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们别继续聊这个人渣了,败坏心情。”砚荀调转话题,“你现在在学校里的成绩怎么样?稳定吗?”
“嗯。”
“在班上排名第几?”砚荀小心的问,“我能问吗?”
“第一。”李钦律如实回答,接着特地补充,“叔叔想问什么都可以。”
听到是第一,砚荀唇角上翘,止不住的高兴和骄傲。
就算是进了重点高中,他的小朋友成绩依旧是第一!
砚荀心下得意,但没忘记现在时间不早了。
“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学,我现在送你回去吧。”
“好,叔叔。”李钦律乖巧应声。
虽然不知道现在到底是几点,但从头顶浓重的夜色来看,显然早已没了公交车。
还好砚荀每天晚上入睡时,手里都会攥着钱包,所以并不需要担心钱的事情。
他站在路边,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出租车停下,他带着李钦律一起坐上后座。
李钦律如今一米八几,长手长脚。
他坐在窄小的出租车内,缩手缩脚,显得十分窘迫。
才一米七八左右的砚荀看了一眼,嘴里忍不住啧了一声,心下艳羡。
在砚荀坐上车,带上车门后,先一步上车的李钦律立刻自然的便就贴了上来,黏在了砚荀的身侧。
砚荀沉默侧脸。
李钦律无辜扭头,和砚荀对视。
砚荀想了一想,决定还是任由他去了。
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黏人一点也没什么。
而且再说也不过只是紧挨着自己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砚荀心下如此想罢,便挪开了视线。
身侧,见叔叔挪开了视线,放任自己不管,任由自己去了,于是李钦律的胆子也跟着放大了起来。
他带着甜甜的傻笑,黏在砚荀的身侧,然后……一点一点,试探着,将自己的脑袋枕在了叔叔的肩头。
砚荀依旧没动。
他懒得去管李钦律,满脑子心想着李钦律未免也太过黏人了。
但转念一想到对方到底是怎么长大的,家庭环境的畸形,便就又充分的理解和释怀了。
前方,驾驶位上的司机见到后排的情景,不由忍不住忍俊不禁的插话道:“这是您的弟弟吗?您二位之间的感情可真好。”
“我是他叔叔。”砚荀回。
“哦!原来是叔叔啊!”司机笑着回,“您侄子长的可真好看!”
听到司机夸奖李钦律,砚荀心下得意,嘴里却虚伪的谦虚道,“嗯,他长的还算是不错,比其他的同学要好看一点。”
司机闻声,迅速反驳,“这哪只是好看一点?我载过那么多学生,就从来没见过像您侄子这样这么好看的!”
“多谢夸奖。”砚荀唇角上翘。
闲聊了两句,司机的话匣子被打开。
“您侄子的成绩怎么样?”
“哦,还行吧,也就是班上的排名第一。”砚荀虚伪的再次自谦,无比的凡尔赛道。
“我的个乖乖……”司机惊叹,“长的这么好看,成绩又好,还竟然是班上的第一名,你的侄子以后一定有大出息!”
“我也这么觉得。”砚荀开心的应。
听到旁人夸奖李钦律,砚荀简直要比听到有人夸奖自己还要更开心。
而身侧,在砚荀再次纵容了他的黏人举动后,于是一时间,李钦律胆子更大,更加的得寸进尺起来。
他的脑袋在砚荀的颈窝内蹭了又蹭。
砚荀兀自忍了一会,终于还是没忍住。
“李钦律小朋友,别再蹭了,叔叔的脖子要摩擦起火了。”砚荀吐槽,“还有,别再往叔叔这边挤了,再挤你就要钻到我的怀里去了。”
李钦律乖乖听话稍微撤离了一点距离。
撤离些许距离后,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叔叔……”
“嗯?”“我长这么大,叔叔都还没有抱过我……”李钦律幽怨的指控道。
砚荀猝不及防。
“????”
“别人的家长都会抱孩子亲孩子,叔叔从来没有这样对我过……”少年再次指控,说着说着,竟生起了闷气起来。
砚荀被噎住,失语。
他一时间竟忘了反应。
坐在驾驶位上的司机听到后座传来的对话,哈哈的笑了起来。
“看来你家侄子是真的很喜欢你,我家孩子上了初中就不肯让我再抱了,说是自己长大了。”司机颇为艳羡道,“要是我家孩子也这么黏人就好了……”
在司机的艳羡间,两人到达了目的地。
砚荀掏出钱包付了车费,然后领着突然生起了闷气的李钦律下了车。
站在别墅大门前,李钦律眼帘低垂,瘪着嘴,气鼓鼓的。
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刚还被噎住,哑然失语的砚荀,忍不住笑了。
他忍俊不禁。
“李钦律小朋友,你怎么越长还越回去了?以前你可没这么黏人。”
少年不说话,暗示自己还在生闷气。
“到家了,不早了,你该回去睡了。”
“……”站着没动。
“听话。”
“……”还是没动。
砚荀微叹了口气。
“想要抱抱?”
“嗯。”这回他倒是立刻回答了。
砚荀:“……”
算了。
反正只是想要个抱抱而已。
砚荀心下后退一步,脚步却上前了一步。
他张开了手臂,伸手将李钦律抱住。
但因为如今李钦律的身高已经比他还要高了,所以与其像是把李钦律给揽在怀里,不如说是他主动的投入到对方的怀中。
在叔叔伸手将他给抱住后,李钦律跟着一齐张开手臂,顺势将叔叔一同抱住。
他将脑袋再次枕在了砚荀的颈窝当中。
脖颈间的温度带着柔软的温情意味。
让人眷恋,流连忘返。
埋在砚荀的颈窝内,李钦律低声开口。
“叔叔,我曾经想过……如果没有叔叔,我现在会是一副什么样子……恐怕我不会考上重点高中,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成绩,李盛恐怕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讨好我……
如果没有叔叔,假使幼时我经受住了暴力,幸运的活到了现在,恐怕现在的我,也不过只是一个成天被班上的其他同学所欺负,不敢反抗,身上成天带着伤,被父亲家暴,被弟弟欺负,被继母不屑,成绩永远都是倒数的废物点心……”
听着耳边的这段话,砚荀沉默。
他心绪复杂。
李钦律在他的耳边,还在继续说着。
“李盛为了讨好我,给了我很多礼物。”
“名贵的手表,耀眼的宝石……”
“可是对我来说,我最喜欢,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礼物……只有叔叔。”
李钦律声音喑哑的在他的耳边低声说罢,然后慢慢的松开了自己的手。
他对着砚荀露出了一个灿烂迷人的笑容。
“叔叔我走了。”
“……明年见。”
砚荀淡淡的应了声嗯,然后沉默的目视着李钦律转身离去。
站在原地目视着李钦律走远,直至李钦律的身影完全从自己的视线内消失隐没后,砚荀终于忍不住,低头伸手揉了下自己的眼睛。
好奇怪。
……怎么感觉眼睛有点发涩?