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块废弃的建筑用地上, 中原中也利用重力使他和亚当两人在跳跃的过程中垂直落下,地面被砸出了一个深坑,中原中也起身摆脱了亚当用来束缚他的钢丝, 亚当也慢悠悠地跟着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在“旧世界”台球吧内,一个联络员装扮的人走了进去。

  片刻后, 钢琴家打通了中原中也的电话,告知了中原中也他们接到了一份工作,让中也晚上再到店里会合。

  风祭凛看见黑色的轿车停在了台球吧门口,那是属于组织的车,使用了防窥视的玻璃,并且车窗、车身和轮胎都采用的防弹材料, 是一辆造价极高的防弹轿车。

  一名打扮严实的黑衣男子从车上下来, 进入店内。

  风祭凛踩着一根树枝, 把身体隐匿在茂密的枝叶之中,一只手贴着凹凸不平的树干, 另一只手拿着会遮挡住他视线的枝叶。

  突然,店内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动静,枪声随即响起, 风祭凛呼吸一滞, 手里握着的树枝瞬间断裂。

  “卡特, 会打电话吗?”

  “会的喵~”

  “等下的战斗中, 若是发现我处于劣势时,立刻拨打我最近通话里的第一个,告诉对方这里的位置。”风祭凛沉着气说, “我会把店里的玻璃窗打碎,方便你观察店内的情况。”

  卡特嘴里叼着风祭凛递给他的手机, 风祭凛低声说了一遍手机的开锁密码。

  随即,卡特从风祭凛的肩膀上跳了下来,从树上一跃而下,钻到了马路边的灌木丛里。

  风祭凛踩着悬空的空气屏障冲向店内,几乎在同一时间,店内的冷血忽然朝店外分出一丝的注意力。

  虽然冷血本身没有异能力,但是他却有一个及其特殊体质,那就是他能够感知在他附近发动异能力的人,他知道风祭凛正在快速接近。

  “和我战斗也能够分心吗?难道是在思考自己临死前应该留下怎样的遗言吗?”

  同时被五个Mafia内的佼佼者围攻的青年轻描淡写地说了那么一句,他旋转身体,一只脚水平向着冷血的方向踢出,动作看起来轻盈优雅至极,但是被踢中的冷血瞬间飞出,身体砸到墙面,坚固的墙面出现隐隐的裂痕。

  “不用思考,因为我不会给你们留遗言的时间。”青年微笑着,姿态游刃有余。

  其余人表情严肃,使劲浑身解数地对青年进行攻击,面对他们的攻击,哪怕是组织内最强的异能力者都会感到棘手,但这些在魏尔伦面前,仍旧显得过于稚嫩。

  不过他们此时仍旧不认为他们会输给敌人,因为他们现在还没有使用异能力。

  店内的玻璃窗碎裂,风祭凛直接踩着空气屏障,借力像是一颗子弹般朝着青年冲了过来,他的手里拿着枪,在高速运动的过程中朝着青年的头部、喉咙和心脏的位置连开六枪,但是子弹在接触到青年的一瞬间就因为无可抵抗的重力而垂直落下,然后陷入地板。

  “哟,没想到来了新的客人,难道你也是青年会的一员吗?”青年微笑说道,“我收集的资料里似乎没有你的存在呢!”

  太宰治给魏尔伦的资料里,有关于风祭凛的信息只是一笔带过,上面写着此人因为受到首领的忌惮,所以被派出去执行长期的任务,并且要不了多久就会在任务中意外死亡。

  对于这种人,魏尔伦是不会分出多余的注意力的。

  此时的风祭凛已经摘掉会影响他行动的口罩、眼镜,虽然眼睛还带着美瞳和假发,但这并不影响青年会的其他人一眼就将风祭凛认出。不过在这种时候,他们也不会花时间和风祭凛做一些无意义的寒暄。

  青年会的其余成员只是诧异地看了风祭凛一眼,就开始准备和风祭凛配合,一起对青年进行攻击。

  “大家先拉开距离。”钢琴家大喊一声,“所有人都可以使用异能!”

  “哦!哈哈,我早就准备好了!”

  “让我们好好玩一下吧!”

  此时,风祭凛已经和魏尔伦交上手,他把对魏尔伦完全不起作用的枪扔到一边,但拳头在触碰到魏尔伦的一瞬间就被施加了风祭凛难以承受的重力,那股重力迅速蔓延至风祭凛全身。

  他双脚所踩的地面都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下陷,下一秒,魏尔伦提膝攻向风祭凛的腹部,紧接着便是“砰”的一声,魏尔伦的膝盖撞上了自动在风祭凛腹部前出现的空气屏障,魏尔伦眉头一紧,脸上闪现恍然的神色。

  “是你啊,看见你的异能力才反应过来你是谁,你不是应该不在横滨吗?不过你既然在这种时候主动送上门,那么我也只好却之不恭了。”

  魏尔伦换了一种方式,他试图抓住风祭凛的手腕,但触碰到的照旧是看不见的屏障,风祭凛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要在重力的作用下碎掉了。他迅速后撤,思考起解决对方的办法。

  在风祭凛后撤后,魏尔伦的周围短暂地陷入了一种无人的状态,如拳头般大小的光点开始在魏尔伦周围旋转,那些光点没有热度,也没有重量,却可以让人失去身体的平衡。

  就在魏尔伦身体出现轻微摇晃那一刻,他脚下所站的那一片区域变成柔软的沙漠,一种会不断让人下陷,致人于死地的沙漠。

  就在众人以为计划得逞,准备给人致命一击时,魏尔伦微笑着提起脚步,他的脚踩在了空中扬起的、视觉难以捕捉到的灰尘之上,就这样轻而易举地避开了他脚底的流沙。

  他压低身体,踩着空气冲向了最后进来的风祭凛,与此同时,他的手背上长出了一只长着尖锐牙齿的小型恐龙,可惜正当那只恐龙如闪电般朝着魏尔伦的脖颈处咬去时,恐龙的身体一下子就被重力碾压,转瞬间消散不见。

  风祭凛和魏尔伦开始了体术的较量,毫无疑问,风祭凛的体术在魏尔伦面前根本就不够看,但是风祭凛每一次的攻击都利用屏障将他和魏尔伦隔开,他看出来了,魏尔伦的异能力和中也一样,也是重力,并且他的重力需要直接接触才能够发挥作用。

  但是魏尔伦的速度太快,并且他很快就摸清楚了风祭凛异能力的发动机制,不带攻击意图的触碰只能依靠风祭凛的意识展开主动的防御,但是当风祭凛的意识跟不上他的动作时,那么他便可以碰到风祭凛的身体。

  即使只是短暂的触碰,但身体能够承受的重力是有限的,身体一次次承担着超负荷的重量,对风祭凛的身体也是不小的负担。

  “凛不需要踩着地面。”突然有人大喊一声。

  魏尔伦虽然可以在空中进行移动,但是却无法长期在空中停留,而风祭凛能够做到长期在空中停留。

  与此同时,天花板喷出呈放射状的细线,细线仿佛有生命一般缠向魏尔伦的身体,魏尔伦游刃有余地瞥了一眼天花板的方向,没人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那一块天花板直接掉落在地。

  而魏尔伦也在地板变成流沙的那一刻一个翻身,站到了台球桌上。

  他露出了一个为难的笑容,站姿挺拔如一根绷紧了的弦,带着一种凛然的美感。

  “真是的,你们比我想象中要稍微难办了一点点,我还想着早点解决你们,早点去见一见我那许久未见的弟弟呢!你们能够理解吗?我身为一个兄长的心情,这种心情简直让我恨不得马上就看见你们破碎得根本拼接不起来的尸体。”

  “这种自说自话的性格简直让人讨厌!”钢琴家冷笑道,“你不知道,像是中也那个年纪的孩子,最讨厌的便是你这种不知分寸的长辈吗?既然之前没有出现在中也面前,之后也应该老老实实地躲在一边啊!”

  “不要带坏了我的中也啊,孤独只能拥抱孤独,作为兄长,我会帮他清楚掉那些企图带坏他、利用他的一切家伙。”

  魏尔伦说着,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台球桌上的台球,脚尖略微用力,一脚踢去,小小的台球以亚音速飞向钢琴家。

  钢琴家侧身躲避,但第二颗球随即击中钢琴家的胸口,台球被魏尔伦施加了重力,钢琴家身体飞出。

  无数的光点随即出现在钢琴家即将要撞上的柜台处,光点缓解了钢琴家撞上柜台时的冲击力,但柜台仍旧被撞破,柜台里存放着的酒碎了一地,浓郁的酒香在空气中蔓延。

  钢琴家捂着嘴咳嗽,鲜血顺着喉咙溢出,他感觉他的内脏严重出血,连站立都变得困难。

  冷血抓着半块坏掉的唱片朝着魏尔伦冲去,魏尔伦侧过身,一记上段踢后如羽毛般轻盈划过,冷血在滞空的情况下将身体扭曲成不可思议的弧度躲过了魏尔伦的踢腿,下一瞬,他的玻璃直指魏尔伦的脖颈,但就如同子弹在碰到魏尔伦的一瞬时就失去作用了一样,冷血的攻击对于魏尔伦而言毫无作用。

  那一瞬间,他似乎预见了自己的身体会被切得七零八落,他虽然没有异能,但是他身体的那种对于已发生和未发生的事物的直觉堪称让人怀疑有异能的地步。

  光点突然遮住了魏尔伦的视线,身体不平衡的感觉再次出现,冲锋枪的子弹不断朝他要害射出,他恍惚了不到半秒的时间,就略微调整姿势继续攻击。

  鲜血喷射,就在冷血感觉死神的镰刀已经触碰到他的脖颈时,风祭凛突兀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信天翁在同一时刻,将冷血抱到了外科医生面前,脖颈、手腕、肩膀、腰腹都有鲜血涌出,伤口处的切面无比整齐,手腕和肩膀处的切面已经可以看见白骨,腰腹的切口隐隐可以看见内脏,而脖颈处的伤口只要再深那么一毫米,那么冷血就已经死掉。

  现在根本就没有时间处理伤口,进行治疗,外科医生只能给冷血注射一管加速止血的药物,其他的现在根本无能为力。

  “哎呀呀,表现得很不错嘛!不过那样的伤势,放着不管的话,要不了几分钟就会死掉吧!”

  ……

  十五分钟后,魏尔伦离开,他在这里花的时间完全超过了他的预计,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去见他亲爱的弟弟了。

  店内的灯光已经彻底坏掉,惨白的阳光自破碎的窗口倾斜进来,破败的身体,碎裂的酒瓶,地板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痕迹,空气中漂浮着的是浓郁的血腥味。

  风祭凛头上的假发早已掉落,他偏着头看向阳光涌入的方向,每一次的呼吸都像是一场剧烈的酷刑。他的身体是唯一一个不存在外伤的身体,但内部的器官乃至于骨头都在重力的碾压下出现了变形,意识是浑浊不清,视线是涣散不明的。

  他是最后一个倒下的人,他能够做的仅仅只是拖延时间和不要让其他人的身体出现当场死亡的致命伤,只要做得这两点,那么大家都还有可以活下来的机会。

  卡特叼着手机从窗口窜了进来,它蹲到了风祭凛的面前,把手机放下,用毛茸茸的脸颊蹭着风祭凛的脸。

  “凛酱,电话已经打了,他们很快就会赶到了。”

  “凛?”信天翁发出了虚弱的声音,他的身体已经动不了,只能听见一道陌生的声音。

  风祭凛说不出话,他眨了眨眼睛,生理性泪水便从眼眶里溢出,眼球感到明显不适,早知道先把美瞳取下来也无所谓了,风祭凛脑袋迟钝地想到。

  “初次见面喵~我是卡特。”卡特抬眸看了眼信天翁的方向,信天翁平躺在地板上,身体保持着较为完整的状态,只不过双腿从膝盖处被碾碎,腹部受伤严重,哪怕是从正面看,都能够看见他的脊椎骨,腹部那块区域的内脏早已碎掉。

  是一只猫啊!

  信天翁恍惚着想到,如果在平时,他早就咋咋呼呼跳起来,围观那只会说话的猫了,但是现在他的注意力完全无法集中,既然那只猫认识凛,那就没什么问题吧!

  就算有什么问题,他现在也完全无能为力,毕竟他连一根手指头都已经动不了了。

  “凛,还活着吗?”信天翁问道,“还有,其他人呢?”

  卡特眨眨眼,正准备说话时,几道脚步声迅速逼近,原本就吱呀吱呀着快要彻底坏掉的门一下子就被用力撞开,一个少女从门外冲了进来。

  她没有做多余的事,说多余的话,而是直接按照她眼里看见的濒死程度进行治疗。

  完全都不用她再动手了,因为这里躺着的每一个人都差不多是就差那么一两口气就死掉的那种。

  随后而来的,是江户川乱步和福泽谕吉,福泽谕吉过来的主要原因还是不放心江户川乱步和与谢野晶子两人。毕竟是进入港口Mafia的地盘,他得要保证他社员的安全才行。

  “哇,凛,你现在就像是搁浅之后又被曝晒过的鱼一样。”江户川乱步三两步跳到了风祭凛面前,蹲下身,他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风祭凛旁边猫猫,于是眯起的眼睛微微张开,绿色的瞳孔倏忽间亮了起来。

  “社长,这里有一只你可以尽情去撸的猫耶!这只猫是绝对不会怕你的,而且之前的求救电话也是这只猫打的。”

  福泽谕吉的注意力因为江户川乱步的话一下子就落在了卡特身上,那张看起来颇为老成持重的脸在没有表情时显得格外严肃,卡特回过神下意识对福泽谕吉龇牙,福泽谕吉一愣,原本准备迈出去的脚步硬生生又止在了原地。

  卡特歪了歪脑袋,仿佛从福泽谕吉的那张脸上看出了委屈和无辜的情绪,它为它自己的猜测感到难以置信,不过考虑到对方好歹也是来就自己的饲主的,所以便大发慈悲地踩着猫步,用猫爪挠了挠福泽谕吉的裤脚。

  隐藏在福泽谕吉头发下的耳根泛起了可疑的红晕,他迟疑了一下后清了清嗓子问道:“你是异能力者吗?”

  对方现在的样子的确非常可爱,但若是对方原本是一个人的话,他上手去摸反倒让他无从下手。

  “初次见面喵~我是卡特,是一只机器猫,如果你想摸的话,可以喵~不过摸的过程中要温柔一点喵~”

  就在福泽谕吉摸猫的时候,钢琴家、外科医生、外交官和信天翁依次恢复了过来,最后再是风祭凛。身体虽然恢复如初,但那种疼痛的记忆却还留在身体里,让他们的大脑一时间都没能够现状完全理解。

  “既然任务已经完成了,那么我们也可以走了。”乱步理了理他的猎鹿帽站起来说道,他瞥见社长已经将卡特抱起来,沉迷在吸猫的快感中时扯了一下嘴角。

  “对了,凛,那只猫就暂时借走了,等你的事处理完,到侦探社把报酬支付了,那只猫就可以还给你了。”

  风祭凛从地上站起来,他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脖颈,又动了动自己的肩膀和胳膊,舒了一口气后感激地看向江户川乱步。

  “这个要问卡特的意见,如果卡特同意的话,我也没有意见。”风祭凛说,“乱步先生,还有晶子小姐,福泽社长,这一次多谢你们的帮助。”

  说完,他对着三人微微鞠躬。

  青年会的其余成员站在一边观望,没有吭声,他们还没理清楚现状,一切只能等着风祭凛之后和他们解释。

  至于报酬,就算要支付,他们理所当然也要付出。

  “可以喵~”卡特答应的同时喉咙里冒出了满足的咕噜声,“但我要不同颜色的毛线团子。”

  风祭凛:“回去给你买。”

  “啊,坐车过来简直累死了!”江户川乱步撑了一个懒腰后抱怨了一句,“嘛,总之就是这样,我们就先离开了,之后要怎么做,凛你自己决定。”

  与谢野晶子转身离开,福泽谕吉侧过身体,目光看向江户川乱步,准备让两个社员先一步离开,他走在最后面。

  江户川乱步转过身朝门口走去,不过他走了两步后又回过头说:“选择他们还有其他原因,不过这个就只有做下决定的那个人才知道了。另外——”

  说到这里,江户川乱步不耐烦地抓了抓未被猎鹿帽遮住的头发,然后泄气地继续道:“算了,说了也没用,不说了,走了。记住不要死了,你死了,猫就是武装侦探社的了。”

  “喵~”卡特不满地叫了一声。

  风祭凛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武装侦探社的三人消失,风祭凛深吸一口气,面向了青年会的四人。

  “那么,就拜托凛说一下情况吧。”钢琴家面带微笑地说。

  风祭凛:“……”

  救命,他完全没有想过怎么解释,只向着怎么和大家一起活下来了。

  “那个……”风祭凛咽了一口气,言简意赅地解释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其中包括了他和亚当之间的关系,武装侦探社出现赶来的原因,他借着一个不知名的任务退出Mafia的计划。

  他说完后现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对于风祭凛来救他们这点,他们无疑是很感动的,但是突然知道对方已经在首领的默许下退出了Mafia,这个消息对他们造成的冲击,让他们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凛,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钢琴家率先打破了沉默,“如果你没有下定决心将来一直做一名Mafia的话,我们会帮你隐去你出现在这里的痕迹。”

  风祭凛眉眼间纠结了一瞬,他沉声问道:“如何隐去,如果隐去的话,怎么解释你们还活着的消息?”

  他不确定太宰和首领的想法,对于人心的把控上面,他并不成熟。他不知道当首领和太宰知道青年会的成员还活着时,是否会继续利用他们来拖延时间,是否会调查出他在其中发挥的作用,进而把手伸到他的身边。

  “搞四具和我们体型差不多的尸体,将他们伪装成我们的样子,再模仿魏尔伦的手法对尸体进行处理,给外界营造出一种我们已经死了的信息。”钢琴家语气阴冷地说,“只要我们一如所有人计划中的那样死掉,那么就不会有人发现你参与过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