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胤,你要护着那陆鹤行,我也偏要杀了他,桩桩件件,你不如去问阎王爷!】
潮湿的地牢内摸不清时间流转,水滴自墙缝渗下,砸在地面上,好似也等待着什么。
滚了金线的软靴脚步一转,停在生了锈的牢门之前。
坐在里面的人头也不抬,几缕苍白的发丝垂落在额间,压着声音道:“王爷终于来了。”
李胤也应声半蹲下来,金色瞳眸危险的眯起。
“刘盈,那雨前龙井想必真是极品,掺了本王的血,可不爽口?”
“殿下饶命,小人真的未曾对您有不轨之心啊!”
话音刚落,那刘盈便似如梦初醒,忙膝行几步抓住面前的铁栏,对着李胤失心疯一般大喊。
外面又开始下雨了,江南的雨青青蔓蔓,可落在这地方,却引起一丝一毫深入骨髓的寒意。
刘盈不认,李胤便有更多的办法让他开口,此刻也懒得多费口舌,招招手叫来前头几个候了许久的衙役,尔后转过身,撂下一句,“刘大人便尝尝地牢的鞭子,本王去泡一壶雨前龙井,等茶叶败了……自来见你。”
刘盈还未来得急再为自己辩解几句,便被几个人架着绑在了一边的墙上,带着铁刺的锁链缠绕上皮肤,衣袖间倏然便现出星星点点的红色。
受鞭刑最可怕的,并不是甩下时应声绽开的皮肉,而是耳边只闻破空的裂响,却不知道下一个会招呼在什么地方。
等瓷壶中一团茶叶委顿于底部,李胤和萧逢恩便再度踏入牢门,看见了倒在枯草堆中已经浑身鲜血浸透的刘盈。
“大人还记得的吗?”李胤假模假式的理了理那凌乱的囚衣,低声道,“那日本王在船上遇匪时,血大概也流了有这么多。”
刘盈闻言,身体居然已经不受控制开始剧烈的颤抖,李胤无心和他演戏,一把将人搡到地上:“大人想说了么?”
“不过是屈打成招,王爷奉皇命查案,难道也这般不讲道理?”
“刘大人好一个偷梁换柱,“李胤站起身,绣了仙鹤的袍袖一振,自信封中抽出一张草纸扔到刘盈面前,”大人怎么也想不到吧……那日遇袭之后,本王早早便暗中差人去江里捞出那些贼人的尸体……而且还请了仵作,让他一一仔细查验。”
软靴踩在草席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杂音。
“他们胸口纹身和大人您家中几封密信的纹样相同,难道也是本王能打出来的?”
刘盈闻言,忽然仰天干笑几声,“呵……李胤……你还真是天潢贵胄,那些我精挑细选且豢养多年的死士,居然都没能把你结果在那条破船上……”
“大胆!究竟是谁指示你这么做!”
萧逢恩此刻也忍不住了,忽而前行几步走到刘盈面前。
“萧大人倒是沉不住气了……那我若说,这都是我一个人的安排呢?”
“我若说,我偏就是要让你们一齐死呢?”
“刘盈,你好狠的心。”
李胤几乎是咬着牙吐出了这几个字,一伸手,掌心已经贴到了刘盈肩头,指尖直直扣入伤口处的血肉,一时间牢房内只剩下皮肉分崩离析的怪响。
“李胤,你要查舞弊案,我偏不让你得逞,你要护着那陆鹤行,我也偏要杀了他,桩桩件件,你不如去问阎王爷!”
刘盈说着,已然有鲜血自口中喷薄而出,而后眼中也渗出了几道血泪,竟是刹那间七窍都流出黑红色的液体。
“王爷!他服了毒!”
萧逢恩一声惊呼还未落地,李胤已然先一步掰开了刘盈扣紧的牙关,只是早已来不及了,口内只剩下一片污浊的殷红。
李胤怔愣了半晌,这才迟迟松开手指,他看着自己掌心几处被刘盈牙关磕破的伤口,忽而低低的笑了。
“你说本王是不是……命早该……”
话未说完,人便已经直直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