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可不能这么说,之前你们不是还嫌弃吗,还说人家装模作样!”张大嫂嚎了一嗓子。
村民们也是叽叽喳喳:“对啊,我可都听说了,说的什么顾知青都是装的,其实狗屁不是。”
“我也听说了,他们还说顾知青被傻子带坏了,结果呢,出了两个高考状元!”
因为顾西洲养猪的本事,村民们还是相当认可的。
再加上请吃饭,那肯定是得帮着“自家人”。
一些知青忍不住低下的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算是他们也没少在背后讨论那个怪物。
毕竟沈知青都在他那边吃瘪了,自然会被拉出来好好拉踩一番。
有谁敢拍着胸脯说自己没说过怪物的坏话?
领头挑事的那个知青皱了皱眉:“这可不能怪我们,要怪就怪沈知青啊!”
众人的目光顿时变了变,看着沈知青的眼神带着几分异样。
沈知青想要说什么,最后也只是保持沉默。
不需要解释什么,没有必要。
顾西洲摇了摇头:“我记得,是你动手的。”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有些安静。
那个领头的知青,表情有点慌乱,直接把准备好的礼物往前塞:“我也是为了沈知青,我现在真的知道错。”
“高考状元总不会和我们这些人计较吧,这些是赔罪的礼物。”
那人秃噜秃噜说了一大堆话。
顾西洲没有伸手接过,反而后退了一步。
那个篮子的东西沉甸甸的看起来都挺有分量。
可见送出去的礼绝对不算是小手笔。
那人皱了皱眉,显然是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的。
索性一把将篮子上的布掀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我们都是知青,用得着这么小气吗?”
又不是他一个人觉得顾西洲奇怪。
那么多人都觉得,这分明是他自己的问题。
再说领头的分明是沈知青啊,关他们什么事?
再说就算是有问题,这样的补偿不够吗?
村民们看着篮子里的东西,也忍不住微微咋舌。
这些好东西可真不算少啊,又是鸡蛋糕,又是罐头,甚至还有奶粉,这可以说是诚意十足了。
在他们看来,别说是受点委屈了,就算是被揍一顿能换这么多东西也是值了。
“知错能改不就行了吗?我滴个乖乖,这么多东西。”
“这些知青还真是有钱!”
“原谅就原谅呗,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事。”
“对呀又不是把老婆拐跑,这么多东西,原谅就原谅呗。”
“我感觉这个诚意是真的挺足的。”
“不收下肯定是傻子。”
村民们看着那些好东西,话题的风向又变了变。
在他们看来,这样的赔偿无疑是很丰厚的。
沈南风也并不觉得奇怪。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那么些人会觉得。
只要施害者给予足够的补偿,受害者就要感恩戴德。
毕竟不就是受到了“一点”小伤害,这么矫情干啥呢?人家都已经补偿了……
顾西洲忽然想转头看一下沈南风的表情,又怕对上失望的表情。
“反正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为什么不能原谅呢?”
他深吸了一口气,莫名的感觉就像是一条濒死的鱼,有种喘不过来气的感觉。
手上传来熟悉的温热的感觉,似乎从来没有放开过。
他微微抬头,油纸伞将雪很好的隔绝开来,这样是形成了一片小小的世界。
顾西洲的睫毛抖了抖,忽然感觉生出了几分力气:“拿回去,我不要!”
那人的脸色不大好看:“没必要这么斤斤计较吧,大家都是知青。”
“不把我当知青的是你们,覆水难收这种道理都不明白吗?”顾西洲的语气越来越流利。
沈南风唇角也不自觉地带上点点笑意。
顾西洲似乎也察觉到什么,身体也放松了一下,歪了歪脑袋:“你大方的话,把这些东西分给所有人不好吗?”
“对呀,分了!分了!”这可是有关自己的利益,自然有人迫不及待的起哄。
“我凭啥分给你们?”那个男知青有些恼羞成怒。
顾西洲微微一笑:“大家都是一个集体,比起知青来说我们都有一个共同身份那就是人。”
“所以你应该不介意把自己的东西分享吧,毕竟你是这么的不斤斤计较。”
唐甜甜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为何有些恍惚。
只觉得顾西洲这个笑和沈南风竟然出奇的相似。
两人站在一起,好像是彼此的影子,又好像根本就是一个人。
她摇了摇头,很快甩出了这种古怪的感觉。
那个知青脸色涨红,还想要说什么。
不少人都已经凑了上来,眼巴巴的看着篮子里的东西,仿佛下一秒就要伸手。
有小孩也问:“哥哥,你这么大方,可以把那个给我吗?”
“滚!”那个知青连忙抱起了东西,撒腿就跑,真怕有人追上来。
结果跑出去没几步,一脚踩在雪上,踩了个空摔了个趔趄。
哄笑声骤然响起。
不少知青坐立难安。
有的抱起自己的东西悄悄从后门走的。
也有很少一部分人,把东西选择留下,直接走了。
包括沈知青还有那两个跟着的女知青,都是放下了东西。
仿佛无声的歉意。
沈知青扫了眼放下东西就走的知青,数量很少,他们有的东西也很少,从始至终也只是保持沉默。
那些拿的不少东西的知青,没有一个把东西留下。
知青们除了唐甜甜和高圆圆两人都走了个干净,显然也是没脸再待了。
人群又渐渐恢复了热闹,只不过有些事情开始悄悄讨论。
“你说为啥不收呢,那么多好东西啊!”
“谁知道呢!可能是读书读傻了吧……”
“你不懂,这才叫读书人,有啥子傲气。”
“我看沈知青比他傲多了,书也没人家念的好。”
顾西洲见那些人都走了干净,才终于松了口气。
牵着顾西洲的手上满是细密的冷汗。
他转头正对上了沈南风含笑的眸子。
“很厉害。”沈南风压低了声音,低沉沙哑又像是喃喃自语。
顾西洲看着沈南风的眸子。
那双眼睛仿佛大海一般包容,似乎从来也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失望的负面情绪。
“还、还好。”顾西洲呼吸一滞,意识到自己又有些结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