子给剥了吧。”
许枝意晃来晃去的脚丫忽地停下了动作，她眯了眯眼睛，沉默半晌后问阮漾：“……你很喜欢给人剥橙子？”
阮漾从自己的书桌上翻出一把水果刀，坐下来安安静静地削着橙子皮。
她竭力控制住自己不要去看穿着睡裙的许枝意，手上动作稳到了极点。
“也不是，”她说，“刚刚那个是酸的。”
酸的不能给许枝意。
这样平淡的语气却不知为何让许枝意忽地笑出了声。
“这样啊——”她拉长了语调，带了些勾人的尾音。
看着那双纤细白净的手缓慢而又细致，像刚刚在客厅一样极有耐心地捏起一根根筋脉，许枝意不知怎的，忽地想到了这双手曾经紧紧握着她的腰时，微微绷紧的线条。
她忽地有些腿软。
“你昨晚，就是去救你那个学妹去了，所以才没赶上来现场看我的节目？”许枝意别开视线，边打量阮漾房间内的装饰边问道。
阮漾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手上的动作：“嗯。”
如果曲灵萱昨晚没有去赌这一把，那她会坐在整个会场最好的位置上，安安静静地看着许枝意在舞台上发光。
她还会用摄像机将这几分钟拍下来，刻成碟片，放进那个她珍藏的纸箱里。
许枝意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视线丝毫不加掩饰地落到了阮漾的身上。
是真的毫不掩饰。
她的视线在阮漾眉眼间流连，最终又落到了阮漾的唇上，瞳中闪烁着两分看不懂的光芒。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到阮漾终于把所有的筋脉都剥光，她起身将橙子递到许枝意的面前。
许枝意伸出腿，脚尖刚好碰到阮漾的。
“喂我，好不好？”
她勾起红唇，抬起头，眼尾嫣红，带了几分潮意。
像只要吃人的狐狸精。
阮漾托着橙子的手微微一晃。
也没说好还是不好，她只是收回手，掰下一瓣果肉，放到了许枝意的唇边。
许枝意吃下这瓣橙子。
咽下去的时候，阮漾喉间也忍不住跟着动了动。
“阮漾。”看见她的反应，许枝意忽地喊了一声，晨光落到她身上，如同自带的柔光一般。
“什么？”阮漾不知为何声音有些沙哑。
许枝意笑了一声，伸手去拿她手中剩下的半个橙子。
阮漾的指尖似乎永远都是冰凉的，相触的时候，许枝意只觉一阵电流猝然划过，从指尖一直蔓延到了她的全身。
最后落到了心脏的位置。
又像个胸有成竹的猎人般，许枝意勾唇轻叹道，“没什么。”
你争气点。
别太快栽我手里。
作者有话说：
曲珊珊：酸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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