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主义者】

  39.

  爱是一场战争,是一场明知输多胜少却仍拼命加注的豪赌。

  宋泽成辞职了,他虽童年不幸,母亲却出身优渥家境,外公去世前把名下超过半数财产都留给他。

  母亲再婚后,有钱的继父也待他不薄,他和母亲一样被赠与了继父公司的股份。

  所以宋泽成并不缺钱,工作只是他的爱好。现在他想休养生息一段时间,谢云岐请了年假陪他。

  谢云岐可不敢辞职,他大学一毕业,陆氏集团便终止了对他的资助,他贫穷的家庭还需要靠他的工资养活。

  入职一年多的谢云岐一口气用掉了仅有的5天年假。他们先去了海边,在海边冲浪,晒着太阳,喝着椰汁。后去了欧洲,看艺术展,听音乐会。

  在豪华游轮上参加舞会,谢云岐被这绚丽的灯光闪得眼睛微微眯起,笑得像懵懂入世的小白痴。

  这些繁华和绚烂,陆淮安也曾带他见过,那时他只感到格格不入的排斥感,享受不起来。

  这可能和他的心境有关,陆淮安是他的资助者,他在他身边扮演少爷的玩伴一类的随从者角色,始终有低人一等的感觉。

  可在宋泽成身边不同,尽管一行的所有花费也是宋泽成出,但他和宋泽成是平等的,他和宋泽成是相爱的。

  爱是不分你我,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爱一个人,要探索爱人的灵魂。成年人的渴求爱的形式,身体的高潮是一种,精神的高潮是另外一种,后者远比前者要珍贵。

  在巴黎时,宋泽成在私人演奏厅为他演奏肖邦的时候,不懂音乐的谢云岐只觉得舞台中央,端坐的宋泽成有一种沉静的力量,他的演奏清澈而深刻,带给他「灵魂的共振」。

  他知道宋泽成会弹钢琴,却不知道他能弹得这样好。音乐直接冲向观众,那种忽然安静的,空气都凝固了的那种感觉,能量真是不得了。

  现场鸦雀无声,原本是兴之所至的一场演奏,结束后惹来一片齐刷刷的鼓掌声,宋泽成在聚光灯下鞠躬,对着所有人说:“这首肖邦,献给我的爱人。”于是又一片鼓掌声。

  台下的谢云岐眼睛里两颊绯红,眼睛亮得出奇。如梦似幻的爱情啊!这掌声给了谢云岐一种全世界都在祝福他们的错觉。

  有外国人来问宋泽成要名片,谢云岐听不懂他们说话,只听到宋泽成用流利的法语同他们交流,一整晚,宋泽成的周身都在发光。

  外国人走后,谢云岐问:“他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要了一张名片,还问我是来自哪里,怎么没听说过这位钢琴家的名字。”宋泽成看了看手腕,扯了扯嘴角,“我也只能弹一些舒缓的曲子,这算什么艺术家。”

  “手为什么受伤了?”谢云岐明知故问。

  “以前干的傻事,现在再也不会了,所幸还能弹钢琴,人生还不算太糟糕。”

  “你以前的梦想是成为一名钢琴家?”

  宋泽成愣了一下,随即淡笑:“嗯,现在不敢想了。”

  “我三岁的时候,家里买了一架英国钢琴,我听到的第一首钢琴曲是母亲弹的舒曼的《梦幻曲》,那时候我还没有琴凳高,就求着妈妈教我弹……”

  说着这些陈年旧事的时候,宋泽成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一提到钢琴,他的眼睛都在发光。

  谢云岐暗暗下定了决心,他一定要帮助宋泽成从噩梦中走出来,继续追求未竟的梦想。

  浪漫主义,拯救者情结,不切实际的幻想者。后来的谢云岐是这样称当时的自己的。

  40.

  回酒店的路上,在路边打车。已经是晚上九点,谢云岐喝得有点醉了,他酒量很浅,喝一点便上头,双颊依然通红,黑暗中他眼睛亮得出奇。

  谢云岐说不上哪里好看,就是让人移不开目光。尤其他喝醉之后,笑容和眼神有一种妩媚勾人的力量。

  宋泽成一只手搂着他,一只手揪着自己领口,胸膛里有一股邪火在心底燃烧,他尽量不让自己在大街上表露出来。

  谢云岐倚在他的肩膀上,醉后的他有一种放肆的大胆。

  “我想亲你。”他出神地望着他的唇。

  “回去再亲。”宋泽成哄道。

  “我不,我就要现在。”谢云岐揽着他的脖子,便噘起嘴来。

  宋泽成也并不客气,揽着他的腰身将人吻得喘不过气来,二人就这么纠缠着上了出租车,在后座上翻滚着,司机识趣地升起挡板。

  下了车,宋泽成整理了二人狼藉的衣物,然后将人抱下车。

  酒店房间是情侣套房。铺满了玫瑰的大床,软的像棉花一样,躺下去时陷得很深,整个人像被包裹住一样。

  那人自上而下地压在身上,一个男人的重量。谢云岐再次陷入晕眩得说不出一句话的紧张局面。

  一只大手在他身上游走着,他慵懒得闭上眼睛,那种任君采劼的全身心的信任,让支配者他身体的人生出悔意。

  舔着谢云岐耳朵的人用柔情的嗓音说道:“小岐,我是真的爱你。”然后一管装了不知名液体的针剂,被注射进谢云岐的身体里。

  谢云岐感到一阵刺痛,那痛很快消失,他意识仍旧清醒,只是支配不了自己的身体。

  一双冰凉的手摸上了他光滑赤裸的胸膛,太凉了,谢云岐在脑海里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