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丹的水牢中充斥着青苔的腥味,一层又一层的绿色植物爬满了水牢的墙壁,就连水中也飘满无根的浮萍。

  歌莉娅跟着侍卫,艰难地行走在水道中。水道底部是深深的淤泥,每走一步,鞋子都会深深地陷进去,两只脚拔出一只,陷入一只,轮番跋涉着前行。

  这样的设计,应该是为了防止罪犯逃狱吧?

  侍卫手中的大口径枪支极具威慑力,歌莉娅摸了摸脆弱的脖子,不敢起多余的心思,乖乖按照指示走进牢房中。

  咣的一声巨响,牢门被重重地关上,光线暗淡了下来,只有头顶的小窗洒入几缕亮光。

  歌莉娅展开手中的抓捕令,一行行枫丹文字跃入眼帘。

  幸好先前在须弥的时候,她在艾尔海森的教导下学习了七国语言。不过说来也怪,在蓝星时,她学了二十年的英语还是考不过四级。来了提瓦特之后,却突然点亮了语言天赋,背单词过目不忘,学语言的速度之快连艾尔海森都咂舌。

  “游轮失踪了,我是凶手!”歌莉娅花容失色,手止不住地颤抖着,比起自己身上的指控,她更担心船上人的安全。

  毕竟那可是数千人的性命啊。想起那个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旋涡,寒意从她的脚底上升。

  不对,如果船真的在旋涡中失踪了,那是谁指控她的呢?

  歌莉娅不禁想起了那个把她扔入海中的愚人众船长。这一定是愚人众的阴谋。

  歌莉娅用力拍着牢门,迫不及待地要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侍卫。然而手都拍肿了,侍卫却像聋了一样,站在长廊外纹丝不动。

  要是那个黄毛在就好了,只要给他十原石,他就能帮自己解救众人了。歌莉娅无助地趴在牢门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门。

  “好吵啊!”

  清脆的少年音从脑后传来,歌莉娅转过身,这才发现牢里除了她,还有一个黄毛。

  黄毛?再看一眼。

  光线太暗看错了,是橘毛。白高兴一场。

  等等,这桀骜的眼神,银灰色的西服,若隐若现的腰线,这个人越看越眼熟,好像是愚人众执行官,达达利亚?

  “公子。”歌莉娅叫道。

  “你认得我?该不会又是我的崇拜者吧?”公子甩了下头发,即便在牢里关了一个月了,也丝毫不见疲态。

  歌莉娅捂着嘴轻笑了一声,“你大闹法庭,被那维莱特一掌拍成肉饼的事情已经传遍提瓦特了。蒸汽鸟日报对此事进行了头版头条的报道。”

  “那是他偷袭!”公子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跟他再交战一场了。”

  战斗的欲望充斥着公子的胸膛,紫色的电光在他的周身亮起。

  歌莉娅害怕地向后退了一步,公子该不会要拿她练手吧?不像艾尔海森,她真的是个文弱的小助理而已。

  “我支持你,其实我也想痛扁那维莱特一顿。”歌莉娅违心地说道。

  “你们枫丹人,也会不喜欢那位审判官吗?”公子好奇地问道。

  “当然啊。我什么都没做,就被他冤枉成凶手抓到这里来了。”

  公子赞同地点点头,要不是那个莫名其妙的谕示裁定枢机判定他有罪,他现在说不定已经和克洛琳德大战八百回合了。

  见公子战斗的欲望减弱了,歌莉娅吊着的心稍微放下来点,顺着公子的心意吐槽起那维莱特,“枫丹的审判官真是有大病。没事乱抓人。”

  歌莉娅说得正起劲的时候,背后的牢门哗啦一声打开了。

  来人纤长的身影完全覆盖住了歌莉娅的影子。

  公子眼中重新燃起战斗的小火苗,“那维莱特!你终于来了。”

  歌莉娅尴尬地捂住了嘴,她刚刚说的话,他应该没有听见吧。

  来枫丹第一天,就把最高审判官得罪了,她还怎么混呐?

  她默默地缩向一边,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一只大手摁在了她的肩上,“歌莉娅小姐,请跟我来。”

  充满威严的声音让歌莉娅冷汗直流。

  “放开她,你的对手是我。”公子冲了上来,举起拳头砸向那维莱特。

  一道水花溅起,那维莱特转了转手腕,“安静了。”

  歌莉娅望着陷在墙壁中一动不动的公子,呼吸猛地一滞。她甚至没看清那维莱特是怎么出手的。这场面和法庭上的那一幕不能说完全一样,只能说一模一样。

  “一定要去吗?”歌莉娅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不是被冤枉了吗?那就来阐明真相吧。”那维莱特平静地说道,落在歌莉娅耳中却是不容拒绝的命令。

  天哪,他听到了。歌莉娅恨不得把墙上的公子抠出来,然后自己卡进去。

  走出水牢,泥泞的水道像是凝成了水泥地一般,不再像来时那般难行,歌莉娅轻易地跟上了那维莱特的步伐。

  *

  那维莱特的办公室里有着淡淡的草木香气,似乎在哪里闻过。

  他走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坐下,对着歌莉娅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歌莉娅坐椅子的边缘,背挺得直直的,仿佛小学生上课一样把双手摆在腿上。

  “不用紧张,请告诉我游轮上发生了什么。”那维莱特翻开案卷,提笔流畅地写下了她的名字。

  许是他低下了头,不再注视着她,歌莉娅不再那么紧张,讲述起在船上的遭遇。

  “你们遭遇了愚人众的袭击,并且愚人众执行官富人当时也在游轮上,你怀疑是愚人众内斗后劫持了这艘船。”那维莱特写得很快,但字迹丝毫不见潦草,一笔一划遒劲有力。

  “是这样的。”

  “好的,我记录完了。你可以走了。”那维莱特放下笔,优雅地合上案卷,示意她离开。

  “我不用再被关起来了?”歌莉娅吃惊地问道,“你们不是怀疑我是凶手吗?”

  “有目击证人为你提供了不在场证明。所以你暂时达不到收押条件。”那维莱特耐心地解释道。

  “谁啊?”哪位大好人,她一定要好好感谢对方。

  “抱歉,我不能透露证人的个人信息。”

  失望之余,歌莉娅想起那一船生死未卜的游客,不由得担心起来,“希望你们能早点找到游轮,我的朋友夏洛蒂还在船上,但愿她没事。”

  “蒸汽鸟日报的记者夏洛蒂也在船上?”

  “是的。”

  那维莱特重新提起笔,把这件事添加到了案卷上。

  “这条信息也有用吗?”歌莉娅疑惑地问道,夏洛蒂跟愚人众一点关系都没有。

  “每个细节都有可能成为破案的线索。”那维莱特沉吟道。

  歌莉娅出于自己的疑心,刚刚只讲了关于愚人众的事情,很多无关的细节并没有提及,找补道:“我现在很累,感觉遗漏了很多信息,等我想起来了,该怎么告诉你呢?”

  “我每天都会去露泽咖啡厅购买咖啡,你想起什么线索的话就告诉那儿的老板阿鲁埃,他会替你转达。”

  *

  离开沫芒宫,歌莉娅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

  上次吃饭还是在须弥。

  不知是不是因为提瓦特人普遍身体强壮,这具身体非常抗饿,一天不吃饭也没关系,但现在已经过去两天了,她急需进食。

  记忆中离沫芒宫最近的食品店就是露泽咖啡厅了,歌莉娅走到那里,老板阿鲁埃正满面笑意地站在柜台后。

  歌莉娅闻着甜甜的糕点香气,食指大动,指着玻璃柜道:“给我来十块晶螺糕!”

  “十块?”阿鲁埃以为自己听错了。城里的姑娘们虽然喜爱这个甜点,但为了保持身材,常常买一块啃一口解解馋,就把剩下的扔给男朋友吃。眼前的姑娘腰身纤细,不至于这么能吃吧?

  “对,十块。”

  “好的,一共60750摩拉。”库存全部清空,阿鲁埃喜滋滋地夹出十块晶螺糕。

  歌莉娅摸向放钱包的口袋,手指却从另一端伸了出来。

  看着自己的手指头,歌莉娅沉默了,钱包该不会丢在海里了吧?早知道找公子借一点了!

  “忘了带钱了吗?”阿鲁埃问道。

  歌莉娅窘迫地笑了下,“对不起啊老板,我是从须弥来的,钱包半路丢了。”

  “你明明就是枫丹长相吗?一点也不像须弥人。姑娘,这块晶螺糕我请你吃,以后可不要再为了一口吃的骗人了。”阿鲁埃递给她一块热乎乎的晶螺糕,眼底却流露着责怪。

  “我是枫丹长相?”歌莉娅摸着脸,喃喃道。

  她以前觉得这些NPC都共用一张脸,但现在他们活生生的站在她身边,细看容貌确实各国有各国的特色。

  譬如枫丹人相较其他六国人来说,眼窝较深,鼻子也更为高挺。细细想来,她的长相确实是枫丹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流落到须弥沙漠中去的。

  “对啊,你一看就是我们枫丹土著。哪里像须弥人了?”站在歌莉娅旁边的一位老伯附和道,接着,他朝阿鲁埃喊道,“老板,给我来杯黑咖啡。”

  “不巧,您常喝的那种须弥咖啡豆卖完了,现在只剩下蒙德咖啡豆了。您还要么?”阿鲁埃客气地询问道。

  “那不要了,蒙德咖啡豆太甜了,我喝不惯。哎没了这杯咖啡,我得难受一晚上。老板,明天记得一定给我留一杯啊。”

  “不巧,前日须弥游轮失踪后,两国海运管制,这段时间须弥咖啡豆都会缺货。”阿鲁埃抱着歉意说道。

  “什么!我这一天不喝黑咖啡就心慌,这段时间该怎么活啊?”老伯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眼袋都多了几层褶皱。

  “老伯,我来帮你煮一杯黑咖啡吧,保证跟你以前喝得一个味。”歌莉娅啃完晶螺糕,恢复了一点气力,她现在需要赚些摩拉,不然晚上只能睡大街了。

  “姑娘,做人不能太贪心,都给你一个晶螺糕了,别再骗吃骗喝了。”阿鲁埃挥挥手,示意她离开。

  歌莉娅无视他的驱逐,“须弥咖啡豆的苦味源自于充足的日光,让它自带炭烤的香味,只要手法得当,蒙德咖啡豆一样能产生相同的效果。”

  “道理谁都懂,可你怎么做出阳光的味道呢?”阿鲁埃抱着胸,并不相信她。

  “我调制一杯给老伯尝尝,你不就知道了?”

  阿鲁埃冷哼一声,“我这的咖啡豆都是很贵的,你做不好的话又赔不起,我岂不是倒亏钱?”

  “我要是做不好,就免费给你做一下午服务员。”

  “我这不缺服务员。”

  “要不,就让她试试吧,这钱我来付。”老伯被歌莉娅的自信心感染了,又被馋虫勾得紧,主动掏出了500摩拉,放在了桌子上。

  “好吧。”阿鲁埃看在老主顾的面子上答应下来。

  歌莉娅并不急着上手,“我要是做得出来,你也得答应我一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